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慧慧盏
科举考试制度下的宋代房屋租赁业
一李晓珏
有宋一代,右文崇儒,科举制度是宋代社会向上流动的主要途径,这造成了在京外省考生长期大规模的滞留,为京师的房屋租赁业提供了长期而稳定的客源。而考生个体需求的不同又造就了租赁形式的不同:从主体构成上看,可分为单独租赁、与人合租;从租赁时间上看,又可分为短期租赁与长期租赁。科举人口对京师房屋租赁业影响甚巨。
【关键词】宋代科举;京师;房屋租赁;冒籍【中图分类号】K2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518X(2009)02—0136—04
李晓珏(1982一),女,四川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宋辽金元文献。(四川成都6】0064)
宋代是科举制度发展的重要阶段。太祖开宝六年官吏人才选拔制度,肇基于隋,确立于唐,完备于宋。宋(973),确立州试、省试和殿试三级考试制度;英宗治平朝统治者对隋唐以来的科举考试制度作了一系列重大三年(1066),确立三年一次的考试周期。同时,省试和殿改革,主要有取消“公荐”,实行糊名制、誊录制,取消“公试都在京师举行,殿试中进士者皆即授官。以上种种科卷”,本着“自由报名,统一考试,平等竞争,择优录取,公举考试的制度性规定,直接造成了外省考生长期大规模开张榜”的原则,打破了血缘世袭关系和世族对政治的在京滞留,科举流动人口对京师的房屋租赁业有着重要垄断,大大增强了考试的公平与公正。
的支持作用。目前,学界就此进行的专门研究尚难看同时,较之唐代,宋代科举考试取士的程序也更简到。笔者尝试涉猎一二,但因学识有限,加之有关考生房捷,考试通过后就可以做官,无须经由吏部考核,便可授屋租赁的史料零落分散,不足之处,还请方家指正。
予官职。五代各王朝也举行科举,但是召辟才是士人进入仕途的重要途径,虽然彼时科举也是朝廷用人的标准
一、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之一,后周世宗柴荣“欲命仁浦为相,议者以其不由科有宋一代,右文崇儒,“国朝待遇士大夫甚厚,皆前代第”…(卷“9‘魏t二埔传’・”8㈣,但是,显然这个标准不具有蕈要所无”…(卷5麒”。宋王朝“治狱必用士人”,“宰相必用读书”,性与唯一性。南唐开始时,甚至“执政皆不由科第”…(卷:如t“典郡必用儒臣”,“堂后官亦必参之以士人之任”,总之,皇广顾2年2月’城条・P947”。而宋朝的科举则与入仕息息相关,宋帝“左右前后无非儒学之选”。…(前集糊”德’川5’南宋后期,更
孝宗如是说:“朝廷用人,别无他路,止有科举。”…(卷Ftm’
是有r“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卷下朋’的说法。换言
以上种种,使得宋代文人积极投身于科举中来。“方之,“科举是宋代社会向上流动的主要途径”¨1‘…’。
今科名之设,俊造毕臻,秉笔者如林,趋选者如云。”15J
t卷
科举制度作为中国历史上具有开创性和平等性的
”6‘蘩-奉传)-”圳神宗熙宁二年(1069),苏辙云:“凡今农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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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贾之家,未有不舍其旧而为士者也……祖宗之世,士之多少其比于今,不能一二也。”‘7l(卷21‘上4帝书’・…’较之前
代,宋代参加科举考试和取士的人数大幅度增加。据统计,有唐一代,取进士6610人,诸科l546人,共计8
156
人。…卷29‘选举=’庸登科记总日),P276—2”’入宋以后,登科人数大
大增长:宋代每次应试的举子高达40万人。相应的科举取士的人数大幅度增加,两宋共取进士115427人,每年取士的人数大约是唐的5倍,元的31倍。…‘譬”‘选举^‘宋甓
科记总目),P304—308)
二、士子赶考。钱井经商
应试之期,大批士子流向各路州府与京城。相关记载在时人笔记中屡屡可见:“宣和元年,诸道进士赴省试
者几万人。”洲甲志・卷17t束应辰'・…9)“乾道七年冬季,南方举
人赴省试,来往甚盛。”【91(丁志・卷7‘舢窖邵).P596’而每逢大比之年,更是有大规模的应试群体及其随从人员涌入京师,“此科举试三年一次,到省士人不下万余人”¨o】(卷2‘诣州府得
