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华苓小说的生命意识
——从《失去的金铃子》和《千山外，水长流》谈起
摘 要：当代著名旅美作家聂华苓是一位有着频繁的迁徙经验并同时多产的作家，其创作特点是强烈的自传色彩和女性视角关照。叙述者的生存状态与被叙述者的生存状态的同构性造成小说文本对于逃亡体验的关注，同时也决定了小说叙述的结构模式，即在‚困境‛与‚逃亡‛的对立冲突中表达强烈的生命意识。
关键词：聂华苓；逃亡；生命意识；江水意象
读聂华苓的小说，感受的大多是其浓浓的寻根意识，作家曾不断地漂泊、流浪，从大陆到台湾再到美国。‚去国与怀乡曾是现代中国小说的重要主题之一，当代作家频繁的迁徙经验势必要为这一主题平添新的向度‛。综观其小说创作，漂泊、思归主题自始至终贯穿其中，但聂华苓的作品中也包含了强烈的生命意识。从其早期的代表作《失去的金铃子》和后期的代表作《千山外，水长流》中可以归结出叛逆精神、生命流亡以及表现手法所使用的江水意象。
叛逆精神
《失去的金铃子》描写的是一个悲剧性的爱情故事。它以抗战后期川江下游一个偏僻的山乡为背景，生动地描述了主人公苓子这位活泼可爱的少女，由青涩的花季逐渐走向成熟的‚一段庄严而痛苦‛的经历。当年轻的苓子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她完全是一个懵懂、敏感、忧伤而又带着狂放和野性的女孩子，苓子的性格是不断发展变化的，这个一上岸
坐篼子、将背篓上的圆环当做蛇的女孩看上去无忧无虑、天真活泼；而当她的思绪飘向过去，与抗战的残酷现实(回想在学校唱流亡歌曲的情景、伤兵、驻军、敌机）和妈妈的故事(回想妈妈过去的容貌、以前家里的苦日子和好日子、妈妈对爸爸的感情)相接，她又是一个多愁善感、思想深刻、带着些许忧郁的异乡归客。通过苓子的眼睛，我们不仅看到了三星寨各色各样‚人性的小姿态‛，也感受到了充满‚朽味‛的山村人的历史悲剧性。
在时空的转换中，苓子性格的发展与环境的变化是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苓子内在的心理变化是她成长历程的一个关键因素，当她看到尹之舅舅时，便对他产生了好感，这是少女天性中对爱情的向往与追求。她的性恪蜕变来源于她发现尹之舅舅与寡妇巧姨的私情、丫丫与郑连长的私奔以及尹之舅舅被人陷害身陷囹圄的遭遇，苓子由激情的浪漫遐想走向理智冷静的思考。生活的磨难和困苦，感情的痛苦经历也促使苓子成长和成熟。最后，苓子迎着朝阳，坐着船，离开故乡，开始了新的生命历程。
从这部小说中我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作者反封建反传统的强烈叛逆精神和现代生命意识，这与‚五四‛时期追求个性解放精神是非常符合的。主人公苓子无疑是作者笔下新女性形象的缩影，她活泼可爱，热情灵秀，敢爱敢恨，执拗任性，用她自己的话说，‚我就是这么一个执拗的人一一执拗地爱，执拗地活着，执拗地追求‛。在到处都充斥着传统文化氛围的三星寨里，她像一颗‚小太阳‛，照亮着那个封闭落后的世界。
聪明伶俐的丫丫姑娘，不满指腹为婚的陈规陋习，最后跟着她所爱的驻军连长私奔他乡；还有巧巧渴望逃亡令人窒息的家庭，去呼吸外界新鲜的空气。作者并没有将这些年轻的生命塑造成完美无缺的英雄，尽管如此，新旧力量之间的冲突碰撞彻底打破了三星寨往昔的平静，这象征着现代文明的生命力量，己成为一种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
生命流亡
《千山外，水长流》是聂华苓20世纪80年代创作的作品。小说内容主要是写中美混血儿莲儿在经历了中国内地‚文革‛之后，踏上美国国土企图寻访父系之根以求归属，实际上却是一次从中国内地到美国的生命意义的探求之旅，从最初的失望与失落中逐步挣扎，滋生希望，终于找到生命意义的过程。
