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接受美学理论看小说[女巫]

  摘 要:接受美学强调以读者为中心,认为文学作品一方面要契合读者的审美需求,另一方面还要超越读者的期待视域。英国著名儿童文学家罗尔德・达尔的小说《女巫》以童话中的女巫主题、幻想主题以及爱的主题迎合了读者的审美心理,不仅充分调动了读者的接受欲望,而且在达到读者的既定期待之时又以女巫的平民化、结局的不确定性以及安全的恐怖美学超越了儿童读者的期待视域。《女巫》充分融合了儿童读者的文学期待视域和生活期待视域,守护了儿童对幻想世界的信任能力,保持了其持久的文学魅力。   关键词:接受美学 期待视域 《女巫》   罗尔德・达尔是20世纪最有名望的儿童文学作家之一,也是最受儿童喜爱的作家之一。他的童话故事集幻想与现实于一体,亦真亦幻地同儿童进行心与心的交流,让儿童这一阅读主体在真幻之中度过快乐而充满幻想的童年。《女巫》是达尔小说的典型代表,以丰富的想象力赢得了童心。1983年,达尔获得英国的白面包奖和世界幻想小说大会奖,其评议委员会对获奖作品《女巫》评价道:“诙谐,机智,既趣味十足又使人震惊不已,是一部地道意义上的儿童文学杰作。整部书从头到尾都让我们觉得,它流泻自一位幻想文学的巨擘笔下。”(韦苇,2007:171-172)本文尝试从接受美学理论入手,探讨这一儿童文学巨著深受儿童读者热爱的美学根基。   一、期待视域与接受美学   接受美学起源于著名德国哲学家伽达默尔的解释学,他认为艺术作品存在于意义的显现和理解活动之中,作品显现的意义并不是作者的意图,而是读者所理解到的作品的意义。(朱立元,2005:278-279)在此基础上伊瑟尔和姚斯发展起来的接受美学,将读者作为文学研究的主要对象,研究其在阅读中所起的能动作用。姚斯从“期待视域”这一概念入手研究文学接受,他认为期待视域主要是指读者在阅读理解之前对作品显现方式的定向性期待,这种期待有一个相对确定的界域,此界域圈定了理解之可能的限定。期待视域主要有两大形态:其一是在既往的审美经验(对文学类型、形式、主题、风格和语言的审美经验)基础上形成的较为狭窄的文学期待视域;其二是在既往的生活经验(对社会历史人生的生活经验)基础上形成的更为广阔的生活期待视域。(朱立元,2005:289)姚斯将作品的理解过程看作读者的期待视域对象化的过程。文学接受活动中,读者原先各种经验、趣味、素养、理想等综合形成的对文学作品的一种欣赏要求和欣赏水平,在具体阅读中,表现为一种潜在的审美期待。(朱立元,2004:61)当一部作品与读者既有的期待视域符合一致时,它立即将读者的期待视域对象化,使理解迅速完成,容易得到读者的接受。但读者在阅读文学作品的时候,往往并不满足于实现其期待视域的作品,相反对超出自己期待视域的作品产生浓厚的兴趣,因为它们能给读者带去审美的新鲜感,有时甚至可以校正读者的期待视域,拓展一种新的审美标准。因此,文学的接受过程是一个不断建立、改变、修正、再建立期待视域的过程。   二、《女巫》中契合儿童审美期待的主题描写   1.女巫主题的再现 任何一个读过或者听过童话的孩子,都对童话中的“女巫”形象印象深刻,女巫是童话故事中震撼孩子心灵的重要艺术形象之一。孩子们对《海的女儿》中索取美人鱼美妙歌喉的女巫痛恨不已,对《白雪公主》里那个女巫继母惧恨交加,对《汉赛尔与格雷蒂》中的吃人女巫胆战心惊。女巫是童话故事里不断出现的人物,在西方民间故事中,“女巫”这一形象通常是邪恶的象征,她们生活的环境通常与阴森森的森林、小村镇等荒僻之地联系起来,女巫的行动方式与众不同,她们经常是通过烟囱进出房子,骑着扫帚柄或纺锤式飞船四处飞行。(萨尔曼,1999)在童话中,坏女巫的下场通常是恶有恶报,女巫的坏也正衬托出童话中正面人物的善,因而女巫的童话令孩子们相信,只要有一颗善良的心,就可以战胜一切邪恶。   另一方面,女巫这一主题更吸引孩子的,便是女巫具有超乎寻常的魔法。她们总是可以通过不同的魔法变出各种不同的东西,配制各种伤害人的古怪药水,还可以将自己变换各种形体,这些魔法都令天真的孩子们为之着迷,也是他们想象力的来源之一。在《女巫》中,女巫总是以不同的魔法来对付她们的敌人――孩子们,她们会把孩子变成跳蚤、野鸡、热狗、癞蛤蟆、小鳄鱼,或者配制出致命的毒药配方,不留痕迹地借他人之手残害孩子。这一借刀杀人之伎俩在女巫大王推出她的最伟大魔法配方“86号配方慢性变鼠药”时得到淋漓尽致的描述:“小孩吃下放有‘慢性变鼠药’的巧克力,回家感觉良好,上床时也感觉良好,第二天早晨醒来时依然没事,上学时还是感觉良好,到学校时,‘慢性变鼠药’就立刻起作用了。他开始缩小。他开始长毛。他开始长尾巴。全部过程在二十六秒内完成。二十六秒后,所有的教室将满是老鼠,教师们全跑出去找来老鼠夹,用干酪做诱饵,放满整个学校!老鼠们吃干酪!老鼠夹弹起来……”(罗尔德・达尔,2012:85-86)女巫主题的再现将童年的天真与魔法的神奇密切结合在作品中,契合儿童的审美期待,也为这一小说赢得众多儿童读者。   