_士人赶省阿)t…1。南宋都城临安在应试期间,“诸路士人,比之平常十倍,有十万人纳卷”【…(‘¨年)・9㈣。这必然给城
市带来大量的I临时性生活消费,使得“铺席买卖如市”【l们‘卷2<诸州府得解士人赶省闱'・”5”,以致当时临安产生了这样的俗
语:“赶试官生活”110】《巷2‘渐州府得解士人赶省啊)・㈣).就是指应一
时之需的意思。士人的随从人员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这是一条经常被引用到的文献:“每士到京,需带一仆,十万人试,十万人仆,计二十万人。”…】f‘混朴年',9㈣事实上,这个数目或许有些夸大:在《夷坚志》中,有这样的记载:“福州宁德人李舒长,字季长。政和初,偕乡里五人补
试京师,共雇一仆日陈四。”f91f_志・卷18‘车舒K眠P16‘)“吴兴士
子六人入京师赴省试,共买纱一百匹,一仆负之。”…‘丁志,
卷“‘霉将军'朋"可见,并非一士一仆。但无可否认的是,科举
考试给京城的人口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也给京城的消费带来了巨大的商机。
首当其冲的就是房屋租赁业,如此众多的人口总要有容身之处。“三月上旬朝廷差知贡举监试……诸州士人自二月问前后到都,各寻安泊待试”…l(卷2锵州府得解从赴省
眦””,“各寻安泊”,当然不排除有投亲靠友的,如“进士
王胜、盖夷。元和中,求荐于同州。时宾馆填溢,假郡功曹
王翥第,以俟试”…¨卷”,<塞t),咖”,但绝大多数士人能够
选择的途径只有房屋租赁这一途径。
随着城市经济发展,流动人口大量增加,宋代旅店业不可谓不发达,利益驱使很多官员都参与其中。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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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考试制度下的宋代房屋租赁业
赵普曾被弹劾“广第宅,营邸店,夺民利”…1(卷14’太祖开宝六年六”条・9“’;夏竦“邸店最广”15l‘毒”‘周湛传)t”968’;“政和中,何执中为首台,广殖赀产,邸店之多,甲于京师”…】(卷玑引【宋l董升‘用燕常谖)・……。与市场需求相虚的,出现一批主要以考生为目标消费群的旅店,如北宋东京城内麦楷巷的状元
楼¨5“卷2‘朱雀几外街巷'・驯,其服务对象是赴京赶考的士子,其
意无非是祝士子们高中状元。贡院附近同样也是旅馆密集的地区,这主要是为了满足前来赶考的秀才、举子们的需要。有文可征:“乾道二年,豫章钱某赴省试,馆于贡
院前姚氏店”…朴卷・卷11‘钱生见前世母',91“7’;士人陈元于“淳熙
十年,再以乡荐赴省试,寓贡院前旅馆”…(妃・卷-o‘上尚书名纸)・
“”。又如南宋都城临安的贯桥一带,靠近礼部贡院,附
近旅馆颇多,“盖欲人试近之故也”…J(‘馄朴年’,9川。即便如
此,每逢大比之年,旅馆仍然满足不了各地士子的需求,因而士子不得不暂时“权借仙林寺、明庆寺、千顷寺、净住寺、昭庆寺、报恩观、元真观”…l(‘棍补年>,n一,可见旅店业无法承载科举为京师带来的巨大的人口压力。
这给房屋租赁业带来了商机。仅为“薪碳市评”的小官吏(监簿),“宅在朱家曲……别第在繁台寺西,房缗日数十千”…l(卷F,一J。而在宋朝“国初士大夫俸入甚微薄,
尉月给三贯五百七十而已,县令不满十干”…(帆mo’的状
况下,“日数十千”的收入,利润空间可以想见。时人甚至产牛了相应的俗语“钱井经商”,“僦屋出钱,号日痴钱,
故僦赁取直者,京师人指为钱井经商”n71‘卷上‘人州',…)。
而大比之年的房价更是水涨船高,“其诸处贡院前赁待
试房舍,虽一榻之屋,赁金不下数十楮”¨01‘卷4‘解阿)朋”。
三、漂在京师。备战科考
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对京师房屋租赁业的支持作用却并非只是“赶试官生活”,不仅仅局限于二月间至三月上旬这短短的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就考生个体而言,万一有故,动辄客居京师十数年。就整个群体而言,每届外地考生大体六七千之众,经由科考而跻身I二流社会的,少之又少,历届累举滞留者、客居待考者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京漂”群体。缘由有四:
其一,殿试考场设置局限于京师,远方士子冈出行不易,“科举既频,天下之士诚奔走之不易,而岭外尤为遐僻。每随计动经五七千里,往来不窗百余程。跋压道途,蒙犯风雪,比至京师,扶持困颐之不暇……”…¨眷”‘贡院乞运路取人状)・n…,故滞留应考地者往往有之。“四年一贡举,四方士子客京师以待试者六七千人,……且中下之
