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

         落落和笛音初识的那一年,两个人都在幼稚园读小班。很多年后落落还记得当时自己哭着不肯从妈妈的车上下来,有个女孩笑眯眯地走上前去说:“妹妹,这个橡皮泥给你。”就是这一句话,不仅让落落乖乖地从妈妈的车上下来了,而且让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对好朋友。      笛音比落落大了半岁,落落一直把笛音当成姐姐,不过落落从来没有说出来,而是默默地在心里这么叫着。淘气的男孩子欺负落落,笛音总是为她出头。很多年以后落落回想起来依旧感觉温暖。      两个女孩子的家离得很近,两个人就天天玩在一起:一起骑三轮脚踏车,一起掏蚂蚁的巢穴,在冬季大雪过后一起堆一个大大的雪人。看着雪人,落落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得像雪人一样高大啊?”笛音说:“等我们长大了,自然会变得很高大。”“那我们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呢?”“快了。”                           小学,两个人在一个班。      笛音依旧是姐姐似的照顾着落落。放学后笛音会帮落落做值日,两个人再一起牵着手走回家。不同的是,落落越来越好静,笛音越来越好动。随着落落卷子上的一百分越来越多,笛音已成了田径场上的宠儿。      落落会抱着99分的卷子痛哭,而笛音在一旁潇洒地安慰。学校里收款,落落把钱忘在家里急得直哭,笛音悄悄把自己的钱塞到她手中,然后自己跑回家再拿一份。老师怪她交迟了,落落刚想开口就被笛音拽了回来。      一切似乎都有所改变,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冬天大雪飞扬时,笛音和落落依旧会去堆大大的雪人。                           初中,落落和笛音不在一个班了,在同一个学校。      笛音依旧可以在运动会上为班级拿名次,落落依旧可以轻松地拿下第一名。“婷婷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那样的年纪,总是留有好多的回忆。      走在笛音身后的邻班的男生渐渐地多了起来。有一天,落落对笛音说:“放学后我们可以分开走。”笛音看着落落,很久,说:“我怕你孤单。”落落微微一笑。      后来,落落的班里转来了一名同学,落落变成了第二名。落落说,很好,我不会嫉妒他。只是每天放学后,落落会留到最后一个走,等到天色已黑,她才将书塞进书包离开教室。每天早上,落落也会第一个赶到学校早读。这样做,不只是因为那个第一名阿鸿,还因为郑界、释然、小斐……一大群人在后面追赶。      落落有很开心的时候,同桌静儿悄悄地说:“我一直以为你很用功,其实你也很会玩嘛。”落落心想:当然。落落的前桌东东会说相声当然更会说笑话,落落会很放肆地笑。落落的后面坐着阿聪,天天会去拽落落的长发。一气之下,落落拿起小剪刀对着阿聪。“你干什么?”阿聪心想你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断送你我的大好前程吧。阿聪的损友姬亮跑过来劝落落别冲动:“你想想你前程似锦啊,犯得着和这种小人怄气吗?”落落对着姬亮呵呵地笑,手起刀落。等到姬亮和阿聪睁开眼睛的时候,阿聪的书桌上已经多了一束黑发。从此,落落的长发变成了短发。众人皆惊,嘘声连天。      落落的车子坏了,便骑了妈妈的车子,到了学校却发现自己并不会锁车。要等吗?等多久?落落心有不甘,可是同学们都还没来,没人帮得了她。隐约中,她看到了人影,好巧,是阿鸿。“我不会锁车,你能帮个忙吗?”记忆中,除了学习上的问题,落落还没和阿鸿主动说过话。“好。”阿鸿把钥匙交给了落落,“还有什么事吗?”“我,也不会开锁,放学时你能再帮我开一下吗?”“小姐,你为什么不干脆说让我帮你把车骑回家呢?”“我不介意。”      晚上放学时,落落又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来到停车场时才想起自己不会开锁,叫苦不迭。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小姐,要帮忙吗?”