2.幻想主题的表现 幻想是人类的一种可贵品质,它与想象力密切联系,是人类创造力的本源之一。幻想对于儿童文学来说,犹如水之于鱼。当提到“儿童文学”这四个字时,人们仿佛在冥冥之中就会进入一种特殊的语境,产生一种特殊的交织着浪漫与想象、梦幻与诗境、神秘与瑰丽的意境。(王泉根,2008:14)因此,彰显幻想主题是儿童文学永远的母题。   美国作家罗伯特・内桑将幻想小说定义为:“所谓幻想小说就是将没有发生过的,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描写出来,让人觉得这些事情也许真的发生过。”(张蕾,2012)在《女巫》中,达尔以惊人的想象力,细腻而又大胆的笔法将日常世界与幻想世界融为一体,成功塑造了一个具有女巫存在实感的幻想世界。   《女巫》中有一段睡前故事描写,生动地向儿童读者展现了日常生活和幻想生活的自然衔接。睡前故事是现代生活中大部分孩子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在睡前故事中孩子能获得很多启发,而孩子的满意程度经常是由讲述者的讲述技巧及故事的逼真程度决定。在睡前故事的设计中,达尔可谓费尽脑筋,他不断地设置悬念,将现实世界和幻想世界紧密地联系起来。通过熟悉的人物与幻想的事件之间的穿插,增强了文本的可接受性和儿童读者的信任度。他设置了多个人物与女巫的相遇,并以不同的结局而告终。每一个人物的名字都是那么确切,第一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八岁的女孩兰希尔德・汉森,她与妹妹在草坪上玩时被一个戴白手套的高个太太(女巫)带走了;第二个故事中的女孩索尔维格因为吃了女巫的苹果而变成了画中人,并在画中生活直至老死后在画里消失;在第三个故事中,女孩小比吉特・斯文松变成了一只会下棕色蛋的大白鸡;第四个故事是关于男孩哈拉德变成了花岗石石像的情节;第五个故事是男孩莱夫在游泳潜水时变成了海豚。每个故事都有不同的栩栩如生的情节,向小主人公展现了女巫的无处不在。“我不能相信姥姥会对我说谎。一星期七天她天天早晨都上礼拜堂,每顿饭前都要祷告,这样做的人是不会说谎的。我开始相信她说的每个字了。”(罗尔德・达尔,2012:28)   3.爱的主题的描写 对于儿童来说,最重要的感情莫过于得到爱护和关心,而亲人的爱是童年生活最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儿童文学是爱的文学,它能帮助儿童认识爱、理解爱、拥有爱。那些以饱满的热情、浓重的笔墨写出了亘古不变的母爱、父爱、朋友之爱等,向儿童展示了爱的美好以及爱的力量。   在《女巫》中,虽然“我”的父母因为意外而身亡,但这并没有令“我”失去亲人的疼爱,姥姥成了“我”生命中的守护神,无论在“我”身上发生了多少事情,即便是“我”被女巫的魔法配方“86号配方慢性变鼠药”变成了一只小老鼠,再也无法变回人,姥姥始终没有嫌弃,还带着“我”走遍全世界去消灭女巫。“我”和姥姥之间的   浓浓亲情化为“我”勇敢面对生命中任何困难和挑战的坚强支撑。从下面这些非常平凡的片言只语中,我们可以深切体会到这种深深的祖孙之爱。   一天,在火炉前面,我躺在姥姥的膝盖上问姥姥:“姥姥,我们老鼠可以活多久?”   姥姥实话实说:“活不了多久,一只普通老鼠活三年,你会活九年吧!”   我又问姥姥:“你多大岁数了?”“八十六岁。”她说。   “你会再活八九年吗?”   “会的,”她说,“只要运气好。”   “你得活,”我说,“因为到那时我将会是只很老的老鼠,你是一位很老的姥姥。再过不久,我们就一起死掉。”……   “我的宝贝,”她最后说,“你真不在乎以后一直做老鼠吗?”   “我根本不在乎,”我说,“只要有人爱你,你就不会在乎自己是什么,或者自己是什么样子。”(罗尔德・达尔,2012:210-212)   这样的段落,任何人都会读得泪花闪闪,更何况是感情特别丰富的孩子们。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只要有人爱你,你就不会在乎自己是什么,或者自己是什么样子”,不仅告诉了儿童读者爱可以让人勇气倍增,更让他们懂得,生命的意义并不在于活着时间的长短。从姥姥和外孙一起投入到消灭女巫的伟大事业中,我们看到爱的存在可以让人安心地去投入一份事业,勇敢地踏上精彩纷呈的人生之路。这一爱的主题升华了小说的主题,向儿童读者传达了作者对生命意义的哲学思考。   三、《女巫》中超越儿童审美期待的幻想世界   根据接受美学理论,在具体的阅读过程中,读者的期待视域表现为一种潜在的审美期待。姚斯认为,读者的期待视域与新作品之间具有一种审美距离,并不断发生变化,当接受者与艺术作品的审美距离为零时,接受者完全进入角色,无法获得审美享受;相反,当这种距离增大,期待视域对接受的制导作用接近于零时,接受者则对作品漠然。