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晋文之事》赏析
人教社中语室 熊江平
【解题】
本文选自《孟子·梁惠王上》，标题是编者从文章的首句中摘取的。文章集中反映了孟子安民生、行王道、反霸道的政治主张。齐桓，即齐桓公，春秋时代齐国国君，姓姜，名小白。晋文，即晋文公，春秋时代晋国国君，姓姬，名重耳。两人都是春秋时代称霸的诸侯，与秦穆公、宋襄公、楚庄王合称“五霸”。
【注评】
齐宣王问曰：“齐桓、晋文之事， 事：指两人称霸诸侯的业绩。 可得闻乎？” 可得：助动词性结构，同义并列关系。相当于“可以”“可能”。○劈头就问齐桓、晋文之事，旨在图霸而且心切。
孟子对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 仲尼：孔子的字。徒：门徒，学生。道：称道。桓文：齐桓公晋文公的省称。孟子曾受业于子思(孔子的孙) 的门人，所以这么说。 是以后世无传焉， 是以：因此。传：传述。焉：兼词，于之，对他们的事迹。“之”指齐桓晋文之事。臣未之闻也。否定句代词宾语前置。○孟子主张行“王道”，反对武力称霸，所以借口“无道”和“无传”巧妙地撤开桓文之事。话虽说得委婉，但一语撇开，实则斩钉截铁地表明了“霸道”不值一谈。 无以， 以：同“已”，动词，止。“无已”是文言里的一种习惯说法，这里直译是“(如果您要问一个) 没完没了”，意即“如果不能不说”。 则王乎？” 则：那就。王(wàng) ：行王道以统一天下。这一分句等于说“则我请言王乎”，主语“我”和谓语“言”都省略了。○本篇本意在宣扬“王道”，却由问“霸道”发端，通过撇开“霸道”以引出“王道”，一开始便纳入驳辩之局，文势顿挫生姿。
曰：“德何如，则可以王矣？” 德：指国君的道德。
曰：“保民而王，奠之能御也。” 保民：使人民生活安定。保，安定，这里属使动用法。莫之能御：没有谁能够阻挡他。否定句代词宾语前置。○孟子说过：“以德行仁者王。”王天下的关键在于行仁政施惠于民，所以首先明确提出“保民而王”，这是本文的中心论点。
第一段：提出“保民而王”的中心论点。
曰：“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 保民：即“保民而王”，承上文省言之。
曰：“可。” ○先使齐宣王树立信心。
曰：“何由知吾可也？” 何由：从哪里。
曰：“臣闻之胡龁曰： 胡龁(h否) ：齐宣王的近臣。“臣闻之胡龁曰”的语法结构是：“臣闻之(于) 胡龁，(胡龁) 曰”，“(于) 胡龁”是“闻”的补语。“曰”前省“胡龁”二字。之，指代下文所叙之事。 ‘王坐于堂上， 堂：殿堂。 有牵牛而过堂下者。 过：走过。 王见之，曰：“牛何之？” 何：疑问代词作宾语，前置。之：动词，往。 对曰：“将以衅钟。” “以”后省宾语“之”(指牛) 。衅(xùn) 钟：新钟铸成，杀牲以祭，取血涂其缝隙，叫做衅钟。 王曰：“舍之！ 舍(shě) ：放掉。 吾不忍其觳觫， 觳觫(hús ú) ：恐惧颤抖的样子。 若无罪而就死地。” 若：代词，如此，这样。作“无”的状语。就：走向。 对曰：“然则废衅钟与？” 然则：是代词“然”与连词“则”结合而成的连词性结构。(如果) 这样，那么。 曰：“何可废也？ 何：怎么，哪里。 以羊易之。” 易：斟换。 不识有诸？” 识：知道。诸：“之乎”的合音词。○这一故事为下文的议论张本。
曰：“有之。”
曰：“是心足以王矣。 是心：这种心肠。足以：助动词性结构，完全可以，足够用来。百姓皆以王为爱也， 以：认为。爱：吝惜。 臣固知王之不忍也。” 固：副词，本来。王之不忍：主谓短语作“知”的宾语，“之”字用来取消词组的独立性。○以宣王自身经历的事例证明他有“不忍之心”，论定他有“保民而王”的根基，亦即有行“王道”的根本，从而把他与“王道”牢牢绾合起来。与此同时，又插写“百姓皆以王为爱”一句，以引出下文宣王的辩白和孟子的分说。
