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培养
当代职业教育如何塑造“工匠精神”
□邓成
（甘孜州职业技术学校，四川甘孜州626100）
摘要：“工匠精神”是一种在当代职业教育过程中值得塑造的价值观，影响当代职业教育塑造“工匠精神”的两大因素主要是历史文化传统的偏见和当代教育体制的弊端。明确普高教育与中职教育分流，高等教育实现分类选拔，产业部门来主管职业教育，是“工匠精神”的主要塑造方向。同时，作为企业应该理解“工匠精神”在企业运作管理中可以作为精细化管理的一部分，但是一般不能主导整个管理的领域。
关键词：工匠精神；分流教育；分类选拔；产业部门
中图分类号：G7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9154（2014）10－0091－03
“工匠精神”是一个带有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的词汇，近几年被制造界广泛讨论，关于“工匠精神”其实并没有一个标准权威的定义，一般是指工匠具有追求完美的精神，热衷于对产品精雕细琢，对产品的追求胜过对金钱的追求，是一种以产品为导向的价值观。在中国古代，皇家工匠们追求德才兼备的善美境界①，在讲究精益求精的同时，主张弘扬勤俭奋斗、无私奉献的精神。在古代欧洲，“工匠精神”都注重言传身教的师徒制度和家族传承，体现了一种文化和历史的延续。进入现代大工业时代，产品实现了大规模生产，工匠精神也随之得到深化和提炼。美国苹果公司的成功让“工匠精神”近年来在中国工商界流行，各企业为了标榜产品优质，纷纷号称要制造性能出色、质量最好的产品，“工匠精神”成为一种导向性的制造策略，比如国内的魅族手机、锤子手机都声称学习苹果公司，尤其强调要以“工匠精神”做产品。
而由“工匠精神”联想到近些年中国东部沿海制造企业技工短缺，中国制造业创新不足等问题，中国具有丰富劳动力资源，为什么技工人才还会存在短缺现象，为什么鲜有具备“工匠精神”的企业能够打造出优秀的产品？从当代职业教育的角度考虑，中国未来应该如何去培养具备“工匠精神”的技术人才？
一、塑造“工匠精神”的两大妨碍因素（一）历史文化的影响因素
现代技术工人的短缺和“工匠精神”的缺失，并非完全由当代职业教育造成，中国古代教育文化实际上造成了当代“工匠精神”历史文化困境，根深蒂固的观念对国人形成健康的现代职业观念构成一定的障碍。儒家思想向来就是知识分子的宗教，强调“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里的“读书”并不是指上技校读书，也不是去学习一门手艺，而是指熟读儒家经典。统治阶级明白“只有典籍的神圣性本身可保证支撑官僚系
②
统之地位的秩序合法性”。主流的儒家观念注重人文
教育，轻视专业教育，认为匠人们营营役役都是些奇技淫巧，君子应该修齐治平，不为物役，即使有书法、绘画作品也要抽象写意，反对“匠人气”、“匠气满纸”的写实风格。儒家思想倡导“君子不器”，在职业“士农工商”的排名中，工匠的地位仅仅在商人之上，很多不入统治者“法眼”的工种门类直接被归为“三教九流”。读圣贤书目的是提高自我道德修养和进入仕途，成为士大夫阶层。儒家文化对后代的教育都是“子孙何可一日不读书”、“教子孙两条正路曰耕曰读”等，人们对于职业追求，即使去做农民也要胜过做工匠。
正如马克斯·韦伯（Milx·Weber）所言：“在最高超
作者简介：邓成（1989-），男，四川泸定人，甘孜州职业技术学校，本科，主要研究方向：财会专业教学。
收稿日期：2014-07-09
当代职业教育/2014年第10期
91
人才培养
洗练的中国艺术里，全都缺少促成理性主义野性的诱因。在家产官僚制体制的制约下，支配阶层的竞技完全只限于受俸者和士人猎取功名利禄的竞争，其他所有的
③追求都被窒息了。”而在科举制已经结束一百年的今天，
社会转型之后要实现社会秩序的稳定与平衡，就是要实现合理的社会分工，因为分工和协作会无限地增加和改变“使一个人可以对别人有用的职业，从而增加了
⑥
。生存手段”
高考竞争依然激烈，职业教育依然被作为“二等教育”看待的现状与古代历史是何其相似，未来职业教育的发展和“工匠精神”的塑造需要不断突破历史文化的束缚。
（二）现存制度的阻碍因素