江西社会科学
2009.2
士往往废学数年,才学之士不幸有故,一不应诏,沉沦十数年,或累举滞留遂至困穷老且死者甚众。”…¨卷…・仁宗嘉
秸_二年f‘二月丁来条,P“9¨。
其二,宋代科举在考试内容上也作了较大的改革。宋初进士科考帖经、墨义和诗赋。t:宗庆历j年(1043),科举改变专以诗赋、墨义取士的旧制,着重策论和操行。神宗熙宁四年(1071),进士科不考诗赋,专考经义和时务策;虽然熙宁五年(1072)初,由于新政触犯了贵族官僚的利益,各项改革被废止;但熙宁八年(1075),神宗又恢复了经义策论取士。后来随着政治斗争的变化,有时考诗赋,有时考经义,有时兼而有之,变换不定,但策论取士渐趋重要。因策论晕在议论时政、向朝廷献策,所以,如果士人要想考试时发挥得好,不仅要_r解科举信息,把握试题动态;还要时刻关注国家形势,才能做好论策。而要做到这些,在古代信息闭塞的条件下,留居京师不失为一种聪明的选择。“国家用人之法,非进士及第者不得美官;非善为赋诗论策者不得及第;非游学京师者不善为赋诗论策。以此之故,四方学者皆弃背乡里,违去二亲,老于京师,不复更归。”…‘卷32‘“院乞谜蹄取人状',”31)
其三,录取名额向京城户口持有者倾斜。如北宋前期。开封府与国子监约占全部解额的一半左右,其中开封府又是圈子监的两到三倍,臀科比例也相应高于其他路。以仁宗嘉佑三年(1058)为例,开封府解额278人,登科44人,登科率仅次于国子监的l:5(解额118人,登科22人),达到l:6;而当年各路,解额最多的是河北路的152人,登科率不过1:30,磴科率最高的是利州路的l:26,解额26人。这并非特例,比较极端的例子发生在嘉佑七年(1062),各路之中,解额最多的河北路,登科率仅为l:154(解额154人,登科1人),登科率最高为荆湖北路的l:23(解额23人,登科1人),当年广南东路、广南西路、利州路甚至无人登科,开封府髓科率仍高达l:5(解额307人,
登科66人)。…(卷32‘卉脘乞运路取人状’・”31’“先是,开封解额稍
优”…(卷-5,‘法毕j),P33…。外省举人赴京营求户籍者有之,“天下州郡举子,既以本处人多解额少,往往竞赴京师,旋求户贯。乡举之弊,无甚于此。虽朝廷加以峻文而终不能禁止者”…If巷州议斑举法’・P2川。“(陈君行)尝自处州入京师,至泗州,其子弟请先行,君行问其故,臼:科场近,欲先至京师,贯开封府籍”1201(卷-2‘不许日藉肚齄’・”2…。在北宋中叶,以司马光与欧阳修为代表的双方之关于南北地域之争,事实上是中国科举史上第一次关于考试公平与区域公平的论争。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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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网,就考试资格认证而言,倡优、罪犯、丁忧不得参加科举,此三种人要参加考试的唯一途径是伪造身份,而在生源地应考,身份更容易被查证,有之前所述拥有京师户籍之种种好处,自然更倾向于取得京师户籍。正所渭“夫乡举取选所以择其行也,而寄贯冒籍者有焉”
…(卷12‘崇歧般期试贤良扪fI能靠一i授谭科制策>・Ⅲ¨,“期间亦有身负过
恶,或隐忧匿服,不敢于乡里取解者,往往私买监碟,妄冒户贯,于京师取解”118l‘卷32‘贾院乞诿路取人状’・”3”。
关于“冒户”(或称“冒籍”)的问题,一直存在着,南宋诏令曾云:“近年士风薄,冒户……,靡所不为,负尉家选举之意”f22l(巷‘72-岛宗绍兴二十有^年二月乙丑条’P553引,而早在北宋仁宗时,政府已有明文禁止:“闻比来冒籍者多,自今毋得人外发解,时承平岁久,天下贡士益众,间起争讼,故
条约之。”113lf卷‘”,f宋天年2年春・E胛_条・”348’此举诚然有严格
城市人口管理的考虑,也有整肃士风,严明考纪之意。
众多士人长期“漂在京师”,自然成为京师房屋租赁业长期而稳定的客源。
借居寺院也是考生寻住的重要选择之一,宋代小说中以书生寓居寺院为背景展开的情节也每每可见。“士子权借仙林寺、明庆寺、千顷寺……”…l‘‘混补年)・““’这里的“权”可说明:此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二浙僧俗,多建接待庵,以供往来缁徒投宿,大抵若禅刹然……寻常诸庵,容客不过再宿,唯此处(祖嘲接待庵)则虽累月亦不厌,以是人乐游趋。”19J‘支癸.卷4‘租嘲接待庵)tPI“’文献将祖圆接待庵作为特例提出,更加说明非营利性质的寺院客舍不会提供长期免费的午餐。至于将多余房屋出租收取租金的寺院,其租赁性质与整个房屋租赁业无甚差别,不再进行区分。