(胡经之、王岳川,1994:341)在《女巫》中,达尔不仅以女巫、幻想以及爱的主题来吸引孩子的阅读兴趣,契合儿童的审美期待,还根据其对儿童心理的洞察,努力将文学审美视域与广阔的生活审美视域结合起来,不断修正儿童的审美视域,提升并超越儿童的审美期待,在作品中通过女巫的平民化、结局的未确定性以及安全的恐怖美学给儿童创造全新的幻想世界,带给孩子们体验阅读的快乐。   1.女巫的平民化 女巫是童话故事里不断出现的人物,这是孩子熟悉的东西,但是《女巫》中的故事却又与现代社会紧密联系,正如达尔在开篇关于女巫的话中就指出:“在童话世界里,女巫总是戴着傻里傻气的黑帽子,披黑色斗篷,骑着扫帚飞来飞去。但现在要给大家讲的是真正的女巫,不是童话。”(罗尔德・达尔,2012:1)达尔非常清楚古老的女巫在孩子们心目中始终是一种童话,虽然这满足了孩子们的审美期待,但如果达尔的描写手法还是重现大部分童话中的女巫形象,就无法带给孩子们新鲜的阅读体验,也很难激发孩子们的想象力。达尔独辟蹊径,在作品中将童话中女巫的人物刻画和居住环境转化为生活在现实生活中的平民化的女人,她“说不定就住在你家右边的那座房子里,或者她就是今天早晨在公共汽车上坐在你对面的那个眼睛闪亮的女人,说不定就是午饭前在街上对你眉开眼笑、从一个白袋子里拿出一块糖请你吃的那个女人,她甚至可能就是这会儿读这些话给你听的老师”(罗尔德・达尔,2012:4-5)。   在《女巫》中,小主人公与女巫的见面都是在平凡而熟悉的生活中发生。尤其是他第二次与女巫们的相遇,一切是那么熟悉,却又令人震撼不已。由于小主人公的姥姥生病,需要在一个环境比较好的旅馆静养,祖孙俩来到了英国著名海滨城市伯恩默思的一间华丽旅馆里度假。在这个旅馆底层,“我”无意中发现了“防止虐待儿童王家协会”的会议厅,这是一个“可爱、幽静”的地方,而那些参加会议的人是一群“穿着美丽衣服、个个头上戴着帽子”的女士。这些描述是多么真实,因为在英国,优雅的女士出席会议时总是穿着正式、头戴帽子,这些描述让人很难将这些出色女士与传统小说中的“女巫”形象联系起来。然而,作者通过小主人公的视角一层一层地向读者剥除了女巫的伪装。秃头、方头脚、没有脚趾、怪鼻子、怪眼睛、蓝色口水等一系列姥姥曾经描述过的女巫特点,让小读者们不知不觉地意识到原来眼前的这些优雅美丽的女士是万恶不赦的女巫,她们打着“防止虐待儿童”的口号干着消灭儿童的勾当,这是多么卑鄙无耻的行径!儿童读者的接受视域在真实熟悉的生活中与小说中的幻想达到了无间的融合,从而产生了更新的期待视域。   2.结局的不确定性 女巫的结尾没有以女巫的全部被消灭而结束,既是因为作者不愿遵循大部分儿童文学作品坏人统统死掉的“皆大欢喜”式的喜剧文学特色,也是因为作者对儿童心理的深刻理解,创造了新的符合儿童心理的期待视域。儿童在成长过程中有一种不断肯定自我的情绪,他们总是喜欢面临挑战,在挑战中变得越来越机智勇敢,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儿童往往不能使自己的挑战梦想如愿以偿,正如班马所言,“以儿童而论,确实常常处在一个受压制的世界里,到处存在着禁忌。这种禁忌从家庭中即已开始,不许这,不许那,儿童的自然本性处处都迎头碰上管束的力量。此外又到处存在着挑战,接触社会以后,直接受到各种各样的社会性刺激,而凭借自己的儿童状态又无法战胜全部的挑战,一次次痛苦地意识到自己的软弱地位”。(班马,1994:87)因而在阅读文学作品时,儿童读者经常都幻想自己变成了小主人公,体验着其中的生活。在《女巫》中,虽然“我”变成了老鼠,但是在对付女巫时所展示的聪明才智始终存在,这也是孩子对自己的某种肯定。无论自己变成怎么样的人,他们都希望自己能做个受周围人赞赏的人,而这种赞赏就来自于自己所体现出的非凡能力。   此外,儿童的游戏心理不允许其对手的消失,没有了对手就没有了游戏的刺激性,他们“需要一种自我表现的工具,需要一个由他创造并服从于他的意愿的信号系统,这个信号系统就是象征性游戏。在象征性游戏中,儿童按照自己的想象来改造现实,以满足自己的需要”(王泉根,2008:96)。作品最后主人公与姥姥在讨论如何消灭女巫的伟大工作时说的“那将是多么好玩,多么叫人兴奋啊”以及出自姥姥这位童心老人之口的“我急着要动手干了,都等不及了”(罗尔德・达尔,2012:225),栩栩如生地表现了儿童对具有挑战性的游戏的迫不及待。《女巫》结局的未确定性可以留给儿童读者无限的想象空间,令他们沉浸在游戏世界中,久久回味。   3.安全的恐怖美学 儿童小说通常以优美、友好的语言令孩子感受文学之美,这样的语言通常受到家长   们的吹捧,也符合儿童的历史审美期待。然而《女巫》中,达尔并没有完全按照成年人心目中对孩子教育的要求来运用完全正面的语言形式取悦儿童,而是从儿童的   认知心理出发,尽其所能地给儿童带去一种新的刺激性的体验,让他们体会超越审美惯例后的阅读惊喜。   