那一天,阿鸿是落落的救星。      郑界是个很内向的人,释然恰恰相反,开朗得很。偏偏就是这么两个人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不知为什么,落落看到他们,就忽然想到了自己和笛音。落落喜欢向同学请教,除了问阿鸿,也问别人,像释然,但她从来不问郑界。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敢。静儿说郑界从来不和女生说话,因为觉得她们很烦。落落相信,因为她看到郑界和阿鸿、释然、姬亮他们在一起时笑得很开心的样子。落落问释然:“你每天都和郑界一起上学回家吗?”“是啊,我们两个住得很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落落淡淡一笑:“好羡慕你们啊。”释然倒是一惊:“你和邻班的笛音不也是这样的好朋友吗?”“你怎么知道?你认识笛音?”“我不认识,不过郑界告诉我是这样的。”      郑界?他会了解我和笛音的事?落落已经很久没和笛音一起上学回家了,只是在课间说说笑笑吃零食。落落渐渐了解到阿鸿的一些事情。她知道他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母亲在家务农供他念书。他不需要同情,落落这样认为。      “你认识笛音吗?”落落也想不到开口问郑界的居然是这么一句。“认识。”郑界依旧头也不抬。“你怎么会认识她?”“全年级出名的美女,谁人不识?”郑界终于抬头了,而且是笑着对落落讲。“她是我的好朋友耶。”落落不无自豪地说。“我知道。”“你怎么知道?”“我也不知道。”郑界起身走了。第一回合就此告终。“莫非……”落落搞不清郑界是否是笛音身后邻班男生之一,她也不想知道了。      “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老师用手点着落落。落落站起身,想了半天,笑笑说:“老师,抱歉,我不会。”老师无可奈何。落落坐下后,静儿问道:“真的假的?你连这个都不会?”落落依旧笑:“不会就是不会。”她自己也纳闷,不过她并不奇怪为什么不会答题,而是奇怪为什么自己居然没哭,居然在笑。下课后,她依旧在想这个问题,走路时就撞到了人。抬头看时,是郑界。“呵呵,对不起。”“上课那道题,你不应该不会的。”又是这句话。“可我就是不会啊。”落落还理直气壮。郑界扔给她一本书:“这道题上面有。自己看吧。”      落落得意得很,自己从来还没翻过课本以外的参考书呢。再抬头一看,郑界没有了。倒是周围的同学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有什么不妥吗?”落落问迎面走来的释然。“没什么,只是大家都知道郑界的书从来不外借,包括我哦。”说罢,一脸坏笑地走开了。      落落记得还书时冲郑界发了很大一通脾气,原因是什么她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自己很大声地吼,而郑界则一言不发微笑着看着她,一直笑到落落自己觉得理亏。落落觉得郑界比自己成熟,她也知道她输了。不光是落落,每个人都感觉到郑界在变:他会静静地耐心地听一个人讲话,尽管那个人平时废话偏多;他舍得时间陪一个人在操场上荡秋千,尽管那个人向来把秋千当板凳;他会很满足地看一个人吃零食,尽管那个人对零食已到了不能承受的地步。那个人是落落。      落落发现阿鸿经常帮别人写作业,然后以这种方式换零食。一开始,落落觉得阿鸿很让人瞧不起,可是后来她原谅了他:他应该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更何况,他有那样的成长经历。      雪后,落落和笛音的雪人又堆了起来。看着雪人,落落说:“我不想长大。”      生日,郑界送给落落一条围巾,亲手为落落戴上的。几年之后,落落还记得他当时说:“其实冬天出生的小孩是很怕冷的。”他还说:“我很喜欢看星星,冬天的星星很美。”      成绩下来了,依旧是阿鸿第一名,落落第二名。笛音已N名开外了,落落尽量不和她谈考试的事。可是她看到郑界表情凝重地问她:“你的实力只是第二名?”她抬头看着他:“你以为呢?”      那天,落落刚走进教室,就见一大群人围成一团。静儿告诉她老师把阿鸿狠狠骂了一顿,因为他帮别人写作业,而且不止一次。现在阿鸿在收拾东西,他说不念了。周围的同学都在劝他,可是没用。