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卷第5期2011年10月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ZhengzhouInstituteofAeronauticalIndustryManagement（SocialScienceEdition）Vol．30No．52011．10
尘埃里卑微的花
———铁凝《永远有多远》中女性人物白大省形象分析
王
威
桂林541006）
（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广西
摘
要：《永远有多远》是铁凝笔下暖色调却又颇具悲剧色彩的小说，塑造了一个传统意义下善良、仁义的北京胡同里的一个普通女性形象。铁凝为主人公选取了一个破有寓意的
——白大省，名字—这一名字本身显示了铁凝作为女性的自省，同时也对这个为爱生存地卑微女子的生存方式进行质询。
关键词：白大省；女性形象；女性意识；双重矛盾中图分类号：I207．42文献标识码：A《永远有多远》是铁凝发表于二十世纪末的一部中篇小说，先后获得第二届鲁迅文学奖和首届老舍文学奖，是铁凝“恢复了她最擅长的生活化叙述，当她贴近非常具体的生活场景时，她的善良之再次成为她作品的亮心自然而然地浮出地表，
［1］”《永远有多远》色。讲述的是“我”的表妹，一个
，“最大的老北京胡同里的平凡善良的女孩白大省
与众不同就是永远空怀着一腔过时的热情，迷恋她
”所喜欢的男性，却总是失恋。总在爱情生活中败却依然如故。白大省关于“永远有多远”的追北，
问，如评论者所言“结尾处那一声心的呼唤使我们”这是对一贯看到了所期盼的女性主义的火花。
加诸于传统女性身上的超道德的一种控诉和呼号，也塑造了一个囿于传统女性性格特征的“好女人”，形象。小说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好报”作
者用一种复杂的笔调书写白大省，体现出铁凝对女性在现实社会认知中的矛盾和碰撞；凸显了女性渴望能够自我释放、张扬自我本真的生命欲望；同时也对传统女性在现代生活中的生存定位提出了质疑。
——名字寓意和及其寓一、白大省（音xǐng）—意下的女性形象
白（bái）有清楚，明白的意思；省（音xǐng）有知
觉悟的意思，白大省名字就字面意义来说是觉觉，
悟，醒悟的意思。作品以第一人称的叙述者，化身为作品中一个清醒的表姐，叙述了一个与现代经济
［2］
文章编号：1009－1750（2011）05－0057－03社会渐行渐远的承载着传统价值观的女性形
——白大省。她承载了传统赋予女性身上的超象—
道德，在生活中一直是仁义、善良的化身，却因善而
爱情屡屡失败。从中也使读者品出传统视被欺骗、
角下具有超道德的女性并不意味着幸福。仁义、善
践踏，纵然有亲情的外衣，良在生活中常常被利用、
也包裹不住传统道德在现实中逐渐的不合时宜。
同时，我们也能从中看出作者加注于“表妹白大省”这一角色的一种深深的怜惜和缅怀。作者以表妹白大省对爱情、人生的追问“永远有多远？”使这一角色更加震撼人心。
，“小白大省从小就被邻居赵奶奶夸“仁义”学二年级，她就担负起每日给姥姥倒便盆的责任“笨”、“神不守舍”。她却毫了”却常常被姥姥数落
尽心侍候姥姥。姥姥去世前瘫痪在床的3无怨言，
年，多是她壮工似地把姥姥从床上抱上抱下给她接
屎接尿，而这时也正是姥姥指责呲打白大省最多的时候。姥姥一生都没给过白大省好脸子，可她却念着姥姥的一万个好。对好吃懒做却又深得姥姥偏袒的弟弟白大鸣，她是真心疼爱，有求必应。面对白大鸣索要她的房子的无理要求，经过了内心挣却还是把房子让给了他。白大省不仅在家是吃扎，
亏让人的乖孩子，在学校是乐于助人的好学生，工作后也是业绩不俗、人缘颇好的好员工。尤其供职的是四星级酒店的销售部，其公关的优势对相貌一般、身材不佳又疏于打扮的青年女性白大省来说，
