林小雨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一个是她多年的好友，一个是她难舍的爱人，让她取舍谁呢?可她必须选择! 柳银滔是小雨大学时的同寝室好友。一个绰号叫“草鞋”的男生爱上小雨，穷追不舍，小雨并不爱他，却无力摆脱他的纠缠。这时，滔插了进来，草鞋的爱情到此为止，而三人的友谊却从此开始。他们成了几乎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在爱情方面，滔属于唯“物”主义，雨是唯“心”主义，草鞋则是唯“物”主义的绝对信仰者和唯“心”主义的坚定支持者。雨至今没弄懂他到底屑哪派。从大学到后来工作成家，关于“天堂”的争论，他们三人从没统一过。滔说，钱可以通往天堂，而且是通向天堂的唯一台阶。不是一切都提倡以经济为基础吗?这是唯“物”主义的最基本思想。雨则认为完美的爱情才是天堂。和自己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即便每天喝粥也甜蜜幸福。精神的愉悦胜过一切。雨的观点被滔痛斥，草鞋则同情雨。他说，如果二者合一才是完美的人生，才是真正的天堂。为什么我们喜欢灰姑娘的爱情胜于喜欢《白毛女》中喜儿的爱情?因为灰姑娘的老公有钱有势，爱情和金钱同时拥有；喜儿虽然拥有爱情，却没人会认为她是生活在天堂里!滔和草鞋预言：雨肯定会变成新世纪的喜儿，雨为此惴惴不安。 故事得从草鞋的又一次失恋说起。这些年，与其说草鞋在不断地恋爱，不如说他在不断地失恋。这天，草鞋又忽然到雨的医务室，要她请假陪他。雨知道他一定又失恋了，看他那沮丧的样子!世上哪有如此倒霉的男人，各种失恋情形都被他遇上了。这一次是他的女友网恋了，要和他分手。雨劝了他很久，什么话都说尽了。对于失恋者，我们除了同情和说些陈辞滥调，还能做什么呢?雨束手无策了。 草鞋已经有三天没吃东西了，点了一桌子的好菜，他不动筷子，只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看他伤心的样子，想到自己也曾伤过他的心，雨就觉得欠了他似的。只好利用他对自己的好感，说了句肉麻的话：“你为了我，吃一点吧。”草鞋愣了一下，竟然拿起筷子吃了她夹的菜。这一招出奇有效，雨却不敢用第二次。只好把说过的话再说一次，“她这么轻易就结束一段感情，又草率地开始另一段感情，这样的人不值得你爱!天下花儿多的是，你何必在一朵花前尽忠!”雨就会这两句。要是滔在就好了，可惜她度婚假去了。 雨无话可说时，草鞋忽然抬起头，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怪吓人的样子，他吃力地说：“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们……”雨被他的话吓坏了，自己已经拒绝过他一次，这第二次拒绝怎说得出口，况且在他失恋的时候。弄不好，他又会像上次那样，站在大干市三十三层高的楼顶，声言要为雨跳下去。那次，要不是滔及时出现……现在雨只身一人可招架不住。这一急，她脑子里倒有了主意。 她躲开他紧盯自己的目光，说：“草鞋，有个事请教你。”草鞋爽快地说：“说吧。”为了证明自己话的真实性，说话前，雨掏出手机给他看上面的短信。是峰，一个认识半年多的网友发给她的。 “思维不受意志控制，所以想你；手指不受大脑控制，所以给你信息：雨儿，你好吗?”“雨儿，你会继续上网吗?见不着你，我会心慌。”…… “什么意思?”草鞋将手机还给雨问道。 “这些都是昨晚他发给我的。用你超人的智慧和男人的判断，帮我识别一下，他是在逗我玩呢，还是认真的?” 草鞋闷了半晌才说：“只看出他对你有意思。”雨接着将他朝这话题引：“他请我吃饭，我没同意。他说‘我有耐心等到你同意’。” “哈哈……”草鞋笑了。好难得，他居然笑了。雨甚是宽慰。 “老大，别拿我开心!他到底对我是不是真心的呀?”她装作很着急。 “多几次这样的邀请，应该就是真的了。”草鞋满有把握地说。 “哦，那我是不是交桃花运了?”雨装作很兴奋。 “我说的是还要多几次。”草鞋显然不乐意雨这副样。过一会儿，他补充道：“不过，最好在他第二次请你时就答应他。”看样子草鞋已完全是个军师，而不是失恋者了。雨接着说：“为什么呀?” “笨哟，你老是拒绝的话，会让他没了信心。就不再追你了。”草鞋认真地说。其实，雨和峰之间一直平淡得像无风的湖面。雨只是觉得峰在家里洗衣、做饭，甚至自己学烫衣裤，这样的男人世间罕有。因此，网上遇到时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两句话而已。只是最近，不知峰哪根筋犯了，他们之间的平淡气氛被峰搅得有些紧张。他频频给她发上面那类短信。雨对此很冷淡，毕竟峰是别人的老公，他们之间什么也不可能发生。今天只是用来缓和一下草鞋的失恋情绪。不过，戏演得有点过了，她忙收场说：“老大，他可是有妻室的!” “可以先接触一下嘛，他们夫妻关系一定很恶劣。不就快了吗?男人不是你想像的那么花，谁不想找个心爱的女人私守一生?花心是因为他不爱自己身边的女人，或者说没有一个让他爱的女人能拴住他。幸福是自己争取的，有感觉就不要轻易放弃!”草鞋教训雨说。 “你让我做第三者呀！”雨惊叫道。 “好男人不多了，你怎么还没长进?他可以离婚呀！”他理直气壮地说。 “我不干!好男人死光了，我也不做第三者！”雨翘着嘴巴说。 “那你要点醒他，了断了再说。”草鞋正了正坐姿，准备耐心细致地做雨的思想工作。天!他居然认起真来了。雨慌忙扔下这个让自己恶心的角色，转变话题：“你不饿吗?我可是饿喽!”她想，现在他应该吃得下了， “你吃吧，我真的没胃口。”他仍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看来，雨又是自作聪明，他根本没法忘却自己的烦恼。 此时正是中午，雨想：峰一定在网上等着自己。峰这几天话特多，我不在线，他肯定很急。显然，我没法立即回去。想到这，林小雨莫名地一阵儿心烦意乱。她微皱的眉头，没逃过草鞋的眼睛，他主动提出回去。雨当然很高兴，她可以回办公室在网上见到峰了。 也许是草鞋的话解开了她的心结，现在她有一种想见峰的冲动。回到办公室，她便迫不急待地上线。令她欣喜的是，峰还等在上面。这一次，雨不再躲闪，任由峰的绵绵情话将自己一颗激动的心牢牢实实地包裹。只是说到见面时，雨觉得自己在犯罪，对不起峰的妻子，无颜面对她和世人。峰的话打消了她的最后一层顾虑：你想到哪儿去了!怎么对不起她了?我和她一开始就没感情。即便是没有你出现，我和她离婚，也是早晚的事。我难道没有权利爱吗?没有权利再婚吗?只是稍微提前了一点点而已。这提前也是出乎我意料呀，谁让你出现在我生命中呢?这是缘份，知道吗?我的小傻瓜! 这是改变雨命运的一次历史性约会。他们一见如故。可是他们都知道这是违背道德的。于是整晚，那无法扑灭的旺盛的激情和无权更改的顽固的道德规范，在他俩内心作着彻夜的争斗。他们和衣而卧，虽然身体紧贴在一起，却什么也没发生。 一夜未入眠，天终于亮了。 峰匆匆赶去上班，雨则拥着留有峰发香的枕头，不
愿睁开眼睛。她想将这美好的感觉抱着，紧紧地抱着。 清晨，林小雨踩着柔柔的细雨，漫步在翠绿的树荫下，空气被雨水浸泡了一夜，就像被爱浸泡了一夜一样，润润的，鲜鲜亮亮的。她作了个深呼吸，任由幸福浸透自己的每个细胞。她喜欢在小雨中漫步，而怀着爱情的喜悦在雨中漫步，更有种幸福无比的感觉。 相聚后是离别和相思。尽管雨还克制着，掩耳盗铃似地认为自己是宁静的、清白的，可是浓浓地相思作证，她已经不折不扣地做了第三者。 一整天没有峰的消息，雨已经坐卧不安。倾诉是排遣相思的好办法，她叫草鞋上线聊天。自从草鞋失恋后，雨最关心他吃饭没有，每次问他，他都说没胃口。不知他走出情绪低谷没有?草鞋生硬地打了两个字过来：说吧。雨没计较他的态度：“喜讯!听吗?”好半天草鞋才懒洋洋地回道：“说。” “有心情听吗?我想说说我和他!”草鞋的冷淡一点儿没影响雨的好心情。 “说嘛。”草鞋道。雨：我和他见面了。草鞋：是只大青蛙吧? 雨：呵呵，是已经变成王子的大青蛙。草鞋，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开始爱上他了!以前，每天他主动找我聊天，我懒得理他。可自从见面后，才一天没看到他，我心里就开始发慌，你说我是不是堕入情网了? 草鞋：恭喜你了。 雨：恭喜我? 草鞋：是呀，恭喜你!你遇到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了，而且是同一个人。别人早已经给你挑明了，只是你有点木，还是以前那个老样子，没长进。 雨：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他妻子了。 草鞋：为什么? 雨：他们互相根本就不了解。他说那是上天对他的冲动的惩罚。她处心积虑想从他公司里掏钱，而公司不是他一个人的。他只是总经理，我笑他，‘钱到了她那里，不就是你们俩的吗?’他说：‘为人要正直，朋友信任我，把一切都交给我打理，我不能做这种没良心的事!’ 草鞋：这小子有点良心。 雨：你们好了吗？ 草鞋：我在争取，我不会放弃! 雨：我最高兴的是，他说会全力支持我学习，支持我将来出国。真痛苦!对于男人是真心待我，还是在哄我，我一点分辨能力都没有! 草鞋：你说跟他你不上班了，要专心学习，让他养你。 雨：我才不会这么做呢!我不靠男人养! 草鞋：笨，不过是试探他呀。看他能接受不? 雨：如果他接受了，说明什么? 草鞋：说明他爱你!我们男人爱一个人，甚至可以包容她的缺点。 雨：我提出婚前不能有性行为，他也同意了。这能说明些问题吗？ 草鞋：说明他尊重你。说明他很包容你。尽管他可能不乐意。 雨：我们聊天时，都觉得对方好亲切!这感觉好奇怪哟。他说我们可能前世就是夫妻! 草鞋：说明你们有缘份。 雨：草鞋，你说我是不是爱上他了?我好想好想谈他! 草鞋：是。 雨：听我说这些，是不是有点烦? 草鞋：没有。你继续。 雨：我一直克制着，没给他打电话。虽然我很想。 草鞋：混帐东西! 雨：你骂谁呀? 草鞋：骂你! 雨：为什么骂我? 草鞋：放弃你所谓的自尊和清高!幸福是自己争取的，不是天上掉下的。 雨：我不能主动!因为，他还没完全解决好他的事情。我只有等待。 ’ 草鞋：自己把握好度啊，幺妹!我觉得你们在关系上暂时保持距离是对的；我指的是性! 雨：知道。 草鞋：其余的没什么，继续了解吧。 雨：你们男人会不会介意一个没有性经验的女人? 草鞋：我会，不知道别人怎么样。 雨：是会更爱她，还是相反? 草鞋：我不喜欢和处女上床。性爱和性交不一样的，我自己就不是处男，我信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我不在乎这个。 雨：我是说作为将来的妻子，你们是希望她有性经验?还是没有? 草鞋：我不认为这个很重要的。甚至，性经验多些还好一点。 雨：啊! 雨：性生活，对于你们男人很重要。是吗? 草鞋：对我来说是不可缺的。 雨：哦，我想这是大部分男人的真心话吧。我要将自己奉献给自己唯一的爱人! 草鞋：晕!倒！简直老土! 这时雨的手机响了，她慌忙抓起电话。不是峰，是医学院的同学。说了二十多分钟，问她些发电邮的事。网络开通这么久了，怎么菜鸟还是这么多!不知这段时间峰打过电话来没?要是他打过，占线这么久，他会不会误会呀?哎，恋爱中的女人都这般焦躁吗? 雨接完电话，草鞋已经下线了。她有点自责自己向一个失恋的人唠叨自己的热恋。一想到草鞋向来宽容自己，她又平静了。 草鞋一定又喝酒去了。他失恋的那副落魄样子，雨不看也知道。这一丁儿也不影响她陶醉在爱河中。她忽然想起滔常骂自己的一句话：“有异性没人性!”