达尔在《女巫》中的儿歌以其独特的手法表现出女巫对其发明的得意和兴奋之情。   打到孩子!骗他们上钩!   油炸他们的皮,煮他们的骨头!   摇撼他们,压扁他们,砸烂他们,捣烂他们!   揍死他们,打死他们,砍死他们,粉碎他们!   送给他们有毒的巧克力,   对他们大声说:“吃下去!”   让他们吃着糖回到家里。   早晨这些小傻猫,   上他们各自的学校。(罗尔德・达尔,2012:88)   这段歌曲是女巫大王宣布她的最新发明――86号慢性变鼠药时所有女巫发出的得意的叫喊歌曲。从原文中看,大量的拟声词被用于这首歌曲中,每两句话都押了尾韵,令孩子们读起来朗朗上口,对于孩子们练习绕口令有着极大的帮助。虽然达尔没有在小说中使用任何说教的话语,但孩子们天生对拟声词以及旋律的钟爱,使他们很快就从心里爱上了这个童谣。也许会有一些家长觉得这段话是多么恐怖,这适合孩子诵读吗?但事实上,在现代儿童的精神防御(保护)机制建立以前,传统(民间)文学已经自发而广泛地涉及了儿童心理和精神现象的许多方面。(方卫平,2002:53)孩子们对恐怖的接受已经趋于成熟,比如他们很小就会听父母讲《白雪公主》的故事,而白雪公主里面的皇后就是一个巫婆,她通过各种可怕的方法去毒害白雪公主,孩子们因为白雪公主的可爱而忘记了巫婆的恐怖。在《女巫》中,姥姥的睡前故事已经详细向“我”描述了女巫的存在以及她们的特征,第一次遇见女巫的逃生经历又让“我”亲自见证了女巫的特点,在这些事先预设的情况下,“我”并没有紧张和慌乱,而是冷静地处理发生在身边的事情。在孩子们的接受视域中,书中的恐怖事实上是一种安全的恐怖,是衬托主人公勇敢可爱的一种表现。这种安全的恐怖美学可以用过山车游戏的原理来进行比喻,过山车虽然让人感受到真真切切   的刺激和恐怖,但人们都知道到头来总会有惊无险,   安全着陆。正是这种安全着陆的经历,使过山车游戏花样翻新,让人们屡试不爽。(朱宇,2004:34)   达尔对现代生活的观察细致入微,现代人的生活方式、现代人的思维方式以及现代人快速的生活步伐都融入在小说中。《女巫》中的对话和场景转换都要比田园牧歌时代的古典童话更短促,情节的推进也更快,这也契合了现代人的阅读习惯和审美心理。(周明刚,2011:61)《女巫》不仅契合了儿童读者的审美期待,还以发展儿童的想象力为目的,从儿童的心理认知特点出发,将其与现代生活这个宽阔的大环境融合在一起,不断地修正儿童的阅读期待,超越儿童的审美期待。但达尔作品中所体现出的对儿童读者的审美超越并不是不着边际、无视儿童接受程度的超越,而是充分融合儿童读者的文学期待和生活期待这两大视域,始终保持着阅读期待的张力和活力,将幻想与真实融合起来,守护了人们对幻想世界的信任能力,使幻想在现实世界中呈现出独特的精神价值。   参考文献:   [1] 班马.游戏精神与文化基因――班马儿童文学文论[M].   兰州:甘肃少年儿童出版社,1994:87.   [2] 方卫平.恐怖美学及其艺术策略[J].中国儿童文学,2002(4):53.   [3] 胡经之,王岳川.文艺学美学方法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4.   [4] [英]罗尔德・达尔.女巫[M].任溶溶译.济南:明天出版社,2012.   [5] [法]萨尔曼.女巫:撒旦的情人[M].马振骋译.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99:36.   [6] 王泉根.王泉根论儿童文学[M].南宁:接力出版社,2008.   [7] 韦苇.外国儿童文学发展史[M].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2007.   [8] 张蕾.幻想世界的另一种“真实”――论《女巫》叙事的真实性[J].昆明学院学报,2012(1):13-36.   [9] 周明刚.“女巫”叙事新质――论城市语境下《女巫》对传统“女巫”叙事的转换与改造[J].中国儿童文学,2011(2): 61-64.   [10] 朱立元.接受美学导论[M].安徽:安徽教育出版社,2004.   [11] 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12] 朱宇.当生命遇到了恐怖――《女巫》中的恐怖美学解析[J].娄底师专学报,2004(S1):33-34.   基金项目:本文系浙江省社科联重点研究课题(2012Z71),浙江省教育厅课题(Y201223249)阶段性成果   作 者:周望月,浙江财经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从事文学理论、文学翻译研究。   编 辑:赵 斌 E-mail:[email protected]