四、独租合租,长租短租
与自身需求相应的,考生的租赁又有单独租赁、与人合租,短期租赁、长期租赁之分。大抵经济状况好些的,选择单独租赁;差砦的,倾向与人合租。“京师保康门有刘观察之别地,每僦于人。翰林学士曾布,嘉葙丙申之冬以乡贡将试礼部,僦此第以居。”f23I(罄5‘刘观察宅’・”)“刘过,字改之,襄阳人。……淳熙甲午预秋荐,将赴省试,……迨人都城,僦委巷密事问处”‘9ll直丁・卷6‘刘改之教授)・……,这是两个典型的单独租赁的例子。与人合租,则是另一种常见方式。“李比部从周,景佑四年随乡书来京师,从数同人僦舍于麻秸巷。”㈦H卷“乍比都’・”’‘‘应举口,与数I司人税宅于饮马巷。”m“卷2‘畅行剐’州’当然也有例外,交通不便的房产,因其
租金较低,普通上子也是可以单独负担租金的。“显谟阁直学士林邵,年二一||岁时赴省试,人京师僦腑戴门楼门内。所处极荒僻,人多言彼宅凶怪,以其赁直廉,不问也。”
f91(1‘志・眷t‘瓤樱r
J宅)r”91’短期租赁的,集巾于二月问至j月上
旬的一个月或莳后数月时间。“三月上旬朝廷差知贡举监试……诸州士人自二月问前后到都,各寻安泊待试。”…l(鲁z储州府得解七人晟省阁)・…)“(杨日华)应举日,与数同人税宅于饮马巷,居数月,元他_异,一日探榜归……即时迁于旅邸。”123¨巷2‘物省剐'・-,z・’长期租赁的,一年或数年。“李比部从周,景桔plj年随乡书来京师,从数同人僦舍于麻秸巷……明年校艺,不利丁甫宫。”{23l‘卷5‘车“邸’・”’以此看来,李某人的赁屋应考生涯至少持续了一年。至于“不幸自.故”的“才学之士”,“沉沦十数年,或累举滞留”,漂在京师,租房度日的时间更足无限期延长了。
需要指_}};的是,本文着力点在于探讨科举人口对房屋租赁业的影响,并非抹煞其他流动人口对丁这一行业发展的意义,事实f:,庞大的选调官员队伍与巍贾人群对此贡献亦多。正如哲宗元佑七年(1092)“京师洒税课利皆亏,房廊邸店皆空”,李焘对此现象的分析是,“数年以来,官用窘逼,转运司督迫诸处税务,日急一日,故商贾全然不行,京师坐至枯涸”。I川(括475・哲宗“柏七印条-……’由此看来,商贾人群对旅店业乃至房屋租赁业的影响甚至是决定性的,但这并非本文关心的对象。
通过对宋代科举考试制度以及房屋租赁业本身的发展状况进行研究,可得出结论:正是科举考试的制度性规定,造成了京师外省考牛长期大规模的滞留,成为在京流动人【1的重要组成部分,从而对京师的房屋租赁业产生了举足轻重的支持作用。
注释:
①参见:司马光《贡院乞逐路取人状》(《传家集》卷32,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第1094册,第33l页);欧阳修《论逐路取人札子》(《文忠集》卷113,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第1103册,第155页);马端临《文献通考》卷31《选举考四》(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28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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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俞晖】
科举考试制度下的宋代房屋租赁业
作者:作者单位:刊名:英文刊名:年,卷(期):被引用次数:
李晓珏
四川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四川成都,610064江西社会科学
JIANGXI SOCIAL SCIENCES2009,""(2)0次
参考文献(26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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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期刊论文 林岩 北宋解额的变动与省试规模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2004,""(1)