她低头看自己的心，嘲笑自己：是的，现在的我甚至可以爹妈都不要，只要我的峰!哪还会管朋友的苦乐?有异性没人性，真是对极了。 又一整天过去了，仍没有峰的音信，雨开始胡思乱想。那晚他看完短信，沉默了好久。从他凝重的神色，雨感觉得出，峰和他老婆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等待是件折磨人的事。 雨在相思的折磨中艰难地度过了两天。第三天，仍没有峰的信息，她开始觉着不妙了。他怎么会一连两天不理我?这和见面前他一天数条短信地发送，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好想立即向草鞋宣布：我失恋了!她有气无’力地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胡思乱想着。她的心被质疑、假想和背叛摧残着。唯一可以宽慰她的是看他们的聊天记录。他为什么忽然消失呢?这怎么也解释不过去。 正当林小雨等待的极限快到达，开始伤心欲绝时，忽然听到峰传来信息的声音。他的信息提示声是她特别设定的。峰上线了!雨的一切烦恼瞬间烟消云散，她呼地跳下床，扑到电脑桌边。 峰：在吗?小雨儿，在忙什么? 峰：怎么了，宝贝?回答我呀!你要急死我呀? 雨：这两天，没有你的消息，我胡思乱想了许多。以为你…… 峰：以为我怎么了?失踪了还是不在了?呵呵…… 雨：以为你，没得到我，就……又不敢给你打电话，怕影响你工作和…… 峰：呵呵，我的小傻瓜…… 峰：宝贝!怎么不说话? 雨：我只想告诉你，我好想好想你!这两天…… 峰：我也一样啊。 雨：为什么这两天不见你上网，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为什么连短信也不发一个? 峰：我怕影响你学习啊，前天你不是说你们就要考试了?还说你要少上网了?看来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是做不到朝朝暮暮的。你有耐心等吗?雨儿怎么了?说话呀? 雨：当然有!我好怕你消失。 峰：呵呵，傻瓜，不会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也很想你。 雨：我好幸福!亲爱的，我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了
爱情的降临! 峰：我太对不起你了。还要让你等上一段时间。 雨：不，不要这样说。峰，我好想向世界宣布：我恋爱了!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傻? 峰：呵呵，不是傻。以后不许你胡思乱想。我要你记住：我会天天想你，永远爱你!宝贝，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和她谈了，她同意离婚。不过，如果同意她的条件，离婚后，我几乎是一无所有。你会不会后悔？ 雨：不会，我永远也不会后悔!我相信我们一切都会有的，因为你很能干! 峰：可是结婚后就必须要有物质作保证呀! 雨：我不是那种物质女人，我更喜欢精神上的东西。 峰：要是没有坚强的物质上的保证，我会自责的。因为男人天生就应该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 雨：我有工作呀，我会帮你分担的! 峰：我不愿意你跟我受苦受累。我不会要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我会让你做你最爱做的事情。真的，比如学英语之类的。 雨：峰，你真好! 峰：我觉得我们俩就像一个人的两半，那感觉好亲切哟! 雨：峰，谢谢你!恋爱的滋味，好美! 滔终于回来了。她哭丧着脸，一屁股坐到办公桌前，一声不吱，像变了个人似的。雨本来迫不急待地想把自己恋爱的好消息告诉她，见她这样，只敢轻声问道：“滔姐，婚假玩得开心吗?” “开心?开萝卜心!我要同这混蛋离婚!”滔愤愤然。 “怎么了?你们不是和好了，特意去补蜜月旅行的?”雨不解地问道。应该说林小雨对滔今天的反应不该吃惊。她早就替她担心这一天了。她和滔是多年的好友，滔这一次闪电式的结婚，居然没有请客，雨或草鞋甚至连家常便饭也没有和滔的新丈夫吃过一次。雨吵着要看他们的新婚照，他们也没拍。滔的家里，甚至没有一张她新丈夫的照片!雨常常在滔家玩，他们结婚快半年了，雨居然没遇见过他一次。就连周末，她的新丈夫也从不在家里呆。滔总是吱吱唔唔说他在公司加班，雨暗暗怀疑滔有隐情。不过，一个月前，滔曾兴高采烈地打电话给雨说，帮她预支一个月的假期，她要和丈夫补蜜月旅行。打这个电话时，他们已经在路上了。现在他们终于回来了，雨想是该知道真相的时候了。 “说好带我到香山玩，船到半路，他就把我扔下一个人走了!我的死活，不闻不问!”滔生气地发泄开了。 “他真走了?那你……”雨小心地问。滔无所谓的样子，“是啊，我一个人。我找了个陪伴，一个年轻的男人!” “啊?”雨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哼，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看见我柳银滔缺男人用?”说完这话，滔低下了头，她想抽烟了，雨知道。滔从来是个强硬的人，这种虚弱、沮丧的神情是一般人看不到的。她点了烟，猛吸几口后，才抬起头来，自我辩护道：“我总得保全自己的面子吧?我在医院请了一个月婚假，总不能才两天又跑回来上班吧?同事们会怎样看我?”滔乞求似的望着雨，仿佛一个可怜的小孩请求大人为她做主。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那么快结婚，这么快又要离婚！你连我和草鞋都信不过么?至少，你该让我们见一见他，在你们结婚之前或者婚后。”雨埋怨着滔，心里却很怜惜她。 滔忽然笑了，她一把抹掉眼中的泪水，大声道：“有什么好说的!对男人，你有我老辣么?你才接触几个男人?草鞋吗，我绝不在他面前哭!不是我不让你们见他，事实是他压根儿就不想见你们，不想见我的任何朋友，他甚至不想在我屋里呆!他宁愿在公司的沙发上过夜，也不愿意和我睡一张床!我这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要哭自己找地儿一边哭去!何必让朋友陪着哭?告诉你有什么用？告诉草鞋又有什么用?为我去打一架吗?”雨被她问住了，愣在那里。滔的脸色凝重，她忽然冷笑一声，鼓起眼珠恨恨地道：“我要让他知道柳银滔的厉害！” 雨知道她要动真格了，这是第三次看见她鼓起眼珠。第一次，是她的初恋情人抛弃她时，她发誓要割了他的淫根，果然，她差点就做到。没有下手，是因为雨和草鞋赶到，草鞋抓住她握刀的手道：“滔姐，为了这坐牢，不划算。咱不如一刀宰了他，我们帮你分尸喂狗，如果躲不过去，我们和你一块坐牢，好歹比这强。”滔没想过杀他，望着醉如烂泥躺在地上乱抖的他，她泪水四溅，大叫一声，将刀插入他的大腿里。第二次，是她的第一任丈夫有了外遇，她发誓要让他人财两空。这一次，她也做到了。她夺了他的房产和所有存款，然后离开了他。本以为她的第二次婚姻一定会圆满，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出了变故。滔不愿说，只是抱着雨哭了一场，然后就说没事了，还说桂花开了，我们三人好久没聚过了，要叫了草鞋一起出去玩。 看来，雨恋爱的事不好在这个时候告诉她了。这时滔却转怒为喜，拧了一下雨的脸蛋，嗔道：“小丫头嘴巴变紧了呦？这么大的心事都能藏得住!”听这话，雨知道定是草鞋嘴快，全给她说了。雨很乐意和滔分享自己的幸福。 “他是干嘛的?”问这话时，滔恢复了常态，嘴里叼着根长长的女式香烟，边说话边从包里拿出许多未开封的零食。塞到雨包里。她无论哪次外出，总会给雨带回许多零食，总当雨是长不大的小妹。 “他是一家公司的负责人。”雨接过她打开的一包杨梅说。 “什么规模的公司?”她们坐到窗边的沙发上吃杨梅，滔接着问。她对男人，向来先关心经济状况。 “不知道。”雨在这方面就差远了。雨只在乎男人给自己的感觉。 “你呀!什么时候才有长进?”她用食指戳了一下雨的脑门，道：“谈情说爱不管用，面包才是实在的!不过，自己能开公司，那至少也是五十万元以上的资产。没关系，慢慢来嘛，先是五十万，以后再找更大的，任何事都要循序渐进。” “什么?”雨惊叫一声。她怎么可以如此亵渎自己的爱情!雨心目中神圣无价的爱情，在她这里竟是五十万和一百万的问题?“你咒我们将来分手吗?”雨很生气，真后悔和她谈这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看你，还真动气了?”滔忙道歉。想一想，这也是她一惯的思想，雨没再生她的气。 他们坐到一棵花蕊繁盛的老桂树下，沏了三杯茶，开始玩斗地主。两个回合下来，滔觉着不过瘾。她平常要赌钱，而雨坚决不赌，于是她没劲了。她将摸好的牌往桌上一扔，嚷道：“没劲透了，来点刺激的吧！” “你想要什么刺激?”草鞋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牌问。 “我坚决不赌钱!我最后申明一次。”雨连忙大嚷。 滔偏头轻蔑地瞄了雨一眼，说：“这样吧，赢了，归你；输了，不让你出。行了吧?就像我和草鞋上辈子欠你似的!” “PASS!”草鞋立即表态，他的眼睛还是没离开手里的牌。冷不防滔一把抓过他的牌，道：“你什么了不得的烂牌，从没见你这么专心过!”草鞋制止着，“嗨，别!”却没能救下，牌被滔曝了光。草鞋这把牌确实不错：两个炸弹，两个双飞!一手干干净净的牌，看来有望打她们“春天”的。 草鞋很生气。嘴里乱骂起来：“你要是我婆娘，晚上
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你有，我就没有吗?谁怕谁呀?”滔不甘示弱。他们俩常这样斗嘴。今天是周末，又是桂花盛开的季节，公园里人特多，雨怕引得周围人注意，便提醒道：“公共场所!请注意语言美，行为美!”雨知道他们有时候还动手动脚。 他们相视一笑，没了打牌的兴致了。滔端起茶来，大喝一口，咕咚咽下，冲草鞋道：“草鞋，不够意思哈!失恋了不找我喝酒，却和幺妹说!要是找我，我就是陪你喝得胃出血都无所谓!” “你不是有老公吗?不敢搅扰你们新婚蜜月。再说，我不想喝酒，只想找人说说话。” “哈哈哈，我晓得!你对幺妹没死心。你现在再追一次还来得及的。” “不要胡扯了。你不是不晓得，幺妹心里已经有人了，我只得靠边站。”草鞋掏出烟来，抛一支给滔。这一对烟囱又开始冒烟了。 “对了，幺妹，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我帮你参谋参谋吧!”滔的口鼻里同时喷着青烟，将脸转向雨问道。 “我很矛盾。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我想趁自己还没陷得太深，赶紧离开他算了。”雨很为难，一想起峰是有妇之夫，就抬不起头来。 “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爱情没有对和错!爱一个人不需要顾忌也不需要理由!”这是雨第一次听到滔如此肯定被她鄙视的爱情。接着，滔将头贴近雨，神秘地说：“要不要我帮你，弄个车毁人亡什么的意外事故，使他家里的黄脸婆从人间蒸发掉?只要很少一点钱的，滔姐我好事做到底，这钱一并给你出了?到时候，你躺在老公的胳膊窝里，别有异性没人性！”听了滔的话，雨吓得头差点缩进肚子里。 “嘿，不要教坏青少年。”草鞋帮雨解围。 “哈哈哈……”滔一阵抽风似的大笑，引得四周喝茶的人都惊奇地看她。滔猛地止住笑，冲草鞋道：“来，喝酒!很久没和弟娃儿喝酒了!” “行!我也正想喝。”草鞋爽快地答应。 “我，我不……”雨的话还没说完，滔就用手愤愤地止住，说：“知道你不喝!真是青少年!跟你在一起真没劲!”滔很是不悦。说完三人干坐着，陷进各自的心事里，谁也不说话。 滔冷眼看了看草鞋，想起当年，草鞋站在三十三层的楼顶，正要往下跳时，滔为了稳住他，和他约定，只要三人还在一起，草鞋就会有希望，她柳银滔一定会帮他达成心愿。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草鞋仍认为这约定还有效。人的感情真是怪，在滔的帮助下，草鞋越是和雨好朋友似地靠近，雨越把他当成亲哥哥似的，可是亲哥哥和情哥哥之间，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眼见草鞋和雨的姻缘尽了，滔想了不少办法帮草鞋：设计让草鞋和许多女人发生关系，让他多谈女朋友，以刺激雨的嫉妒心；让草鞋扮失恋，搏得雨的同情心等。无奈，草鞋的心像块铁，什么样的女人也进不去，而雨更像块磁铁，她无心吸引草鞋，草鞋却无力自拔地要向她贴去。草鞋对雨向来纵容，使滔的心里泛起一股不为人知的醋意。她这样做，当然不是为了和草鞋在楼顶的约定。实际上，她深深地暗恋着草鞋既放荡不羁，又忠贞专一的个性。她虽然嫉恨草鞋对雨的专宠，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借醉发挥。虽然，酒还没送来，滔已经像醉了似的，嘻笑着冲草鞋道：“你别说，你们男人呀，还就喜欢她这副死相!嘿嘿嘿……”说完她怪笑，不过，这次笑得小声。听得出，她很压抑。草鞋和雨知道，她和丈夫的矛盾已经白热化了，加之她平常也这么怪异，便没理会她。 草鞋要的一箱啤酒送来了，服务员为他们摆放三个酒杯，滔将雨面前的酒杯还给服务生，说：“弟娃儿，拿十杯水来!”她又要罚雨喝水。 “要那么多水作什么?”服务生有些不乐意地问。 “一块钱一杯!你照拿就是!”滔怒道。 “请稍等，马上就来!”服务生忙向她陪笑道。 “瞧，这年月，什么都只认钱!一说给钱，跑得比风还快!娘老子日的！”滔自语道。 “滔姐，你和姐夫……”草鞋将倒好的酒递给她，试探道。 “谁是你姐夫?熊包!我马上就要休他了!” “不会吧，你刚度完蜜月又要离婚广草鞋疑惑地问道。雨一个劲地使眼色，草鞋没看到，仍嘻笑着说：“滔姐，你老人家是不是又有外遇了?” “哼，我有外遇?我有外遇有什么稀奇呀!别让我拿住他的证据，我要他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这一次，我一样出了高价，要不了几天就可以得到他背叛我的证据!我故意对他说今天和你们到这里玩，还说晚上不回去。我相信，今天晚上他就会有行动!这么好的机会，这只饿极了的狼会不出洞?哈哈哈……”滔又是一阵抽风似的笑，笑完，她冲雨诡秘地说：“幺妹，我得提醒你，像你这样的纯情女人最容易上男人的当。告诉你，男人不过是替自己挖金子的机器，没用了，报废了，就该扔了。男人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一样的道理，有钱的女人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成!感情都是假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一夜之间就可成仇敌，只有将钱抓到自己手里才可靠。你可要把你男人的钱抓在手里呀!” “滔姐，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吧。起码，我还不是那样的男人。如果幺妹愿意嫁给我，她要什么我都会给她。”草鞋不服气地说。 “真的?我要你把房产证填成她的，存折用她的名字，密码只有她知道，你的一切收入都归她管着你同意吗?哈哈哈……男人呀，遇到关键问题就不吱声了。”滔有些斯歇底里地说。 “滔姐，你把爱情看得像交易。如果两个人相爱了，用得着那么设防吗?如果两人防贼似地相处，又何必走到一起?他们根本就不是真心的相爱呀!”雨委屈地为自己的爱情观辩护。 “是的，你说对了，他们不是真心相爱。可是，这世间哪来的真爱?最可恨的是，男人往往装出一副非常爱你的样子，骗了你的财色，然后一脚踢了你!你怎么知道那个对你甜言蜜语，成天对你嘘寒问暖的男人是真心爱你，还是有心在骗你?即便他是真的爱你，你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变心吗?男人是世上最难侍候、最善变的东西，一句话不投机，他就马上翻脸!我说我怀孕了，可是我最后没有怀上，他怪我成心骗他结婚!蜜月旅途中，扔下我就走了!男人他妈的，真没良心!狠起来时，比女人狠十倍百倍呀!呜呜……”滔趴到桌上哭得一塌糊涂，她终于还是暴发了。 草鞋和滔都喜欢喝啤酒，还去参加过啤酒节的狂欢夜。他们总是酒后驾驶，每每这时，雨总是高悬着一颗不敢放下的心。雨想早些回家，于是他俩先送雨回家。车行途中，雨双眼紧张地一会儿望着前方，一会儿顾着左右，担心有什么意外发生。车终于到了，雨的眼睛也因过度疲劳而发痛。滔躺在车里睡着了。 草鞋将雨送到楼下。雨像个小姐姐似的叮嘱草鞋说：“你回吧，滔姐还在车上呢。她心情不好，你要把她照顾好点。”草鞋没听见似的，歪着头，望着雨的脸，若有所思。雨说完，抬脚上楼，草鞋忽然抓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将她拉进怀里。刺鼻的酒味喷到雨脸上，“臭草鞋!你干什么!”雨尖叫着激烈地反抗。他的臂像铁桶似的箍着她，雨被他粗重的呼吸带出的酒气熏得无法呼吸。
“嫁给我!”他命令道。 “怎么可能?你有女朋友，你们不是和好了么?”雨一边攥着拳头乱打，一边乱嚷。 草鞋把雨搂得更紧，惊慌失措中，雨听见草鞋说：“我根本不喜欢她，我爱的是你!一直都只爱你!傻小雨！听了这话，雨一阵发晕!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雨哭着嚷道：“我爱的是峰，不是你呀!求你放开我!”此话一出，草鞋紧箍着她的手忽然松开了。雨逃也似地朝楼上跑去。 草鞋闷闷不乐地回到车上，滔已经醒了，嗔怪他送雨用了这么长时间。草鞋不吱声，发动了车，猛开一阵后，忽然刹住，被他颠得难受的滔正要发作，却听草鞋闷声说：“银滔，我们去开房吧!”这是草鞋第一次叫滔的名字，滔大吃一惊，喝下去的酒从背后变成冷汗全都冒了出来。“你说什么?破草鞋!”滔用她那惯有的大嗓门尖叫道。那尖叫不知是诧异还是惊喜也可能是紧张。 “少装蒜!”草鞋说着，猛然又发动了车。 “停下!”滔尖叫着去拉他的方向盘。车剧烈地晃了几下，嘎地刹在双黄线上。草鞋想将车开回原车道，滔却已经搂住他的头，开始疯狂地咬他的嘴巴。 他们俩总是这样，像夏季的暴风骤雨，来去都快! 滔裹在被单里，朝赤裸着从浴室出来的草鞋笑道：“草鞋，我想你在别的女人面前，表现不会是这样吧?特别是幺妹!” “不要提她!”草鞋躺到滔旁边，双手枕到脑后，愤愤地说。 滔见他生气了，更是咯咯笑道：“眼看着自己的女人成为别人的，心里不好受是吧?” “哎!还是成熟女人好啊!”草鞋长叹了一声，将手伸到滔的胸前。滔生气地推开他的手。坐了起来正正经经地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追她呀!?” “我努力了!刚才我送她上楼时。”草鞋沮丧地说，他又将双手枕到了脑后。 “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我们俩都是苦命人呀!”滔也有些伤感。 草鞋斜着眼瞄了滔一眼，冷笑道：“你还有没得到的吗？要钱有钱，要房有房，要男人，随时抓一大把。家里有个等你的，外面有个想你的，远方有个思念的，身边还有个犯贱的。柳银滔，你混得不错了!” “我身边这个可不犯贱哟!”滔被他逗乐了。 “你当这‘身边犯贱的’是指我自己呀，我指的是你度蜜月时，车上捡的那个小白脸!”草鞋赶忙辩解说。 “你我都是过来人，不会不知道。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那滋味是两码事。”说着，滔将脸转向一边擦眼泪，草鞋没有注意到。 草鞋那晚的求爱戏，雨只当是他的酒醉行为，没往心里去，每天只沉浸在和峰的柏拉图式的网上约会中。可是自那次见面后，峰说他们不能再见面了，除非他处理好一切后。这对于热恋中的情侣来说，等待是件多么难的事。他们在同一个城市，却不能见面!雨恨自己不能变作别的什么物件一直呆在他身边。比如他的鼠标，他每天都握着；或者键盘，每天可以和他的十个手指亲密接触。唯一可解相思的，是网上和他对话。可是峰说他的公司将有大动作，所以会很忙，也就是说雨在网上也见不到峰了。 “开门!开门!”雨用力地擂草鞋的铁门，她知道他猫在家里的。草鞋穿着裤叉就来开门，见是雨，忙掩上门，要雨等他换衣服。雨一把推开门，直直地撞进去，一屁股坐在那块大青石上。这是他从几百公里外的河滩上，花了上千块钱才弄回家的石头。他用它来做茶几。 草鞋的家和滔的家很不同，滔家极尽奢华和精致，随便一只杯子都很名贵。草鞋家，甚至有从乡镇集市上花五毛钱买的一段老竹做的笔筒，他却宝贝似的。雨拍着那张枯树根做的桌子，大叫：“拿酒来!我知道你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酒!快点!”草鞋听见雨的叫喊愣了一下，他换了条长裤，仍然光着上身，手里拿着件T恤没来得及穿。他将手放到雨的额上说：“你没疯吧?乖乖女来问我要酒喝?” 雨一把推开他手，嚷道：“快点!我要死了，我要喝酒!我难受死了!草鞋，可是我受不了了!我要见他!我想见他!哇――!”雨彻底失控了，放声大哭起来。 雨知道，草鞋能理解自己。稀里糊涂中，雨不知喝了多少啤酒，草鞋也不拦，由着她喝。后来，雨只觉肚子胀得难受，头也晕晕乎乎地，整个人像要飘起来了。这时，她看见峰了，他拿掉她的杯子，抱起她。她听话地由他抱着，将脸紧紧地贴到他的胸上，嘴里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草鞋见雨已经醉成稀泥，便抱她到床上休息。雨的醉眼却把草鞋当成峰，她搂着他的脖子，贪婪地吻他。草鞋没有回避，木然地接受了。将雨抱到床边，草鞋将她重重地扔到床上，就走了。尽管雨还在一个劲地嚷：“峰，别走!” 此后，草鞋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对雨迁就、呵护了，无论雨说什么，他只反反复复不变地用那十个字打发：“没心情”。“不想说”。“不要烦我”。雨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如此反感自己?男人和女人之间，真的不可能有友谊吗? 雨终于等到峰的电话，他们第二次见面了。雨精心打扮后出现在峰的面前，那幸福不必提了!当相思的火焰被真实地见面扑灭后，雨忽然很想知道一些她的情况，“峰，她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做什么?宝贝。她叫柳银滔。”峰轻轻抚摸雨的头发，他喜欢她的长发。 “什么?!柳银滔！”雨吃惊得从他怀里蹦起来。 “怎么了?你们认识?”峰笑问。 “柳银滔!滔姐住双福花园，你也住双福花园!啊，她要对付的人就是你!”峰居然是滔姐的第二任丈夫，那个冷漠的、不想见滔姐的任何朋友的男人!