“仁义”、“真诚”只能用来解释她在工作中的成功。
收稿日期：2011－06－14
作者简介：王威，女，河南开封人，硕士生，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影视戏剧研究。
·57·
但这些美好品格也让她失去了安居的房子，一腔过时的热情在遭遇爱情时次次失败。
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真情迷失的社会，传统道德、理想精神的抚慰是人们心底的呼唤。铁凝笔下的白大省的形象恰恰就满足了人们的这种需求。因此这个人物自小说发表之时起就受到了读者广泛的喜爱，作者也说这是她本人很钟爱的一篇小说。作者把握住现代人的心理特点创造了这样一个适应现代人心理需要的角色。人们惟恐这种精神随着时间而消失，希望白大省们一直保持下去。白大省带着她一贯的和善、热情、吃亏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儿童、少年时代。而对于已经长大成人的白大省来说，这些性格和品质却让她在生活中遭遇了许多不幸。同时，作者也通过白大省之口让我们了解了这个理想精神象征的人物背后的那点小小心，“她是的不是她想是的”，思心中渴慕平常简单的西单小六是她羡慕的对象，爱情却总是爱而不得，
她也能看透弟弟的鬼主意，只是因为善良，处处为人着想，房子拱手给了弟弟；爱过的人提出无理要求经过内心的挣扎也无条件地接受了。不是不明，白，诚如她的名字后面的谐音“别大醒”不去多探
究，只是用善良去完善别人的人生。
二、爱情生活里永远的失意者
白大省在恋爱方面，永远空怀着一腔热情和痴心，特别是她一开始就定下的让人倍感心酸的标“我爱他比他爱我更……更……”想选择为她准，
的恋爱悲剧埋下了伏笔。无论是把她作为留在北京的跳板郭宏，还是比她学历低的男同事关鹏羽，甚至连一事无成、连养活自己都还费点劲儿的男房客夏欣，都对这么善良的她产生不了真正的爱意，无视她的满腔热望，撇下她全心的付出，一一离去。“善良”他们除了赞赏她的外，没有其他评价，使得满怀爱情热望的白大省倍感失落。
当白大省面对返回来找她的郭宏，那一句“可是你不明白，我现在成为的这种‘好人’一直都不是我想成为的人！”把一个失意女性的心理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她想成为的人，是她从小就羡慕的西单小六那样的女人，也想让自己也具有不曾具
从而得到男人的爱与关怀。西单小六有女性魅力，
是漂亮、妖娆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男性青睐“天生一副媚入骨髓的形态，的女人。她天生一股，招引男人的风情”不受道德、传统的约束，不顾什
么尊严、面子，不在乎别人的议论和不屑，充分利用——女性魅力，自身的最大资本—对男人呼风唤雨，·58·
享受男人的关爱追逐，享受男人心甘情愿的付出，
她活得酣畅，活得自在。直到四十多岁时，依然美活得滋润又满足，并拥有一个小她十岁的艳自信，
丈夫。而现实的悖论是，白大省试图改变却无法改善良、宽容的品质早已深入骨髓，任遭受多少爱变，
那份宽容依然不变。在表姐意识到她心情的失意，
里想要接受郭宏和他的孩子的挣扎时，除了对表妹
，“永远的痛惜也借而发出了具有哲学意味的问题有多远？”这是一个时间的概念，也是一个空间的，“永远”概念，是明天，下月，甚至明年，直至死亡总是一个我们无法触及的概念，把这一层面的具有
哲学意味的意念加注于白大省这个人物，使这个善良到一味付出的女性在现实生活特别是爱情中的不幸显得更加触目，愿望和现实的矛盾使得这个人物更加隽永和浑厚，也使这个人物形象能够在当代
深受读者的喜爱。文学史中经久不衰，
三、爱恨交加的双重审视
“女性力图用自己的眼睛重新观察自己，也重