  摘 要:接受美学强调以读者为中心,认为文学作品一方面要契合读者的审美需求,另一方面还要超越读者的期待视域。英国著名儿童文学家罗尔德・达尔的小说《女巫》以童话中的女巫主题、幻想主题以及爱的主题迎合了读者的审美心理,不仅充分调动了读者的接受欲望,而且在达到读者的既定期待之时又以女巫的平民化、结局的不确定性以及安全的恐怖美学超越了儿童读者的期待视域。《女巫》充分融合了儿童读者的文学期待视域和生活期待视域,守护了儿童对幻想世界的信任能力,保持了其持久的文学魅力。   关键词:接受美学 期待视域 《女巫》   罗尔德・达尔是20世纪最有名望的儿童文学作家之一,也是最受儿童喜爱的作家之一。他的童话故事集幻想与现实于一体,亦真亦幻地同儿童进行心与心的交流,让儿童这一阅读主体在真幻之中度过快乐而充满幻想的童年。《女巫》是达尔小说的典型代表,以丰富的想象力赢得了童心。1983年,达尔获得英国的白面包奖和世界幻想小说大会奖,其评议委员会对获奖作品《女巫》评价道:“诙谐,机智,既趣味十足又使人震惊不已,是一部地道意义上的儿童文学杰作。整部书从头到尾都让我们觉得,它流泻自一位幻想文学的巨擘笔下。”(韦苇,2007:171-172)本文尝试从接受美学理论入手,探讨这一儿童文学巨著深受儿童读者热爱的美学根基。   一、期待视域与接受美学   接受美学起源于著名德国哲学家伽达默尔的解释学,他认为艺术作品存在于意义的显现和理解活动之中,作品显现的意义并不是作者的意图,而是读者所理解到的作品的意义。(朱立元,2005:278-279)在此基础上伊瑟尔和姚斯发展起来的接受美学,将读者作为文学研究的主要对象,研究其在阅读中所起的能动作用。姚斯从“期待视域”这一概念入手研究文学接受,他认为期待视域主要是指读者在阅读理解之前对作品显现方式的定向性期待,这种期待有一个相对确定的界域,此界域圈定了理解之可能的限定。期待视域主要有两大形态:其一是在既往的审美经验(对文学类型、形式、主题、风格和语言的审美经验)基础上形成的较为狭窄的文学期待视域;其二是在既往的生活经验(对社会历史人生的生活经验)基础上形成的更为广阔的生活期待视域。(朱立元,2005:289)姚斯将作品的理解过程看作读者的期待视域对象化的过程。文学接受活动中,读者原先各种经验、趣味、素养、理想等综合形成的对文学作品的一种欣赏要求和欣赏水平,在具体阅读中,表现为一种潜在的审美期待。(朱立元,2004:61)当一部作品与读者既有的期待视域符合一致时,它立即将读者的期待视域对象化,使理解迅速完成,容易得到读者的接受。但读者在阅读文学作品的时候,往往并不满足于实现其期待视域的作品,相反对超出自己期待视域的作品产生浓厚的兴趣,因为它们能给读者带去审美的新鲜感,有时甚至可以校正读者的期待视域,拓展一种新的审美标准。因此,文学的接受过程是一个不断建立、改变、修正、再建立期待视域的过程。   二、《女巫》中契合儿童审美期待的主题描写   1.女巫主题的再现 任何一个读过或者听过童话的孩子,都对童话中的“女巫”形象印象深刻,女巫是童话故事中震撼孩子心灵的重要艺术形象之一。孩子们对《海的女儿》中索取美人鱼美妙歌喉的女巫痛恨不已,对《白雪公主》里那个女巫继母惧恨交加,对《汉赛尔与格雷蒂》中的吃人女巫胆战心惊。女巫是童话故事里不断出现的人物,在西方民间故事中,“女巫”这一形象通常是邪恶的象征,她们生活的环境通常与阴森森的森林、小村镇等荒僻之地联系起来,女巫的行动方式与众不同,她们经常是通过烟囱进出房子,骑着扫帚柄或纺锤式飞船四处飞行。(萨尔曼,1999)在童话中,坏女巫的下场通常是恶有恶报,女巫的坏也正衬托出童话中正面人物的善,因而女巫的童话令孩子们相信,只要有一颗善良的心,就可以战胜一切邪恶。   另一方面,女巫这一主题更吸引孩子的,便是女巫具有超乎寻常的魔法。她们总是可以通过不同的魔法变出各种不同的东西,配制各种伤害人的古怪药水,还可以将自己变换各种形体,这些魔法都令天真的孩子们为之着迷,也是他们想象力的来源之一。在《女巫》中,女巫总是以不同的魔法来对付她们的敌人――孩子们,她们会把孩子变成跳蚤、野鸡、热狗、癞蛤蟆、小鳄鱼,或者配制出致命的毒药配方,不留痕迹地借他人之手残害孩子。这一借刀杀人之伎俩在女巫大王推出她的最伟大魔法配方“86号配方慢性变鼠药”时得到淋漓尽致的描述:“小孩吃下放有‘慢性变鼠药’的巧克力,回家感觉良好,上床时也感觉良好,第二天早晨醒来时依然没事,上学时还是感觉良好,到学校时,‘慢性变鼠药’就立刻起作用了。他开始缩小。他开始长毛。他开始长尾巴。全部过程在二十六秒内完成。二十六秒后,所有的教室将满是老鼠,教师们全跑出去找来老鼠夹,用干酪做诱饵,放满整个学校!老鼠们吃干酪!老鼠夹弹起来……”(罗尔德・达尔,2012:85-86)女巫主题的再现将童年的天真与魔法的神奇密切结合在作品中,契合儿童的审美期待,也为这一小说赢得众多儿童读者。   2.幻想主题的表现 幻想是人类的一种可贵品质,它与想象力密切联系,是人类创造力的本源之一。