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亚当斯:用音乐表现政治的作曲家

音乐 ＩＭＵ Ｉ　 　 ＳＣ

其家 人的情感和悲惨命 运的唱段。如　 在船 长试图与劫持 者进 行对话的场景　

中， 劫持 者唱道 ： “ 这一天 ， 和我　 我 的敌人 ，平和地坐在—起 ， 出各自 提 　 的观点 ，朝着 和平的方向努 力。我们　

的希望泯灭之 日，亦是我的生命终结　 之时 。”观众在进 入这 些段落时 ，往　

往不 自觉地对劫持者产生 了同情。 　

尽 管作品的主 旨是为了使剧 院中　

的观众 对恐怖主义受害 者的命运 “ 感　 同身受” ，但是这样的处理 手法依旧　

招 致 了激 烈 的批 评 。稍 柔和 一 些 的　 非 议 认 为 ，作 品 “ 漫 化 了恐 怖主　 浪 义 ” ；而 某 些 习惯 了 大 扣帽 子 的政　 治评 论 则 不 留情 面 地 指责 这 部作 品　 是 “ 犹 的 ，反 美 的 ，反 中 产阶 级　 反 的” 。 “ ．１ ９１ ”事件 爆发后 ，为了避　 免触动 美国民众的敏感 神经 ，原 准备　 上演 《 克林霍夫之死 》的乐团纷纷取　

消 了演 出计 划。２０年 ， 《 ０３ 克林 霍夫　 之 死 》在 首 演 地 布鲁 克 林 重新 上 演　 时 ，亚 当斯 删去了开篇一处容 易引起　 人们反感 的场景 。不过 ，争议不能改　

约 翰 ・ 当斯　 亚

变作品突 出的思 想性 和艺术性 。它能　 在问世之后一再 上演 ，已经证明了它　 是 一部有着难得生命 力的当代歌剧 。 　

２ ０ 年 ，女性导演佩尼・ ０２ 伍尔库克执导　

约翰 ・ 当斯　 亚

文 Ｉ弓月 　

了 《 克林 霍夫之死 》的电影版 。电影　 保留 了歌剧 的全部 内容 ，只是将 舞台　

换 到了真实 的邮轮上 。这在现代音 乐　

领域也是极罕见的 。 　

诸多历 史事 实表明 ，政 治是音乐　 和 音乐家的大敌 。例 如 ，莫扎特的名　

至于历来 与政 治极少相干 的严 肃音乐　 界 ，也积极地反馈 了这一事件。 　

ｌ ８ 年 １ 月７ ，航行 于地 中海　 ９５ ０ 日 的 意大利籍 “ 阿齐 利・ 罗”号邮 轮　 劳

作 《 费加罗的婚礼 》，因为暗合了 当　 时 的革命气氛而被 多次勒 令删 改 ；由　 于不能按 照领导人意愿进行创作 ，前　 苏联作 曲家 肖斯 塔科维奇 受到 了终 生　 的政治迫害 ；就 在亚 当斯即将走上职　 业作 曲家之路的 １ ６ 年 ，德国作 曲家　 　８ ９

遭 巴勒斯坦 解放 组织成 员劫持 ，船 上　

反馈 来 自于 美 国 当代 作 曲 家 约　

翰・ 当斯 （ ｏｎＡ ａ ，１４ ．）的　 亚 Ｊｈ 　 ｄ ｍｓ ９ ７

的 ７０ ０ 多名乘 客和 船 员沦为人 质 。劫　 持者企图以此向 以色列政 府施压 ，迫　 使其释放５ 名 巴勒斯坦 囚犯。奉命解　 Ｏ

救 人质的美国特种部队用 两天时间制　

歌剧 《 克林霍

夫之死 》。这部首演于　 １９ 年的作品戏剧性地将 “ 　１ ９ 阿齐利・ 劳　

罗”号事 件还原于舞台之 上。它摒弃　 了西 方人 对于 恐怖主义的二元 对立的　

亨 策 为切 ・ 瓦拉 所作 的安 魂 曲 《 格 梅　

杜 萨之筏 》触怒 了西德 当局 ，以致首　 演时 警察上台抓人 。亚 当斯所 处的环　 境 ，已远 较上述三位作 曲家 的时代 宽　 松 ，但这 并不意味着他可 以轻松地 忽　