落落挤了进去,看见阿鸿正一件件地往书包里装东西。“你别这个样子好不好,你别意气用事好不好?”落落吼道。七嘴八舌的声音没有了,人人都看着不正常的落落。阿鸿抬起头,落落看到他红红的眼睛,明显刚刚哭过。他说:“别管我。”继续收拾,落落一下子抓住他的胳膊:“为什么我不管你,你是我的竞争对手啊。……”落落忘了那天她说了些什么大道理,但她记得那天她一直没放手,因为她知道如果放手她也许会是以后的第一,但她会内疚一辈子。      中午,阿鸿不肯去吃饭,释然、阿聪、姬亮一干人等都围着桌子劝他。落落拿着面包走过去,她看见郑界依旧保持着两手交叉的姿势沉默不语,而释然等已口干舌燥。落落把面包放到阿鸿的桌上,听到身后有人离去的声音。落落看到释然不自然的表情,知道了那个离去的人是谁了。      接下去的考试,阿鸿第一名,落落第三名,第二名是郑界。“这是你的实力吗?”郑界依旧这么问。“你以为呢?”落落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郑界,但她看到的是郑界的冷笑。这是她最后一次看到他有表情的脸。看着他的背影,落落知道再也不会有人有耐心听她废话了,再也不会有人陪她在秋千上闲坐了,再也不会有人容忍她一包一包地吃零食了。当然,更加不会有人在寒冷的冬季为她系上围巾了。我会变得坚强的,落落笑了,可是她感觉到脸庞有泪水滑落。      平淡如水的日子伴着他们的青春汩汩而逝。                           高中,落落和笛音不在一个学校了,但两个人还在一个城市。落落进了重点,而笛音不是,她去了B中。落落接到A中通知书的时候,兴奋地狠狠打了阿鸿一拳。而她看到阿鸿的通知书是B中的。“为什么?”“其实都一样啊。”是的,他在哪里都一样可以考上大学。后来,落落才知道,其实两所中学是不一样的。至少,两者的收费是相差很多的。      笛音和落落再也不能一起上学回家了。每日笛音的桌子上依旧有不知名的男生所谓的“情书”,只是笛音总是笑笑把它们丢掉。“为什么呀?”落落问笛音。      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讲,其实他一直都很喜欢一个人,只是那个人并不知道。女生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男生说,这个人就是你。女生笑了笑,这样的话好俗套。可是男生一脸诚恳地说请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三年之后,我再找你。      女生是笛音,男生是姬亮。这是落落想不到的,她不知道姬亮和笛音是如何认识的,也不知道姬亮什么时候找过笛音。“三年之后是什么日子你是知道的。”落落走在笛音的身后。“是的。”落落看不到笛音的表情。那一年,他们高一。      落落在A中看到郑界时并不意外,她走上前去:“你好呀。在几班啊?”郑界没有回头,轻轻地说了个数字。三年后落落早已忘记了这个数字,只是记得当时她没有见到郑界的表情,或者说,郑界当时根本没有表情。他径自向前走,落落很快被落下了。落落还记得曾经她也被落下过,可是郑界会在走出一段距离后停下来,转身微笑看着她,等她追上来。这次他始终没有停,落落犹豫有没必要追上去。最终,她放慢了脚步,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大,直至郑界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落落的视线里。这一段距离代表了什么,也许是永远,也许是一生。                           落落听笛音说起:阿鸿和阿聪是B中的绝代双骄,歌唱得好得没法说,赢得了一大批的FANS.释然居然也跑到B中,落落上学时会看见他。每次他都笑着向落落挥挥手,落落则向他点头一笑。姬亮在A中的成绩直线上升,落落惊叹一个人的潜能居然如此之大。寒假里,笛音和落落又碰到了好大的一场雪,两个人兴奋地在雪里奔跑,当然,她们依然堆了大大的雪人。看着雪人,落落没说什么,笛音也没说什么。两个人各自在家里看电视,看到影片《小公主》时,两个人都哭了。      开学了,老师说寒假里每位同学一定有自己的故事。落落走上讲台,她讲了很多,她说了雪人的故事,她讲到她流泪了,她把《小公主》里的一段话告诉给大家:“每一个女孩都是公主,也许她没有漂亮的衣服,也许她住在狭小的阁楼上,也许她并不漂亮,也许她并不聪明,也许她并不年轻,可是每个女孩都是公主。”