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双语教育：迷茫中见希望
□ 见习记者 张国欣
幼儿园的孩子们在双语课堂学习拼音。资料图片
“阿达西双语伙伴”援疆项目，使南疆学生可以与北京的学生视频交流。资料照片
牙生江·阿布都艾尼近来有些失落，他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和田市阿克恰勒乡第一小学七年级的汉语老师，在最近的一次汉语考试中，全班36个学生，只有5个学生勉强及格，很多学生交了白卷。这并不是他走向教师岗位后被打击的第一棒，上学期他在肖尓巴格小学，教五年级双语班的数学，期末考试中，全班没有一个同学考及格。牙生江说，在他们那里，只有成绩比较好的学生，才有机会进双语班学习。
牙生江执教班级的学生成绩状况在南疆，尤其农村小学并非个案。
“南疆双语教育的前途十分光明，但目前仍然处在迷茫状态。”中央民族大学少数民族语言文学学院教授苗东霞说。她是新疆伊宁的汉族，但可以说一口流利的维吾尔语，长期从事对少数民族学生的汉语教学和研究工作。
缺乏语言环境和家庭支持
牙生江告诉学生，说不好汉语，走出阿克恰勒乡就跟哑巴一样，寸步难行。学生们不太理解为什么要这样比喻。
阿克恰勒乡有900余户家庭，将近5000人。除了乡党委、政府里有一些汉族工作人员以外，其余的全部都是维吾尔族。这里距和田市有100多公里，路程不近，但交通还算便利。坐上大巴车，3个小时就可以到。尽管如此，牙生江的学生大部分没去过和田，家长也是如此。
一个普通的阿克恰勒乡的农户家庭是这样的：他们人均有3亩耕地，会种些小麦、棉花、红枣、西瓜、葡萄，后院里喂养一些牛羊和家禽。到了9月份，可能会去阿克苏摘棉花，补贴家用。
信仰伊斯兰教的村民们过着节俭克制的生活。农忙时节，一个馕一碗茶就可以充饥；过节宰一只羊就能做抓饭和烤肉；自家生产的东西基本可以满足村民们的日常生活， 每户一年还能有两三万元的收入。诸如香皂、牙膏、头巾和衣服，逛一趟乡里的巴扎上就可以买到。用自己家安装的卫星接收器加一台电视机，就能看到新疆电视台及和田电视台五六个维吾尔语频道的节目。
对于村民的日常生活和社交来说，汉语似乎并没有必要。这种基于闭塞的生活环境而产生的思想认识，也让他们对子女的汉语学习持一种漠然的态度。
牙生江曾提出要带学生到和田看看，好让他们感受到学习汉语的重要性，学生们兴致很高，但最终没有人去，因为家长没有同意。牙生江后来了解得知，家长们的意思大概有两个：一是因为25块钱的车费太贵，二是觉得没有必要。
牙生江会给学生们布置家庭作业，但大部分学生都完不成，问其原因，说家长不让写。起初他认为是孩子们说谎，几次家访之后，发现事实的确如此。家长们觉得在学校学习就可以了，回到家就应该干农活。不仅是汉语学习，家长们对孩子进学校读书这件事也没有特别的支持。
阿达莱提·阿不杜热合曼对这一点也深入有体会，她现在是和田市墨玉县扎瓦镇中心小学的汉语老师。她说，尽管南疆目前已经基本覆盖了免费高中教育，但比起读高中考大学，大部分家长更愿意让男孩子学一门技术，像开车、修车等，让女孩子赶紧结婚。因为读了高中也不一定能考上大学，大学毕业也很难找到工作。家长们认为，新疆的民营企业太少，政府机关和事业单位能提供的就业岗位也不多。
和道德观念、言行举止的养成一样，双语教育同样需要社会、家庭和学校的共同参与和配合。在南疆，尤其是在农村，单一的语言环境和封闭的生活环境，使前两者在双语教育体系中基本缺席，双语教育的重担必须由学校来全部承担。
双语教学模式有待优化
2004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颁布了《关于大力推进“双语”教学工作的决定》，双语教育开始在全疆范围内轰轰烈烈推广起来。此时，由于语言基础薄弱，南疆的学生们还没做好充分的准备来适应自治区拟定的双语教学模式。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颁布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少数民族学前和中小学双语教育发展规划（2010-2020年）》提出，双语教学条件尚不成熟的学校，可以按照相对比较简单的模式一试行双语教育，即汉语文和理科课程用汉语授课，其余课程可以用本民族语言授课。