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滔竟然在一秒钟内成了情敌!怎么会这样? “你说什么，亲爱的?”峰还沉浸在相聚的幸福里。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雨哆嗦成一团，不愿再回到峰的怀里。 “宝贝，别怕。你是说，她就是你那个结拜姐姐?啁，这世界怎么这么小!”峰还在笑。他好像若无其事。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她派了人跟踪你，要收集对你不利的证据。快，快走呀!”雨急得快哭了。峰爱怜地拍拍她的背，紧紧握住她的手说：“宝贝，别怕。她的那几手我都知道。我知道她找了谁跟踪我，那人现在正在她那边呢。”峰的处变不惊使雨很快平静，“真的吗?”她傻傻地问。 “真的。我怎么会那么大意呢，宝贝。我怎么会让你跟我冒险呢?那样的话，我还是个男人吗?对不起，亲爱的，让你受惊了。” “她说，她要吞掉你的公司才会同意离婚!”雨想起滔曾在公园里说的话，顿觉不寒而栗。峰冷笑道：“这女人，真是吸血鬼。真奇怪，你们俩怎么会是好朋友?你们是那么的不同。” “滔姐在上大学的时候，一直很照顾我。因为她在我们姐妹中很讲义气，很乐意帮助人的。所以我们都很尊敬她。” “只是对待男人，她有点变态。” “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峰，不要怪她。那是因为初恋时，她被情人骗得很惨。那是一个已婚又很好色的男人，他又赌又嫖，可是滔姐爱他爱得发疯。她说他的一脸乱胡茬是男人味!” “我想她前夫和她离婚是有原因的。要不是她骗我
说她怀孕了，我弄死也不会娶她的。第一次离婚，她得了一套房子，一辆车子；第二次离婚，她想得一个公司。难怪这两天她闹着要当法人。我成全了她。”峰淡淡地说。雨却分明看见峰眼里闪过一道凶光，那是她从没见过的眼神，这一刻她觉得他好陌生。 “你要做什么!”雨害怕得睁大了双眼。 峰的眼神恢复了柔情，他很内疚地吻了吻雨的额头和指尖说：“小雨儿，别怕。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已经不仁，不能怪我不义。是她先出招的，我要让她吃点苦头。我不能再让你这样委屈下去。让你如此委屈，我好心痛!再这样下去，我还像个男人吗?” 那天，峰的话特别多，他给雨讲了他和滔的认识。“我们是在酒吧里认识的，我前妻车祸死了，我很痛苦。后来我发现，酒吧里还有一个和我一样借酒浇愁的人。我们就搬到一张桌上接着喝。第二天早上，不知怎么我就躺在她的床上了。我要为我自己做的事负责。她说怀孕了，要结婚。虽然我讨厌女人喝酒、抽烟、赌钱，她赌钱时的叫嚷声比男人都响亮。可我想，也许做了母亲后的女人会改变。就这样，我们闪电般地结婚了。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她完全就是本性难移!她的一切恶劣行径都没法改，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她太放荡了!在她要求的蜜月旅行的轮船上，她居然在餐厅里和一个陌生男人醉在了一起。她已经醉得不认得我了，她说她根本就不爱我，之所以嫁给我是看上了我有一个运行良好的公司。她还说她不会轻易为哪个男人生儿育女。她还嚷嚷说她十四岁就安了环。我问她：‘那我们的孩子呢?’她狂笑，你一定熟悉她的抽风似的狂笑。她当着餐厅所有的顾客，骂我是世界上最笨的男人，自己有没有做都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因为我醉得什么也记不得了。”说到这里，峰的脸抽蓄了一下，雨第一次看见峰的脸上出现孩子般委屈、痛苦的表情。“别说了。”雨打断他，将他的头抱在怀里，任由他嘤嘤哭泣。 滔接管了峰的公司后，来到草鞋家里，草鞋好像又失恋了。不知是为雨还是为他的女友们。总之，那时他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了。滔对他说：“草鞋，别等了。这辈子，你注定是等不到林小雨了。陈铁峰是个好男人，他们结合在一起，你不可能再有盼头了。我现在有房有车还有公司!这是我多年的愿望，如今我拥有了这些，我想嫁给我真爱的男人。其实，我一直喜欢你，从大一的时候开始!你以为我真是想帮你追林小雨呀?其实是我自己想追你!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好像什么计都使完了，林小雨还是没注意到你!我们结婚吧，子楷！”草鞋每天烂醉如泥，这会儿他却清醒了，他抬起数日未眠的红眼睛，望着滔，傻傻地笑了笑说：“‘子楷’?滔姐，您别这么叫我。你这么叫我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您还是叫我草鞋吧，这样我听着顺耳些。结婚?呵呵呵……你老人家还是饶了我吧，我高攀不起。小雨的话很对，宁缺勿滥。要是我当初坚持一下，耐心一点……没有随便抓个女人来充饥；要是没听你什么不停地换女朋友，以引起她的重视的烂主意!什么失恋了去寻求她的怜悯!也许现在，小雨就是我的女人，而不是他陈铁峰的!总以为她不可能找到比我更爱她，更能包容她的一切的男人。天杀的陈铁峰!从我怀里把她抢走了。我知道小雨很爱他，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爱上这臭小子，我本来有很多机会可以把她夺过来，可是我知道相爱的人不让他们在一起，会有多痛苦。这些年来，我尝够了这种痛苦，怎么忍心让我的小雨也这么痛苦！” 很快，雨知道了峰所说的要给滔吃的苦头是什么。峰将公司所有的资产作了秘密转移，然后使公司负上数笔债务。当得知滔接手的不是一笔财富，而是一个祸害，滔会接连受到数起经济诉讼，诉讼的最后结局是，滔变得一无所有!这时，雨无法再呆在峰身边，静静地享受她的爱情和幸福。雨了解滔，她争强好胜的外表下面，其实是脆弱不自信的。这样的打击很可能击垮她。雨知道，公司是峰半生的心血，滔不该太贪婪。在雨数日的软磨硬泡下，峰终于答应收回公司。 雨兴奋地往滔家去，可是到了楼下，她却犹豫了，她想象不出滔会用什么态度对待自己。她拨通了草鞋的电话，把他叫来壮胆。 他们到了滔家门外，按了半天门铃无人开门。上午，滔铁定是在家睡懒觉的。草鞋拨滔的手机，能听见手机在屋里叫，却没人接听。草鞋犹豫了一下，掏出钥匙开了门。雨磨蹭着走进屋，她思考着怎样向滔表达峰愿意为滔撤掉圈套的事。 草鞋在前面大步走着，直冲滔的卧室。只听他大叫道：“滔姐!” 滔将自己收拾得整洁漂亮，躺在床上，早已死去。手里握着两封信，分别写着“林小雨亲收”，“梁子楷亲收”。草鞋和雨打开各自的信，读起来。 “草鞋： 虽然我在心里不知多少次地呼唤你的名字――子楷，可是，最后还是觉得‘草鞋’这个名字更适合你，更适合我。为了这个称呼，给你写最后一封信也这么费劲!就如我想得到你，费了那么多劲一样! 我信奉‘尽人力，听天命’。对于你，我尽了人力了，可是天命不遂我愿!我爱你，子楷!我爱你!我只爱你!我永远只爱你!可是，你的心里被幺妹填得满满的，连一丝儿缝隙也不留给我。虽然我们有肌肤之亲，可是你的心和我的心相距那么遥远。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线，不管靠得多近，甚至近得变成了一根线，也无法相交!我累了，我尽力了!都说尽力了就可以没有遗憾，可是我还是带着遗憾走的，你知道吗?子楷!我好想依偎在你怀里离开这让我遗憾的世界，遗憾的是你却每天都喝得烂醉!甚至不能和我好好说上一句话。 还记得我们三个关于‘天堂’的争论吗？我太‘物质’了，如今才知道，光有物质是不够的。精神世界同样重要。也许你是对的，精神和物质合二为一才是最完美的。可惜我醒悟得太晚了。我知道你永远也不可能爱上像我这样的物质女人了。可怕的是，我已经掉进了唯物质论的深渊里。当你只有钱没有情的时候，就会觉得很穷，穷得只有钱!以前我以为这是有钱人在开玩笑，现在才知道，这是他们多么无奈而又真实的心里话呀!穷得发慌!有钱人一样会穷得发慌!而我现在是钱也没了，情也没指望了! 别为我的选择大惊小怪。当一个人没有欲望或彻底绝望时，就会觉得人生苍白而无意义。想到死，从容地去死，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小雨是个好女人，我要是男人也会爱她的。你爱得没错!陈铁峰和小雨已经是他的第三次婚姻。在陈铁峰面前连我都嫩了点，没有斗赢他，何况小雨!我担心她吃苦头。如果他们有什么不测，我希望你对幺妹的感情不要变。你已经阅女无数，就不能原谅一个纯洁的女人为了爱情而犯的一次错么?只是不能便宜了陈铁峰!我只希望你们俩能好好在一起! 一个孤独地走向天堂的灵魂 9．28凌晨” “小雨： 先不要忙着自责。所有的事情都不怪你。草鞋爱你，不是你的错；你爱上陈铁峰，也不是你的错；我选择离开，更和你没有关系。我们永远是好姐妹!只是滔姐不能再听你倾诉你的爱情，不能再帮你出主意，也不敢帮你出主意了。关于爱情，我现在不敢肯定自己是对还是错了。也许你恰巧是对的。女人简单一点好，男人的各方面压力已经很大了，如果家里再有一个有心计又精明的老婆，这叫男人的日子怎么过呀!其实男人好可怜的。他们是多么喜欢像你这种无知的，盲目的，无条件的，纯感性的爱情!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我对你恨不起来，只有爱怜。 唯一对你不放心的是，你对爱情的期望太高，总有一天，你会落到真实的地面上。如果有什么不如意，记着去找草鞋，我虽然不在了，草鞋会加倍照顾你的，因为他还要替我照顾你!故人所托，他不敢忘的。 幺妹，你知道吗？草鞋其实很爱你!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把你放在心里。不要被草鞋的放浪形骸吓住，他的心是很纯洁的，他对你的爱是专一而炽热的。他的放荡是因为无力承受对你的相思痛苦!尽管他曾遭受如此残酷的爱的折磨，可是他对你的爱却始终不变!快十年了呀，热度一丝不少于当年他为你自杀的时候!只是藏得更深罢了。你曾叫我要珍惜那个默默为我送早餐的男孩，你为什么不正视一眼这个如此为你情深难载的男人!就在他和别的女人缠绵时，嘴里轻唤的依然是你的名字呀!不妨坦白地对你讲：我一直也暗恋草鞋，可是就算你恋爱了，马上要结婚了，草鞋对你仍然不死心，而我仍然没有机会!我清醒地看到，哪怕你不在人世了，你仍会在草鞋心里，我也依然没有机会。我想通了，看透了，也累了，所以想离开了。 你和陈铁峰的事，我不想多说什么。也许你认为那才是真正让人激动的爱情！我只想说，那只是男女之间的动物本能反应!不是什么爱情!没有经过生活历练的冲动，都只能是动物的本能，不能称作爱情。也许你认为这是我的成见。幺妹，不要这样猜度我，我已经离开你们的世界了，我这也是为你好。但愿是我多虑了。草鞋说得对，一个男人花心，不是因为他花心，而是因为没有一个可以让他收心的女人。也许你就是那个让陈铁峰收心的女人。但愿他知道珍惜!最后我想对你说，如果有什么不如意，记着找草鞋! 一个孤独地走向天堂的灵魂 9．28凌晨” 这时，阵雨在窗外降临，风雨嘶吼声里，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清，林小雨只觉得眼前黑沉浑沌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里。