新观察世界；力图用自己的思考重新论证自己，也
［3］
”《永远有多远》重新论证世界。是作者借助于叙
“我”述者以一种复杂的眼光看待表妹白大省的情
感纠葛和日常生活，面对白大省这个老北京精神象征的代言者在现代生活中遭遇的种种不幸，反思一贯加注于女性身上的道德精神的现实意义究竟何在？
小说采用的是第一人称叙事，其叙述者“我”是一个成功的现代知识女性，有一份很好的职业，一个爱自己的丈夫，一份美满的婚姻，是白大省羡慕的对象；同时与迷一样不败的女人西单小六相，“我”比也得到了更多的社会认可。所以在整个
，“我”，“从中叙述中是怀着一种优越感的。但是我们又分明地看出这个成功女性内心的烦乱与矛盾：充满感情的怀旧的叙事基调，暗示了对白大省所代表的淳朴、善良情怀的赞赏，但字里行间又对
［4］”“你就这样善良着此流露出无法漠视的怀疑。
，“就为了她（白大省）的无可吧，吃亏、倒霉着吧”
。但另一方面“就为了她的不救药，我永远恨她””可救药，我永远爱她。对西单小六虽然有无限的
：“这个染着却也把压抑着的厌恶表露无遗向往，
恶俗的杏黄指甲的女人，她开垦了我心中那无边无
际的自由主义的情愫，张扬起我渴望变成她那样的”女人的充满罪恶感的梦想。在世俗的眼中，西单小六的生活方式是充满“罪恶感”的，但这种“罪恶”竟然是“我”这个社会认可的优秀女性的“梦
，“罪恶”“善良”想”对的向往和对的质疑已经清晰
地揭示出女性内心反抗传统的不为人知的潜流，表明了叙述者的女性主义的立场。也充分体现了作者女性和传统人双重身份下的矛盾，还使得作品塑或个性张扬，在强烈的对比造的人物或个性无我，下使人物的形象更加动人。
‘空怀着一腔过时的热情’。“铁凝认为白大省
‘空’说明了主观愿望的徒劳，而‘过时’则说明这种热情的不合时宜。白大省抱残守缺地以‘仁义’为本处理她与众多男性的关系，怎会不因为缺乏女性的自我意识而不断被他们即用即弃？”不能不说，铁凝是站在一个女性的角度对白大省这个人物“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小说以第一人称叙述更能显示出作者对这个人物的爱之深，恨之痛，比其他人称叙述更能打动人心，使人物形象更加动人。小
“我”作为小表姐喝冰汽水时就比她多喝几时候
抢着好的时间比她先洗头发，她都毫无怨言；当口，
小伙伴以共同的怜悯鼓励懦弱的白大省接受“大春”的邀请，十岁的女孩面对自己暗恋的对象竟然晕倒了；对好吃懒做的弟弟百依百顺，一千个心疼，她在气愤的拒绝给弟弟房子后，转而低声下气地把房子让给了弟弟；被大学同学郭宏作为留京的跳板，在有了更好的对象的时候毅然离开了她；面对比自己学历低的同事关鹏羽的时候，本来水到渠成的婚姻因刁蛮的表妹小芬插足而告终；甚至一个居无定所的空想者夏欣，白大省的一腔热情也没有共处一室，相安无事的单身男女，只是被人当做用，
哥儿们；面对被人遗弃的郭宏，也像一个俗世里的女人对负心男人痛斥了一番，最终做回了那个大家
。虽然是作者一贯温情的描一直认为的“好人”
述、加有回忆的天真和童趣，却掩不住作者面对这
个和时代相悖的“表妹”的焦灼的痛惜，和作者面——白大省，对女性传统精神象征的代表人物—那双重的矛盾，带着深深的疑惑，对逐渐淡远的美好传统精神的向往；也有着对这种人物在现实中的不合时宜的深深焦虑。给我们现代的女性带来一个久远的课题：善良、仁义是否就意味着女性会得到幸福？
面对夏欣的即将离去，白大省那一声声执迷不：“我可以改啊，我可以改啊！”深刻地把一个连悟
最卑微的爱情都抓不住的女性形象入木三分地镌刻出来，也道出了问题的答案做一个传统精神下的善良女人，就意味着无怨无悔地为他人付出，也可
［5］
能失去找到自己幸福的可能。白大省的仁义换来
的是男友的负心、房子的失去，在她身上，善良与幸使读者感慨万千，辗转福似乎是一个对立的悖论，回味，也使我们既定的审美心理和审美情绪因此而《永远有多远》的结尾是发人深省饱受折磨。小说