模式二则是，全部课程使用汉语授课，开设民族语文课程；不具备师资条件的学校，体育、音乐、美术课程可以使用本民族语言文字授课。
自治区提供了两套可以选择的模式，似乎并没有“一刀切”。但无论是实行哪一套模式，都也意味着，在双语课程中，不管学生的语言基础如何，都需要用汉语来进行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等理科科目的教学。
今年5月，苗东霞随首都师范大学双语教学调研组，在和田听了一节关于电磁场的物理课。讲台上，老师用汉语讲完了一节课，但台下的学生一脸茫然，一节课下来，连“电磁场”这个最基本的概念都没弄明白。
苗东霞访问了几位学生，都表示用汉语听理科课程太难了。一位学生的话让苗东霞很感慨：“我不太会形容听课的感受，但您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您不懂英语，那么听了一节用英语教学的物理课是什么感受。”
“双语教学模式可以进一步优化，对于条件尚不成熟的地区，应该先集中精力培养学生的汉语言能力，待汉语基础打牢之后，再用汉语进行理科课程及其他课程的教学。”苗东霞说。
缺少适合本土双语教学的高质量教材
学生无法理解课堂内容，和教材使用也有很大关系。
在新疆的双语教学中，汉语文教材因为需要民族语言、汉语的对照，由新疆教育出版社编写，而理科课程则统一使用人民教育出版社的教材。
一位参与新疆教育出版社汉语文教材审查的老师说，教材在出版之前，曾送给她审查。看完整套教材，她写下了三点意见：课文太长，词太难，用生词解释生词。当她把意见反馈给编写组时，对方说教材已经准备出版，编写一套教材不容易，推倒重来不太可能。
“教材编写与学生的语言水平很不符合，一节课下来，一篇课文都读不完，更别说学习生字和生词了。”阿达莱提说。
首师大调研组老师也在课堂中发现，这套特意为新疆学生编写的汉语文教材，实际上离新疆本土文化环境相去甚远。他们在和田听了一堂汉语文课，那篇课文的主题是“潮汐”，老师费了很大劲，学生始终不能理解“潮汐”和“波浪”有什么区别。
“和田是离我国离海洋最远的城市，孩们对大海没有什么直观的印象，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难了。如果那篇课文讲的是沙漠，估计效果会很不一样。”曾与那次调研的首师大李红老师说。
对于人教版的理科教材，学生们更是感到头疼。由于学生们的汉语言水平有限，诸如“概率”、“热胀冷缩”等基本术语的汉字都没能完全认识，更别说术语的含义以及老师用汉语讲解的解题思路了。牙生江说上学期执教的数学科目没人考及格，原因是很多学生根本就没能看懂用汉语出题的考卷。
“对于新疆学生使用的理科教材，至少应该将基本概念用民族语言对照翻译出来。”苗东霞说。
缺少高素质双语教师
南疆汉语教学推进难，高素质双语教师的匮乏也是不可忽视的原因。
在墨玉县扎瓦镇中心小学，汉语水平好一些的教师阿布拉·卡伊木，同时要承担六年级1班的母语文（即维吾尔语）、汉语文、数学、体育等课程。
“我们这里条件太差了， 正规师范大学毕业的老师留不下，”阿达莱提说，“这和我十几年前读小学时的状况相比，并没太大改进。”
相比如数量的短缺，师资质量更是问题。
其实，从2005年起，新疆便开始着手解决双语教师短缺的问题，新增的双语教师主要来源于两部分：一部分是2005年时年龄在35岁以下（后放宽到40岁），接受民族语言教育、使用母语上课的老师，他们经过1至2年的培训，便可以走上了“双语”教学的岗位；另一部分是在内地或乌鲁木齐上过学、汉语水平较高的毕业生，即使他们没有受过系统的师范教育，只要通过了教师招聘考试，就可以直接上岗。 同时拥有两种语言基础，且懂得双语教学规律的老师非常少。
对于前者来说，速成式汉语培训没能让他们具备双语教学的能力和底气。阿达莱提说，在扎瓦镇中心小学，只有为数不多的老师可以用汉语上完一节课，很多老师在教案中写用双语教学，但实际在课堂中只能用维吾尔语。一些老师甚至不能完全看懂教材。对于后者来说，不懂维吾尔语或者双语教育规律使他们课堂上只能用汉语朗读教案，与学生之间缺乏沟通和交流。
牙生江目前所教班级的前一位老师就是这样的一位汉族老师，一年下来，乏味的课堂让学生对汉语学习也失去了兴趣。
需要学校、家庭、社会聚力突围
在苗东霞看来，“双语教育这么庞大的工程，局部的、暂时的阵痛在所难免。”不过，新疆的双语教育仍然走在光明的大道上。