伏 了劫持 者 ，但在 双 方 对峙 的 过 程　

中，一位名叫列昂・ 克林霍夫的美国　

籍残疾乘 客被劫持 者杀害 。这次事件　 不仅震动 了西 方政 界 ，同时也 引发 了　

好恶标准 ，而是将 复杂的情感掺 杂其　 中 。亚 当斯 和歌 剧 的词 作 者爱 丽丝 ・ 　 古德曼力 图站在 巴勒斯坦人的 角度 去　

西方知识分子对 巴以冲突 、国际反恐　

以及中东政策 等问题 的反恩热潮 ，甚　

揭示 恐怖主义动机 的源 头 ，因此他们　

为劫 持者设计了 多处用于表现他们及　

略掉诸如 “ 反美”之类的恶毒攻击。 所　

幸的是，亚当斯并没有因此ｌ步不前。 　 　

事实 上 ， 《 克林霍 夫之死 》已经　

级 矛盾 。结局的伏 笔在这里被 埋了下　 来 。第三幕 的时 间定格在尼 克松访华　 的最 后一夜 ，此时他 仍然没有取 得任　 何实 质性的成 果 。疲 惫不堪 的主角们　

在夜 深人静 时纷纷 回忆起往事 。只有　

本 。塞拉 斯对相 关史实和道 具进行 了　

严谨 的考证 ，使歌剧在还 原历 史和艺　

是亚 当斯在政 治题材作品 创作上 的第　 二步 了。他 迈 出的第一步—— 首演 于　

１８ 年的歌剧 《 ９７ 尼克松在 中国 》，才　

术创造上 均达到 了极 高的水平 。三人　 之 间 水乳 交 融 般 的 合 作 关 系延 续 到　 《 克林 霍夫之死 》的创作 中 ，造就了　

又一部杰 作 。此后 ，塞拉斯 更是执导　 了亚 当斯 的每一部 歌剧和清 唱剧 ，包　 括 《 圣婴 》 （ ０ ０）、 《 ２０ 灵魂转移 》 　

是一枚真 正令音乐 界 、评论 界甚至普　

通 乐迷为 之震动 的重磅炸弹 。这是 一　 部包含着 惊人想 象力 、创造 力和表现　

周恩来还在忧心 忡忡地面对着现实。 　

《 尼克松 在 中国 》带 来的轰 动效　 应 丝毫不亚 于 《 克林 霍夫之死 》，它　

力的 伟大 作品 。它 破天荒地将 几乎近　 在眼 前的重大历 史事件—— １ ７ 年 尼　 ９２ 克松访华 ，搬上 了歌剧舞 台。作品 围　 绕 史实 展开 ，角色囊括了事件 的主 要　 参与 者 ：尼克松 及夫人 、毛 泽东及 夫　 人 、基辛格 和周恩 来 。他们 各 自被赋　

予了鲜 明的人物性 格 ：尼 克松 激情 洋　

在歌 剧 史上 的意

义还 要远过于 后者 。 　

有 人认为 ， 《 尼克松 在中国 》为未来　 歌剧 的发展 指明了方 向 。但争议 同样　 巨大 ，例如 ，一位评 论家尖 刻地 将亚　 当斯 的音乐形 容为 “ 如同麦 当劳 制作　

汉 堡 ” 。亚 当斯 曾 半开 玩 笑 地 说 ， 　

（ ０ ２）、 《 ２０ 原子 博士 》 （ ０ ５ ２ ０ ）和　 《 花树 》 （ ０ ６）。 ２０ 　 《 原子 博士 》极大 地再现 了亚 当　 斯歌剧 的一贯特 色 ：音乐精 湛 ，制作　 考究 ，情 感复杂 。当然 ，争议 也一如　 既往地激 烈 。歌剧 的主人公 “ 原子博　 士 ”即原 子弹 的发明者 、曼哈 顿计划　 的负责人 、物理学 家奥本海默 。故事　

背景 设定 在 １ ４ 年７ ５ ９ ５ 月１ 曰美 国第一　

溢但又略 显浮躁 ；毛泽东 更多地是 一　

位哲学家 和诗 人 ；尼克松 夫人单纯善　

《 尼克松在 中国 》是 “ 为共和 党和共　 产党 写的歌剧 ” 。他 后来回忆道 ，歌　 剧 公演后的 一段时 间里 ，很 多人都用　 装好了子弹 的枪 瞄准 他 ，准备射击 。 　

值 得 一 提 的 是 ， 《 克 松 在 中　 尼 国 》制 作 团 队 中 的 另 外 两位 核 心 人　

良，与骄 横专断 的毛泽东 夫人形成 对　 比 ；基 辛格被 刻画 成一个 灵活的实 用　 主 义 者 ；而 周 恩 来 ，是 一 位谨 小 慎　 微 、知识 渊博的实 干型政治 家 。中美　 元首在礅： 治理想 、意识形态和文化上的　

差异构成了作品最主要的戏居 　硖 。 　

枚原子弹 试爆 的前 夕，科学 家们正在　 为研制能 消灭法西 斯的利器 而全力 以　 赴 ，但道 德和科学 上的拷问却 使他们　 的内心受 到 良知的折 磨 。当所 有人必　 须面对这 种两难的抉择 时 ，奥本 海默　 却选择了 对道德质疑 的回避 。他 说 ： 　 “ 民族的 命运应该 交给华盛顿最 出色　