郭宏毫不犹的：面对白大省渴望改变的内心剖白，
：“你永远不可能成为你希望成为的豫地下了定论
”那种人。在一贯的男性社会中，男性往往用自己的既定眼光来塑造自己身边的女人，特别是在许多
男性作家的作品中，男人认为女人不可能改变，倘：“变成了奴若女人认可了这种判断，那么她就将隶、王后、花朵、雌鹿、彩色玻璃、荡妇、仆人、高级妓女、缪斯、伙伴、母亲、姐妹和孩子，只要没有认识到自己一直保持着无变化的屈从，她就会欣喜若狂地
［6］
”参与这些变形。可悲的是，白大省恰恰就认可
“我”尽管在面前发了一通狠誓，却还了这种判断，
铁凝站在女性是选择与郭宏结婚了。正因为如此，
：“白大省可能是一个主义的立场一针见血地指出
”过了时的北京女人。结尾那充满矛盾和挣扎的爱
和恨，及那破具有哲学意味的一声叹息“啊，永远有多远啊！”是对传统女性的生存方式质疑。白大省这个人物身上，有着一名女性的善良和同情，面对众多白大省般的女子发出了关于幸福的提问，大部分的女性都如同开在尘埃里卑微的花，如何在平凡里拥有幸福，在幸福的生活中度过永恒，对于大多数女性是一个永远的课题。
注
释：
——以《永远有多远》、洁．失陷的女性意识—
［1］M］．郑州：郑州大学出版社，2004．贺绍俊．铁凝评传［［2］［4］汤
《生活秀》、《空镜子》．长沙：湖南的电视改编为例［D］2008．师范大学，［3］禹
M］．北京．东方出版社，1988．燕．女性人类学［
［5］沈红芳．女性叙事的共性与个性：王安忆、铁凝小说创
M］．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05．作比较谈［
［6］（法）波伏娃．第二性［M］．陶铁柱．北京：中国书籍出版
1998．社，参考文献：［1］铁
．北京：解放军人民出版社，凝．永远有多远［M］2000．
［2］．郑州：郑州大学出版社，於可训．小说家档案［M］
2005．
责任编校：马小军，田
旭
·59·
第30卷第5期2011年10月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ZhengzhouInstituteofAeronauticalIndustryManagement（SocialScienceEdition）Vol．30No．52011．10
尘埃里卑微的花
———铁凝《永远有多远》中女性人物白大省形象分析
王
威
桂林541006）
（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广西
摘
要：《永远有多远》是铁凝笔下暖色调却又颇具悲剧色彩的小说，塑造了一个传统意义下善良、仁义的北京胡同里的一个普通女性形象。铁凝为主人公选取了一个破有寓意的
——白大省，名字—这一名字本身显示了铁凝作为女性的自省，同时也对这个为爱生存地卑微女子的生存方式进行质询。
关键词：白大省；女性形象；女性意识；双重矛盾中图分类号：I207．42文献标识码：A《永远有多远》是铁凝发表于二十世纪末的一部中篇小说，先后获得第二届鲁迅文学奖和首届老舍文学奖，是铁凝“恢复了她最擅长的生活化叙述，当她贴近非常具体的生活场景时，她的善良之再次成为她作品的亮心自然而然地浮出地表，
［1］”《永远有多远》色。讲述的是“我”的表妹，一个
，“最大的老北京胡同里的平凡善良的女孩白大省
与众不同就是永远空怀着一腔过时的热情，迷恋她
”所喜欢的男性，却总是失恋。总在爱情生活中败却依然如故。白大省关于“永远有多远”的追北，
问，如评论者所言“结尾处那一声心的呼唤使我们”这是对一贯看到了所期盼的女性主义的火花。
加诸于传统女性身上的超道德的一种控诉和呼号，也塑造了一个囿于传统女性性格特征的“好女人”，形象。小说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好报”作