王曰：“然，诚有百姓者 。诚：确实。者：特殊的指示代词，复指“百姓”。 齐国虽褊小， 褊(biān) 小：狭小。 吾何爱一牛？ 何：作状语，为什么，怎么。 即不忍其觳觫， 即；就(是) ，副词，作状语。 若无罪而就死地，故以羊易之也。” 故：所以，因此。
曰：“王无异于百姓之以王为爱也。 无：通“毋”，副词，不要。异：奇怪，这里是感到奇怪的意思。于：对于。百姓之以王为爱：主谓短语作介词“于”的宾语，组成介词结构作“异”的补语。“之”用于主谓词组的主谓间以取消词组的独立性。 以小易大，彼恶知之！ 彼：他们，指百姓。恶(wù) ：表反问的副词，怎么，哪里。 王若隐其无罪而就死地， 若：假设连词，如果。隐：同“惚”，哀怜，心里难过。 则牛羊何择焉？” 则：那么。挥：区别。焉：语气词。
王笑曰：“是诚何心哉？ 是：指示代词，这，作句子的主语。何心：什么样的心理。我非爱其财而易之以羊也， 其：那。 宜乎百姓之谓我爱也。 宜：应该。是句子的谓语，前置以加强感叹语气。乎，语气词，表感叹。百姓之谓我爱：主谓短语作句子的主语。
曰：“无伤也， 没有什么关系。伤，损害。 是乃仁术也， 是：这。乃：副词，就(是) 。仁术：仁爱的心术。 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 于：对于。 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 声：指被宰杀时的哀鸣声。 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远：形容词的使动用法，使„„远离。旧读yu ǎn 。庖(páo) 厨：厨房。
第二段：论证“保民而王”的内在条件在于“不忍之心”，并用具体事例说明齐宣王并菲没有这一条件，为提出自己的主张立下根基。
王说， 说：同“悦”。 曰：“诗云： 诗：指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诗经》。 ‘他人有心， 他：旁指代词，别的。 予忖度之。’ 忖度(cùndu ó) ：推测。付，揣测；度，衡量。这两句诗引自《诗经·小雅·巧言》。 夫子之谓也。 (这两句诗就是) 说先生啊。“夫子”是宾语，为了强调它而前置。之，助词，起着把宾语提前的作用。 夫我乃行之， 夫(fú) ：发语词。乃：代词，如此，这样。作状语。 反而求之， 反：回过头来。求：推求。之：指这样做的原因。 不得吾心， 得：懂得，了解。心：(做这件事时的) 想法。 夫子言之， 之：捐孟子所说的道理。 于我心有戚戚焉。 意谓我心里就动起来有所领悟了。戚戚，内心有所触动或领悟的样子。焉，语气词。 此心之所以合于王者何也？ 所以合于王者：同推行王道相符合的原因。所以„„者，„„的原因。
曰：“有复于王者曰： 复：报告。子：向。 ‘吾力足以举百钓， 足以：这里是“能够”的意思。下边两个“足以”同。钧：古代重量单位名称，三十斤为一钧。 而不足以举一羽， 而：表转折，却。 明足以察秋毫之末， 明：视力。察：细看，这里指看清楚。秋毫：鸟兽秋天新长出的绒毛。末：尖端。 而不见舆薪。’ 舆(yú) 薪：整车的柴。比喻大而易见之物。舆，车。 则王许之乎？” 则：那么。许：相信。○在孟子看来，不忍之心之所以合于王者，是因为以此心推思于百姓，就能“保民”而得到百姓的拥护。但是齐宣王虽然对牛有不忍之心，却并未推恩于百姓。要说服宣王行王道，就必须使他懂得推恩的道理。所以这一节对于宣王“此心之所以合于王者何也”的提问并不迳直作答，而是巧为设喻，用迂回之法为下文论推恩的问题作准备。