喀什地区疏附县托克扎克镇中心小学的双语教育，就开展得有声有色。学校从2005年开展双语教育试点，目前，全校所有班级都实行了双语教育。今年4月，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习近平视察新疆时，专门来到这所学校，对学校开展的双语教育给予肯定。
“双语教育，需要学校、家庭、社会一起努力，缺一不可。”托克扎克镇中心小学校长阿依努尔·阿卜都卡迪尔说。
校门之外不具备汉语学习环境，托克扎克镇中心小学就在校园内下功夫，营造双语学习的氛围，教室、操场、甚至是校园的树木上，随处都是汉语的标牌。每天上午课程开始之前，有20分钟的预备时间，学校安排学生们或者看汉语动画片，或者唱汉语歌曲。甚至课间时间学生们跳绳时喊的游戏口诀，也被老师们精心编排成了汉语。
社会各界也为南疆双语教育伸出援助之手。今年9月，在共青团北京市委“阿达西双语小伙伴计划”的推进下，来自新疆和田及喀什的300名小学生运用网络平台，打通时空的障碍，围绕不同主题与北京小伙伴交流，提高汉语水平，同时拓展视野。托克扎克镇中心小学是受益学校之一。
这个名为“阿达西双语小伙伴计划”的援疆项目，目的是为南疆小学校提供网络视频教学，也通过网络应用，创造一个视频交流的环境，化解两地空间障碍。
一些学生已经从学习双语中尝到了甜头。今年9月份，托克扎克镇中心小学六年级学生如克耶、再努然姆都考上了“内初班”（自治区内初中班）。由于教育资源相对较好，在新疆，如果农牧区和边远贫困地区的学生考上内初班，会被认为“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大学门槛”。
习近平总书记在结束对托克扎克镇中心小学的考察时，曾嘱咐过校长阿依努尔·阿卜都卡迪尔：“少数民族孩子双语教育要抓好，学好汉语不仅将来找工作方便，更重要的是能为促进民族团结多做贡献。”阿依努尔说，“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习总书记的嘱咐，会把双语教育抓好，为学生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
南疆双语教育：迷茫中见希望
□ 见习记者 张国欣
幼儿园的孩子们在双语课堂学习拼音。资料图片
“阿达西双语伙伴”援疆项目，使南疆学生可以与北京的学生视频交流。资料照片
牙生江·阿布都艾尼近来有些失落，他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和田市阿克恰勒乡第一小学七年级的汉语老师，在最近的一次汉语考试中，全班36个学生，只有5个学生勉强及格，很多学生交了白卷。这并不是他走向教师岗位后被打击的第一棒，上学期他在肖尓巴格小学，教五年级双语班的数学，期末考试中，全班没有一个同学考及格。牙生江说，在他们那里，只有成绩比较好的学生，才有机会进双语班学习。
牙生江执教班级的学生成绩状况在南疆，尤其农村小学并非个案。
“南疆双语教育的前途十分光明，但目前仍然处在迷茫状态。”中央民族大学少数民族语言文学学院教授苗东霞说。她是新疆伊宁的汉族，但可以说一口流利的维吾尔语，长期从事对少数民族学生的汉语教学和研究工作。
缺乏语言环境和家庭支持
牙生江告诉学生，说不好汉语，走出阿克恰勒乡就跟哑巴一样，寸步难行。学生们不太理解为什么要这样比喻。
阿克恰勒乡有900余户家庭，将近5000人。除了乡党委、政府里有一些汉族工作人员以外，其余的全部都是维吾尔族。这里距和田市有100多公里，路程不近，但交通还算便利。坐上大巴车，3个小时就可以到。尽管如此，牙生江的学生大部分没去过和田，家长也是如此。
一个普通的阿克恰勒乡的农户家庭是这样的：他们人均有3亩耕地，会种些小麦、棉花、红枣、西瓜、葡萄，后院里喂养一些牛羊和家禽。到了9月份，可能会去阿克苏摘棉花，补贴家用。
信仰伊斯兰教的村民们过着节俭克制的生活。农忙时节，一个馕一碗茶就可以充饥；过节宰一只羊就能做抓饭和烤肉；自家生产的东西基本可以满足村民们的日常生活， 每户一年还能有两三万元的收入。诸如香皂、牙膏、头巾和衣服，逛一趟乡里的巴扎上就可以买到。用自己家安装的卫星接收器加一台电视机，就能看到新疆电视台及和田电视台五六个维吾尔语频道的节目。