掌声响起来,落落的目光投到了窗外。      落落也见到了静儿,静儿告诉她,郑界依旧不与任何人深交,见到了以前的同学只是微微一笑而过,从没半句多余的话。落落听了低头不语。她记得每次和郑界擦肩而过时的情景,像从不相识的陌路人,没有微笑,没有表情,过去的记忆随着过去的时光流走,不复存在。                           迎来了漫长的等待,落落终于能够和笛音天天出门东游西逛了。一起给新人当伴娘,一起趁黄昏的风驱散了白日的焦灼,两个人在桥上看夕阳,看桥下的流水。落落知道笛音在等一个人,在等一个承诺。“他找过你吗?”“没有。”“你找过他吗?”“没有。”“为什么?”“三年的时间,什么都会改变。”笛音的声音很轻,落落看到笛音的落寞与忧伤。落落只听见低低的歌声。是周华健的那首《忘忧草》。      落落喜欢看席慕蓉的诗,一页一页翻过去,感受那个喜欢月光、星空、夏夜与花朵的女子的情怀。她躺在床上,看窗外夜空中的星星。她知道这个城市里至少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这样的星空下看着。“我匍匐于泥泞中/含着泪问你/那样的夜晚去了哪里”,落落知道自己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后来,落落和笛音不在一个城市。落落去了S市的一所名牌大学,而笛音留在原来的城市复读。      落落怎么也忘不了笛音临走时的场景:笛音要上车的一刹那,她紧紧地拉住笛音的胳膊,眼泪簌簌地流,却一句话也说不出。笛音微笑着抱住落落,一如以前大姐姐似的轻轻拍拍落落。在落落的耳边,笛音低低地唱:“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      落落再次看见阿聪时,阿聪已留起了长发。落落想起了当年自己一怒之下壮士断发的举动。而阿聪的一句话让落落差点吐血:“你确定我们以前是同学吗?”阿聪和落落竟然在同一所大学。从阿聪那里,落落知道了姬亮和郑界也在S市的名牌大学,释然去了甘肃敦煌,而阿鸿,只去了一所普通的师范院校。落落想起了阿鸿的哭红的眼睛和他的第一。阿聪说:“三年的时间,什么都会改变。”      阿聪把落落最后一件行李放上火车,转身一看,落落还在傻傻地站着,看着这个即将远离的城市,像是从来没有熟悉过。      落落喜欢在秋天的校园里漫步,喜欢踏着层层落叶的感觉,喜欢聆听盘旋在空气中的音乐。只是有一天,她和同学经过一家商店的橱窗时,听到了那首熟悉的歌。她拉住同学,在同学惊讶的目光下仔细地听。“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笛音,你好吗?落落在风中默默地站立。                           冬至初雪,南方的孩子们第一次见到雪,兴奋地在雪地上打滚。不知是谁在雪地上堆起大大小小的雪人。落落踢着雪花走路。她给笛音写信:“还未立冬,下雪了……”S市的冬天格外寒冷,落落裹紧了自己的围巾,她想起曾经有人对她说过:冬天出生的小孩其实很怕冷的。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是她自己真的很怕冷。笛音写信给她:“每天晚上我都听着周华健的歌入睡,有《忘忧草》听的时候,我会流泪……”      “人与人之间的相守是要靠缘分的,不一定非要紧紧抓一件事物。”“你是说,人只有不断地忘记一些旧朋友,才会收获更多新的友情?”“差不多吧。”      阿聪问落落:“你们明天下午有什么课啊?我想去蹭课。”落落边走边回答:“哲学。”不用转头她也知道后面那一位的表情。      寝室里,有人把《忘忧草》一遍一遍地放。“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分……”童年,雪人,歌声,一一涌上心头。记忆,回忆……“忘忧草,忘了就好……”姬亮说,人与人的相守是靠缘分的。笛音说,我们会长大的。落落笑了。      哲学课上,阿聪堂而皇之地坐到落落旁边的位子上。“不是说最讨厌哲学吗?”“没办法,那群哥们硬要拉我去踢球,我宁愿来睡觉。”说罢,趴到桌上就睡。      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落落想:其实冬天也可以很温暖的。  