的人手 里” 。两周 之后 ，原子弹 被投　

物 ——女 诗 人 爱丽 丝 ・ 古德 曼 以及 导　

演 皮特 ・ 塞拉 斯 ，都是 有着 深 厚学 术　

歌 剧 的第一幕 第一 场气势恢 宏地　

描绘了７ 年代 中国的时代 背景 。圣咏　 ０ 般的合 唱唱出 “ 堂的战 士掌 握着天　 天 空 ……现在 人民才 是英雄 ……”的 唱　 段 。接 着 ，按照 “ 空军一 号”号制作　

功底 的艺术家 。古德 曼为歌剧 唱词创　 作 了优美的 韵文 ，并将 毛泽东 的语录　 和诗歌 转译成 同样优 美恰 当的歌 剧文　

歌剧 《 尼克松在 中国 ）唱片封面　

的尼 克松 专机模 型空降舞 台。尼克松　

携夫人走 下专机 ，与等候迎接 的周恩　

来等人一 一握手 。激情澎湃 的咏叹 调　

被用来 刻画尼 克松 兴奋又忐 忑不安 的　

内心 。在 表现毛泽

东与尼 克松 会晤情　

景的 第一 幕第二场 ，尼克松 急于打开　 中美关 系的大 门 ，但毛泽 东却总是报　 以哲学上 的回应 ，最后以毛 泽东吟诗　 结尾 。全 剧的最 高潮形成于 第二幕 第　

二场 ，尼 克松一行 前往首 都剧院观 看　 样 板戏 《 色娘子军 》的演 出 ，尼 克　 红 松 夫 人被 戏 中革 命 女 英雄 的形 象 感　 染 ，情不 自禁地跳 上舞台 ，救 起负 伤　 的 女 英雄 ，和 演 员们 一起 杀 死 了地　 主 。亚 当斯 夸张幽默 地设计 了这个场　 景 ，但它 的背后 ，是中美双 方对于阶　

级矛盾 认识的 差异——在毛 泽东时 代　

的中 国 ，意识形态 的对立 是首 要的 ； 　

而美 方并 不能站在 同一 角度来理解阶　

８　 １ 　

音乐 ｌ Ｕ Ｉ　 　 ＳＣ Ｍ

放到 日本本 土。亚 当斯没有明确地给　 出 自己的 价值 判 断 ，他说 ： “ 我把　 《 原子博士 ＞看作一 个悲 剧结局的英　 雄故事 。所有这些年轻 的科学家们 ， 　 他们 觉得 自己能够从希特勒手 中拯 救　 世界 ，而实 际上制造 出的正是毁 灭世　 界 的工具 。”正 因如此 ，无论 是左 、 　 右翼人 士还 是反美主义者 ，都将这 部　 歌剧当成 了靶子 。 　 横 看成岭侧成峰 ，如果仅 仅是从　 政 治层面去评价一部音乐 作品 ，得 出 　 的结论无疑是偏颇的 。很难 想象 ，那　 些带有明显政治倾向 的作 曲家 ，如意　 大利作曲家诺诺 （ ９４１９ ） １２． ０ 和德国　 ９ 作 曲家 亨策 （ ９ ６ １２－），他 们的伟 大　 作品会 因为政治批判 而失去音乐上 的　 价值。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亚 当斯 。 　 现年６ 岁的亚 当斯被美 国音乐 界 ３ 　 称为 “ 活着的最伟大 的作 曲家 ”。这　 得 益于他对２ 世纪音乐语言 的独特 贡　 Ｏ 献——他将２ 世纪 末简约主义 的作 曲　 ０ 手法和 １世纪 末晚期浪漫主义的宏大　 ９ 结构结合起来 ，创 造了一种既不失现　