林小雨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一个是她多年的好友，一个是她难舍的爱人，让她取舍谁呢?可她必须选择! 柳银滔是小雨大学时的同寝室好友。一个绰号叫“草鞋”的男生爱上小雨，穷追不舍，小雨并不爱他，却无力摆脱他的纠缠。这时，滔插了进来，草鞋的爱情到此为止，而三人的友谊却从此开始。他们成了几乎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在爱情方面，滔属于唯“物”主义，雨是唯“心”主义，草鞋则是唯“物”主义的绝对信仰者和唯“心”主义的坚定支持者。雨至今没弄懂他到底屑哪派。从大学到后来工作成家，关于“天堂”的争论，他们三人从没统一过。滔说，钱可以通往天堂，而且是通向天堂的唯一台阶。不是一切都提倡以经济为基础吗?这是唯“物”主义的最基本思想。雨则认为完美的爱情才是天堂。和自己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即便每天喝粥也甜蜜幸福。精神的愉悦胜过一切。雨的观点被滔痛斥，草鞋则同情雨。他说，如果二者合一才是完美的人生，才是真正的天堂。为什么我们喜欢灰姑娘的爱情胜于喜欢《白毛女》中喜儿的爱情?因为灰姑娘的老公有钱有势，爱情和金钱同时拥有；喜儿虽然拥有爱情，却没人会认为她是生活在天堂里!滔和草鞋预言：雨肯定会变成新世纪的喜儿，雨为此惴惴不安。 故事得从草鞋的又一次失恋说起。这些年，与其说草鞋在不断地恋爱，不如说他在不断地失恋。这天，草鞋又忽然到雨的医务室，要她请假陪他。雨知道他一定又失恋了，看他那沮丧的样子!世上哪有如此倒霉的男人，各种失恋情形都被他遇上了。这一次是他的女友网恋了，要和他分手。雨劝了他很久，什么话都说尽了。对于失恋者，我们除了同情和说些陈辞滥调，还能做什么呢?雨束手无策了。 草鞋已经有三天没吃东西了，点了一桌子的好菜，他不动筷子，只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看他伤心的样子，想到自己也曾伤过他的心，雨就觉得欠了他似的。只好利用他对自己的好感，说了句肉麻的话：“你为了我，吃一点吧。”草鞋愣了一下，竟然拿起筷子吃了她夹的菜。这一招出奇有效，雨却不敢用第二次。只好把说过的话再说一次，“她这么轻易就结束一段感情，又草率地开始另一段感情，这样的人不值得你爱!天下花儿多的是，你何必在一朵花前尽忠!”雨就会这两句。要是滔在就好了，可惜她度婚假去了。 雨无话可说时，草鞋忽然抬起头，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怪吓人的样子，他吃力地说：“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们……”雨被他的话吓坏了，自己已经拒绝过他一次，这第二次拒绝怎说得出口，况且在他失恋的时候。弄不好，他又会像上次那样，站在大干市三十三层高的楼顶，声言要为雨跳下去。那次，要不是滔及时出现……现在雨只身一人可招架不住。这一急，她脑子里倒有了主意。 她躲开他紧盯自己的目光，说：“草鞋，有个事请教你。”草鞋爽快地说：“说吧。”为了证明自己话的真实性，说话前，雨掏出手机给他看上面的短信。是峰，一个认识半年多的网友发给她的。 “思维不受意志控制，所以想你；手指不受大脑控制，所以给你信息：雨儿，你好吗?”“雨儿，你会继续上网吗?见不着你，我会心慌。”…… “什么意思?”草鞋将手机还给雨问道。 “这些都是昨晚他发给我的。用你超人的智慧和男人的判断，帮我识别一下，他是在逗我玩呢，还是认真的?” 草鞋闷了半晌才说：“只看出他对你有意思。”雨接着将他朝这话题引：“他请我吃饭，我没同意。他说‘我有耐心等到你同意’。” “哈哈……”草鞋笑了。好难得，他居然笑了。雨甚是宽慰。 “老大，别拿我开心!他到底对我是不是真心的呀?”她装作很着急。 “多几次这样的邀请，应该就是真的了。”草鞋满有把握地说。 “哦，那我是不是交桃花运了?”雨装作很兴奋。 “我说的是还要多几次。”草鞋显然不乐意雨这副样。过一会儿，他补充道：“不过，最好在他第二次请你时就答应他。”看样子草鞋已完全是个军师，而不是失恋者了。雨接着说：“为什么呀?” “笨哟，你老是拒绝的话，会让他没了信心。就不再追你了。”草鞋认真地说。其实，雨和峰之间一直平淡得像无风的湖面。雨只是觉得峰在家里洗衣、做饭，甚至自己学烫衣裤，这样的男人世间罕有。因此，网上遇到时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两句话而已。只是最近，不知峰哪根筋犯了，他们之间的平淡气氛被峰搅得有些紧张。他频频给她发上面那类短信。雨对此很冷淡，毕竟峰是别人的老公，他们之间什么也不可能发生。今天只是用来缓和一下草鞋的失恋情绪。不过，戏演得有点过了，她忙收场说：“老大，他可是有妻室的!” “可以先接触一下嘛，他们夫妻关系一定很恶劣。不就快了吗?男人不是你想像的那么花，谁不想找个心爱的女人私守一生?花心是因为他不爱自己身边的女人，或者说没有一个让他爱的女人能拴住他。幸福是自己争取的，有感觉就不要轻易放弃!”草鞋教训雨说。 “你让我做第三者呀！”雨惊叫道。 “好男人不多了，你怎么还没长进?他可以离婚呀！”他理直气壮地说。 “我不干!好男人死光了，我也不做第三者！”雨翘着嘴巴说。 “那你要点醒他，了断了再说。”草鞋正了正坐姿，准备耐心细致地做雨的思想工作。天!他居然认起真来了。雨慌忙扔下这个让自己恶心的角色，转变话题：“你不饿吗?我可是饿喽!”她想，现在他应该吃得下了， “你吃吧，我真的没胃口。”他仍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看来，雨又是自作聪明，他根本没法忘却自己的烦恼。 此时正是中午，雨想：峰一定在网上等着自己。峰这几天话特多，我不在线，他肯定很急。显然，我没法立即回去。想到这，林小雨莫名地一阵儿心烦意乱。她微皱的眉头，没逃过草鞋的眼睛，他主动提出回去。雨当然很高兴，她可以回办公室在网上见到峰了。 也许是草鞋的话解开了她的心结，现在她有一种想见峰的冲动。回到办公室，她便迫不急待地上线。令她欣喜的是，峰还等在上面。这一次，雨不再躲闪，任由峰的绵绵情话将自己一颗激动的心牢牢实实地包裹。只是说到见面时，雨觉得自己在犯罪，对不起峰的妻子，无颜面对她和世人。峰的话打消了她的最后一层顾虑：你想到哪儿去了!怎么对不起她了?我和她一开始就没感情。即便是没有你出现，我和她离婚，也是早晚的事。我难道没有权利爱吗?没有权利再婚吗?只是稍微提前了一点点而已。这提前也是出乎我意料呀，谁让你出现在我生命中呢?这是缘份，知道吗?我的小傻瓜! 这是改变雨命运的一次历史性约会。他们一见如故。可是他们都知道这是违背道德的。于是整晚，那无法扑灭的旺盛的激情和无权更改的顽固的道德规范，在他俩内心作着彻夜的争斗。他们和衣而卧，虽然身体紧贴在一起，却什么也没发生。 一夜未入眠，天终于亮了。 峰匆匆赶去上班，雨则拥着留有峰发香的枕头，不
愿睁开眼睛。她想将这美好的感觉抱着，紧紧地抱着。 清晨，林小雨踩着柔柔的细雨，漫步在翠绿的树荫下，空气被雨水浸泡了一夜，就像被爱浸泡了一夜一样，润润的，鲜鲜亮亮的。她作了个深呼吸，任由幸福浸透自己的每个细胞。她喜欢在小雨中漫步，而怀着爱情的喜悦在雨中漫步，更有种幸福无比的感觉。 相聚后是离别和相思。尽管雨还克制着，掩耳盗铃似地认为自己是宁静的、清白的，可是浓浓地相思作证，她已经不折不扣地做了第三者。 一整天没有峰的消息，雨已经坐卧不安。倾诉是排遣相思的好办法，她叫草鞋上线聊天。自从草鞋失恋后，雨最关心他吃饭没有，每次问他，他都说没胃口。不知他走出情绪低谷没有?草鞋生硬地打了两个字过来：说吧。雨没计较他的态度：“喜讯!听吗?”好半天草鞋才懒洋洋地回道：“说。” “有心情听吗?我想说说我和他!”草鞋的冷淡一点儿没影响雨的好心情。 “说嘛。”草鞋道。雨：我和他见面了。草鞋：是只大青蛙吧? 雨：呵呵，是已经变成王子的大青蛙。草鞋，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开始爱上他了!以前，每天他主动找我聊天，我懒得理他。可自从见面后，才一天没看到他，我心里就开始发慌，你说我是不是堕入情网了? 草鞋：恭喜你了。 雨：恭喜我? 草鞋：是呀，恭喜你!你遇到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了，而且是同一个人。别人早已经给你挑明了，只是你有点木，还是以前那个老样子，没长进。 雨：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他妻子了。 草鞋：为什么? 雨：他们互相根本就不了解。他说那是上天对他的冲动的惩罚。她处心积虑想从他公司里掏钱，而公司不是他一个人的。他只是总经理，我笑他，‘钱到了她那里，不就是你们俩的吗?’他说：‘为人要正直，朋友信任我，把一切都交给我打理，我不能做这种没良心的事!’ 草鞋：这小子有点良心。 雨：你们好了吗？ 草鞋：我在争取，我不会放弃! 雨：我最高兴的是，他说会全力支持我学习，支持我将来出国。真痛苦!对于男人是真心待我，还是在哄我，我一点分辨能力都没有! 草鞋：你说跟他你不上班了，要专心学习，让他养你。 雨：我才不会这么做呢!我不靠男人养! 草鞋：笨，不过是试探他呀。看他能接受不? 雨：如果他接受了，说明什么? 草鞋：说明他爱你!我们男人爱一个人，甚至可以包容她的缺点。 雨：我提出婚前不能有性行为，他也同意了。这能说明些问题吗？ 草鞋：说明他尊重你。说明他很包容你。尽管他可能不乐意。 雨：我们聊天时，都觉得对方好亲切!这感觉好奇怪哟。他说我们可能前世就是夫妻! 草鞋：说明你们有缘份。 雨：草鞋，你说我是不是爱上他了?我好想好想谈他! 草鞋：是。 雨：听我说这些，是不是有点烦? 草鞋：没有。你继续。 雨：我一直克制着，没给他打电话。虽然我很想。 草鞋：混帐东西! 雨：你骂谁呀? 草鞋：骂你! 雨：为什么骂我? 草鞋：放弃你所谓的自尊和清高!幸福是自己争取的，不是天上掉下的。 雨：我不能主动!因为，他还没完全解决好他的事情。我只有等待。 ’ 草鞋：自己把握好度啊，幺妹!我觉得你们在关系上暂时保持距离是对的；我指的是性! 雨：知道。 草鞋：其余的没什么，继续了解吧。 雨：你们男人会不会介意一个没有性经验的女人? 草鞋：我会，不知道别人怎么样。 雨：是会更爱她，还是相反? 草鞋：我不喜欢和处女上床。性爱和性交不一样的，我自己就不是处男，我信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我不在乎这个。 雨：我是说作为将来的妻子，你们是希望她有性经验?还是没有? 草鞋：我不认为这个很重要的。甚至，性经验多些还好一点。 雨：啊! 雨：性生活，对于你们男人很重要。是吗? 草鞋：对我来说是不可缺的。 雨：哦，我想这是大部分男人的真心话吧。我要将自己奉献给自己唯一的爱人! 草鞋：晕!倒！简直老土! 这时雨的手机响了，她慌忙抓起电话。不是峰，是医学院的同学。说了二十多分钟，问她些发电邮的事。网络开通这么久了，怎么菜鸟还是这么多!不知这段时间峰打过电话来没?要是他打过，占线这么久，他会不会误会呀?哎，恋爱中的女人都这般焦躁吗? 雨接完电话，草鞋已经下线了。她有点自责自己向一个失恋的人唠叨自己的热恋。一想到草鞋向来宽容自己，她又平静了。 草鞋一定又喝酒去了。他失恋的那副落魄样子，雨不看也知道。这一丁儿也不影响她陶醉在爱河中。她忽然想起滔常骂自己的一句话：“有异性没人性!”