在国外，有许多一流的职业学院，因其对技术和服务的专注和专业精神，其声誉丝毫不亚于综合性大学，而我国的职业院校的地位跟普通高等院校相去甚远，更无法与知名综合性大学相提并论。职业院校多隶属于地方教育部门，作为公立教育机构，它们受到教育体制的影响，随便更改自身的办学定位，要么急于升格为本科院校，要么被本科院校合并，有的甚至被直接解散；而那些转型无望的职业院校热衷于短期培训，只看重眼前的“短平快”的物质收益，自然不会把精力放在提高办学质量和学生的专业能力上；现存的教育体制甚至迫使具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办学历史的专业性大学也争先恐后地向综合性大学转型，在这个过程中常常丢失原有的技术和专业特色。无论是学校还是师生，追求技术和精益求精的思维和传统被不断干扰。
有人曾经诙谐地说过：“现在3000块的工资雇佣不到一个民工，3000块只能请一个大学生！”长期性的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不相适应，才出现了近年来日渐严重的大学生就业难与企业技术技能人才短缺并存的
④
“就业结构性矛盾”。教育体制存在的结构性缺陷让
二、职业教育塑造“工匠精神”的方向
（一）明确普高教育与中职教育分流，高等教育实现分类选拔
对于一个志在学习一项职业技能的人，社会应当给予其教育方式选择的权利和自由。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从学习的兴趣和潜力来看，德国的经验显示，学生在10岁时已经可以进行判断其适合的教育。所以很多学生应该在初中毕业时直接进入中等职业学校接受教育，而不是非要读完高中进入高职。对于一个不能在应试考试中胜出的学生，长时间待在学校里，无所事事，要么对人性造成压抑，要么惹事生非。英国学者保罗·威利斯（PaulWillis）在描述英国古老工业区的工人阶级子弟时写道：“他们的学校生活能记住的有什么呀？他们以后回顾现在，有什么东西可回顾呢？坐在教室里，坐到屁股冒汗，而我们可是……我是说看看我们能够回顾的东西，和巴基斯坦佬打架，和牙买加佬打架。还有我们对老师所做的恶作剧，我们以后回过头
⑦
来看这些的时候可是乐事啊。”中职教育已经能够满
足他们胜任日后工作的需要，没有必要先读普高，再进入高职。当然，对那些有继续学习兴趣的学生，可以继续选择普高或者其他专业院校。这种初中毕业便进行分流的体制，有利于引导一大部分初中毕业青年进入中职学校，而不是一定要去高职院校读书。尤其是对农村适龄学生而言，通过中职教育培养新生代农民工的技能，使其在城市就业立足，对年轻人技能、生活方式的引导以及城市价值观念的灌输具有积极的意义，也能防止流民化和边缘化，实现稳定的社会秩序。法国学者卡蓝默（PierreCalame）说过：“在发展中国家，不久前迁入城市的穷人主要有两个节奏，一个是极短期的，一个是很长期的。短期性指他们没有确定的未来，这便是社会学家伊夫·佩德拉齐尼（EvePedrazzini）所称的‘刻不容缓的教育’；长期性是指逐渐适应城市的生活，正如不具形式的现代城市以居民的物质和经
⑧济条件来渐趋成形。”
高考扩招之后的大学招生人数迅速递增，许多学校成为“文凭工厂”，新毕业的大学生薪资水平甚至不及技能不高的农民工。其实并不是学生不想学好技术，也不是懒惰和不思进取，不想追求“工匠精神”，而是没有理想的教育环境与氛围。有许多学生不足以应付大学的学业，但可以从接受中等职业教育开始，成为出色的手艺人，并且有很高的收入，而现行的教育体制却错误地引导全民争当大学生，裹挟青年人去实现“经济白领
⑤
化”。专业不对口，从事工作与专业不相关，“工匠精
神”自然无处寻觅。从社会学和经济学的角度来看，这种“工匠精神”的缺失甚至影响了社会分工，将会带来诸如“制造业逃离”、“实业空心化”等一系列的经济社会问题。社会学家涂尔干（Durkheim）早就明确地指出
国未来高考将按“技能型人才”和“学术型人才”分类选
2014年，教育部宣布已经开始着手高考改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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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其中前者注重技能加文化知识，后者为现行的普通高考，未来各地600多所本科高校将向应用技术和职业教育类型转变。如果能在普高教育和中职教育分流的基础上，结合实现高等教育分类选拔，这种双重改革或许可以让职业教育摆脱“低人一等”尴尬境地，慢慢迎来“工匠精神”的蓬勃时代。