曰：“否。”
“今恩足以及禽兽， 及：达到。 而功不至于百姓者， 功：功德。者：语气词，表提顿。 独何与？ 独：副词，表反问语气，究竟。 然则一羽之不举， 举：意念上的被动，被举起。这是一个分句，结构助词“之”用于主谓之间，表分句的语意未完。 为不用力焉； 为：连词，因为。下面两个“为”字同。焉：语气词，下面两个“焉”字同。 舆薪之不见， 见：意念上的被动，被看见。 为不用明焉；百姓之不见保， 不见保：没有被安抚。见，助动词，表被动。 为不用恩焉。故王之不王， 第二个“王”，动词，读w àng 。 不为也。非不能也。 ○先用三个排比句，以前两句作喻，有力地说明齐宣王对百姓“不用恩”；然后归结为“不为”而“非不能”。
曰：“不为者与不能者之形， 形：具体表现。何以异？”何以：凭什么。异：动词，区分，区别。
曰：“挟太山以超北海， 挟(xiã) ：夹在胳膊下。太山：即泰山。超：跳过。北海：渤海。 语人曰： 语(y?)：告诉。 我不能。’是诚不能也。 是：代词，这。作这一判断句的主语。诚：副词，的确。 为长者折枝，’ 长(zhǎng) 者：老年人，长辈。折枝：折树枝。又：“枝”通“肢”，因此又解为躬身作揖或按摩肢体。三种解法都指轻而易举的事。 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 是：这。 故王之不王，非挟太山以超北海之类也；王之不王，是折枝之类也。 是：这。○再一次设喻，进一步说明“王之不王”是主观上的“不为”，而不是客观上的“不能”。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第一个“老”用作动词，尊敬。第二、三两个“老”用作名词，老人。以：介词，后边省宾语“之”。及：推及，推广到。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第一个“幼”用作动词，爱护；第二、三两个“幼”用作名词，幼儿。 天下可运子掌。 运于掌：在手掌上运转。比喻天下很容易治理。 诗云：‘刑于寡妻， 给自己的妻子做出榜样。刑，同“型”，榜样，这里用作动词，做出榜样，示范。寡妻，君主对自
己的妻子的谦称，正如君主自称为“寡人”一样。 至于兄弟， 至于：指推及，推广到。以御于家邦。’以：连词，这里可译为“从而”“进而”。御：治理。家邦：家和邦。“家”指大夫所统治的政治区域，“邦”指诸侯国。这三句是《诗经·大雅·思齐》中的诗句。 言举斯心加诸被而已。 “言”前省略主语“此”。此言„„，这(不过是) 说„„。举：拿。斯心：这种(爱自己亲人的心思。斯，这。诸：“之于”的合音词。彼：第三人称代词，这里作“别人”讲。而已：罢了。 故推恩足以保四海， 推思：推广恩惠。保四海：安抚天下。保，与“保民而王”的“保”义同。四海，古人认为中国四境都有海，所以称全中国为“四海之内”“海内”或“四海”。 不推恩无以保妻子； 无以：动词与介词结合而成的助动词性结构，不能，没法。妻子：老婆孩子。 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 所以大过人者：大大胜过一般人的原因。过：超过，胜过。他：别的。焉：语气词。 善推其所为而已矣。 推其所为：推广他们的所作所为。而已矣：罢了。○提出“推恩”作为“保民而王”的现实途径，把王道概念具体化；并用对比的手法说明“推恩”与“不推恩”的不同结果，发人深省。 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 权，用秤(chân) 称。 然后知轻重， 然后：连词性结构，现代汉语里仍然沿用。度(duó) ，用尺量。 然后知长短。物皆然， 物：事物。然：代词，这样。 心为甚。 人心是更加(需要度量) 。 王请度之！” 请：表敬副词。