代性又具有强大情感表现 力的音乐语　 言。正是这种个性化的 音乐 语言 ，使　 《 尼克讼在 中国》和 《 克林霍夫之死 》 　

下 ，他不愿意放 弃音乐的情感表达而　 进入到先锋派 的理性 探索中去 。这一　

时 期 ，亚 当斯在音乐哲学 上受到美国　

交响曲》 （ ９ ２ １ ９ ）和 《 小提 琴 协奏　 曲》 （９３ １９ ）。它们 包 含 了亚 当斯　

对２ 世纪 音乐 革命 者勋伯格 （　７ ． ０ １ ４　 ８

著 名作曲家约翰 ・ 凯奇 （１ １ －９ ２） ９２１９ 　 的影响 ，他 苦苦纠缠 于怎样 的音乐才　 是他想要 的音乐 ，不得其解 。直 到一　

１５ ，奥地 利作 曲家 ） ９１ 的复杂感觉 ， 　

使听众仿佛 回到了

调性即将瓦解的２ 　 ０

世纪 初 期 。 １ ９ 年 ， 《 ９５ 小提 琴 协奏　 曲 》获得 了世界最高作 曲奖——格劳　 梅耶大奖 ， 奠定 了亚 当斯作为世界一　

流作曲家的地位。 　 时 至今 日，亚 当斯仍在 以旺盛的　

次佛罗伦萨之行 ，他才恍然大悟 。在　 佛罗伦萨 ，他看 到当地的建筑都是 由 　 无数重复的细节构成 的 ，他意识到 同 　

样 的结构可以被应用于 音乐——这和　

当时 “ 简约主义 ”音乐 的创作 理念不　 谋 而合 。 ｌ ７ 年 ，亚 当斯 参 加了 简　 ９４

约派主将 史蒂夫 ・ 莱克 （　 ６ １３ ．）的名　 ９

精 力进 行着创作 ；他所孜孜 追求的依　 然 是将 优秀的传统带入未 来。他最 新　

的歌剧 《 花树 》，无论在音乐还是 舞　

作—— 《 击鼓 》在 旧金山的演 出 ，成　 为简约派作 曲家阵营 中的一 员。不过　

台设计上都 充满了魔幻的 色彩 ，从 中 　 已经听不到 《 克林 霍夫之死 》或 《 原　

子博士 》中那样 的痛苦和纠结了 。亚　

当 １８年他完成 管弦 乐合唱作品 《 　０ ９ 簧　 风琴 》时 ，他 已超越 了纯 粹的简约主　

义。 《 簧风琴 》完美地整 合了大型乐　 队 、丰 沛的 情 感和 简约 主 义手 法 。 　

著 名指 挥家 西蒙 ． 拉特 尔称 赞 它 第一　

当斯这样表达 了他 的创作意图 ： “ 　 我　 想感染曾经是孩子 的那部分观众 ，就　 像 马 勒 的交 响 曲和 拉 威 尔 的作 品 那　

样。”有理由相信，亚当斯还将有更　

多值得期待 的作品。如果要用一种总　

次 在 “ 杂性 和 简 单性 之 间 找 到 了　 复 联系 ” 。亚 当斯 钟爱 瓦格纳 （ ８ ３　 １ １． １８ ，德 国作 曲家 ）的音乐 ，将其视　 　３ ８ 为榜样 ，但他又不希望 自己的音乐听　

结性 的 观 点 来概 括 亚 当斯 和 他 的音　 乐 ，那么亚 当斯的友人 、舞蹈家马克・ 　

莫里斯 的说法恰如其分 ： “ 　 直到时代　 需 要一 部音 乐作 品的 存在时 ，约 翰・ 　 亚 当斯才 会提笔作 曲，似乎历 史长 河　 的某些时 刻注定是其音乐诞 生的吉 日 　

起来像晚 期浪漫主义或印象 派的回收　 品 。为此 ，他于 １ ８ 年创作 了三 乐章　 ９５

管 弦乐 队 作 品 《 声学 》。 《 声　 和 和

等佑另拥有了震撼 ＾ 心的音乐表现力。 　 除了上述歌 剧 ，亚 当斯还创作 了　 大量有影响 力管弦 乐队作品和室 内乐　 作品 。ｌ岁时 ， 当斯 就创作了 第一　 ３ 亚 部管弦乐队作品 ，并获得 演出机会 。 　

１７ 年 ，他毕业于哈佛 大学 作曲系 ， ９１ 　 成为 专业 作曲家。不过毕业后 相当长　

一

学 》标志着亚 当斯 音乐语言 的成 熟 ， 　 并

成为 《 尼克松在中国 》的先声 。 　 ８ 年代末开始 ，亚 当斯作 品 中的　 ０ 简约主 义因子逐渐褪却 ，而 浪漫主义　 的 因子得 到了加强 。这种变 化造成了　 《 林霍 夫 之 死 》与 《 克 松 在 中　 克 尼 国 》风格上的不完 全相同 。同期 的作　

良辰——人们 强烈地感觉到 《 尼克松　

在中国》和 《 原子博士》是生逢其时　 的 、此刻的音乐 。他的作品堪称与时　

俱进 ， 且没有尽头。” 　