北宋科举考试中,解额制度的实行决定了有多少人可以参加省试.尤其是大中祥符二年(1009)、嘉祜二年(1057)、治平三年(1066)三次大幅度修订解额制度,更直接影响了北宋省试的规模.本文正是基于解额制度与省试规模两者间的这种互动关系,通过考查北宋解额制度的变动,并依据所掌握的相关数据,来推断北宋省试规模的变化.这对于我们从整体上把握宋代科举考试的面貌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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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支持作用。目前,学界就此进行的专门研究尚难看同时,较之唐代,宋代科举考试取士的程序也更简到。笔者尝试涉猎一二,但因学识有限,加之有关考生房捷,考试通过后就可以做官,无须经由吏部考核,便可授屋租赁的史料零落分散,不足之处,还请方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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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宗如是说:“朝廷用人,别无他路,止有科举。”…(卷Ftm’
是有r“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卷下朋’的说法。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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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蘩-奉传)-”圳神宗熙宁二年(1069),苏辙云:“凡今农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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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贾之家,未有不舍其旧而为士者也……祖宗之世,士之多少其比于今,不能一二也。”‘7l(卷21‘上4帝书’・…’较之前
代,宋代参加科举考试和取士的人数大幅度增加。据统计,有唐一代,取进士6610人,诸科l546人,共计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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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卷29‘选举=’庸登科记总日),P276—2”’入宋以后,登科人数大
大增长:宋代每次应试的举子高达40万人。相应的科举取士的人数大幅度增加,两宋共取进士115427人,每年取士的人数大约是唐的5倍,元的31倍。…‘譬”‘选举^‘宋甓
科记总目),P304—308)
二、士子赶考。钱井经商
应试之期,大批士子流向各路州府与京城。相关记载在时人笔记中屡屡可见:“宣和元年,诸道进士赴省试
者几万人。”洲甲志・卷17t束应辰'・…9)“乾道七年冬季,南方举
人赴省试,来往甚盛。”【91(丁志・卷7‘舢窖邵).P596’而每逢大比之年,更是有大规模的应试群体及其随从人员涌入京师,“此科举试三年一次,到省士人不下万余人”¨o】(卷2‘诣州府得
_士人赶省阿)t…1。南宋都城临安在应试期间,“诸路士人,比之平常十倍,有十万人纳卷”【…(‘¨年)・9㈣。这必然给城
市带来大量的I临时性生活消费,使得“铺席买卖如市”【l们‘卷2<诸州府得解士人赶省闱'・”5”,以致当时临安产生了这样的俗
语:“赶试官生活”110】《巷2‘渐州府得解士人赶省啊)・㈣).就是指应一
时之需的意思。士人的随从人员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这是一条经常被引用到的文献:“每士到京,需带一仆,十万人试,十万人仆,计二十万人。”…】f‘混朴年',9㈣事实上,这个数目或许有些夸大:在《夷坚志》中,有这样的记载:“福州宁德人李舒长,字季长。政和初,偕乡里五人补
试京师,共雇一仆日陈四。”f91f_志・卷18‘车舒K眠P16‘)“吴兴士
子六人入京师赴省试,共买纱一百匹,一仆负之。”…‘丁志,
卷“‘霉将军'朋"可见,并非一士一仆。但无可否认的是,科举