作者在广阔的历史画卷上谱写了一代中国人的民族魂的赞歌，彰显了个人在艰难的历史变迁中掌握自己命运的韧性和不屈的斗争精神，探索了人类情感心理的相同性和异乡人在异质文化语境中的生存之路。这部小说既给我们呈现了大洋彼岸美国一隅——石头城的历史境遇及由此体现出的美国精神，更可贵的是展示了聂华苓在纷乱年代中生成的祖国情怀。在‚文革‛这个特殊的历史环境中，因中美混血儿的特殊外貌和身份，莲儿受尽苦难。她被称为‚私生狗崽子‛、‚杂种‛，被赶下乡插队，并遭到了强暴。被摧残的青春和社会的否认使她模糊了是非观念，心生怨恨，疏离母亲，怨恨中国，迷失了生命的方向，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家‛在何方。借着‚文革‛后改革开放的时机，莲儿以留学之名逃向美国，来到父亲的故乡爱荷华州布朗山庄的祖父母家里。以冀
寻求父系之根并获得认同。虽然她有母亲给她随身带来并有父亲彼尔亲笔签字的一本圣经可以证明她是布朗家的后裔，祖父老布朗和表弟彼利也友好相待，却还是遭到对因丧子而对新中国心存偏见的祖母的激烈排斥。祖母玛丽顽固地认为‚彼尔从未结婚‛，‚没有任何正式的形式，那叫什么婚姻。彼尔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因而她也决不承认这个中国来的孙女儿。莲儿在父系家族得不到承认和认可，文化差异又越发引起了她的愤怒和逆反。人生困境迫使她逃亡，但逃亡和自我放逐并未给她带来解脱，在父亲的故乡，她那漂泊的灵魂仍没有栖息。
莲儿的逃亡虽然肇因于在整个‚文革‛期间的悲惨遭遇，怀着一线若有若无的希望去寻找父系之根，尽管这个希望在初期一再受挫，但她最终认清了自己的根之所在，以‚我是中国人‛而自彖。不仅如此，她还以自己作为一个中国人的正直、善良和爱心，最终感化了顽固的祖母，让她终于‚认识她，认识妈妈，认识中国人了‛。所以莲儿后来充满自信地自我介绍：‚我是中国人．老布朗的孙女。‛这是中西方文化的融合，同时也是中西文化冲突、碰撞的过程，它也代表了当时那个年代海外华人的生命形态和追寻精神家园的艰辛历程。这是作者对异域文化中‚异乡人‛从遭受生命与精神双重放逐到双重回归的深刻而广泛的描绘，它不仅构成了聂华苓创作中最为成熟的部分，而且也为作家表现海外华人的生命意识的华文文学创作开了先河。
江水意象
自刘勰在《文心雕龙.深思》中首次将‚意‛与‚象‛合用．‚意象‛概念己成为中国传统文学批评的一个重要术语。其实，‚意象‛的本义
在刘勰之前就经历了漫长的发展过程。它是‚用来表达某种抽象的观念和哲理的艺术形象，是一种‘表意之象一’‛。在文学批评发展史中。后来者将‚意‛逐渐扩展为情思、感情等义。因此，我们普遍理解的‚意象‛是融入作家主观思想感情的客观物象。西方学者对‚意象‛的研究也是异同不一。艾布拉姆斯认为有三层意义上的‚意象‛：其一是呈现于作品中的能‚使读者感受到的形体或特性‛；其二是狭义上的‚意象‛，即对可见的客体与情景的描写，尤其是生动细致的‚描述‛；其三是专门把比喻视为‚意象‛。我们认为艾氏的第一类意象概念已是一个涵括第二、三类的宽泛的界定，它可以包括作品中任何大小不一的客观物象和主观体验。因此，我们在意象理论共同部分的基点上以聂华苓小说中的江水为考察对象，来研究作者丰富的情感内涵。
江水在聂华苓的小说中被赋予了丰富的思想感情。聂华苓谈到：‚我年轻的日子，几乎全是在江上度过的，武汉、宜昌、万县、大寿、重庆、南京。不同的江水，不同的生活，不同的哀乐。一个个地方，逆江而上，一个个地方，顺江而下一一我在江上经历了四分之一世纪的战乱。‛在聂华苓看来，江水有很多象征意义，因为江水象征流动的历史——‚像江水一样不停地流，不停地变换。人生也是流动的。这对历史、对人生都有象征的意义，对我自己来讲也有意义，我从长江一直流到爱荷华河，流了这么远，也有流浪的意思，浪也与水有关‛。正是基于这样一种自我经历与生命体验，聂华苓对江水有一种特别的感受和喜爱，她把江水化做一种与人生与历史相融的意象贯穿到作品中。我们看到，在《失去的金铃子》中，苓子沿长江而来逃难，终又顺长江而去流浪，流水般的