对于村民的日常生活和社交来说，汉语似乎并没有必要。这种基于闭塞的生活环境而产生的思想认识，也让他们对子女的汉语学习持一种漠然的态度。
牙生江曾提出要带学生到和田看看，好让他们感受到学习汉语的重要性，学生们兴致很高，但最终没有人去，因为家长没有同意。牙生江后来了解得知，家长们的意思大概有两个：一是因为25块钱的车费太贵，二是觉得没有必要。
牙生江会给学生们布置家庭作业，但大部分学生都完不成，问其原因，说家长不让写。起初他认为是孩子们说谎，几次家访之后，发现事实的确如此。家长们觉得在学校学习就可以了，回到家就应该干农活。不仅是汉语学习，家长们对孩子进学校读书这件事也没有特别的支持。
阿达莱提·阿不杜热合曼对这一点也深入有体会，她现在是和田市墨玉县扎瓦镇中心小学的汉语老师。她说，尽管南疆目前已经基本覆盖了免费高中教育，但比起读高中考大学，大部分家长更愿意让男孩子学一门技术，像开车、修车等，让女孩子赶紧结婚。因为读了高中也不一定能考上大学，大学毕业也很难找到工作。家长们认为，新疆的民营企业太少，政府机关和事业单位能提供的就业岗位也不多。
和道德观念、言行举止的养成一样，双语教育同样需要社会、家庭和学校的共同参与和配合。在南疆，尤其是在农村，单一的语言环境和封闭的生活环境，使前两者在双语教育体系中基本缺席，双语教育的重担必须由学校来全部承担。
双语教学模式有待优化
2004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颁布了《关于大力推进“双语”教学工作的决定》，双语教育开始在全疆范围内轰轰烈烈推广起来。此时，由于语言基础薄弱，南疆的学生们还没做好充分的准备来适应自治区拟定的双语教学模式。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颁布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少数民族学前和中小学双语教育发展规划（2010-2020年）》提出，双语教学条件尚不成熟的学校，可以按照相对比较简单的模式一试行双语教育，即汉语文和理科课程用汉语授课，其余课程可以用本民族语言授课。
模式二则是，全部课程使用汉语授课，开设民族语文课程；不具备师资条件的学校，体育、音乐、美术课程可以使用本民族语言文字授课。
自治区提供了两套可以选择的模式，似乎并没有“一刀切”。但无论是实行哪一套模式，都也意味着，在双语课程中，不管学生的语言基础如何，都需要用汉语来进行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等理科科目的教学。
今年5月，苗东霞随首都师范大学双语教学调研组，在和田听了一节关于电磁场的物理课。讲台上，老师用汉语讲完了一节课，但台下的学生一脸茫然，一节课下来，连“电磁场”这个最基本的概念都没弄明白。
苗东霞访问了几位学生，都表示用汉语听理科课程太难了。一位学生的话让苗东霞很感慨：“我不太会形容听课的感受，但您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您不懂英语，那么听了一节用英语教学的物理课是什么感受。”
“双语教学模式可以进一步优化，对于条件尚不成熟的地区，应该先集中精力培养学生的汉语言能力，待汉语基础打牢之后，再用汉语进行理科课程及其他课程的教学。”苗东霞说。
缺少适合本土双语教学的高质量教材
学生无法理解课堂内容，和教材使用也有很大关系。
在新疆的双语教学中，汉语文教材因为需要民族语言、汉语的对照，由新疆教育出版社编写，而理科课程则统一使用人民教育出版社的教材。
一位参与新疆教育出版社汉语文教材审查的老师说，教材在出版之前，曾送给她审查。看完整套教材，她写下了三点意见：课文太长，词太难，用生词解释生词。当她把意见反馈给编写组时，对方说教材已经准备出版，编写一套教材不容易，推倒重来不太可能。
“教材编写与学生的语言水平很不符合，一节课下来，一篇课文都读不完，更别说学习生字和生词了。”阿达莱提说。
首师大调研组老师也在课堂中发现，这套特意为新疆学生编写的汉语文教材，实际上离新疆本土文化环境相去甚远。他们在和田听了一堂汉语文课，那篇课文的主题是“潮汐”，老师费了很大劲，学生始终不能理解“潮汐”和“波浪”有什么区别。
“和田是离我国离海洋最远的城市，孩们对大海没有什么直观的印象，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难了。如果那篇课文讲的是沙漠，估计效果会很不一样。”曾与那次调研的首师大李红老师说。
