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城乡下，过乞巧节就像时下人们过情人节和愚人节。被愚弄的对象当然是我们小孩子了。
那一年我八岁，在胡同口玩，高媒婆摇摇摆摆走过来。高媒婆喊我说，小屁孩，今天是乞巧节，告诉你个好事儿。我歪着脑袋说啥好事儿？她说你想不想听牛郎织女说话？我说想。她说，你使劲儿揪着自己的耳朵，去二大爷家的葡萄藤下去听。我眨巴眼睛，将信将疑地朝着二大爷家跑去。
我把自己的耳朵揪得很疼，也没有听见牛郎织女说话，才知道被高媒婆捉弄了。我跺了跺脚决定去找高媒婆算账。
高媒婆坐在我家的太师椅上，喝着我娘捧过来的茶水，摇晃着我爹递过去的蒲扇。我向她身上撞去，撞得她像母鸭子下蛋一样嘎嘎大笑。我哥从部队回来探家，爹娘正在央求高媒婆给我哥王大贵说媳妇呢。看到我向高媒婆身上撞，就大声呵斥我。我说，她骗我，我和她没完。高媒婆说，我给你说个媳妇你要不要？我说不要不要。高媒婆又说，下午你哥相亲呢，我带你去牛庄好不好？我一听才不闹了。
我哥一身戎装，高高的身材就像村头的白杨。
高媒婆给我哥介绍的是我哥的同学，叫莲儿。莲儿家种着一院子葡萄，青涩的葡萄一串串，很是喜人。哥和莲儿在葡萄架下说话。我没听到牛郎织女的悄悄话，想听听我哥和莲儿说些啥，就跑出来趴在门前偷听。没想到木讷的哥哥讲故事讲得蛮精彩，全是部队的事情，莲儿不说话，掩着嘴吃吃笑。
莲儿看到我，把我揽到怀里。我闻到一股淡雅的清香，还有软软的呼吸。我抬头看了莲儿一眼，莲儿真好看，小手光滑得像河里的鱼，在我脖子里游来游去。莲儿问我几岁了，我说八岁。莲儿笑了一阵说，今儿是乞巧节，你使劲儿揪着自己的耳朵，能听到牛郎织女说话呢。我打断她的话说，我不信，你骗人。莲儿怔了一下，笑得脸上泛起了两朵好看的红晕。
我喊一声嫂子，莲儿的脸上更红了，像是三月的桃花。莲儿装出发怒的样子说，喊我姐。我歪着脑袋说，我就是喊你嫂子。莲儿一侧身，双手捂着脸笑得弯了腰。
第二天我哥回部队了。我问我娘，我哥啥时候再回来啊？我娘说，想你哥了？我说我才不想他呢，我想嫂子了。娘哈哈笑，说没羞，等你长大了，让高媒婆也给你说个媳妇。
哥走后的第二个乞巧节，我哥没回来。我放学回家，部队首长和一群人站在我家门口，爹和娘哭得伤心。首长临走留下一包东西说，王大贵同志是好样的。娘打开那个包，是哥哥的一件衣服和生活用品，日记本里夹着一张莲儿的照片。娘揉着红红的眼睛说，二娃，你到牛庄去一趟，把照片还给莲儿。
这是第二次见莲儿，我的心咚咚跳。我知道，莲儿再也不能做我的嫂子了。
莲儿在葡萄架下坐着，目光呆滞。我怯怯地走过去，把照片送到她手上，喊一声姐。
莲儿一怔，说，二娃你喊我啥？我说我喊你姐。莲儿说，二娃，我要你喊我嫂子。我呆呆地看着她。莲儿说，二娃，咱们一起听牛郎织女说话。我说我听不到啊，那是骗人的。莲儿说不是骗人的，能听到，你再听。
我喊一声嫂子，扑到她怀里，哇一声哭了。
在元城乡下，过乞巧节就像时下人们过情人节和愚人节。被愚弄的对象当然是我们小孩子了。
那一年我八岁，在胡同口玩，高媒婆摇摇摆摆走过来。高媒婆喊我说，小屁孩，今天是乞巧节，告诉你个好事儿。我歪着脑袋说啥好事儿？她说你想不想听牛郎织女说话？我说想。她说，你使劲儿揪着自己的耳朵，去二大爷家的葡萄藤下去听。我眨巴眼睛，将信将疑地朝着二大爷家跑去。
我把自己的耳朵揪得很疼，也没有听见牛郎织女说话，才知道被高媒婆捉弄了。我跺了跺脚决定去找高媒婆算账。
高媒婆坐在我家的太师椅上，喝着我娘捧过来的茶水，摇晃着我爹递过去的蒲扇。我向她身上撞去，撞得她像母鸭子下蛋一样嘎嘎大笑。我哥从部队回来探家，爹娘正在央求高媒婆给我哥王大贵说媳妇呢。看到我向高媒婆身上撞，就大声呵斥我。我说，她骗我，我和她没完。高媒婆说，我给你说个媳妇你要不要？我说不要不要。高媒婆又说，下午你哥相亲呢，我带你去牛庄好不好？我一听才不闹了。
我哥一身戎装，高高的身材就像村头的白杨。
高媒婆给我哥介绍的是我哥的同学，叫莲儿。莲儿家种着一院子葡萄，青涩的葡萄一串串，很是喜人。哥和莲儿在葡萄架下说话。我没听到牛郎织女的悄悄话，想听听我哥和莲儿说些啥，就跑出来趴在门前偷听。没想到木讷的哥哥讲故事讲得蛮精彩，全是部队的事情，莲儿不说话，掩着嘴吃吃笑。
莲儿看到我，把我揽到怀里。我闻到一股淡雅的清香，还有软软的呼吸。我抬头看了莲儿一眼，莲儿真好看，小手光滑得像河里的鱼，在我脖子里游来游去。莲儿问我几岁了，我说八岁。莲儿笑了一阵说，今儿是乞巧节，你使劲儿揪着自己的耳朵，能听到牛郎织女说话呢。我打断她的话说，我不信，你骗人。莲儿怔了一下，笑得脸上泛起了两朵好看的红晕。
我喊一声嫂子，莲儿的脸上更红了，像是三月的桃花。莲儿装出发怒的样子说，喊我姐。我歪着脑袋说，我就是喊你嫂子。莲儿一侧身，双手捂着脸笑得弯了腰。
第二天我哥回部队了。我问我娘，我哥啥时候再回来啊？我娘说，想你哥了？我说我才不想他呢，我想嫂子了。娘哈哈笑，说没羞，等你长大了，让高媒婆也给你说个媳妇。
哥走后的第二个乞巧节，我哥没回来。我放学回家，部队首长和一群人站在我家门口，爹和娘哭得伤心。首长临走留下一包东西说，王大贵同志是好样的。娘打开那个包，是哥哥的一件衣服和生活用品，日记本里夹着一张莲儿的照片。娘揉着红红的眼睛说，二娃，你到牛庄去一趟，把照片还给莲儿。
这是第二次见莲儿，我的心咚咚跳。我知道，莲儿再也不能做我的嫂子了。
莲儿在葡萄架下坐着，目光呆滞。我怯怯地走过去，把照片送到她手上，喊一声姐。
莲儿一怔，说，二娃你喊我啥？我说我喊你姐。莲儿说，二娃，我要你喊我嫂子。我呆呆地看着她。莲儿说，二娃，咱们一起听牛郎织女说话。我说我听不到啊，那是骗人的。莲儿说不是骗人的，能听到，你再听。
我喊一声嫂子，扑到她怀里，哇一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