思考题　

段时期 内 ， 没有进行任何创作 ， 他 　

有人说艺术应该帮政治的忙，有人　

说政治应该帮助成就艺术，你的看法呢？ 　

原因在于 当时 的作 曲界是先锋派 的天　

品还有 《 疗伤者 》 （ ９９ １８ ）、 《 内　 室

音乐 ＩＭＵ Ｉ　 　 ＳＣ

其家 人的情感和悲惨命 运的唱段。如　 在船 长试图与劫持 者进 行对话的场景　

中， 劫持 者唱道 ： “ 这一天 ， 和我　 我 的敌人 ，平和地坐在—起 ， 出各自 提 　 的观点 ，朝着 和平的方向努 力。我们　

的希望泯灭之 日，亦是我的生命终结　 之时 。”观众在进 入这 些段落时 ，往　

往不 自觉地对劫持者产生 了同情。 　

尽 管作品的主 旨是为了使剧 院中　

的观众 对恐怖主义受害 者的命运 “ 感　 同身受” ，但是这样的处理 手法依旧　

招 致 了激 烈 的批 评 。稍 柔和 一 些 的　 非 议 认 为 ，作 品 “ 漫 化 了恐 怖主　 浪 义 ” ；而 某 些 习惯 了 大 扣帽 子 的政　 治评 论 则 不 留情 面 地 指责 这 部作 品　 是 “ 犹 的 ，反 美 的 ，反 中 产阶 级　 反 的” 。 “ ．１ ９１ ”事件 爆发后 ，为了避　 免触动 美国民众的敏感 神经 ，原 准备　 上演 《 克林霍夫之死 》的乐团纷纷取　

消 了演 出计 划。２０年 ， 《 ０３ 克林 霍夫　 之 死 》在 首 演 地 布鲁 克 林 重新 上 演　 时 ，亚 当斯 删去了开篇一处容 易引起　 人们反感 的场景 。不过 ，争议不能改　

约 翰 ・ 当斯　 亚

变作品突 出的思 想性 和艺术性 。它能　 在问世之后一再 上演 ，已经证明了它　 是 一部有着难得生命 力的当代歌剧 。 　

２ ０ 年 ，女性导演佩尼・ ０２ 伍尔库克执导　

约翰 ・ 当斯　 亚

文 Ｉ弓月 　

了 《 克林 霍夫之死 》的电影版 。电影　 保留 了歌剧 的全部 内容 ，只是将 舞台　

换 到了真实 的邮轮上 。这在现代音 乐　

领域也是极罕见的 。 　

诸多历 史事 实表明 ，政 治是音乐　 和 音乐家的大敌 。例 如 ，莫扎特的名　

至于历来 与政 治极少相干 的严 肃音乐　 界 ，也积极地反馈 了这一事件。 　

ｌ ８ 年 １ 月７ ，航行 于地 中海　 ９５ ０ 日 的 意大利籍 “ 阿齐 利・ 罗”号邮 轮　 劳

作 《 费加罗的婚礼 》，因为暗合了 当　 时 的革命气氛而被 多次勒 令删 改 ；由　 于不能按 照领导人意愿进行创作 ，前　 苏联作 曲家 肖斯 塔科维奇 受到 了终 生　 的政治迫害 ；就 在亚 当斯即将走上职　 业作 曲家之路的 １ ６ 年 ，德国作 曲家　 　８ ９

遭 巴勒斯坦 解放 组织成 员劫持 ，船 上　

反馈 来 自于 美 国 当代 作 曲 家 约　

翰・ 当斯 （ ｏｎＡ ａ ，１４ ．）的　 亚 Ｊｈ 　 ｄ ｍｓ ９ ７

的 ７０ ０ 多名乘 客和 船 员沦为人 质 。劫　 持者企图以此向 以色列政 府施压 ，迫　 使其释放５ 名 巴勒斯坦 囚犯。奉命解　 Ｏ

救 人质的美国特种部队用 两天时间制　

歌剧 《 克林霍

夫之死 》。这部首演于　 １９ 年的作品戏剧性地将 “ 　１ ９ 阿齐利・ 劳　

罗”号事 件还原于舞台之 上。它摒弃　 了西 方人 对于 恐怖主义的二元 对立的　

亨 策 为切 ・ 瓦拉 所作 的安 魂 曲 《 格 梅　

杜 萨之筏 》触怒 了西德 当局 ，以致首　 演时 警察上台抓人 。亚 当斯所 处的环　 境 ，已远 较上述三位作 曲家 的时代 宽　 松 ，但这 并不意味着他可 以轻松地 忽　