人生，铭刻在心的却是主人公无法流逝的生命成长印记。及至《干山外，水长流》，不仅美丽的嘉陵江连缀了莲儿的青春与爱情，多情的爱荷华河维系着美国青年彼尔遥远的思念，这长长的流水，同时连接着莲儿流浪的人生与世间割舍不断的真情。千山外，生命之水长流不断，在所有的江水意象中，也蕴含了聂华苓对生命的不断探索过程。
埃莱纳.西苏认为：‚写作像影子一样追随着生命，延伸着生命，倾听着生命，铭记着生命。写作是一个人终之一生也不放弃对生命的关照问题。‛聂华苓在不断的漂泊、流浪中，对生命有着深刻体验，她对生命的尊严、自由、幸福，终生热爱和尊重，因而面对生存的苦难，强权势力对生命的剥夺，以女性的孱弱之躯坚决抗争，她疏离公众经验和群体意识，聚焦于女性的精神空间，通过对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的感受和记忆，以絮语式的笔记体浇铸一个个焦灼迷狂的灵魂，产生强烈的艺术震撼力。著名的美籍华人文艺理论家叶维廉先生在读过聂华苓的作品后，曾高度评价了她所取得的成就，并认为她是当代台湾文坛‚第一流的小说家‛，这个评语是十分中肯的。
[参考文献]
[1]王德威.小说中国[M].台北：麦田出版有限公司，1993
[2]美.聂华岺.大江东流[A].最美丽的颜色——聂华岺自传[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01
[3]美.聂华岺.谈《千山外，水长流》的创作[A].最美丽的颜色——聂华苓自传[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00
[4]法.埃莱纳.西苏.从潜意识场景到历史场景[A].张京媛编.当代女性文学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
[5]叶维廉.《失去的金铃子》之讨论[A].中国现代作家论[M].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2000
Life consciousness in Nie Hualing's novel
——From Gold Bell Which Lost and Outside Thounds of Mountains,Water a long Flowing
YAN Shu feng
(LiteratureCollege,ZhengzhouUniversity,Zhengzhou450001,China)
Abstract Nie Hualing is a contemporary renowned writer who stays in the U.S and she has also the frequent migration experience and simultaneously the prolific writer. Her creation characteristics:the intense autobiofraphy color and the feminine angle of niew. The isomorphism of the relators’survial condition and related ones’surival condition makes the novel text be concerned about escaping experience. Simultaneously it has also decided the novel narration structure pattern, that is in the opposition conflict of ‚the difficult position‛ and ‚abscondence‛,intense life consciousness is expressed.