她低头看自己的心，嘲笑自己：是的，现在的我甚至可以爹妈都不要，只要我的峰!哪还会管朋友的苦乐?有异性没人性，真是对极了。 又一整天过去了，仍没有峰的音信，雨开始胡思乱想。那晚他看完短信，沉默了好久。从他凝重的神色，雨感觉得出，峰和他老婆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等待是件折磨人的事。 雨在相思的折磨中艰难地度过了两天。第三天，仍没有峰的信息，她开始觉着不妙了。他怎么会一连两天不理我?这和见面前他一天数条短信地发送，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好想立即向草鞋宣布：我失恋了!她有气无’力地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胡思乱想着。她的心被质疑、假想和背叛摧残着。唯一可以宽慰她的是看他们的聊天记录。他为什么忽然消失呢?这怎么也解释不过去。 正当林小雨等待的极限快到达，开始伤心欲绝时，忽然听到峰传来信息的声音。他的信息提示声是她特别设定的。峰上线了!雨的一切烦恼瞬间烟消云散，她呼地跳下床，扑到电脑桌边。 峰：在吗?小雨儿，在忙什么? 峰：怎么了，宝贝?回答我呀!你要急死我呀? 雨：这两天，没有你的消息，我胡思乱想了许多。以为你…… 峰：以为我怎么了?失踪了还是不在了?呵呵…… 雨：以为你，没得到我，就……又不敢给你打电话，怕影响你工作和…… 峰：呵呵，我的小傻瓜…… 峰：宝贝!怎么不说话? 雨：我只想告诉你，我好想好想你!这两天…… 峰：我也一样啊。 雨：为什么这两天不见你上网，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为什么连短信也不发一个? 峰：我怕影响你学习啊，前天你不是说你们就要考试了?还说你要少上网了?看来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是做不到朝朝暮暮的。你有耐心等吗?雨儿怎么了?说话呀? 雨：当然有!我好怕你消失。 峰：呵呵，傻瓜，不会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也很想你。 雨：我好幸福!亲爱的，我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了
爱情的降临! 峰：我太对不起你了。还要让你等上一段时间。 雨：不，不要这样说。峰，我好想向世界宣布：我恋爱了!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傻? 峰：呵呵，不是傻。以后不许你胡思乱想。我要你记住：我会天天想你，永远爱你!宝贝，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和她谈了，她同意离婚。不过，如果同意她的条件，离婚后，我几乎是一无所有。你会不会后悔？ 雨：不会，我永远也不会后悔!我相信我们一切都会有的，因为你很能干! 峰：可是结婚后就必须要有物质作保证呀! 雨：我不是那种物质女人，我更喜欢精神上的东西。 峰：要是没有坚强的物质上的保证，我会自责的。因为男人天生就应该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 雨：我有工作呀，我会帮你分担的! 峰：我不愿意你跟我受苦受累。我不会要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我会让你做你最爱做的事情。真的，比如学英语之类的。 雨：峰，你真好! 峰：我觉得我们俩就像一个人的两半，那感觉好亲切哟! 雨：峰，谢谢你!恋爱的滋味，好美! 滔终于回来了。她哭丧着脸，一屁股坐到办公桌前，一声不吱，像变了个人似的。雨本来迫不急待地想把自己恋爱的好消息告诉她，见她这样，只敢轻声问道：“滔姐，婚假玩得开心吗?” “开心?开萝卜心!我要同这混蛋离婚!”滔愤愤然。 “怎么了?你们不是和好了，特意去补蜜月旅行的?”雨不解地问道。应该说林小雨对滔今天的反应不该吃惊。她早就替她担心这一天了。她和滔是多年的好友，滔这一次闪电式的结婚，居然没有请客，雨或草鞋甚至连家常便饭也没有和滔的新丈夫吃过一次。雨吵着要看他们的新婚照，他们也没拍。滔的家里，甚至没有一张她新丈夫的照片!雨常常在滔家玩，他们结婚快半年了，雨居然没遇见过他一次。就连周末，她的新丈夫也从不在家里呆。滔总是吱吱唔唔说他在公司加班，雨暗暗怀疑滔有隐情。不过，一个月前，滔曾兴高采烈地打电话给雨说，帮她预支一个月的假期，她要和丈夫补蜜月旅行。打这个电话时，他们已经在路上了。现在他们终于回来了，雨想是该知道真相的时候了。 “说好带我到香山玩，船到半路，他就把我扔下一个人走了!我的死活，不闻不问!”滔生气地发泄开了。 “他真走了?那你……”雨小心地问。滔无所谓的样子，“是啊，我一个人。我找了个陪伴，一个年轻的男人!” “啊?”雨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哼，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看见我柳银滔缺男人用?”说完这话，滔低下了头，她想抽烟了，雨知道。滔从来是个强硬的人，这种虚弱、沮丧的神情是一般人看不到的。她点了烟，猛吸几口后，才抬起头来，自我辩护道：“我总得保全自己的面子吧?我在医院请了一个月婚假，总不能才两天又跑回来上班吧?同事们会怎样看我?”滔乞求似的望着雨，仿佛一个可怜的小孩请求大人为她做主。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那么快结婚，这么快又要离婚！你连我和草鞋都信不过么?至少，你该让我们见一见他，在你们结婚之前或者婚后。”雨埋怨着滔，心里却很怜惜她。 滔忽然笑了，她一把抹掉眼中的泪水，大声道：“有什么好说的!对男人，你有我老辣么?你才接触几个男人?草鞋吗，我绝不在他面前哭!不是我不让你们见他，事实是他压根儿就不想见你们，不想见我的任何朋友，他甚至不想在我屋里呆!他宁愿在公司的沙发上过夜，也不愿意和我睡一张床!我这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要哭自己找地儿一边哭去!何必让朋友陪着哭?告诉你有什么用？告诉草鞋又有什么用?为我去打一架吗?”雨被她问住了，愣在那里。滔的脸色凝重，她忽然冷笑一声，鼓起眼珠恨恨地道：“我要让他知道柳银滔的厉害！” 雨知道她要动真格了，这是第三次看见她鼓起眼珠。第一次，是她的初恋情人抛弃她时，她发誓要割了他的淫根，果然，她差点就做到。没有下手，是因为雨和草鞋赶到，草鞋抓住她握刀的手道：“滔姐，为了这坐牢，不划算。咱不如一刀宰了他，我们帮你分尸喂狗，如果躲不过去，我们和你一块坐牢，好歹比这强。”滔没想过杀他，望着醉如烂泥躺在地上乱抖的他，她泪水四溅，大叫一声，将刀插入他的大腿里。第二次，是她的第一任丈夫有了外遇，她发誓要让他人财两空。这一次，她也做到了。她夺了他的房产和所有存款，然后离开了他。本以为她的第二次婚姻一定会圆满，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出了变故。滔不愿说，只是抱着雨哭了一场，然后就说没事了，还说桂花开了，我们三人好久没聚过了，要叫了草鞋一起出去玩。 看来，雨恋爱的事不好在这个时候告诉她了。这时滔却转怒为喜，拧了一下雨的脸蛋，嗔道：“小丫头嘴巴变紧了呦？这么大的心事都能藏得住!”听这话，雨知道定是草鞋嘴快，全给她说了。雨很乐意和滔分享自己的幸福。 “他是干嘛的?”问这话时，滔恢复了常态，嘴里叼着根长长的女式香烟，边说话边从包里拿出许多未开封的零食。塞到雨包里。她无论哪次外出，总会给雨带回许多零食，总当雨是长不大的小妹。 “他是一家公司的负责人。”雨接过她打开的一包杨梅说。 “什么规模的公司?”她们坐到窗边的沙发上吃杨梅，滔接着问。她对男人，向来先关心经济状况。 “不知道。”雨在这方面就差远了。雨只在乎男人给自己的感觉。 “你呀!什么时候才有长进?”她用食指戳了一下雨的脑门，道：“谈情说爱不管用，面包才是实在的!不过，自己能开公司，那至少也是五十万元以上的资产。没关系，慢慢来嘛，先是五十万，以后再找更大的，任何事都要循序渐进。” “什么?”雨惊叫一声。她怎么可以如此亵渎自己的爱情!雨心目中神圣无价的爱情，在她这里竟是五十万和一百万的问题?“你咒我们将来分手吗?”雨很生气，真后悔和她谈这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看你，还真动气了?”滔忙道歉。想一想，这也是她一惯的思想，雨没再生她的气。 他们坐到一棵花蕊繁盛的老桂树下，沏了三杯茶，开始玩斗地主。两个回合下来，滔觉着不过瘾。她平常要赌钱，而雨坚决不赌，于是她没劲了。她将摸好的牌往桌上一扔，嚷道：“没劲透了，来点刺激的吧！” “你想要什么刺激?”草鞋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牌问。 “我坚决不赌钱!我最后申明一次。”雨连忙大嚷。 滔偏头轻蔑地瞄了雨一眼，说：“这样吧，赢了，归你；输了，不让你出。行了吧?就像我和草鞋上辈子欠你似的!” “PASS!”草鞋立即表态，他的眼睛还是没离开手里的牌。冷不防滔一把抓过他的牌，道：“你什么了不得的烂牌，从没见你这么专心过!”草鞋制止着，“嗨，别!”却没能救下，牌被滔曝了光。草鞋这把牌确实不错：两个炸弹，两个双飞!一手干干净净的牌，看来有望打她们“春天”的。 草鞋很生气。嘴里乱骂起来：“你要是我婆娘，晚上
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你有，我就没有吗?谁怕谁呀?”滔不甘示弱。他们俩常这样斗嘴。今天是周末，又是桂花盛开的季节，公园里人特多，雨怕引得周围人注意，便提醒道：“公共场所!请注意语言美，行为美!”雨知道他们有时候还动手动脚。 他们相视一笑，没了打牌的兴致了。滔端起茶来，大喝一口，咕咚咽下，冲草鞋道：“草鞋，不够意思哈!失恋了不找我喝酒，却和幺妹说!要是找我，我就是陪你喝得胃出血都无所谓!” “你不是有老公吗?不敢搅扰你们新婚蜜月。再说，我不想喝酒，只想找人说说话。” “哈哈哈，我晓得!你对幺妹没死心。你现在再追一次还来得及的。” “不要胡扯了。你不是不晓得，幺妹心里已经有人了，我只得靠边站。”草鞋掏出烟来，抛一支给滔。这一对烟囱又开始冒烟了。 “对了，幺妹，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我帮你参谋参谋吧!”滔的口鼻里同时喷着青烟，将脸转向雨问道。 “我很矛盾。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我想趁自己还没陷得太深，赶紧离开他算了。”雨很为难，一想起峰是有妇之夫，就抬不起头来。 “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爱情没有对和错!爱一个人不需要顾忌也不需要理由!”这是雨第一次听到滔如此肯定被她鄙视的爱情。接着，滔将头贴近雨，神秘地说：“要不要我帮你，弄个车毁人亡什么的意外事故，使他家里的黄脸婆从人间蒸发掉?只要很少一点钱的，滔姐我好事做到底，这钱一并给你出了?到时候，你躺在老公的胳膊窝里，别有异性没人性！”听了滔的话，雨吓得头差点缩进肚子里。 “嘿，不要教坏青少年。”草鞋帮雨解围。 “哈哈哈……”滔一阵抽风似的大笑，引得四周喝茶的人都惊奇地看她。滔猛地止住笑，冲草鞋道：“来，喝酒!很久没和弟娃儿喝酒了!” “行!我也正想喝。”草鞋爽快地答应。 “我，我不……”雨的话还没说完，滔就用手愤愤地止住，说：“知道你不喝!真是青少年!跟你在一起真没劲!”滔很是不悦。说完三人干坐着，陷进各自的心事里，谁也不说话。 滔冷眼看了看草鞋，想起当年，草鞋站在三十三层的楼顶，正要往下跳时，滔为了稳住他，和他约定，只要三人还在一起，草鞋就会有希望，她柳银滔一定会帮他达成心愿。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草鞋仍认为这约定还有效。人的感情真是怪，在滔的帮助下，草鞋越是和雨好朋友似地靠近，雨越把他当成亲哥哥似的，可是亲哥哥和情哥哥之间，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眼见草鞋和雨的姻缘尽了，滔想了不少办法帮草鞋：设计让草鞋和许多女人发生关系，让他多谈女朋友，以刺激雨的嫉妒心；让草鞋扮失恋，搏得雨的同情心等。无奈，草鞋的心像块铁，什么样的女人也进不去，而雨更像块磁铁，她无心吸引草鞋，草鞋却无力自拔地要向她贴去。草鞋对雨向来纵容，使滔的心里泛起一股不为人知的醋意。她这样做，当然不是为了和草鞋在楼顶的约定。实际上，她深深地暗恋着草鞋既放荡不羁，又忠贞专一的个性。她虽然嫉恨草鞋对雨的专宠，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借醉发挥。虽然，酒还没送来，滔已经像醉了似的，嘻笑着冲草鞋道：“你别说，你们男人呀，还就喜欢她这副死相!嘿嘿嘿……”说完她怪笑，不过，这次笑得小声。听得出，她很压抑。草鞋和雨知道，她和丈夫的矛盾已经白热化了，加之她平常也这么怪异，便没理会她。 草鞋要的一箱啤酒送来了，服务员为他们摆放三个酒杯，滔将雨面前的酒杯还给服务生，说：“弟娃儿，拿十杯水来!”她又要罚雨喝水。 “要那么多水作什么?”服务生有些不乐意地问。 “一块钱一杯!你照拿就是!”滔怒道。 “请稍等，马上就来!”服务生忙向她陪笑道。 “瞧，这年月，什么都只认钱!一说给钱，跑得比风还快!娘老子日的！”滔自语道。 “滔姐，你和姐夫……”草鞋将倒好的酒递给她，试探道。 “谁是你姐夫?熊包!我马上就要休他了!” “不会吧，你刚度完蜜月又要离婚广草鞋疑惑地问道。雨一个劲地使眼色，草鞋没看到，仍嘻笑着说：“滔姐，你老人家是不是又有外遇了?” “哼，我有外遇?我有外遇有什么稀奇呀!别让我拿住他的证据，我要他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这一次，我一样出了高价，要不了几天就可以得到他背叛我的证据!我故意对他说今天和你们到这里玩，还说晚上不回去。我相信，今天晚上他就会有行动!这么好的机会，这只饿极了的狼会不出洞?哈哈哈……”滔又是一阵抽风似的笑，笑完，她冲雨诡秘地说：“幺妹，我得提醒你，像你这样的纯情女人最容易上男人的当。告诉你，男人不过是替自己挖金子的机器，没用了，报废了，就该扔了。男人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一样的道理，有钱的女人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成!感情都是假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一夜之间就可成仇敌，只有将钱抓到自己手里才可靠。你可要把你男人的钱抓在手里呀!” “滔姐，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吧。起码，我还不是那样的男人。如果幺妹愿意嫁给我，她要什么我都会给她。”草鞋不服气地说。 “真的?我要你把房产证填成她的，存折用她的名字，密码只有她知道，你的一切收入都归她管着你同意吗?哈哈哈……男人呀，遇到关键问题就不吱声了。”滔有些斯歇底里地说。 “滔姐，你把爱情看得像交易。如果两个人相爱了，用得着那么设防吗?如果两人防贼似地相处，又何必走到一起?他们根本就不是真心的相爱呀!”雨委屈地为自己的爱情观辩护。 “是的，你说对了，他们不是真心相爱。可是，这世间哪来的真爱?最可恨的是，男人往往装出一副非常爱你的样子，骗了你的财色，然后一脚踢了你!你怎么知道那个对你甜言蜜语，成天对你嘘寒问暖的男人是真心爱你，还是有心在骗你?即便他是真的爱你，你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变心吗?男人是世上最难侍候、最善变的东西，一句话不投机，他就马上翻脸!我说我怀孕了，可是我最后没有怀上，他怪我成心骗他结婚!蜜月旅途中，扔下我就走了!男人他妈的，真没良心!狠起来时，比女人狠十倍百倍呀!呜呜……”滔趴到桌上哭得一塌糊涂，她终于还是暴发了。 草鞋和滔都喜欢喝啤酒，还去参加过啤酒节的狂欢夜。他们总是酒后驾驶，每每这时，雨总是高悬着一颗不敢放下的心。雨想早些回家，于是他俩先送雨回家。车行途中，雨双眼紧张地一会儿望着前方，一会儿顾着左右，担心有什么意外发生。车终于到了，雨的眼睛也因过度疲劳而发痛。滔躺在车里睡着了。 草鞋将雨送到楼下。雨像个小姐姐似的叮嘱草鞋说：“你回吧，滔姐还在车上呢。她心情不好，你要把她照顾好点。”草鞋没听见似的，歪着头，望着雨的脸，若有所思。雨说完，抬脚上楼，草鞋忽然抓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将她拉进怀里。刺鼻的酒味喷到雨脸上，“臭草鞋!你干什么!”雨尖叫着激烈地反抗。他的臂像铁桶似的箍着她，雨被他粗重的呼吸带出的酒气熏得无法呼吸。
“嫁给我!”他命令道。 “怎么可能?你有女朋友，你们不是和好了么?”雨一边攥着拳头乱打，一边乱嚷。 草鞋把雨搂得更紧，惊慌失措中，雨听见草鞋说：“我根本不喜欢她，我爱的是你!一直都只爱你!傻小雨！听了这话，雨一阵发晕!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雨哭着嚷道：“我爱的是峰，不是你呀!求你放开我!”此话一出，草鞋紧箍着她的手忽然松开了。雨逃也似地朝楼上跑去。 草鞋闷闷不乐地回到车上，滔已经醒了，嗔怪他送雨用了这么长时间。草鞋不吱声，发动了车，猛开一阵后，忽然刹住，被他颠得难受的滔正要发作，却听草鞋闷声说：“银滔，我们去开房吧!”这是草鞋第一次叫滔的名字，滔大吃一惊，喝下去的酒从背后变成冷汗全都冒了出来。“你说什么?破草鞋!”滔用她那惯有的大嗓门尖叫道。那尖叫不知是诧异还是惊喜也可能是紧张。 “少装蒜!”草鞋说着，猛然又发动了车。 “停下!”滔尖叫着去拉他的方向盘。车剧烈地晃了几下，嘎地刹在双黄线上。草鞋想将车开回原车道，滔却已经搂住他的头，开始疯狂地咬他的嘴巴。 他们俩总是这样，像夏季的暴风骤雨，来去都快! 滔裹在被单里，朝赤裸着从浴室出来的草鞋笑道：“草鞋，我想你在别的女人面前，表现不会是这样吧?特别是幺妹!” “不要提她!”草鞋躺到滔旁边，双手枕到脑后，愤愤地说。 滔见他生气了，更是咯咯笑道：“眼看着自己的女人成为别人的，心里不好受是吧?” “哎!还是成熟女人好啊!”草鞋长叹了一声，将手伸到滔的胸前。滔生气地推开他的手。坐了起来正正经经地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追她呀!?” “我努力了!刚才我送她上楼时。”草鞋沮丧地说，他又将双手枕到了脑后。 “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我们俩都是苦命人呀!”滔也有些伤感。 草鞋斜着眼瞄了滔一眼，冷笑道：“你还有没得到的吗？要钱有钱，要房有房，要男人，随时抓一大把。家里有个等你的，外面有个想你的，远方有个思念的，身边还有个犯贱的。柳银滔，你混得不错了!” “我身边这个可不犯贱哟!”滔被他逗乐了。 “你当这‘身边犯贱的’是指我自己呀，我指的是你度蜜月时，车上捡的那个小白脸!”草鞋赶忙辩解说。 “你我都是过来人，不会不知道。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那滋味是两码事。”说着，滔将脸转向一边擦眼泪，草鞋没有注意到。 草鞋那晚的求爱戏，雨只当是他的酒醉行为，没往心里去，每天只沉浸在和峰的柏拉图式的网上约会中。可是自那次见面后，峰说他们不能再见面了，除非他处理好一切后。这对于热恋中的情侣来说，等待是件多么难的事。他们在同一个城市，却不能见面!雨恨自己不能变作别的什么物件一直呆在他身边。比如他的鼠标，他每天都握着；或者键盘，每天可以和他的十个手指亲密接触。唯一可解相思的，是网上和他对话。可是峰说他的公司将有大动作，所以会很忙，也就是说雨在网上也见不到峰了。 “开门!开门!”雨用力地擂草鞋的铁门，她知道他猫在家里的。草鞋穿着裤叉就来开门，见是雨，忙掩上门，要雨等他换衣服。雨一把推开门，直直地撞进去，一屁股坐在那块大青石上。这是他从几百公里外的河滩上，花了上千块钱才弄回家的石头。他用它来做茶几。 草鞋的家和滔的家很不同，滔家极尽奢华和精致，随便一只杯子都很名贵。草鞋家，甚至有从乡镇集市上花五毛钱买的一段老竹做的笔筒，他却宝贝似的。雨拍着那张枯树根做的桌子，大叫：“拿酒来!我知道你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酒!快点!”草鞋听见雨的叫喊愣了一下，他换了条长裤，仍然光着上身，手里拿着件T恤没来得及穿。他将手放到雨的额上说：“你没疯吧?乖乖女来问我要酒喝?” 雨一把推开他手，嚷道：“快点!我要死了，我要喝酒!我难受死了!草鞋，可是我受不了了!我要见他!我想见他!哇――!”雨彻底失控了，放声大哭起来。 雨知道，草鞋能理解自己。稀里糊涂中，雨不知喝了多少啤酒，草鞋也不拦，由着她喝。后来，雨只觉肚子胀得难受，头也晕晕乎乎地，整个人像要飘起来了。这时，她看见峰了，他拿掉她的杯子，抱起她。她听话地由他抱着，将脸紧紧地贴到他的胸上，嘴里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草鞋见雨已经醉成稀泥，便抱她到床上休息。雨的醉眼却把草鞋当成峰，她搂着他的脖子，贪婪地吻他。草鞋没有回避，木然地接受了。将雨抱到床边，草鞋将她重重地扔到床上，就走了。尽管雨还在一个劲地嚷：“峰，别走!” 此后，草鞋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对雨迁就、呵护了，无论雨说什么，他只反反复复不变地用那十个字打发：“没心情”。“不想说”。“不要烦我”。雨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如此反感自己?男人和女人之间，真的不可能有友谊吗? 雨终于等到峰的电话，他们第二次见面了。雨精心打扮后出现在峰的面前，那幸福不必提了!当相思的火焰被真实地见面扑灭后，雨忽然很想知道一些她的情况，“峰，她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做什么?宝贝。她叫柳银滔。”峰轻轻抚摸雨的头发，他喜欢她的长发。 “什么?!柳银滔！”雨吃惊得从他怀里蹦起来。 “怎么了?你们认识?”峰笑问。 “柳银滔!滔姐住双福花园，你也住双福花园!啊，她要对付的人就是你!”峰居然是滔姐的第二任丈夫，那个冷漠的、不想见滔姐的任何朋友的男人!