（二）产业部门主管职业教育，真正实现“厂校结合”关于如何提高职业教育的办学质量和塑造学生的专业技能，国内很多学者通常乐于讨论要学习德国“厂校结合”，即共同培养人才的职业教育模式。从入学到毕业，德国学生一般每周有三天时间去工厂实习，有两天时间在校学习。但是我国的职业院校常常只学到一个概念，而丢掉了实质，走了形式主义。比如我国职业院校通常让学生在入学一年到两年的时间内在校学习专业知识，然后剩下的时间，一直到毕业之前，让学生去工厂等实习。实行这种所谓“厂校结合”方式，即使学生们能够按时认真完成实习，在前期很难发现自己的职业兴趣和爱好，就是发现了，时间已经浪费，还如何去塑造自己的“工匠精神”。从工厂的角度来看，工厂协助学校办学，接收实习生的目的常常是获取廉价劳动力，至于学生以后是否留在工厂，是否能够提高职业技能则不关心。所以，要真正实现“厂校结合”，国家必须给企业等产业部门办学的权利，让其成为职业教育办学的主体，主管职业教育，让企业能够有积极性来接收学生实习，有动力来塑造未来员工的“工匠精神”。
企业等产业部门可以负责课程设置、教材编写、提供教师教学的设施设备、指导学生的技能实践、实施教学和技能评估；而教育主管部门只负责提供相应的文化课程和基础课程的教学，指导产业部门进行有效的教学管理。学生毕业时要相应地通过两种毕业考试，即产业部门负责职业技术的等级资格考试，发放全国统一的职业技术资格证书。教育部门负责文化课和基础理论的考试，发放相应的学历证书。二者各司其职，各尽所能，合作培养。
⑨
在这个基础上“工匠精神”可以提高地方的辨识度，以深耕本地文化为核心的职业教育发展战略，可以让地方企业实现聚人和留人同时，像欧洲历史悠久的手工业家族和独具特色的制造业地区那样，真正营造和传播“工匠精神”。
三、结语
上文讨论了我国职业教育塑造“工匠精神”的历史文化困境和制度困境，并且尝试性地提出了塑造的方向，但是应当注意的是企业对“工匠精神”在现实中运作必须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企业追求产品的质量和创新是要值得肯定和支持的，但是如果对产品的研发投入过多，短期内可能会出现投入和利润不成正比，由此产生的财务困境也可能会让企业管理层的产生争议，而争议最后达成妥协，被放弃的常常是“工匠精神”。“工匠精神”可以成为一种企业价值观，但不是企业的运营策略的全部。即使是苹果公司等成功的先例，围绕“工匠精神”对产品的品质的追求，也只是企业运作的一部分。“工匠精神”作为精细化管理的一部分，需要用管理方法去协调，要和其他的策略协同运作，而不是主导整个管理的领域。所以说，人和组织不要成为“工匠精神”的奴隶，更不要用金钱等冷冰冰的字眼去思考它。○
注释：
①檀传宝：《德育美学观》，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6年，第28页。
②③[德]马克斯·韦伯《中国的宗教::儒教与道教》，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211，212，229页。
④孙乐涛：《大国职教》，载于《时代周报》，2014年3月28日。⑤郑也夫：《职业教育困境非单一问题》，人民网，2014年4月10日。
⑥[法]涂尔干：《社会分工论》，北京·三联书店，2000年，第⑦⑩[英]保罗·威利斯：《学做工——工人阶级子弟为何继
11
424页。
承父业》，南京·译林出版社，2013年，第18页。
⑧[法]皮埃尔·卡蓝默《:破碎的民主——试论治理的革命》，北京·三联书店，2005年，第182，207，208页。
⑨王军：《职业教育：最好都让产业部门来办》，载于《南方周末》，2010年4月1日。2014年2月21日。
11严薇：《“工匠精神”的冷思考》，载于《第一财经日报》，○
此外，未来生源不足会让很多地方院校转型，转型的方向便是开展合作办学或者民营企业办学，打造具有地方特色的多种形式的职业院校。“地方区域在教育中的重要性在公民性的学习中更可以充分体现。这种学习要求能够改变环境，提出自己的责任，成为具体的