         落落和笛音初识的那一年,两个人都在幼稚园读小班。很多年后落落还记得当时自己哭着不肯从妈妈的车上下来,有个女孩笑眯眯地走上前去说:“妹妹,这个橡皮泥给你。”就是这一句话,不仅让落落乖乖地从妈妈的车上下来了,而且让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对好朋友。      笛音比落落大了半岁,落落一直把笛音当成姐姐,不过落落从来没有说出来,而是默默地在心里这么叫着。淘气的男孩子欺负落落,笛音总是为她出头。很多年以后落落回想起来依旧感觉温暖。      两个女孩子的家离得很近,两个人就天天玩在一起:一起骑三轮脚踏车,一起掏蚂蚁的巢穴,在冬季大雪过后一起堆一个大大的雪人。看着雪人,落落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得像雪人一样高大啊?”笛音说:“等我们长大了,自然会变得很高大。”“那我们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呢?”“快了。”                           小学,两个人在一个班。      笛音依旧是姐姐似的照顾着落落。放学后笛音会帮落落做值日,两个人再一起牵着手走回家。不同的是,落落越来越好静,笛音越来越好动。随着落落卷子上的一百分越来越多,笛音已成了田径场上的宠儿。      落落会抱着99分的卷子痛哭,而笛音在一旁潇洒地安慰。学校里收款,落落把钱忘在家里急得直哭,笛音悄悄把自己的钱塞到她手中,然后自己跑回家再拿一份。老师怪她交迟了,落落刚想开口就被笛音拽了回来。      一切似乎都有所改变,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冬天大雪飞扬时,笛音和落落依旧会去堆大大的雪人。                           初中,落落和笛音不在一个班了,在同一个学校。      笛音依旧可以在运动会上为班级拿名次,落落依旧可以轻松地拿下第一名。“婷婷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那样的年纪,总是留有好多的回忆。      走在笛音身后的邻班的男生渐渐地多了起来。有一天,落落对笛音说:“放学后我们可以分开走。”笛音看着落落,很久,说:“我怕你孤单。”落落微微一笑。      后来,落落的班里转来了一名同学,落落变成了第二名。落落说,很好,我不会嫉妒他。只是每天放学后,落落会留到最后一个走,等到天色已黑,她才将书塞进书包离开教室。每天早上,落落也会第一个赶到学校早读。这样做,不只是因为那个第一名阿鸿,还因为郑界、释然、小斐……一大群人在后面追赶。      落落有很开心的时候,同桌静儿悄悄地说:“我一直以为你很用功,其实你也很会玩嘛。”落落心想:当然。落落的前桌东东会说相声当然更会说笑话,落落会很放肆地笑。落落的后面坐着阿聪,天天会去拽落落的长发。一气之下,落落拿起小剪刀对着阿聪。“你干什么?”阿聪心想你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断送你我的大好前程吧。阿聪的损友姬亮跑过来劝落落别冲动:“你想想你前程似锦啊,犯得着和这种小人怄气吗?”落落对着姬亮呵呵地笑,手起刀落。等到姬亮和阿聪睁开眼睛的时候,阿聪的书桌上已经多了一束黑发。从此,落落的长发变成了短发。众人皆惊,嘘声连天。      落落的车子坏了,便骑了妈妈的车子,到了学校却发现自己并不会锁车。要等吗?等多久?落落心有不甘,可是同学们都还没来,没人帮得了她。隐约中,她看到了人影,好巧,是阿鸿。“我不会锁车,你能帮个忙吗?”记忆中,除了学习上的问题,落落还没和阿鸿主动说过话。“好。”阿鸿把钥匙交给了落落,“还有什么事吗?”“我,也不会开锁,放学时你能再帮我开一下吗?”“小姐,你为什么不干脆说让我帮你把车骑回家呢?”“我不介意。”      晚上放学时,落落又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来到停车场时才想起自己不会开锁,叫苦不迭。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小姐,要帮忙吗?”那一天,阿鸿是落落的救星。      郑界是个很内向的人,释然恰恰相反,开朗得很。