幻想对于儿童文学来说,犹如水之于鱼。当提到“儿童文学”这四个字时,人们仿佛在冥冥之中就会进入一种特殊的语境,产生一种特殊的交织着浪漫与想象、梦幻与诗境、神秘与瑰丽的意境。(王泉根,2008:14)因此,彰显幻想主题是儿童文学永远的母题。   美国作家罗伯特・内桑将幻想小说定义为:“所谓幻想小说就是将没有发生过的,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描写出来,让人觉得这些事情也许真的发生过。”(张蕾,2012)在《女巫》中,达尔以惊人的想象力,细腻而又大胆的笔法将日常世界与幻想世界融为一体,成功塑造了一个具有女巫存在实感的幻想世界。   《女巫》中有一段睡前故事描写,生动地向儿童读者展现了日常生活和幻想生活的自然衔接。睡前故事是现代生活中大部分孩子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在睡前故事中孩子能获得很多启发,而孩子的满意程度经常是由讲述者的讲述技巧及故事的逼真程度决定。在睡前故事的设计中,达尔可谓费尽脑筋,他不断地设置悬念,将现实世界和幻想世界紧密地联系起来。通过熟悉的人物与幻想的事件之间的穿插,增强了文本的可接受性和儿童读者的信任度。他设置了多个人物与女巫的相遇,并以不同的结局而告终。每一个人物的名字都是那么确切,第一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八岁的女孩兰希尔德・汉森,她与妹妹在草坪上玩时被一个戴白手套的高个太太(女巫)带走了;第二个故事中的女孩索尔维格因为吃了女巫的苹果而变成了画中人,并在画中生活直至老死后在画里消失;在第三个故事中,女孩小比吉特・斯文松变成了一只会下棕色蛋的大白鸡;第四个故事是关于男孩哈拉德变成了花岗石石像的情节;第五个故事是男孩莱夫在游泳潜水时变成了海豚。每个故事都有不同的栩栩如生的情节,向小主人公展现了女巫的无处不在。“我不能相信姥姥会对我说谎。一星期七天她天天早晨都上礼拜堂,每顿饭前都要祷告,这样做的人是不会说谎的。我开始相信她说的每个字了。”(罗尔德・达尔,2012:28)   3.爱的主题的描写 对于儿童来说,最重要的感情莫过于得到爱护和关心,而亲人的爱是童年生活最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儿童文学是爱的文学,它能帮助儿童认识爱、理解爱、拥有爱。那些以饱满的热情、浓重的笔墨写出了亘古不变的母爱、父爱、朋友之爱等,向儿童展示了爱的美好以及爱的力量。   在《女巫》中,虽然“我”的父母因为意外而身亡,但这并没有令“我”失去亲人的疼爱,姥姥成了“我”生命中的守护神,无论在“我”身上发生了多少事情,即便是“我”被女巫的魔法配方“86号配方慢性变鼠药”变成了一只小老鼠,再也无法变回人,姥姥始终没有嫌弃,还带着“我”走遍全世界去消灭女巫。“我”和姥姥之间的   浓浓亲情化为“我”勇敢面对生命中任何困难和挑战的坚强支撑。从下面这些非常平凡的片言只语中,我们可以深切体会到这种深深的祖孙之爱。   一天,在火炉前面,我躺在姥姥的膝盖上问姥姥:“姥姥,我们老鼠可以活多久?”   姥姥实话实说:“活不了多久,一只普通老鼠活三年,你会活九年吧!”   我又问姥姥:“你多大岁数了?”“八十六岁。”她说。   “你会再活八九年吗?”   “会的,”她说,“只要运气好。”   “你得活,”我说,“因为到那时我将会是只很老的老鼠,你是一位很老的姥姥。再过不久,我们就一起死掉。”……   “我的宝贝,”她最后说,“你真不在乎以后一直做老鼠吗?”   “我根本不在乎,”我说,“只要有人爱你,你就不会在乎自己是什么,或者自己是什么样子。”(罗尔德・达尔,2012:210-212)   这样的段落,任何人都会读得泪花闪闪,更何况是感情特别丰富的孩子们。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只要有人爱你,你就不会在乎自己是什么,或者自己是什么样子”,不仅告诉了儿童读者爱可以让人勇气倍增,更让他们懂得,生命的意义并不在于活着时间的长短。从姥姥和外孙一起投入到消灭女巫的伟大事业中,我们看到爱的存在可以让人安心地去投入一份事业,勇敢地踏上精彩纷呈的人生之路。这一爱的主题升华了小说的主题,向儿童读者传达了作者对生命意义的哲学思考。   三、《女巫》中超越儿童审美期待的幻想世界   根据接受美学理论,在具体的阅读过程中,读者的期待视域表现为一种潜在的审美期待。姚斯认为,读者的期待视域与新作品之间具有一种审美距离,并不断发生变化,当接受者与艺术作品的审美距离为零时,接受者完全进入角色,无法获得审美享受;相反,当这种距离增大,期待视域对接受的制导作用接近于零时,接受者则对作品漠然。