者用一种复杂的笔调书写白大省，体现出铁凝对女性在现实社会认知中的矛盾和碰撞；凸显了女性渴望能够自我释放、张扬自我本真的生命欲望；同时也对传统女性在现代生活中的生存定位提出了质疑。
——名字寓意和及其寓一、白大省（音xǐng）—意下的女性形象
白（bái）有清楚，明白的意思；省（音xǐng）有知
觉悟的意思，白大省名字就字面意义来说是觉觉，
悟，醒悟的意思。作品以第一人称的叙述者，化身为作品中一个清醒的表姐，叙述了一个与现代经济
［2］
文章编号：1009－1750（2011）05－0057－03社会渐行渐远的承载着传统价值观的女性形
——白大省。她承载了传统赋予女性身上的超象—
道德，在生活中一直是仁义、善良的化身，却因善而
爱情屡屡失败。从中也使读者品出传统视被欺骗、
角下具有超道德的女性并不意味着幸福。仁义、善
践踏，纵然有亲情的外衣，良在生活中常常被利用、
也包裹不住传统道德在现实中逐渐的不合时宜。
同时，我们也能从中看出作者加注于“表妹白大省”这一角色的一种深深的怜惜和缅怀。作者以表妹白大省对爱情、人生的追问“永远有多远？”使这一角色更加震撼人心。
，“小白大省从小就被邻居赵奶奶夸“仁义”学二年级，她就担负起每日给姥姥倒便盆的责任“笨”、“神不守舍”。她却毫了”却常常被姥姥数落
尽心侍候姥姥。姥姥去世前瘫痪在床的3无怨言，
年，多是她壮工似地把姥姥从床上抱上抱下给她接
屎接尿，而这时也正是姥姥指责呲打白大省最多的时候。姥姥一生都没给过白大省好脸子，可她却念着姥姥的一万个好。对好吃懒做却又深得姥姥偏袒的弟弟白大鸣，她是真心疼爱，有求必应。面对白大鸣索要她的房子的无理要求，经过了内心挣却还是把房子让给了他。白大省不仅在家是吃扎，
亏让人的乖孩子，在学校是乐于助人的好学生，工作后也是业绩不俗、人缘颇好的好员工。尤其供职的是四星级酒店的销售部，其公关的优势对相貌一般、身材不佳又疏于打扮的青年女性白大省来说，
“仁义”、“真诚”只能用来解释她在工作中的成功。
收稿日期：2011－06－14
作者简介：王威，女，河南开封人，硕士生，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影视戏剧研究。
·57·
但这些美好品格也让她失去了安居的房子，一腔过时的热情在遭遇爱情时次次失败。
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真情迷失的社会，传统道德、理想精神的抚慰是人们心底的呼唤。铁凝笔下的白大省的形象恰恰就满足了人们的这种需求。因此这个人物自小说发表之时起就受到了读者广泛的喜爱，作者也说这是她本人很钟爱的一篇小说。作者把握住现代人的心理特点创造了这样一个适应现代人心理需要的角色。人们惟恐这种精神随着时间而消失，希望白大省们一直保持下去。白大省带着她一贯的和善、热情、吃亏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儿童、少年时代。而对于已经长大成人的白大省来说，这些性格和品质却让她在生活中遭遇了许多不幸。同时，作者也通过白大省之口让我们了解了这个理想精神象征的人物背后的那点小小心，“她是的不是她想是的”，思心中渴慕平常简单的西单小六是她羡慕的对象，爱情却总是爱而不得，
她也能看透弟弟的鬼主意，只是因为善良，处处为人着想，房子拱手给了弟弟；爱过的人提出无理要求经过内心的挣扎也无条件地接受了。不是不明，白，诚如她的名字后面的谐音“别大醒”不去多探
究，只是用善良去完善别人的人生。
二、爱情生活里永远的失意者
白大省在恋爱方面，永远空怀着一腔热情和痴心，特别是她一开始就定下的让人倍感心酸的标“我爱他比他爱我更……更……”想选择为她准，
的恋爱悲剧埋下了伏笔。无论是把她作为留在北京的跳板郭宏，还是比她学历低的男同事关鹏羽，甚至连一事无成、连养活自己都还费点劲儿的男房客夏欣，都对这么善良的她产生不了真正的爱意，无视她的满腔热望，撇下她全心的付出，一一离去。“善良”他们除了赞赏她的外，没有其他评价，使得满怀爱情热望的白大省倍感失落。