对于人教版的理科教材，学生们更是感到头疼。由于学生们的汉语言水平有限，诸如“概率”、“热胀冷缩”等基本术语的汉字都没能完全认识，更别说术语的含义以及老师用汉语讲解的解题思路了。牙生江说上学期执教的数学科目没人考及格，原因是很多学生根本就没能看懂用汉语出题的考卷。
“对于新疆学生使用的理科教材，至少应该将基本概念用民族语言对照翻译出来。”苗东霞说。
缺少高素质双语教师
南疆汉语教学推进难，高素质双语教师的匮乏也是不可忽视的原因。
在墨玉县扎瓦镇中心小学，汉语水平好一些的教师阿布拉·卡伊木，同时要承担六年级1班的母语文（即维吾尔语）、汉语文、数学、体育等课程。
“我们这里条件太差了， 正规师范大学毕业的老师留不下，”阿达莱提说，“这和我十几年前读小学时的状况相比，并没太大改进。”
相比如数量的短缺，师资质量更是问题。
其实，从2005年起，新疆便开始着手解决双语教师短缺的问题，新增的双语教师主要来源于两部分：一部分是2005年时年龄在35岁以下（后放宽到40岁），接受民族语言教育、使用母语上课的老师，他们经过1至2年的培训，便可以走上了“双语”教学的岗位；另一部分是在内地或乌鲁木齐上过学、汉语水平较高的毕业生，即使他们没有受过系统的师范教育，只要通过了教师招聘考试，就可以直接上岗。 同时拥有两种语言基础，且懂得双语教学规律的老师非常少。
对于前者来说，速成式汉语培训没能让他们具备双语教学的能力和底气。阿达莱提说，在扎瓦镇中心小学，只有为数不多的老师可以用汉语上完一节课，很多老师在教案中写用双语教学，但实际在课堂中只能用维吾尔语。一些老师甚至不能完全看懂教材。对于后者来说，不懂维吾尔语或者双语教育规律使他们课堂上只能用汉语朗读教案，与学生之间缺乏沟通和交流。
牙生江目前所教班级的前一位老师就是这样的一位汉族老师，一年下来，乏味的课堂让学生对汉语学习也失去了兴趣。
需要学校、家庭、社会聚力突围
在苗东霞看来，“双语教育这么庞大的工程，局部的、暂时的阵痛在所难免。”不过，新疆的双语教育仍然走在光明的大道上。
喀什地区疏附县托克扎克镇中心小学的双语教育，就开展得有声有色。学校从2005年开展双语教育试点，目前，全校所有班级都实行了双语教育。今年4月，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习近平视察新疆时，专门来到这所学校，对学校开展的双语教育给予肯定。
“双语教育，需要学校、家庭、社会一起努力，缺一不可。”托克扎克镇中心小学校长阿依努尔·阿卜都卡迪尔说。
校门之外不具备汉语学习环境，托克扎克镇中心小学就在校园内下功夫，营造双语学习的氛围，教室、操场、甚至是校园的树木上，随处都是汉语的标牌。每天上午课程开始之前，有20分钟的预备时间，学校安排学生们或者看汉语动画片，或者唱汉语歌曲。甚至课间时间学生们跳绳时喊的游戏口诀，也被老师们精心编排成了汉语。
社会各界也为南疆双语教育伸出援助之手。今年9月，在共青团北京市委“阿达西双语小伙伴计划”的推进下，来自新疆和田及喀什的300名小学生运用网络平台，打通时空的障碍，围绕不同主题与北京小伙伴交流，提高汉语水平，同时拓展视野。托克扎克镇中心小学是受益学校之一。
这个名为“阿达西双语小伙伴计划”的援疆项目，目的是为南疆小学校提供网络视频教学，也通过网络应用，创造一个视频交流的环境，化解两地空间障碍。
一些学生已经从学习双语中尝到了甜头。今年9月份，托克扎克镇中心小学六年级学生如克耶、再努然姆都考上了“内初班”（自治区内初中班）。由于教育资源相对较好，在新疆，如果农牧区和边远贫困地区的学生考上内初班，会被认为“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大学门槛”。
习近平总书记在结束对托克扎克镇中心小学的考察时，曾嘱咐过校长阿依努尔·阿卜都卡迪尔：“少数民族孩子双语教育要抓好，学好汉语不仅将来找工作方便，更重要的是能为促进民族团结多做贡献。”阿依努尔说，“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习总书记的嘱咐，会把双语教育抓好，为学生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