偏偏就是这么两个人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不知为什么,落落看到他们,就忽然想到了自己和笛音。落落喜欢向同学请教,除了问阿鸿,也问别人,像释然,但她从来不问郑界。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敢。静儿说郑界从来不和女生说话,因为觉得她们很烦。落落相信,因为她看到郑界和阿鸿、释然、姬亮他们在一起时笑得很开心的样子。落落问释然:“你每天都和郑界一起上学回家吗?”“是啊,我们两个住得很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落落淡淡一笑:“好羡慕你们啊。”释然倒是一惊:“你和邻班的笛音不也是这样的好朋友吗?”“你怎么知道?你认识笛音?”“我不认识,不过郑界告诉我是这样的。”      郑界?他会了解我和笛音的事?落落已经很久没和笛音一起上学回家了,只是在课间说说笑笑吃零食。落落渐渐了解到阿鸿的一些事情。她知道他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母亲在家务农供他念书。他不需要同情,落落这样认为。      “你认识笛音吗?”落落也想不到开口问郑界的居然是这么一句。“认识。”郑界依旧头也不抬。“你怎么会认识她?”“全年级出名的美女,谁人不识?”郑界终于抬头了,而且是笑着对落落讲。“她是我的好朋友耶。”落落不无自豪地说。“我知道。”“你怎么知道?”“我也不知道。”郑界起身走了。第一回合就此告终。“莫非……”落落搞不清郑界是否是笛音身后邻班男生之一,她也不想知道了。      “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老师用手点着落落。落落站起身,想了半天,笑笑说:“老师,抱歉,我不会。”老师无可奈何。落落坐下后,静儿问道:“真的假的?你连这个都不会?”落落依旧笑:“不会就是不会。”她自己也纳闷,不过她并不奇怪为什么不会答题,而是奇怪为什么自己居然没哭,居然在笑。下课后,她依旧在想这个问题,走路时就撞到了人。抬头看时,是郑界。“呵呵,对不起。”“上课那道题,你不应该不会的。”又是这句话。“可我就是不会啊。”落落还理直气壮。郑界扔给她一本书:“这道题上面有。自己看吧。”      落落得意得很,自己从来还没翻过课本以外的参考书呢。再抬头一看,郑界没有了。倒是周围的同学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有什么不妥吗?”落落问迎面走来的释然。“没什么,只是大家都知道郑界的书从来不外借,包括我哦。”说罢,一脸坏笑地走开了。      落落记得还书时冲郑界发了很大一通脾气,原因是什么她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自己很大声地吼,而郑界则一言不发微笑着看着她,一直笑到落落自己觉得理亏。落落觉得郑界比自己成熟,她也知道她输了。不光是落落,每个人都感觉到郑界在变:他会静静地耐心地听一个人讲话,尽管那个人平时废话偏多;他舍得时间陪一个人在操场上荡秋千,尽管那个人向来把秋千当板凳;他会很满足地看一个人吃零食,尽管那个人对零食已到了不能承受的地步。那个人是落落。      落落发现阿鸿经常帮别人写作业,然后以这种方式换零食。一开始,落落觉得阿鸿很让人瞧不起,可是后来她原谅了他:他应该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更何况,他有那样的成长经历。      雪后,落落和笛音的雪人又堆了起来。看着雪人,落落说:“我不想长大。”      生日,郑界送给落落一条围巾,亲手为落落戴上的。几年之后,落落还记得他当时说:“其实冬天出生的小孩是很怕冷的。”他还说:“我很喜欢看星星,冬天的星星很美。”      成绩下来了,依旧是阿鸿第一名,落落第二名。笛音已N名开外了,落落尽量不和她谈考试的事。可是她看到郑界表情凝重地问她:“你的实力只是第二名?”她抬头看着他:“你以为呢?”      那天,落落刚走进教室,就见一大群人围成一团。静儿告诉她老师把阿鸿狠狠骂了一顿,因为他帮别人写作业,而且不止一次。现在阿鸿在收拾东西,他说不念了。周围的同学都在劝他,可是没用。落落挤了进去,看见阿鸿正一件件地往书包里装东西。“你别这个样子好不好,你别意气用事好不好?”落落吼道。七嘴八舌的声音没有了,人人都看着不正常的落落。