(胡经之、王岳川,1994:341)在《女巫》中,达尔不仅以女巫、幻想以及爱的主题来吸引孩子的阅读兴趣,契合儿童的审美期待,还根据其对儿童心理的洞察,努力将文学审美视域与广阔的生活审美视域结合起来,不断修正儿童的审美视域,提升并超越儿童的审美期待,在作品中通过女巫的平民化、结局的未确定性以及安全的恐怖美学给儿童创造全新的幻想世界,带给孩子们体验阅读的快乐。   1.女巫的平民化 女巫是童话故事里不断出现的人物,这是孩子熟悉的东西,但是《女巫》中的故事却又与现代社会紧密联系,正如达尔在开篇关于女巫的话中就指出:“在童话世界里,女巫总是戴着傻里傻气的黑帽子,披黑色斗篷,骑着扫帚飞来飞去。但现在要给大家讲的是真正的女巫,不是童话。”(罗尔德・达尔,2012:1)达尔非常清楚古老的女巫在孩子们心目中始终是一种童话,虽然这满足了孩子们的审美期待,但如果达尔的描写手法还是重现大部分童话中的女巫形象,就无法带给孩子们新鲜的阅读体验,也很难激发孩子们的想象力。达尔独辟蹊径,在作品中将童话中女巫的人物刻画和居住环境转化为生活在现实生活中的平民化的女人,她“说不定就住在你家右边的那座房子里,或者她就是今天早晨在公共汽车上坐在你对面的那个眼睛闪亮的女人,说不定就是午饭前在街上对你眉开眼笑、从一个白袋子里拿出一块糖请你吃的那个女人,她甚至可能就是这会儿读这些话给你听的老师”(罗尔德・达尔,2012:4-5)。   在《女巫》中,小主人公与女巫的见面都是在平凡而熟悉的生活中发生。尤其是他第二次与女巫们的相遇,一切是那么熟悉,却又令人震撼不已。由于小主人公的姥姥生病,需要在一个环境比较好的旅馆静养,祖孙俩来到了英国著名海滨城市伯恩默思的一间华丽旅馆里度假。在这个旅馆底层,“我”无意中发现了“防止虐待儿童王家协会”的会议厅,这是一个“可爱、幽静”的地方,而那些参加会议的人是一群“穿着美丽衣服、个个头上戴着帽子”的女士。这些描述是多么真实,因为在英国,优雅的女士出席会议时总是穿着正式、头戴帽子,这些描述让人很难将这些出色女士与传统小说中的“女巫”形象联系起来。然而,作者通过小主人公的视角一层一层地向读者剥除了女巫的伪装。秃头、方头脚、没有脚趾、怪鼻子、怪眼睛、蓝色口水等一系列姥姥曾经描述过的女巫特点,让小读者们不知不觉地意识到原来眼前的这些优雅美丽的女士是万恶不赦的女巫,她们打着“防止虐待儿童”的口号干着消灭儿童的勾当,这是多么卑鄙无耻的行径!儿童读者的接受视域在真实熟悉的生活中与小说中的幻想达到了无间的融合,从而产生了更新的期待视域。   2.结局的不确定性 女巫的结尾没有以女巫的全部被消灭而结束,既是因为作者不愿遵循大部分儿童文学作品坏人统统死掉的“皆大欢喜”式的喜剧文学特色,也是因为作者对儿童心理的深刻理解,创造了新的符合儿童心理的期待视域。儿童在成长过程中有一种不断肯定自我的情绪,他们总是喜欢面临挑战,在挑战中变得越来越机智勇敢,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儿童往往不能使自己的挑战梦想如愿以偿,正如班马所言,“以儿童而论,确实常常处在一个受压制的世界里,到处存在着禁忌。这种禁忌从家庭中即已开始,不许这,不许那,儿童的自然本性处处都迎头碰上管束的力量。此外又到处存在着挑战,接触社会以后,直接受到各种各样的社会性刺激,而凭借自己的儿童状态又无法战胜全部的挑战,一次次痛苦地意识到自己的软弱地位”。(班马,1994:87)因而在阅读文学作品时,儿童读者经常都幻想自己变成了小主人公,体验着其中的生活。在《女巫》中,虽然“我”变成了老鼠,但是在对付女巫时所展示的聪明才智始终存在,这也是孩子对自己的某种肯定。无论自己变成怎么样的人,他们都希望自己能做个受周围人赞赏的人,而这种赞赏就来自于自己所体现出的非凡能力。   此外,儿童的游戏心理不允许其对手的消失,没有了对手就没有了游戏的刺激性,他们“需要一种自我表现的工具,需要一个由他创造并服从于他的意愿的信号系统,这个信号系统就是象征性游戏。在象征性游戏中,儿童按照自己的想象来改造现实,以满足自己的需要”(王泉根,2008:96)。作品最后主人公与姥姥在讨论如何消灭女巫的伟大工作时说的“那将是多么好玩,多么叫人兴奋啊”以及出自姥姥这位童心老人之口的“我急着要动手干了,都等不及了”(罗尔德・达尔,2012:225),栩栩如生地表现了儿童对具有挑战性的游戏的迫不及待。《女巫》结局的未确定性可以留给儿童读者无限的想象空间,令他们沉浸在游戏世界中,久久回味。   3.安全的恐怖美学 儿童小说通常以优美、友好的语言令孩子感受文学之美,这样的语言通常受到家长   们的吹捧,也符合儿童的历史审美期待。然而《女巫》中,达尔并没有完全按照成年人心目中对孩子教育的要求来运用完全正面的语言形式取悦儿童,而是从儿童的   认知心理出发,尽其所能地给儿童带去一种新的刺激性的体验,让他们体会超越审美惯例后的阅读惊喜。   达尔在《女巫》中的儿歌以其独特的手法表现出女巫对其发明的得意和兴奋之情。   打到孩子!骗他们上钩!   