Key words: Nie hualing; abscondence; life consciousness; river water images
发表刊物 《河南工程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年6月 第23卷第2期
闫书锋
工作单位：阳泉市委组织部
职务：企事业干部科正科级组织员
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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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华苓小说的生命意识
——从《失去的金铃子》和《千山外，水长流》谈起
摘 要：当代著名旅美作家聂华苓是一位有着频繁的迁徙经验并同时多产的作家，其创作特点是强烈的自传色彩和女性视角关照。叙述者的生存状态与被叙述者的生存状态的同构性造成小说文本对于逃亡体验的关注，同时也决定了小说叙述的结构模式，即在‚困境‛与‚逃亡‛的对立冲突中表达强烈的生命意识。
关键词：聂华苓；逃亡；生命意识；江水意象
读聂华苓的小说，感受的大多是其浓浓的寻根意识，作家曾不断地漂泊、流浪，从大陆到台湾再到美国。‚去国与怀乡曾是现代中国小说的重要主题之一，当代作家频繁的迁徙经验势必要为这一主题平添新的向度‛。综观其小说创作，漂泊、思归主题自始至终贯穿其中，但聂华苓的作品中也包含了强烈的生命意识。从其早期的代表作《失去的金铃子》和后期的代表作《千山外，水长流》中可以归结出叛逆精神、生命流亡以及表现手法所使用的江水意象。
叛逆精神
《失去的金铃子》描写的是一个悲剧性的爱情故事。它以抗战后期川江下游一个偏僻的山乡为背景，生动地描述了主人公苓子这位活泼可爱的少女，由青涩的花季逐渐走向成熟的‚一段庄严而痛苦‛的经历。当年轻的苓子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她完全是一个懵懂、敏感、忧伤而又带着狂放和野性的女孩子，苓子的性格是不断发展变化的，这个一上岸
坐篼子、将背篓上的圆环当做蛇的女孩看上去无忧无虑、天真活泼；而当她的思绪飘向过去，与抗战的残酷现实(回想在学校唱流亡歌曲的情景、伤兵、驻军、敌机）和妈妈的故事(回想妈妈过去的容貌、以前家里的苦日子和好日子、妈妈对爸爸的感情)相接，她又是一个多愁善感、思想深刻、带着些许忧郁的异乡归客。通过苓子的眼睛，我们不仅看到了三星寨各色各样‚人性的小姿态‛，也感受到了充满‚朽味‛的山村人的历史悲剧性。
在时空的转换中，苓子性格的发展与环境的变化是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苓子内在的心理变化是她成长历程的一个关键因素，当她看到尹之舅舅时，便对他产生了好感，这是少女天性中对爱情的向往与追求。她的性恪蜕变来源于她发现尹之舅舅与寡妇巧姨的私情、丫丫与郑连长的私奔以及尹之舅舅被人陷害身陷囹圄的遭遇，苓子由激情的浪漫遐想走向理智冷静的思考。生活的磨难和困苦，感情的痛苦经历也促使苓子成长和成熟。最后，苓子迎着朝阳，坐着船，离开故乡，开始了新的生命历程。
从这部小说中我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作者反封建反传统的强烈叛逆精神和现代生命意识，这与‚五四‛时期追求个性解放精神是非常符合的。主人公苓子无疑是作者笔下新女性形象的缩影，她活泼可爱，热情灵秀，敢爱敢恨，执拗任性，用她自己的话说，‚我就是这么一个执拗的人一一执拗地爱，执拗地活着，执拗地追求‛。在到处都充斥着传统文化氛围的三星寨里，她像一颗‚小太阳‛，照亮着那个封闭落后的世界。
聪明伶俐的丫丫姑娘，不满指腹为婚的陈规陋习，最后跟着她所爱的驻军连长私奔他乡；还有巧巧渴望逃亡令人窒息的家庭，去呼吸外界新鲜的空气。作者并没有将这些年轻的生命塑造成完美无缺的英雄，尽管如此，新旧力量之间的冲突碰撞彻底打破了三星寨往昔的平静，这象征着现代文明的生命力量，己成为一种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
生命流亡
《千山外，水长流》是聂华苓20世纪80年代创作的作品。小说内容主要是写中美混血儿莲儿在经历了中国内地‚文革‛之后，踏上美国国土企图寻访父系之根以求归属，实际上却是一次从中国内地到美国的生命意义的探求之旅，从最初的失望与失落中逐步挣扎，滋生希望，终于找到生命意义的过程。