⑩行动者。”每个地区的职业教育应该体现本地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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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成
（甘孜州职业技术学校，四川甘孜州626100）
摘要：“工匠精神”是一种在当代职业教育过程中值得塑造的价值观，影响当代职业教育塑造“工匠精神”的两大因素主要是历史文化传统的偏见和当代教育体制的弊端。明确普高教育与中职教育分流，高等教育实现分类选拔，产业部门来主管职业教育，是“工匠精神”的主要塑造方向。同时，作为企业应该理解“工匠精神”在企业运作管理中可以作为精细化管理的一部分，但是一般不能主导整个管理的领域。
关键词：工匠精神；分流教育；分类选拔；产业部门
中图分类号：G7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9154（2014）10－0091－03
“工匠精神”是一个带有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的词汇，近几年被制造界广泛讨论，关于“工匠精神”其实并没有一个标准权威的定义，一般是指工匠具有追求完美的精神，热衷于对产品精雕细琢，对产品的追求胜过对金钱的追求，是一种以产品为导向的价值观。在中国古代，皇家工匠们追求德才兼备的善美境界①，在讲究精益求精的同时，主张弘扬勤俭奋斗、无私奉献的精神。在古代欧洲，“工匠精神”都注重言传身教的师徒制度和家族传承，体现了一种文化和历史的延续。进入现代大工业时代，产品实现了大规模生产，工匠精神也随之得到深化和提炼。美国苹果公司的成功让“工匠精神”近年来在中国工商界流行，各企业为了标榜产品优质，纷纷号称要制造性能出色、质量最好的产品，“工匠精神”成为一种导向性的制造策略，比如国内的魅族手机、锤子手机都声称学习苹果公司，尤其强调要以“工匠精神”做产品。
而由“工匠精神”联想到近些年中国东部沿海制造企业技工短缺，中国制造业创新不足等问题，中国具有丰富劳动力资源，为什么技工人才还会存在短缺现象，为什么鲜有具备“工匠精神”的企业能够打造出优秀的产品？从当代职业教育的角度考虑，中国未来应该如何去培养具备“工匠精神”的技术人才？
一、塑造“工匠精神”的两大妨碍因素（一）历史文化的影响因素
现代技术工人的短缺和“工匠精神”的缺失，并非完全由当代职业教育造成，中国古代教育文化实际上造成了当代“工匠精神”历史文化困境，根深蒂固的观念对国人形成健康的现代职业观念构成一定的障碍。儒家思想向来就是知识分子的宗教，强调“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里的“读书”并不是指上技校读书，也不是去学习一门手艺，而是指熟读儒家经典。统治阶级明白“只有典籍的神圣性本身可保证支撑官僚系
②
统之地位的秩序合法性”。主流的儒家观念注重人文
教育，轻视专业教育，认为匠人们营营役役都是些奇技淫巧，君子应该修齐治平，不为物役，即使有书法、绘画作品也要抽象写意，反对“匠人气”、“匠气满纸”的写实风格。儒家思想倡导“君子不器”，在职业“士农工商”的排名中，工匠的地位仅仅在商人之上，很多不入统治者“法眼”的工种门类直接被归为“三教九流”。读圣贤书目的是提高自我道德修养和进入仕途，成为士大夫阶层。儒家文化对后代的教育都是“子孙何可一日不读书”、“教子孙两条正路曰耕曰读”等，人们对于职业追求，即使去做农民也要胜过做工匠。
正如马克斯·韦伯（Milx·Weber）所言：“在最高超
作者简介：邓成（1989-），男，四川泸定人，甘孜州职业技术学校，本科，主要研究方向：财会专业教学。
收稿日期：2014-07-09
当代职业教育/2014年第10期
91
人才培养
洗练的中国艺术里，全都缺少促成理性主义野性的诱因。在家产官僚制体制的制约下，支配阶层的竞技完全只限于受俸者和士人猎取功名利禄的竞争，其他所有的
③追求都被窒息了。”而在科举制已经结束一百年的今天，
社会转型之后要实现社会秩序的稳定与平衡，就是要实现合理的社会分工，因为分工和协作会无限地增加和改变“使一个人可以对别人有用的职业，从而增加了
⑥
。生存手段”
高考竞争依然激烈，职业教育依然被作为“二等教育”看待的现状与古代历史是何其相似，未来职业教育的发展和“工匠精神”的塑造需要不断突破历史文化的束缚。
（二）现存制度的阻碍因素