伏 了劫持 者 ，但在 双 方 对峙 的 过 程　

中，一位名叫列昂・ 克林霍夫的美国　

籍残疾乘 客被劫持 者杀害 。这次事件　 不仅震动 了西 方政 界 ，同时也 引发 了　

好恶标准 ，而是将 复杂的情感掺 杂其　 中 。亚 当斯 和歌 剧 的词 作 者爱 丽丝 ・ 　 古德曼力 图站在 巴勒斯坦人的 角度 去　

西方知识分子对 巴以冲突 、国际反恐　

以及中东政策 等问题 的反恩热潮 ，甚　

揭示 恐怖主义动机 的源 头 ，因此他们　

为劫 持者设计了 多处用于表现他们及　

略掉诸如 “ 反美”之类的恶毒攻击。 所　

幸的是，亚当斯并没有因此ｌ步不前。 　 　

事实 上 ， 《 克林霍 夫之死 》已经　

级 矛盾 。结局的伏 笔在这里被 埋了下　 来 。第三幕 的时 间定格在尼 克松访华　 的最 后一夜 ，此时他 仍然没有取 得任　 何实 质性的成 果 。疲 惫不堪 的主角们　

在夜 深人静 时纷纷 回忆起往事 。只有　

本 。塞拉 斯对相 关史实和道 具进行 了　

严谨 的考证 ，使歌剧在还 原历 史和艺　

是亚 当斯在政 治题材作品 创作上 的第　 二步 了。他 迈 出的第一步—— 首演 于　

１８ 年的歌剧 《 ９７ 尼克松在 中国 》，才　

术创造上 均达到 了极 高的水平 。三人　 之 间 水乳 交 融 般 的 合 作 关 系延 续 到　 《 克林 霍夫之死 》的创作 中 ，造就了　

又一部杰 作 。此后 ，塞拉斯 更是执导　 了亚 当斯 的每一部 歌剧和清 唱剧 ，包　 括 《 圣婴 》 （ ０ ０）、 《 ２０ 灵魂转移 》 　

是一枚真 正令音乐 界 、评论 界甚至普　

通 乐迷为 之震动 的重磅炸弹 。这是 一　 部包含着 惊人想 象力 、创造 力和表现　

周恩来还在忧心 忡忡地面对着现实。 　

《 尼克松 在 中国 》带 来的轰 动效　 应 丝毫不亚 于 《 克林 霍夫之死 》，它　

力的 伟大 作品 。它 破天荒地将 几乎近　 在眼 前的重大历 史事件—— １ ７ 年 尼　 ９２ 克松访华 ，搬上 了歌剧舞 台。作品 围　 绕 史实 展开 ，角色囊括了事件 的主 要　 参与 者 ：尼克松 及夫人 、毛 泽东及 夫　 人 、基辛格 和周恩 来 。他们 各 自被赋　

予了鲜 明的人物性 格 ：尼 克松 激情 洋　

在歌 剧 史上 的意

义还 要远过于 后者 。 　

有 人认为 ， 《 尼克松 在中国 》为未来　 歌剧 的发展 指明了方 向 。但争议 同样　 巨大 ，例如 ，一位评 论家尖 刻地 将亚　 当斯 的音乐形 容为 “ 如同麦 当劳 制作　

汉 堡 ” 。亚 当斯 曾 半开 玩 笑 地 说 ， 　

（ ０ ２）、 《 ２０ 原子 博士 》 （ ０ ５ ２ ０ ）和　 《 花树 》 （ ０ ６）。 ２０ 　 《 原子 博士 》极大 地再现 了亚 当　 斯歌剧 的一贯特 色 ：音乐精 湛 ，制作　 考究 ，情 感复杂 。当然 ，争议 也一如　 既往地激 烈 。歌剧 的主人公 “ 原子博　 士 ”即原 子弹 的发明者 、曼哈 顿计划　 的负责人 、物理学 家奥本海默 。故事　

背景 设定 在 １ ４ 年７ ５ ９ ５ 月１ 曰美 国第一　

溢但又略 显浮躁 ；毛泽东 更多地是 一　

位哲学家 和诗 人 ；尼克松 夫人单纯善　

《 尼克松在 中国 》是 “ 为共和 党和共　 产党 写的歌剧 ” 。他 后来回忆道 ，歌　 剧 公演后的 一段时 间里 ，很 多人都用　 装好了子弹 的枪 瞄准 他 ，准备射击 。 　

值 得 一 提 的 是 ， 《 克 松 在 中　 尼 国 》制 作 团 队 中 的 另 外 两位 核 心 人　

良，与骄 横专断 的毛泽东 夫人形成 对　 比 ；基 辛格被 刻画 成一个 灵活的实 用　 主 义 者 ；而 周 恩 来 ，是 一 位谨 小 慎　 微 、知识 渊博的实 干型政治 家 。中美　 元首在礅： 治理想 、意识形态和文化上的　

差异构成了作品最主要的戏居 　硖 。 　

枚原子弹 试爆 的前 夕，科学 家们正在　 为研制能 消灭法西 斯的利器 而全力 以　 赴 ，但道 德和科学 上的拷问却 使他们　 的内心受 到 良知的折 磨 。当所 有人必　 须面对这 种两难的抉择 时 ，奥本 海默　 却选择了 对道德质疑 的回避 。他 说 ： 　 “ 民族的 命运应该 交给华盛顿最 出色　