当白大省面对返回来找她的郭宏，那一句“可是你不明白，我现在成为的这种‘好人’一直都不是我想成为的人！”把一个失意女性的心理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她想成为的人，是她从小就羡慕的西单小六那样的女人，也想让自己也具有不曾具
从而得到男人的爱与关怀。西单小六有女性魅力，
是漂亮、妖娆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男性青睐“天生一副媚入骨髓的形态，的女人。她天生一股，招引男人的风情”不受道德、传统的约束，不顾什
么尊严、面子，不在乎别人的议论和不屑，充分利用——女性魅力，自身的最大资本—对男人呼风唤雨，·58·
享受男人的关爱追逐，享受男人心甘情愿的付出，
她活得酣畅，活得自在。直到四十多岁时，依然美活得滋润又满足，并拥有一个小她十岁的艳自信，
丈夫。而现实的悖论是，白大省试图改变却无法改善良、宽容的品质早已深入骨髓，任遭受多少爱变，
那份宽容依然不变。在表姐意识到她心情的失意，
里想要接受郭宏和他的孩子的挣扎时，除了对表妹
，“永远的痛惜也借而发出了具有哲学意味的问题有多远？”这是一个时间的概念，也是一个空间的，“永远”概念，是明天，下月，甚至明年，直至死亡总是一个我们无法触及的概念，把这一层面的具有
哲学意味的意念加注于白大省这个人物，使这个善良到一味付出的女性在现实生活特别是爱情中的不幸显得更加触目，愿望和现实的矛盾使得这个人物更加隽永和浑厚，也使这个人物形象能够在当代
深受读者的喜爱。文学史中经久不衰，
三、爱恨交加的双重审视
“女性力图用自己的眼睛重新观察自己，也重
新观察世界；力图用自己的思考重新论证自己，也
［3］
”《永远有多远》重新论证世界。是作者借助于叙
“我”述者以一种复杂的眼光看待表妹白大省的情
感纠葛和日常生活，面对白大省这个老北京精神象征的代言者在现代生活中遭遇的种种不幸，反思一贯加注于女性身上的道德精神的现实意义究竟何在？
小说采用的是第一人称叙事，其叙述者“我”是一个成功的现代知识女性，有一份很好的职业，一个爱自己的丈夫，一份美满的婚姻，是白大省羡慕的对象；同时与迷一样不败的女人西单小六相，“我”比也得到了更多的社会认可。所以在整个
，“我”，“从中叙述中是怀着一种优越感的。但是我们又分明地看出这个成功女性内心的烦乱与矛盾：充满感情的怀旧的叙事基调，暗示了对白大省所代表的淳朴、善良情怀的赞赏，但字里行间又对
［4］”“你就这样善良着此流露出无法漠视的怀疑。
，“就为了她（白大省）的无可吧，吃亏、倒霉着吧”
。但另一方面“就为了她的不救药，我永远恨她””可救药，我永远爱她。对西单小六虽然有无限的
：“这个染着却也把压抑着的厌恶表露无遗向往，
恶俗的杏黄指甲的女人，她开垦了我心中那无边无
际的自由主义的情愫，张扬起我渴望变成她那样的”女人的充满罪恶感的梦想。在世俗的眼中，西单小六的生活方式是充满“罪恶感”的，但这种“罪恶”竟然是“我”这个社会认可的优秀女性的“梦
，“罪恶”“善良”想”对的向往和对的质疑已经清晰
地揭示出女性内心反抗传统的不为人知的潜流，表明了叙述者的女性主义的立场。也充分体现了作者女性和传统人双重身份下的矛盾，还使得作品塑或个性张扬，在强烈的对比造的人物或个性无我，下使人物的形象更加动人。
‘空怀着一腔过时的热情’。“铁凝认为白大省
‘空’说明了主观愿望的徒劳，而‘过时’则说明这种热情的不合时宜。白大省抱残守缺地以‘仁义’为本处理她与众多男性的关系，怎会不因为缺乏女性的自我意识而不断被他们即用即弃？”不能不说，铁凝是站在一个女性的角度对白大省这个人物“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小说以第一人称叙述更能显示出作者对这个人物的爱之深，恨之痛，比其他人称叙述更能打动人心，使人物形象更加动人。小