在国外，有许多一流的职业学院，因其对技术和服务的专注和专业精神，其声誉丝毫不亚于综合性大学，而我国的职业院校的地位跟普通高等院校相去甚远，更无法与知名综合性大学相提并论。职业院校多隶属于地方教育部门，作为公立教育机构，它们受到教育体制的影响，随便更改自身的办学定位，要么急于升格为本科院校，要么被本科院校合并，有的甚至被直接解散；而那些转型无望的职业院校热衷于短期培训，只看重眼前的“短平快”的物质收益，自然不会把精力放在提高办学质量和学生的专业能力上；现存的教育体制甚至迫使具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办学历史的专业性大学也争先恐后地向综合性大学转型，在这个过程中常常丢失原有的技术和专业特色。无论是学校还是师生，追求技术和精益求精的思维和传统被不断干扰。
有人曾经诙谐地说过：“现在3000块的工资雇佣不到一个民工，3000块只能请一个大学生！”长期性的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不相适应，才出现了近年来日渐严重的大学生就业难与企业技术技能人才短缺并存的
④
“就业结构性矛盾”。教育体制存在的结构性缺陷让
二、职业教育塑造“工匠精神”的方向
（一）明确普高教育与中职教育分流，高等教育实现分类选拔
对于一个志在学习一项职业技能的人，社会应当给予其教育方式选择的权利和自由。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从学习的兴趣和潜力来看，德国的经验显示，学生在10岁时已经可以进行判断其适合的教育。所以很多学生应该在初中毕业时直接进入中等职业学校接受教育，而不是非要读完高中进入高职。对于一个不能在应试考试中胜出的学生，长时间待在学校里，无所事事，要么对人性造成压抑，要么惹事生非。英国学者保罗·威利斯（PaulWillis）在描述英国古老工业区的工人阶级子弟时写道：“他们的学校生活能记住的有什么呀？他们以后回顾现在，有什么东西可回顾呢？坐在教室里，坐到屁股冒汗，而我们可是……我是说看看我们能够回顾的东西，和巴基斯坦佬打架，和牙买加佬打架。还有我们对老师所做的恶作剧，我们以后回过头
⑦
来看这些的时候可是乐事啊。”中职教育已经能够满
足他们胜任日后工作的需要，没有必要先读普高，再进入高职。当然，对那些有继续学习兴趣的学生，可以继续选择普高或者其他专业院校。这种初中毕业便进行分流的体制，有利于引导一大部分初中毕业青年进入中职学校，而不是一定要去高职院校读书。尤其是对农村适龄学生而言，通过中职教育培养新生代农民工的技能，使其在城市就业立足，对年轻人技能、生活方式的引导以及城市价值观念的灌输具有积极的意义，也能防止流民化和边缘化，实现稳定的社会秩序。法国学者卡蓝默（PierreCalame）说过：“在发展中国家，不久前迁入城市的穷人主要有两个节奏，一个是极短期的，一个是很长期的。短期性指他们没有确定的未来，这便是社会学家伊夫·佩德拉齐尼（EvePedrazzini）所称的‘刻不容缓的教育’；长期性是指逐渐适应城市的生活，正如不具形式的现代城市以居民的物质和经
⑧济条件来渐趋成形。”
高考扩招之后的大学招生人数迅速递增，许多学校成为“文凭工厂”，新毕业的大学生薪资水平甚至不及技能不高的农民工。其实并不是学生不想学好技术，也不是懒惰和不思进取，不想追求“工匠精神”，而是没有理想的教育环境与氛围。有许多学生不足以应付大学的学业，但可以从接受中等职业教育开始，成为出色的手艺人，并且有很高的收入，而现行的教育体制却错误地引导全民争当大学生，裹挟青年人去实现“经济白领
⑤
化”。专业不对口，从事工作与专业不相关，“工匠精
神”自然无处寻觅。从社会学和经济学的角度来看，这种“工匠精神”的缺失甚至影响了社会分工，将会带来诸如“制造业逃离”、“实业空心化”等一系列的经济社会问题。社会学家涂尔干（Durkheim）早就明确地指出
国未来高考将按“技能型人才”和“学术型人才”分类选
2014年，教育部宣布已经开始着手高考改革，我
92
当代职业教育/2014年第10期
人才培养
拔，其中前者注重技能加文化知识，后者为现行的普通高考，未来各地600多所本科高校将向应用技术和职业教育类型转变。如果能在普高教育和中职教育分流的基础上，结合实现高等教育分类选拔，这种双重改革或许可以让职业教育摆脱“低人一等”尴尬境地，慢慢迎来“工匠精神”的蓬勃时代。