的人手 里” 。两周 之后 ，原子弹 被投　

物 ——女 诗 人 爱丽 丝 ・ 古德 曼 以及 导　

演 皮特 ・ 塞拉 斯 ，都是 有着 深 厚学 术　

歌 剧 的第一幕 第一 场气势恢 宏地　

描绘了７ 年代 中国的时代 背景 。圣咏　 ０ 般的合 唱唱出 “ 堂的战 士掌 握着天　 天 空 ……现在 人民才 是英雄 ……”的 唱　 段 。接 着 ，按照 “ 空军一 号”号制作　

功底 的艺术家 。古德 曼为歌剧 唱词创　 作 了优美的 韵文 ，并将 毛泽东 的语录　 和诗歌 转译成 同样优 美恰 当的歌 剧文　

歌剧 《 尼克松在 中国 ）唱片封面　

的尼 克松 专机模 型空降舞 台。尼克松　

携夫人走 下专机 ，与等候迎接 的周恩　

来等人一 一握手 。激情澎湃 的咏叹 调　

被用来 刻画尼 克松 兴奋又忐 忑不安 的　

内心 。在 表现毛泽

东与尼 克松 会晤情　

景的 第一 幕第二场 ，尼克松 急于打开　 中美关 系的大 门 ，但毛泽 东却总是报　 以哲学上 的回应 ，最后以毛 泽东吟诗　 结尾 。全 剧的最 高潮形成于 第二幕 第　

二场 ，尼 克松一行 前往首 都剧院观 看　 样 板戏 《 色娘子军 》的演 出 ，尼 克　 红 松 夫 人被 戏 中革 命 女 英雄 的形 象 感　 染 ，情不 自禁地跳 上舞台 ，救 起负 伤　 的 女 英雄 ，和 演 员们 一起 杀 死 了地　 主 。亚 当斯 夸张幽默 地设计 了这个场　 景 ，但它 的背后 ，是中美双 方对于阶　

级矛盾 认识的 差异——在毛 泽东时 代　

的中 国 ，意识形态 的对立 是首 要的 ； 　

而美 方并 不能站在 同一 角度来理解阶　

８　 １ 　

音乐 ｌ Ｕ Ｉ　 　 ＳＣ Ｍ

放到 日本本 土。亚 当斯没有明确地给　 出 自己的 价值 判 断 ，他说 ： “ 我把　 《 原子博士 ＞看作一 个悲 剧结局的英　 雄故事 。所有这些年轻 的科学家们 ， 　 他们 觉得 自己能够从希特勒手 中拯 救　 世界 ，而实 际上制造 出的正是毁 灭世　 界 的工具 。”正 因如此 ，无论 是左 、 　 右翼人 士还 是反美主义者 ，都将这 部　 歌剧当成 了靶子 。 　 横 看成岭侧成峰 ，如果仅 仅是从　 政 治层面去评价一部音乐 作品 ，得 出 　 的结论无疑是偏颇的 。很难 想象 ，那　 些带有明显政治倾向 的作 曲家 ，如意　 大利作曲家诺诺 （ ９４１９ ） １２． ０ 和德国　 ９ 作 曲家 亨策 （ ９ ６ １２－），他 们的伟 大　 作品会 因为政治批判 而失去音乐上 的　 价值。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亚 当斯 。 　 现年６ 岁的亚 当斯被美 国音乐 界 ３ 　 称为 “ 活着的最伟大 的作 曲家 ”。这　 得 益于他对２ 世纪音乐语言 的独特 贡　 Ｏ 献——他将２ 世纪 末简约主义 的作 曲　 ０ 手法和 １世纪 末晚期浪漫主义的宏大　 ９ 结构结合起来 ，创 造了一种既不失现　