考试给京城的人口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也给京城的消费带来了巨大的商机。
首当其冲的就是房屋租赁业,如此众多的人口总要有容身之处。“三月上旬朝廷差知贡举监试……诸州士人自二月问前后到都,各寻安泊待试”…l(卷2锵州府得解从赴省
眦””,“各寻安泊”,当然不排除有投亲靠友的,如“进士
王胜、盖夷。元和中,求荐于同州。时宾馆填溢,假郡功曹
王翥第,以俟试”…¨卷”,<塞t),咖”,但绝大多数士人能够
选择的途径只有房屋租赁这一途径。
随着城市经济发展,流动人口大量增加,宋代旅店业不可谓不发达,利益驱使很多官员都参与其中。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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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考试制度下的宋代房屋租赁业
赵普曾被弹劾“广第宅,营邸店,夺民利”…1(卷14’太祖开宝六年六”条・9“’;夏竦“邸店最广”15l‘毒”‘周湛传)t”968’;“政和中,何执中为首台,广殖赀产,邸店之多,甲于京师”…】(卷玑引【宋l董升‘用燕常谖)・……。与市场需求相虚的,出现一批主要以考生为目标消费群的旅店,如北宋东京城内麦楷巷的状元
楼¨5“卷2‘朱雀几外街巷'・驯,其服务对象是赴京赶考的士子,其
意无非是祝士子们高中状元。贡院附近同样也是旅馆密集的地区,这主要是为了满足前来赶考的秀才、举子们的需要。有文可征:“乾道二年,豫章钱某赴省试,馆于贡
院前姚氏店”…朴卷・卷11‘钱生见前世母',91“7’;士人陈元于“淳熙
十年,再以乡荐赴省试,寓贡院前旅馆”…(妃・卷-o‘上尚书名纸)・
“”。又如南宋都城临安的贯桥一带,靠近礼部贡院,附
近旅馆颇多,“盖欲人试近之故也”…J(‘馄朴年’,9川。即便如
此,每逢大比之年,旅馆仍然满足不了各地士子的需求,因而士子不得不暂时“权借仙林寺、明庆寺、千顷寺、净住寺、昭庆寺、报恩观、元真观”…l(‘棍补年>,n一,可见旅店业无法承载科举为京师带来的巨大的人口压力。
这给房屋租赁业带来了商机。仅为“薪碳市评”的小官吏(监簿),“宅在朱家曲……别第在繁台寺西,房缗日数十千”…l(卷F,一J。而在宋朝“国初士大夫俸入甚微薄,
尉月给三贯五百七十而已,县令不满十干”…(帆mo’的状
况下,“日数十千”的收入,利润空间可以想见。时人甚至产牛了相应的俗语“钱井经商”,“僦屋出钱,号日痴钱,
故僦赁取直者,京师人指为钱井经商”n71‘卷上‘人州',…)。
而大比之年的房价更是水涨船高,“其诸处贡院前赁待
试房舍,虽一榻之屋,赁金不下数十楮”¨01‘卷4‘解阿)朋”。
三、漂在京师。备战科考
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对京师房屋租赁业的支持作用却并非只是“赶试官生活”,不仅仅局限于二月间至三月上旬这短短的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就考生个体而言,万一有故,动辄客居京师十数年。就整个群体而言,每届外地考生大体六七千之众,经由科考而跻身I二流社会的,少之又少,历届累举滞留者、客居待考者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京漂”群体。缘由有四:
其一,殿试考场设置局限于京师,远方士子冈出行不易,“科举既频,天下之士诚奔走之不易,而岭外尤为遐僻。每随计动经五七千里,往来不窗百余程。跋压道途,蒙犯风雪,比至京师,扶持困颐之不暇……”…¨眷”‘贡院乞运路取人状)・n…,故滞留应考地者往往有之。“四年一贡举,四方士子客京师以待试者六七千人,……且中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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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往往废学数年,才学之士不幸有故,一不应诏,沉沦十数年,或累举滞留遂至困穷老且死者甚众。”…¨卷…・仁宗嘉
秸_二年f‘二月丁来条,P“9¨。