“我”作为小表姐喝冰汽水时就比她多喝几时候
抢着好的时间比她先洗头发，她都毫无怨言；当口，
小伙伴以共同的怜悯鼓励懦弱的白大省接受“大春”的邀请，十岁的女孩面对自己暗恋的对象竟然晕倒了；对好吃懒做的弟弟百依百顺，一千个心疼，她在气愤的拒绝给弟弟房子后，转而低声下气地把房子让给了弟弟；被大学同学郭宏作为留京的跳板，在有了更好的对象的时候毅然离开了她；面对比自己学历低的同事关鹏羽的时候，本来水到渠成的婚姻因刁蛮的表妹小芬插足而告终；甚至一个居无定所的空想者夏欣，白大省的一腔热情也没有共处一室，相安无事的单身男女，只是被人当做用，
哥儿们；面对被人遗弃的郭宏，也像一个俗世里的女人对负心男人痛斥了一番，最终做回了那个大家
。虽然是作者一贯温情的描一直认为的“好人”
述、加有回忆的天真和童趣，却掩不住作者面对这
个和时代相悖的“表妹”的焦灼的痛惜，和作者面——白大省，对女性传统精神象征的代表人物—那双重的矛盾，带着深深的疑惑，对逐渐淡远的美好传统精神的向往；也有着对这种人物在现实中的不合时宜的深深焦虑。给我们现代的女性带来一个久远的课题：善良、仁义是否就意味着女性会得到幸福？
面对夏欣的即将离去，白大省那一声声执迷不：“我可以改啊，我可以改啊！”深刻地把一个连悟
最卑微的爱情都抓不住的女性形象入木三分地镌刻出来，也道出了问题的答案做一个传统精神下的善良女人，就意味着无怨无悔地为他人付出，也可
［5］
能失去找到自己幸福的可能。白大省的仁义换来
的是男友的负心、房子的失去，在她身上，善良与幸使读者感慨万千，辗转福似乎是一个对立的悖论，回味，也使我们既定的审美心理和审美情绪因此而《永远有多远》的结尾是发人深省饱受折磨。小说
郭宏毫不犹的：面对白大省渴望改变的内心剖白，
：“你永远不可能成为你希望成为的豫地下了定论
”那种人。在一贯的男性社会中，男性往往用自己的既定眼光来塑造自己身边的女人，特别是在许多
男性作家的作品中，男人认为女人不可能改变，倘：“变成了奴若女人认可了这种判断，那么她就将隶、王后、花朵、雌鹿、彩色玻璃、荡妇、仆人、高级妓女、缪斯、伙伴、母亲、姐妹和孩子，只要没有认识到自己一直保持着无变化的屈从，她就会欣喜若狂地
［6］
”参与这些变形。可悲的是，白大省恰恰就认可
“我”尽管在面前发了一通狠誓，却还了这种判断，
铁凝站在女性是选择与郭宏结婚了。正因为如此，
：“白大省可能是一个主义的立场一针见血地指出
”过了时的北京女人。结尾那充满矛盾和挣扎的爱
和恨，及那破具有哲学意味的一声叹息“啊，永远有多远啊！”是对传统女性的生存方式质疑。白大省这个人物身上，有着一名女性的善良和同情，面对众多白大省般的女子发出了关于幸福的提问，大部分的女性都如同开在尘埃里卑微的花，如何在平凡里拥有幸福，在幸福的生活中度过永恒，对于大多数女性是一个永远的课题。
注
释：
——以《永远有多远》、洁．失陷的女性意识—
［1］M］．郑州：郑州大学出版社，2004．贺绍俊．铁凝评传［［2］［4］汤
《生活秀》、《空镜子》．长沙：湖南的电视改编为例［D］2008．师范大学，［3］禹
M］．北京．东方出版社，1988．燕．女性人类学［
［5］沈红芳．女性叙事的共性与个性：王安忆、铁凝小说创
M］．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05．作比较谈［
［6］（法）波伏娃．第二性［M］．陶铁柱．北京：中国书籍出版
1998．社，参考文献：［1］铁
．北京：解放军人民出版社，凝．永远有多远［M］2000．
［2］．郑州：郑州大学出版社，於可训．小说家档案［M］
2005．
责任编校：马小军，田
旭
·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