阿鸿抬起头,落落看到他红红的眼睛,明显刚刚哭过。他说:“别管我。”继续收拾,落落一下子抓住他的胳膊:“为什么我不管你,你是我的竞争对手啊。……”落落忘了那天她说了些什么大道理,但她记得那天她一直没放手,因为她知道如果放手她也许会是以后的第一,但她会内疚一辈子。      中午,阿鸿不肯去吃饭,释然、阿聪、姬亮一干人等都围着桌子劝他。落落拿着面包走过去,她看见郑界依旧保持着两手交叉的姿势沉默不语,而释然等已口干舌燥。落落把面包放到阿鸿的桌上,听到身后有人离去的声音。落落看到释然不自然的表情,知道了那个离去的人是谁了。      接下去的考试,阿鸿第一名,落落第三名,第二名是郑界。“这是你的实力吗?”郑界依旧这么问。“你以为呢?”落落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郑界,但她看到的是郑界的冷笑。这是她最后一次看到他有表情的脸。看着他的背影,落落知道再也不会有人有耐心听她废话了,再也不会有人陪她在秋千上闲坐了,再也不会有人容忍她一包一包地吃零食了。当然,更加不会有人在寒冷的冬季为她系上围巾了。我会变得坚强的,落落笑了,可是她感觉到脸庞有泪水滑落。      平淡如水的日子伴着他们的青春汩汩而逝。                           高中,落落和笛音不在一个学校了,但两个人还在一个城市。落落进了重点,而笛音不是,她去了B中。落落接到A中通知书的时候,兴奋地狠狠打了阿鸿一拳。而她看到阿鸿的通知书是B中的。“为什么?”“其实都一样啊。”是的,他在哪里都一样可以考上大学。后来,落落才知道,其实两所中学是不一样的。至少,两者的收费是相差很多的。      笛音和落落再也不能一起上学回家了。每日笛音的桌子上依旧有不知名的男生所谓的“情书”,只是笛音总是笑笑把它们丢掉。“为什么呀?”落落问笛音。      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讲,其实他一直都很喜欢一个人,只是那个人并不知道。女生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男生说,这个人就是你。女生笑了笑,这样的话好俗套。可是男生一脸诚恳地说请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三年之后,我再找你。      女生是笛音,男生是姬亮。这是落落想不到的,她不知道姬亮和笛音是如何认识的,也不知道姬亮什么时候找过笛音。“三年之后是什么日子你是知道的。”落落走在笛音的身后。“是的。”落落看不到笛音的表情。那一年,他们高一。      落落在A中看到郑界时并不意外,她走上前去:“你好呀。在几班啊?”郑界没有回头,轻轻地说了个数字。三年后落落早已忘记了这个数字,只是记得当时她没有见到郑界的表情,或者说,郑界当时根本没有表情。他径自向前走,落落很快被落下了。落落还记得曾经她也被落下过,可是郑界会在走出一段距离后停下来,转身微笑看着她,等她追上来。这次他始终没有停,落落犹豫有没必要追上去。最终,她放慢了脚步,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大,直至郑界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落落的视线里。这一段距离代表了什么,也许是永远,也许是一生。                           落落听笛音说起:阿鸿和阿聪是B中的绝代双骄,歌唱得好得没法说,赢得了一大批的FANS.释然居然也跑到B中,落落上学时会看见他。每次他都笑着向落落挥挥手,落落则向他点头一笑。姬亮在A中的成绩直线上升,落落惊叹一个人的潜能居然如此之大。寒假里,笛音和落落又碰到了好大的一场雪,两个人兴奋地在雪里奔跑,当然,她们依然堆了大大的雪人。看着雪人,落落没说什么,笛音也没说什么。两个人各自在家里看电视,看到影片《小公主》时,两个人都哭了。      开学了,老师说寒假里每位同学一定有自己的故事。落落走上讲台,她讲了很多,她说了雪人的故事,她讲到她流泪了,她把《小公主》里的一段话告诉给大家:“每一个女孩都是公主,也许她没有漂亮的衣服,也许她住在狭小的阁楼上,也许她并不漂亮,也许她并不聪明,也许她并不年轻,可是每个女孩都是公主。”掌声响起来,落落的目光投到了窗外。      落落也见到了静儿,静儿告诉她,郑界依旧不与任何人深交,见到了以前的同学只是微微一笑而过,从没半句多余的话。