其二,宋代科举在考试内容上也作了较大的改革。宋初进士科考帖经、墨义和诗赋。t:宗庆历j年(1043),科举改变专以诗赋、墨义取士的旧制,着重策论和操行。神宗熙宁四年(1071),进士科不考诗赋,专考经义和时务策;虽然熙宁五年(1072)初,由于新政触犯了贵族官僚的利益,各项改革被废止;但熙宁八年(1075),神宗又恢复了经义策论取士。后来随着政治斗争的变化,有时考诗赋,有时考经义,有时兼而有之,变换不定,但策论取士渐趋重要。因策论晕在议论时政、向朝廷献策,所以,如果士人要想考试时发挥得好,不仅要_r解科举信息,把握试题动态;还要时刻关注国家形势,才能做好论策。而要做到这些,在古代信息闭塞的条件下,留居京师不失为一种聪明的选择。“国家用人之法,非进士及第者不得美官;非善为赋诗论策者不得及第;非游学京师者不善为赋诗论策。以此之故,四方学者皆弃背乡里,违去二亲,老于京师,不复更归。”…‘卷32‘“院乞谜蹄取人状',”31)
其三,录取名额向京城户口持有者倾斜。如北宋前期。开封府与国子监约占全部解额的一半左右,其中开封府又是圈子监的两到三倍,臀科比例也相应高于其他路。以仁宗嘉佑三年(1058)为例,开封府解额278人,登科44人,登科率仅次于国子监的l:5(解额118人,登科22人),达到l:6;而当年各路,解额最多的是河北路的152人,登科率不过1:30,磴科率最高的是利州路的l:26,解额26人。这并非特例,比较极端的例子发生在嘉佑七年(1062),各路之中,解额最多的河北路,登科率仅为l:154(解额154人,登科1人),登科率最高为荆湖北路的l:23(解额23人,登科1人),当年广南东路、广南西路、利州路甚至无人登科,开封府髓科率仍高达l:5(解额307人,
登科66人)。…(卷32‘卉脘乞运路取人状’・”31’“先是,开封解额稍
优”…(卷-5,‘法毕j),P33…。外省举人赴京营求户籍者有之,“天下州郡举子,既以本处人多解额少,往往竞赴京师,旋求户贯。乡举之弊,无甚于此。虽朝廷加以峻文而终不能禁止者”…If巷州议斑举法’・P2川。“(陈君行)尝自处州入京师,至泗州,其子弟请先行,君行问其故,臼:科场近,欲先至京师,贯开封府籍”1201(卷-2‘不许日藉肚齄’・”2…。在北宋中叶,以司马光与欧阳修为代表的双方之关于南北地域之争,事实上是中国科举史上第一次关于考试公平与区域公平的论争。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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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网,就考试资格认证而言,倡优、罪犯、丁忧不得参加科举,此三种人要参加考试的唯一途径是伪造身份,而在生源地应考,身份更容易被查证,有之前所述拥有京师户籍之种种好处,自然更倾向于取得京师户籍。正所渭“夫乡举取选所以择其行也,而寄贯冒籍者有焉”
…(卷12‘崇歧般期试贤良扪fI能靠一i授谭科制策>・Ⅲ¨,“期间亦有身负过
恶,或隐忧匿服,不敢于乡里取解者,往往私买监碟,妄冒户贯,于京师取解”118l‘卷32‘贾院乞诿路取人状’・”3”。
关于“冒户”(或称“冒籍”)的问题,一直存在着,南宋诏令曾云:“近年士风薄,冒户……,靡所不为,负尉家选举之意”f22l(巷‘72-岛宗绍兴二十有^年二月乙丑条’P553引,而早在北宋仁宗时,政府已有明文禁止:“闻比来冒籍者多,自今毋得人外发解,时承平岁久,天下贡士益众,间起争讼,故
条约之。”113lf卷‘”,f宋天年2年春・E胛_条・”348’此举诚然有严格
城市人口管理的考虑,也有整肃士风,严明考纪之意。
众多士人长期“漂在京师”,自然成为京师房屋租赁业长期而稳定的客源。
借居寺院也是考生寻住的重要选择之一,宋代小说中以书生寓居寺院为背景展开的情节也每每可见。“士子权借仙林寺、明庆寺、千顷寺……”…l‘‘混补年)・““’这里的“权”可说明:此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二浙僧俗,多建接待庵,以供往来缁徒投宿,大抵若禅刹然……寻常诸庵,容客不过再宿,唯此处(祖嘲接待庵)则虽累月亦不厌,以是人乐游趋。”19J‘支癸.卷4‘租嘲接待庵)tPI“’文献将祖圆接待庵作为特例提出,更加说明非营利性质的寺院客舍不会提供长期免费的午餐。至于将多余房屋出租收取租金的寺院,其租赁性质与整个房屋租赁业无甚差别,不再进行区分。
四、独租合租,长租短租
与自身需求相应的,考生的租赁又有单独租赁、与人合租,短期租赁、长期租赁之分。大抵经济状况好些的,选择单独租赁;差砦的,倾向与人合租。“京师保康门有刘观察之别地,每僦于人。翰林学士曾布,嘉葙丙申之冬以乡贡将试礼部,僦此第以居。”f23I(罄5‘刘观察宅’・”)“刘过,字改之,襄阳人。……淳熙甲午预秋荐,将赴省试,……迨人都城,僦委巷密事问处”‘9ll直丁・卷6‘刘改之教授)・……,这是两个典型的单独租赁的例子。与人合租,则是另一种常见方式。“李比部从周,景佑四年随乡书来京师,从数同人僦舍于麻秸巷。”㈦H卷“乍比都’・”’‘‘应举口,与数I司人税宅于饮马巷。”m“卷2‘畅行剐’州’当然也有例外,交通不便的房产,因其