油炸他们的皮,煮他们的骨头!   摇撼他们,压扁他们,砸烂他们,捣烂他们!   揍死他们,打死他们,砍死他们,粉碎他们!   送给他们有毒的巧克力,   对他们大声说:“吃下去!”   让他们吃着糖回到家里。   早晨这些小傻猫,   上他们各自的学校。(罗尔德・达尔,2012:88)   这段歌曲是女巫大王宣布她的最新发明――86号慢性变鼠药时所有女巫发出的得意的叫喊歌曲。从原文中看,大量的拟声词被用于这首歌曲中,每两句话都押了尾韵,令孩子们读起来朗朗上口,对于孩子们练习绕口令有着极大的帮助。虽然达尔没有在小说中使用任何说教的话语,但孩子们天生对拟声词以及旋律的钟爱,使他们很快就从心里爱上了这个童谣。也许会有一些家长觉得这段话是多么恐怖,这适合孩子诵读吗?但事实上,在现代儿童的精神防御(保护)机制建立以前,传统(民间)文学已经自发而广泛地涉及了儿童心理和精神现象的许多方面。(方卫平,2002:53)孩子们对恐怖的接受已经趋于成熟,比如他们很小就会听父母讲《白雪公主》的故事,而白雪公主里面的皇后就是一个巫婆,她通过各种可怕的方法去毒害白雪公主,孩子们因为白雪公主的可爱而忘记了巫婆的恐怖。在《女巫》中,姥姥的睡前故事已经详细向“我”描述了女巫的存在以及她们的特征,第一次遇见女巫的逃生经历又让“我”亲自见证了女巫的特点,在这些事先预设的情况下,“我”并没有紧张和慌乱,而是冷静地处理发生在身边的事情。在孩子们的接受视域中,书中的恐怖事实上是一种安全的恐怖,是衬托主人公勇敢可爱的一种表现。这种安全的恐怖美学可以用过山车游戏的原理来进行比喻,过山车虽然让人感受到真真切切   的刺激和恐怖,但人们都知道到头来总会有惊无险,   安全着陆。正是这种安全着陆的经历,使过山车游戏花样翻新,让人们屡试不爽。(朱宇,2004:34)   达尔对现代生活的观察细致入微,现代人的生活方式、现代人的思维方式以及现代人快速的生活步伐都融入在小说中。《女巫》中的对话和场景转换都要比田园牧歌时代的古典童话更短促,情节的推进也更快,这也契合了现代人的阅读习惯和审美心理。(周明刚,2011:61)《女巫》不仅契合了儿童读者的审美期待,还以发展儿童的想象力为目的,从儿童的心理认知特点出发,将其与现代生活这个宽阔的大环境融合在一起,不断地修正儿童的阅读期待,超越儿童的审美期待。但达尔作品中所体现出的对儿童读者的审美超越并不是不着边际、无视儿童接受程度的超越,而是充分融合儿童读者的文学期待和生活期待这两大视域,始终保持着阅读期待的张力和活力,将幻想与真实融合起来,守护了人们对幻想世界的信任能力,使幻想在现实世界中呈现出独特的精神价值。   参考文献:   [1] 班马.游戏精神与文化基因――班马儿童文学文论[M].   兰州:甘肃少年儿童出版社,1994:87.   [2] 方卫平.恐怖美学及其艺术策略[J].中国儿童文学,2002(4):53.   [3] 胡经之,王岳川.文艺学美学方法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4.   [4] [英]罗尔德・达尔.女巫[M].任溶溶译.济南:明天出版社,2012.   [5] [法]萨尔曼.女巫:撒旦的情人[M].马振骋译.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99:36.   [6] 王泉根.王泉根论儿童文学[M].南宁:接力出版社,2008.   [7] 韦苇.外国儿童文学发展史[M].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2007.   [8] 张蕾.幻想世界的另一种“真实”――论《女巫》叙事的真实性[J].昆明学院学报,2012(1):13-36.   [9] 周明刚.“女巫”叙事新质――论城市语境下《女巫》对传统“女巫”叙事的转换与改造[J].中国儿童文学,2011(2): 61-64.   [10] 朱立元.接受美学导论[M].安徽:安徽教育出版社,2004.   [11] 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12] 朱宇.当生命遇到了恐怖――《女巫》中的恐怖美学解析[J].娄底师专学报,2004(S1):33-34.   基金项目:本文系浙江省社科联重点研究课题(2012Z71),浙江省教育厅课题(Y201223249)阶段性成果   作 者:周望月,浙江财经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从事文学理论、文学翻译研究。   编 辑:赵 斌 E-mail:[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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