落落听了低头不语。她记得每次和郑界擦肩而过时的情景,像从不相识的陌路人,没有微笑,没有表情,过去的记忆随着过去的时光流走,不复存在。                           迎来了漫长的等待,落落终于能够和笛音天天出门东游西逛了。一起给新人当伴娘,一起趁黄昏的风驱散了白日的焦灼,两个人在桥上看夕阳,看桥下的流水。落落知道笛音在等一个人,在等一个承诺。“他找过你吗?”“没有。”“你找过他吗?”“没有。”“为什么?”“三年的时间,什么都会改变。”笛音的声音很轻,落落看到笛音的落寞与忧伤。落落只听见低低的歌声。是周华健的那首《忘忧草》。      落落喜欢看席慕蓉的诗,一页一页翻过去,感受那个喜欢月光、星空、夏夜与花朵的女子的情怀。她躺在床上,看窗外夜空中的星星。她知道这个城市里至少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这样的星空下看着。“我匍匐于泥泞中/含着泪问你/那样的夜晚去了哪里”,落落知道自己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后来,落落和笛音不在一个城市。落落去了S市的一所名牌大学,而笛音留在原来的城市复读。      落落怎么也忘不了笛音临走时的场景:笛音要上车的一刹那,她紧紧地拉住笛音的胳膊,眼泪簌簌地流,却一句话也说不出。笛音微笑着抱住落落,一如以前大姐姐似的轻轻拍拍落落。在落落的耳边,笛音低低地唱:“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      落落再次看见阿聪时,阿聪已留起了长发。落落想起了当年自己一怒之下壮士断发的举动。而阿聪的一句话让落落差点吐血:“你确定我们以前是同学吗?”阿聪和落落竟然在同一所大学。从阿聪那里,落落知道了姬亮和郑界也在S市的名牌大学,释然去了甘肃敦煌,而阿鸿,只去了一所普通的师范院校。落落想起了阿鸿的哭红的眼睛和他的第一。阿聪说:“三年的时间,什么都会改变。”      阿聪把落落最后一件行李放上火车,转身一看,落落还在傻傻地站着,看着这个即将远离的城市,像是从来没有熟悉过。      落落喜欢在秋天的校园里漫步,喜欢踏着层层落叶的感觉,喜欢聆听盘旋在空气中的音乐。只是有一天,她和同学经过一家商店的橱窗时,听到了那首熟悉的歌。她拉住同学,在同学惊讶的目光下仔细地听。“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笛音,你好吗?落落在风中默默地站立。                           冬至初雪,南方的孩子们第一次见到雪,兴奋地在雪地上打滚。不知是谁在雪地上堆起大大小小的雪人。落落踢着雪花走路。她给笛音写信:“还未立冬,下雪了……”S市的冬天格外寒冷,落落裹紧了自己的围巾,她想起曾经有人对她说过:冬天出生的小孩其实很怕冷的。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是她自己真的很怕冷。笛音写信给她:“每天晚上我都听着周华健的歌入睡,有《忘忧草》听的时候,我会流泪……”      “人与人之间的相守是要靠缘分的,不一定非要紧紧抓一件事物。”“你是说,人只有不断地忘记一些旧朋友,才会收获更多新的友情?”“差不多吧。”      阿聪问落落:“你们明天下午有什么课啊?我想去蹭课。”落落边走边回答:“哲学。”不用转头她也知道后面那一位的表情。      寝室里,有人把《忘忧草》一遍一遍地放。“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分……”童年,雪人,歌声,一一涌上心头。记忆,回忆……“忘忧草,忘了就好……”姬亮说,人与人的相守是靠缘分的。笛音说,我们会长大的。落落笑了。      哲学课上,阿聪堂而皇之地坐到落落旁边的位子上。“不是说最讨厌哲学吗?”“没办法,那群哥们硬要拉我去踢球,我宁愿来睡觉。”说罢,趴到桌上就睡。      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落落想:其实冬天也可以很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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