租金较低,普通上子也是可以单独负担租金的。“显谟阁直学士林邵,年二一||岁时赴省试,人京师僦腑戴门楼门内。所处极荒僻,人多言彼宅凶怪,以其赁直廉,不问也。”
f91(1‘志・眷t‘瓤樱r
J宅)r”91’短期租赁的,集巾于二月问至j月上
旬的一个月或莳后数月时间。“三月上旬朝廷差知贡举监试……诸州士人自二月问前后到都,各寻安泊待试。”…l(鲁z储州府得解七人晟省阁)・…)“(杨日华)应举日,与数同人税宅于饮马巷,居数月,元他_异,一日探榜归……即时迁于旅邸。”123¨巷2‘物省剐'・-,z・’长期租赁的,一年或数年。“李比部从周,景桔plj年随乡书来京师,从数同人僦舍于麻秸巷……明年校艺,不利丁甫宫。”{23l‘卷5‘车“邸’・”’以此看来,李某人的赁屋应考生涯至少持续了一年。至于“不幸自.故”的“才学之士”,“沉沦十数年,或累举滞留”,漂在京师,租房度日的时间更足无限期延长了。
需要指_}};的是,本文着力点在于探讨科举人口对房屋租赁业的影响,并非抹煞其他流动人口对丁这一行业发展的意义,事实f:,庞大的选调官员队伍与巍贾人群对此贡献亦多。正如哲宗元佑七年(1092)“京师洒税课利皆亏,房廊邸店皆空”,李焘对此现象的分析是,“数年以来,官用窘逼,转运司督迫诸处税务,日急一日,故商贾全然不行,京师坐至枯涸”。I川(括475・哲宗“柏七印条-……’由此看来,商贾人群对旅店业乃至房屋租赁业的影响甚至是决定性的,但这并非本文关心的对象。
通过对宋代科举考试制度以及房屋租赁业本身的发展状况进行研究,可得出结论:正是科举考试的制度性规定,造成了京师外省考牛长期大规模的滞留,成为在京流动人【1的重要组成部分,从而对京师的房屋租赁业产生了举足轻重的支持作用。
注释:
①参见:司马光《贡院乞逐路取人状》(《传家集》卷32,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第1094册,第33l页);欧阳修《论逐路取人札子》(《文忠集》卷113,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第1103册,第155页);马端临《文献通考》卷31《选举考四》(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28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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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考试制度下的宋代房屋租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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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珏
四川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四川成都,610064江西社会科学
JIANGXI SOCIAL SCIENCES2009,""(2)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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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科举考试中,解额制度的实行决定了有多少人可以参加省试.尤其是大中祥符二年(1009)、嘉祜二年(1057)、治平三年(1066)三次大幅度修订解额制度,更直接影响了北宋省试的规模.本文正是基于解额制度与省试规模两者间的这种互动关系,通过考查北宋解额制度的变动,并依据所掌握的相关数据,来推断北宋省试规模的变化.这对于我们从整体上把握宋代科举考试的面貌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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