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滔竟然在一秒钟内成了情敌!怎么会这样? “你说什么，亲爱的?”峰还沉浸在相聚的幸福里。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雨哆嗦成一团，不愿再回到峰的怀里。 “宝贝，别怕。你是说，她就是你那个结拜姐姐?啁，这世界怎么这么小!”峰还在笑。他好像若无其事。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她派了人跟踪你，要收集对你不利的证据。快，快走呀!”雨急得快哭了。峰爱怜地拍拍她的背，紧紧握住她的手说：“宝贝，别怕。她的那几手我都知道。我知道她找了谁跟踪我，那人现在正在她那边呢。”峰的处变不惊使雨很快平静，“真的吗?”她傻傻地问。 “真的。我怎么会那么大意呢，宝贝。我怎么会让你跟我冒险呢?那样的话，我还是个男人吗?对不起，亲爱的，让你受惊了。” “她说，她要吞掉你的公司才会同意离婚!”雨想起滔曾在公园里说的话，顿觉不寒而栗。峰冷笑道：“这女人，真是吸血鬼。真奇怪，你们俩怎么会是好朋友?你们是那么的不同。” “滔姐在上大学的时候，一直很照顾我。因为她在我们姐妹中很讲义气，很乐意帮助人的。所以我们都很尊敬她。” “只是对待男人，她有点变态。” “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峰，不要怪她。那是因为初恋时，她被情人骗得很惨。那是一个已婚又很好色的男人，他又赌又嫖，可是滔姐爱他爱得发疯。她说他的一脸乱胡茬是男人味!” “我想她前夫和她离婚是有原因的。要不是她骗我
说她怀孕了，我弄死也不会娶她的。第一次离婚，她得了一套房子，一辆车子；第二次离婚，她想得一个公司。难怪这两天她闹着要当法人。我成全了她。”峰淡淡地说。雨却分明看见峰眼里闪过一道凶光，那是她从没见过的眼神，这一刻她觉得他好陌生。 “你要做什么!”雨害怕得睁大了双眼。 峰的眼神恢复了柔情，他很内疚地吻了吻雨的额头和指尖说：“小雨儿，别怕。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已经不仁，不能怪我不义。是她先出招的，我要让她吃点苦头。我不能再让你这样委屈下去。让你如此委屈，我好心痛!再这样下去，我还像个男人吗?” 那天，峰的话特别多，他给雨讲了他和滔的认识。“我们是在酒吧里认识的，我前妻车祸死了，我很痛苦。后来我发现，酒吧里还有一个和我一样借酒浇愁的人。我们就搬到一张桌上接着喝。第二天早上，不知怎么我就躺在她的床上了。我要为我自己做的事负责。她说怀孕了，要结婚。虽然我讨厌女人喝酒、抽烟、赌钱，她赌钱时的叫嚷声比男人都响亮。可我想，也许做了母亲后的女人会改变。就这样，我们闪电般地结婚了。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她完全就是本性难移!她的一切恶劣行径都没法改，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她太放荡了!在她要求的蜜月旅行的轮船上，她居然在餐厅里和一个陌生男人醉在了一起。她已经醉得不认得我了，她说她根本就不爱我，之所以嫁给我是看上了我有一个运行良好的公司。她还说她不会轻易为哪个男人生儿育女。她还嚷嚷说她十四岁就安了环。我问她：‘那我们的孩子呢?’她狂笑，你一定熟悉她的抽风似的狂笑。她当着餐厅所有的顾客，骂我是世界上最笨的男人，自己有没有做都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因为我醉得什么也记不得了。”说到这里，峰的脸抽蓄了一下，雨第一次看见峰的脸上出现孩子般委屈、痛苦的表情。“别说了。”雨打断他，将他的头抱在怀里，任由他嘤嘤哭泣。 滔接管了峰的公司后，来到草鞋家里，草鞋好像又失恋了。不知是为雨还是为他的女友们。总之，那时他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了。滔对他说：“草鞋，别等了。这辈子，你注定是等不到林小雨了。陈铁峰是个好男人，他们结合在一起，你不可能再有盼头了。我现在有房有车还有公司!这是我多年的愿望，如今我拥有了这些，我想嫁给我真爱的男人。其实，我一直喜欢你，从大一的时候开始!你以为我真是想帮你追林小雨呀?其实是我自己想追你!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好像什么计都使完了，林小雨还是没注意到你!我们结婚吧，子楷！”草鞋每天烂醉如泥，这会儿他却清醒了，他抬起数日未眠的红眼睛，望着滔，傻傻地笑了笑说：“‘子楷’?滔姐，您别这么叫我。你这么叫我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您还是叫我草鞋吧，这样我听着顺耳些。结婚?呵呵呵……你老人家还是饶了我吧，我高攀不起。小雨的话很对，宁缺勿滥。要是我当初坚持一下，耐心一点……没有随便抓个女人来充饥；要是没听你什么不停地换女朋友，以引起她的重视的烂主意!什么失恋了去寻求她的怜悯!也许现在，小雨就是我的女人，而不是他陈铁峰的!总以为她不可能找到比我更爱她，更能包容她的一切的男人。天杀的陈铁峰!从我怀里把她抢走了。我知道小雨很爱他，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爱上这臭小子，我本来有很多机会可以把她夺过来，可是我知道相爱的人不让他们在一起，会有多痛苦。这些年来，我尝够了这种痛苦，怎么忍心让我的小雨也这么痛苦！” 很快，雨知道了峰所说的要给滔吃的苦头是什么。峰将公司所有的资产作了秘密转移，然后使公司负上数笔债务。当得知滔接手的不是一笔财富，而是一个祸害，滔会接连受到数起经济诉讼，诉讼的最后结局是，滔变得一无所有!这时，雨无法再呆在峰身边，静静地享受她的爱情和幸福。雨了解滔，她争强好胜的外表下面，其实是脆弱不自信的。这样的打击很可能击垮她。雨知道，公司是峰半生的心血，滔不该太贪婪。在雨数日的软磨硬泡下，峰终于答应收回公司。 雨兴奋地往滔家去，可是到了楼下，她却犹豫了，她想象不出滔会用什么态度对待自己。她拨通了草鞋的电话，把他叫来壮胆。 他们到了滔家门外，按了半天门铃无人开门。上午，滔铁定是在家睡懒觉的。草鞋拨滔的手机，能听见手机在屋里叫，却没人接听。草鞋犹豫了一下，掏出钥匙开了门。雨磨蹭着走进屋，她思考着怎样向滔表达峰愿意为滔撤掉圈套的事。 草鞋在前面大步走着，直冲滔的卧室。只听他大叫道：“滔姐!” 滔将自己收拾得整洁漂亮，躺在床上，早已死去。手里握着两封信，分别写着“林小雨亲收”，“梁子楷亲收”。草鞋和雨打开各自的信，读起来。 “草鞋： 虽然我在心里不知多少次地呼唤你的名字――子楷，可是，最后还是觉得‘草鞋’这个名字更适合你，更适合我。为了这个称呼，给你写最后一封信也这么费劲!就如我想得到你，费了那么多劲一样! 我信奉‘尽人力，听天命’。对于你，我尽了人力了，可是天命不遂我愿!我爱你，子楷!我爱你!我只爱你!我永远只爱你!可是，你的心里被幺妹填得满满的，连一丝儿缝隙也不留给我。虽然我们有肌肤之亲，可是你的心和我的心相距那么遥远。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线，不管靠得多近，甚至近得变成了一根线，也无法相交!我累了，我尽力了!都说尽力了就可以没有遗憾，可是我还是带着遗憾走的，你知道吗?子楷!我好想依偎在你怀里离开这让我遗憾的世界，遗憾的是你却每天都喝得烂醉!甚至不能和我好好说上一句话。 还记得我们三个关于‘天堂’的争论吗？我太‘物质’了，如今才知道，光有物质是不够的。精神世界同样重要。也许你是对的，精神和物质合二为一才是最完美的。可惜我醒悟得太晚了。我知道你永远也不可能爱上像我这样的物质女人了。可怕的是，我已经掉进了唯物质论的深渊里。当你只有钱没有情的时候，就会觉得很穷，穷得只有钱!以前我以为这是有钱人在开玩笑，现在才知道，这是他们多么无奈而又真实的心里话呀!穷得发慌!有钱人一样会穷得发慌!而我现在是钱也没了，情也没指望了! 别为我的选择大惊小怪。当一个人没有欲望或彻底绝望时，就会觉得人生苍白而无意义。想到死，从容地去死，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小雨是个好女人，我要是男人也会爱她的。你爱得没错!陈铁峰和小雨已经是他的第三次婚姻。在陈铁峰面前连我都嫩了点，没有斗赢他，何况小雨!我担心她吃苦头。如果他们有什么不测，我希望你对幺妹的感情不要变。你已经阅女无数，就不能原谅一个纯洁的女人为了爱情而犯的一次错么?只是不能便宜了陈铁峰!我只希望你们俩能好好在一起! 一个孤独地走向天堂的灵魂 9．28凌晨” “小雨： 先不要忙着自责。所有的事情都不怪你。草鞋爱你，不是你的错；你爱上陈铁峰，也不是你的错；我选择离开，更和你没有关系。我们永远是好姐妹!只是滔姐不能再听你倾诉你的爱情，不能再帮你出主意，也不敢帮你出主意了。关于爱情，我现在不敢肯定自己是对还是错了。也许你恰巧是对的。女人简单一点好，男人的各方面压力已经很大了，如果家里再有一个有心计又精明的老婆，这叫男人的日子怎么过呀!其实男人好可怜的。他们是多么喜欢像你这种无知的，盲目的，无条件的，纯感性的爱情!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我对你恨不起来，只有爱怜。 唯一对你不放心的是，你对爱情的期望太高，总有一天，你会落到真实的地面上。如果有什么不如意，记着去找草鞋，我虽然不在了，草鞋会加倍照顾你的，因为他还要替我照顾你!故人所托，他不敢忘的。 幺妹，你知道吗？草鞋其实很爱你!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把你放在心里。不要被草鞋的放浪形骸吓住，他的心是很纯洁的，他对你的爱是专一而炽热的。他的放荡是因为无力承受对你的相思痛苦!尽管他曾遭受如此残酷的爱的折磨，可是他对你的爱却始终不变!快十年了呀，热度一丝不少于当年他为你自杀的时候!只是藏得更深罢了。你曾叫我要珍惜那个默默为我送早餐的男孩，你为什么不正视一眼这个如此为你情深难载的男人!就在他和别的女人缠绵时，嘴里轻唤的依然是你的名字呀!不妨坦白地对你讲：我一直也暗恋草鞋，可是就算你恋爱了，马上要结婚了，草鞋对你仍然不死心，而我仍然没有机会!我清醒地看到，哪怕你不在人世了，你仍会在草鞋心里，我也依然没有机会。我想通了，看透了，也累了，所以想离开了。 你和陈铁峰的事，我不想多说什么。也许你认为那才是真正让人激动的爱情！我只想说，那只是男女之间的动物本能反应!不是什么爱情!没有经过生活历练的冲动，都只能是动物的本能，不能称作爱情。也许你认为这是我的成见。幺妹，不要这样猜度我，我已经离开你们的世界了，我这也是为你好。但愿是我多虑了。草鞋说得对，一个男人花心，不是因为他花心，而是因为没有一个可以让他收心的女人。也许你就是那个让陈铁峰收心的女人。但愿他知道珍惜!最后我想对你说，如果有什么不如意，记着找草鞋! 一个孤独地走向天堂的灵魂 9．28凌晨” 这时，阵雨在窗外降临，风雨嘶吼声里，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清，林小雨只觉得眼前黑沉浑沌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