（二）产业部门主管职业教育，真正实现“厂校结合”关于如何提高职业教育的办学质量和塑造学生的专业技能，国内很多学者通常乐于讨论要学习德国“厂校结合”，即共同培养人才的职业教育模式。从入学到毕业，德国学生一般每周有三天时间去工厂实习，有两天时间在校学习。但是我国的职业院校常常只学到一个概念，而丢掉了实质，走了形式主义。比如我国职业院校通常让学生在入学一年到两年的时间内在校学习专业知识，然后剩下的时间，一直到毕业之前，让学生去工厂等实习。实行这种所谓“厂校结合”方式，即使学生们能够按时认真完成实习，在前期很难发现自己的职业兴趣和爱好，就是发现了，时间已经浪费，还如何去塑造自己的“工匠精神”。从工厂的角度来看，工厂协助学校办学，接收实习生的目的常常是获取廉价劳动力，至于学生以后是否留在工厂，是否能够提高职业技能则不关心。所以，要真正实现“厂校结合”，国家必须给企业等产业部门办学的权利，让其成为职业教育办学的主体，主管职业教育，让企业能够有积极性来接收学生实习，有动力来塑造未来员工的“工匠精神”。
企业等产业部门可以负责课程设置、教材编写、提供教师教学的设施设备、指导学生的技能实践、实施教学和技能评估；而教育主管部门只负责提供相应的文化课程和基础课程的教学，指导产业部门进行有效的教学管理。学生毕业时要相应地通过两种毕业考试，即产业部门负责职业技术的等级资格考试，发放全国统一的职业技术资格证书。教育部门负责文化课和基础理论的考试，发放相应的学历证书。二者各司其职，各尽所能，合作培养。
⑨
在这个基础上“工匠精神”可以提高地方的辨识度，以深耕本地文化为核心的职业教育发展战略，可以让地方企业实现聚人和留人同时，像欧洲历史悠久的手工业家族和独具特色的制造业地区那样，真正营造和传播“工匠精神”。
三、结语
上文讨论了我国职业教育塑造“工匠精神”的历史文化困境和制度困境，并且尝试性地提出了塑造的方向，但是应当注意的是企业对“工匠精神”在现实中运作必须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企业追求产品的质量和创新是要值得肯定和支持的，但是如果对产品的研发投入过多，短期内可能会出现投入和利润不成正比，由此产生的财务困境也可能会让企业管理层的产生争议，而争议最后达成妥协，被放弃的常常是“工匠精神”。“工匠精神”可以成为一种企业价值观，但不是企业的运营策略的全部。即使是苹果公司等成功的先例，围绕“工匠精神”对产品的品质的追求，也只是企业运作的一部分。“工匠精神”作为精细化管理的一部分，需要用管理方法去协调，要和其他的策略协同运作，而不是主导整个管理的领域。所以说，人和组织不要成为“工匠精神”的奴隶，更不要用金钱等冷冰冰的字眼去思考它。○
注释：
①檀传宝：《德育美学观》，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6年，第28页。
②③[德]马克斯·韦伯《中国的宗教::儒教与道教》，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211，212，229页。
④孙乐涛：《大国职教》，载于《时代周报》，2014年3月28日。⑤郑也夫：《职业教育困境非单一问题》，人民网，2014年4月10日。
⑥[法]涂尔干：《社会分工论》，北京·三联书店，2000年，第⑦⑩[英]保罗·威利斯：《学做工——工人阶级子弟为何继
11
424页。
承父业》，南京·译林出版社，2013年，第18页。
⑧[法]皮埃尔·卡蓝默《:破碎的民主——试论治理的革命》，北京·三联书店，2005年，第182，207，208页。
⑨王军：《职业教育：最好都让产业部门来办》，载于《南方周末》，2010年4月1日。2014年2月21日。
11严薇：《“工匠精神”的冷思考》，载于《第一财经日报》，○
此外，未来生源不足会让很多地方院校转型，转型的方向便是开展合作办学或者民营企业办学，打造具有地方特色的多种形式的职业院校。“地方区域在教育中的重要性在公民性的学习中更可以充分体现。这种学习要求能够改变环境，提出自己的责任，成为具体的
⑩行动者。”每个地区的职业教育应该体现本地的特色，
当代职业教育/2014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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