作者在广阔的历史画卷上谱写了一代中国人的民族魂的赞歌，彰显了个人在艰难的历史变迁中掌握自己命运的韧性和不屈的斗争精神，探索了人类情感心理的相同性和异乡人在异质文化语境中的生存之路。这部小说既给我们呈现了大洋彼岸美国一隅——石头城的历史境遇及由此体现出的美国精神，更可贵的是展示了聂华苓在纷乱年代中生成的祖国情怀。在‚文革‛这个特殊的历史环境中，因中美混血儿的特殊外貌和身份，莲儿受尽苦难。她被称为‚私生狗崽子‛、‚杂种‛，被赶下乡插队，并遭到了强暴。被摧残的青春和社会的否认使她模糊了是非观念，心生怨恨，疏离母亲，怨恨中国，迷失了生命的方向，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家‛在何方。借着‚文革‛后改革开放的时机，莲儿以留学之名逃向美国，来到父亲的故乡爱荷华州布朗山庄的祖父母家里。以冀
寻求父系之根并获得认同。虽然她有母亲给她随身带来并有父亲彼尔亲笔签字的一本圣经可以证明她是布朗家的后裔，祖父老布朗和表弟彼利也友好相待，却还是遭到对因丧子而对新中国心存偏见的祖母的激烈排斥。祖母玛丽顽固地认为‚彼尔从未结婚‛，‚没有任何正式的形式，那叫什么婚姻。彼尔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因而她也决不承认这个中国来的孙女儿。莲儿在父系家族得不到承认和认可，文化差异又越发引起了她的愤怒和逆反。人生困境迫使她逃亡，但逃亡和自我放逐并未给她带来解脱，在父亲的故乡，她那漂泊的灵魂仍没有栖息。
莲儿的逃亡虽然肇因于在整个‚文革‛期间的悲惨遭遇，怀着一线若有若无的希望去寻找父系之根，尽管这个希望在初期一再受挫，但她最终认清了自己的根之所在，以‚我是中国人‛而自彖。不仅如此，她还以自己作为一个中国人的正直、善良和爱心，最终感化了顽固的祖母，让她终于‚认识她，认识妈妈，认识中国人了‛。所以莲儿后来充满自信地自我介绍：‚我是中国人．老布朗的孙女。‛这是中西方文化的融合，同时也是中西文化冲突、碰撞的过程，它也代表了当时那个年代海外华人的生命形态和追寻精神家园的艰辛历程。这是作者对异域文化中‚异乡人‛从遭受生命与精神双重放逐到双重回归的深刻而广泛的描绘，它不仅构成了聂华苓创作中最为成熟的部分，而且也为作家表现海外华人的生命意识的华文文学创作开了先河。
江水意象
自刘勰在《文心雕龙.深思》中首次将‚意‛与‚象‛合用．‚意象‛概念己成为中国传统文学批评的一个重要术语。其实，‚意象‛的本义
在刘勰之前就经历了漫长的发展过程。它是‚用来表达某种抽象的观念和哲理的艺术形象，是一种‘表意之象一’‛。在文学批评发展史中。后来者将‚意‛逐渐扩展为情思、感情等义。因此，我们普遍理解的‚意象‛是融入作家主观思想感情的客观物象。西方学者对‚意象‛的研究也是异同不一。艾布拉姆斯认为有三层意义上的‚意象‛：其一是呈现于作品中的能‚使读者感受到的形体或特性‛；其二是狭义上的‚意象‛，即对可见的客体与情景的描写，尤其是生动细致的‚描述‛；其三是专门把比喻视为‚意象‛。我们认为艾氏的第一类意象概念已是一个涵括第二、三类的宽泛的界定，它可以包括作品中任何大小不一的客观物象和主观体验。因此，我们在意象理论共同部分的基点上以聂华苓小说中的江水为考察对象，来研究作者丰富的情感内涵。
江水在聂华苓的小说中被赋予了丰富的思想感情。聂华苓谈到：‚我年轻的日子，几乎全是在江上度过的，武汉、宜昌、万县、大寿、重庆、南京。不同的江水，不同的生活，不同的哀乐。一个个地方，逆江而上，一个个地方，顺江而下一一我在江上经历了四分之一世纪的战乱。‛在聂华苓看来，江水有很多象征意义，因为江水象征流动的历史——‚像江水一样不停地流，不停地变换。人生也是流动的。这对历史、对人生都有象征的意义，对我自己来讲也有意义，我从长江一直流到爱荷华河，流了这么远，也有流浪的意思，浪也与水有关‛。正是基于这样一种自我经历与生命体验，聂华苓对江水有一种特别的感受和喜爱，她把江水化做一种与人生与历史相融的意象贯穿到作品中。我们看到，在《失去的金铃子》中，苓子沿长江而来逃难，终又顺长江而去流浪，流水般的
人生，铭刻在心的却是主人公无法流逝的生命成长印记。及至《干山外，水长流》，不仅美丽的嘉陵江连缀了莲儿的青春与爱情，多情的爱荷华河维系着美国青年彼尔遥远的思念，这长长的流水，同时连接着莲儿流浪的人生与世间割舍不断的真情。千山外，生命之水长流不断，在所有的江水意象中，也蕴含了聂华苓对生命的不断探索过程。