代性又具有强大情感表现 力的音乐语　 言。正是这种个性化的 音乐 语言 ，使　 《 尼克讼在 中国》和 《 克林霍夫之死 》 　

下 ，他不愿意放 弃音乐的情感表达而　 进入到先锋派 的理性 探索中去 。这一　

时 期 ，亚 当斯在音乐哲学 上受到美国　

交响曲》 （ ９ ２ １ ９ ）和 《 小提 琴 协奏　 曲》 （９３ １９ ）。它们 包 含 了亚 当斯　

对２ 世纪 音乐 革命 者勋伯格 （　７ ． ０ １ ４　 ８

著 名作曲家约翰 ・ 凯奇 （１ １ －９ ２） ９２１９ 　 的影响 ，他 苦苦纠缠 于怎样 的音乐才　 是他想要 的音乐 ，不得其解 。直 到一　

１５ ，奥地 利作 曲家 ） ９１ 的复杂感觉 ， 　

使听众仿佛 回到了

调性即将瓦解的２ 　 ０

世纪 初 期 。 １ ９ 年 ， 《 ９５ 小提 琴 协奏　 曲 》获得 了世界最高作 曲奖——格劳　 梅耶大奖 ， 奠定 了亚 当斯作为世界一　

流作曲家的地位。 　 时 至今 日，亚 当斯仍在 以旺盛的　

次佛罗伦萨之行 ，他才恍然大悟 。在　 佛罗伦萨 ，他看 到当地的建筑都是 由 　 无数重复的细节构成 的 ，他意识到 同 　

样 的结构可以被应用于 音乐——这和　

当时 “ 简约主义 ”音乐 的创作 理念不　 谋 而合 。 ｌ ７ 年 ，亚 当斯 参 加了 简　 ９４

约派主将 史蒂夫 ・ 莱克 （　 ６ １３ ．）的名　 ９

精 力进 行着创作 ；他所孜孜 追求的依　 然 是将 优秀的传统带入未 来。他最 新　

的歌剧 《 花树 》，无论在音乐还是 舞　

作—— 《 击鼓 》在 旧金山的演 出 ，成　 为简约派作 曲家阵营 中的一 员。不过　

台设计上都 充满了魔幻的 色彩 ，从 中 　 已经听不到 《 克林 霍夫之死 》或 《 原　

子博士 》中那样 的痛苦和纠结了 。亚　

当 １８年他完成 管弦 乐合唱作品 《 　０ ９ 簧　 风琴 》时 ，他 已超越 了纯 粹的简约主　

义。 《 簧风琴 》完美地整 合了大型乐　 队 、丰 沛的 情 感和 简约 主 义手 法 。 　

著 名指 挥家 西蒙 ． 拉特 尔称 赞 它 第一　

当斯这样表达 了他 的创作意图 ： “ 　 我　 想感染曾经是孩子 的那部分观众 ，就　 像 马 勒 的交 响 曲和 拉 威 尔 的作 品 那　

样。”有理由相信，亚当斯还将有更　

多值得期待 的作品。如果要用一种总　

次 在 “ 杂性 和 简 单性 之 间 找 到 了　 复 联系 ” 。亚 当斯 钟爱 瓦格纳 （ ８ ３　 １ １． １８ ，德 国作 曲家 ）的音乐 ，将其视　 　３ ８ 为榜样 ，但他又不希望 自己的音乐听　

结性 的 观 点 来概 括 亚 当斯 和 他 的音　 乐 ，那么亚 当斯的友人 、舞蹈家马克・ 　

莫里斯 的说法恰如其分 ： “ 　 直到时代　 需 要一 部音 乐作 品的 存在时 ，约 翰・ 　 亚 当斯才 会提笔作 曲，似乎历 史长 河　 的某些时 刻注定是其音乐诞 生的吉 日 　

起来像晚 期浪漫主义或印象 派的回收　 品 。为此 ，他于 １ ８ 年创作 了三 乐章　 ９５

管 弦乐 队 作 品 《 声学 》。 《 声　 和 和

等佑另拥有了震撼 ＾ 心的音乐表现力。 　 除了上述歌 剧 ，亚 当斯还创作 了　 大量有影响 力管弦 乐队作品和室 内乐　 作品 。ｌ岁时 ， 当斯 就创作了 第一　 ３ 亚 部管弦乐队作品 ，并获得 演出机会 。 　

１７ 年 ，他毕业于哈佛 大学 作曲系 ， ９１ 　 成为 专业 作曲家。不过毕业后 相当长　

一

学 》标志着亚 当斯 音乐语言 的成 熟 ， 　 并

成为 《 尼克松在中国 》的先声 。 　 ８ 年代末开始 ，亚 当斯作 品 中的　 ０ 简约主 义因子逐渐褪却 ，而 浪漫主义　 的 因子得 到了加强 。这种变 化造成了　 《 林霍 夫 之 死 》与 《 克 松 在 中　 克 尼 国 》风格上的不完 全相同 。同期 的作　

良辰——人们 强烈地感觉到 《 尼克松　

在中国》和 《 原子博士》是生逢其时　 的 、此刻的音乐 。他的作品堪称与时　

俱进 ， 且没有尽头。” 　

思考题　

段时期 内 ， 没有进行任何创作 ， 他 　

有人说艺术应该帮政治的忙，有人　

说政治应该帮助成就艺术，你的看法呢？ 　

原因在于 当时 的作 曲界是先锋派 的天　

品还有 《 疗伤者 》 （ ９９ １８ ）、 《 内　 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