埃莱纳.西苏认为：‚写作像影子一样追随着生命，延伸着生命，倾听着生命，铭记着生命。写作是一个人终之一生也不放弃对生命的关照问题。‛聂华苓在不断的漂泊、流浪中，对生命有着深刻体验，她对生命的尊严、自由、幸福，终生热爱和尊重，因而面对生存的苦难，强权势力对生命的剥夺，以女性的孱弱之躯坚决抗争，她疏离公众经验和群体意识，聚焦于女性的精神空间，通过对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的感受和记忆，以絮语式的笔记体浇铸一个个焦灼迷狂的灵魂，产生强烈的艺术震撼力。著名的美籍华人文艺理论家叶维廉先生在读过聂华苓的作品后，曾高度评价了她所取得的成就，并认为她是当代台湾文坛‚第一流的小说家‛，这个评语是十分中肯的。
[参考文献]
[1]王德威.小说中国[M].台北：麦田出版有限公司，1993
[2]美.聂华岺.大江东流[A].最美丽的颜色——聂华岺自传[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01
[3]美.聂华岺.谈《千山外，水长流》的创作[A].最美丽的颜色——聂华苓自传[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00
[4]法.埃莱纳.西苏.从潜意识场景到历史场景[A].张京媛编.当代女性文学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
[5]叶维廉.《失去的金铃子》之讨论[A].中国现代作家论[M].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2000
Life consciousness in Nie Hualing's novel
——From Gold Bell Which Lost and Outside Thounds of Mountains,Water a long Flowing
YAN Shu feng
(LiteratureCollege,ZhengzhouUniversity,Zhengzhou450001,China)
Abstract Nie Hualing is a contemporary renowned writer who stays in the U.S and she has also the frequent migration experience and simultaneously the prolific writer. Her creation characteristics:the intense autobiofraphy color and the feminine angle of niew. The isomorphism of the relators’survial condition and related ones’surival condition makes the novel text be concerned about escaping experience. Simultaneously it has also decided the novel narration structure pattern, that is in the opposition conflict of ‚the difficult position‛ and ‚abscondence‛,intense life consciousness is expressed.
Key words: Nie hualing; abscondence; life consciousness; river water images
发表刊物 《河南工程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年6月 第23卷第2期
闫书锋
工作单位：阳泉市委组织部
职务：企事业干部科正科级组织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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