第三段：论证保民而王的现实途径是推恩于百姓，并说明齐宣王目前并没有推恩是不为而非不能。
“抑王兴甲兵， 抑：连词，或者。兴甲兵：使甲兵兴，即发动战争。“兴”属使动用法。甲兵，铠辛和兵器，指代战争。 危士臣， 使士兵和臣子们陷于危险境地。危，属使动用法。 构怨于诸侯， 构怨：结怨。于：同。然后快于心与？”快：痛快。○明知故问，以引出下文的辩论。
王曰：“否，吾何快于是， 何：怎么，为什么，作状语。于是：介词结构，作补语，对这些。 将以求吾吾所大欲也。” 以：介词，后边省宾语“之”。以之，凭借这些。所大欲：最想要的东西。
曰：“王之所大欲，可得闻与？”
王笑而不言。
曰：“为肥甘不足子口与？ 为：因为。肥甘：形容词用为名词，肥美、香甜的食物。轻暧不足于体与？轻暖：形容词用为名词，轻巧暖和的衣服。抑为采色不足视于目与？声音不足听子耳与？便嬖不足使令于前与？便嬖(piànp ì) ：君主亲近宠爱药人。王之诸臣皆足以供之，而王岂为是哉？岂：难道。○一连用五个排句，用筛涂法，巧妙地引出下文所写齐宣王的“大欲”是霸天下的结论。
曰：“否，吾不为是也。”
曰：“然则王之所大欲可知已； 已：同“矣”。 欲辟土地， 辟：开辟。 朝秦楚，使秦楚来朝见(称臣) 。朝，属使动用法。 莅中国， 莅（l ì）：居高临下，引申为统治。中国：指黄河流域的中原地带。 而抚四夷也。 抚：安抚。四夷：四方的外族。夷，古代对中原地区以外的四方少数民族的轻蔑的称呼。○揭出要害。 以若所为， 若：代词，这样，作“所为”的定语。所为：作法。 求若所欲， 求：追求。所欲：希望得到的东西。 犹缘木而求鱼也。 缘木：爬到树上。缘，攀缘。○用“缘木求鱼”为喻，生动地显示出了“霸道”的路线性错误。
王曰：“若是其甚与？” “其甚若是与”的倒装。它的严重程度象这样吗？
曰：“殆有甚焉。 恐怕有比这更严重的哩。殆：副词，表推测和不肯定，恐怕，也许。焉：兼词，于是。于，比。是，代缘木求鱼的事。 缘木求鱼，虽不得鱼，无后灾；以若所为，求菪所欲，尽心力而为之，后必有灾。”
曰：“可得闻与？”
曰：“邹人与楚人战， 邹：当时的小国，在今山东邹县。楚：当时的大国。这句主语是“邹人”，“与楚人”是介词结构作状语。 则王以为孰胜？” 以为：认为。孰：谁。
曰：“楚人胜。”
曰：“然则小固不可以敌大， 小、大：都是形容词用为名词，指小国、大国。下文的“寡、众、弱、强”与此同。固：本来。 寡固不可以敌众，弱固不可以敌强。海内之地，方千里者九， 纵横千里的地方共有九块。《礼记·王训》：“凡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这是战国时期流行的一种观点，并不符合事实。 齐集有其一； 集：会集，指截长补短总计其面积。 以一服八， 以：凭。服：使动用法，使„„屈服。 何以异于邹敌楚哉？ ○用“邹，人、与楚人战”再设比喻，并用排句把大小、众寡、强弱之悬殊和盘托出，指出“以一服八”的决不可能，从而充分说明霸道不可行，以彻底清除齐宣王以霸道统一天下的念头。 盖亦反其本矣！ 盖(hã) ：同“盍”，“何不”的合音词。亦：句中语助词，用以加强反问的语气。反其本：返回到那根本上来。本，指施行仁政王道。○在批判霸道之后，出一呼告语引其改邪归正，显得情深意切，警策动人。 今王发政施仁， 今：表假设语气，现在如果。发政施仁：发布政令推行仁政。 使天下仕者皆欲立于王之朝， 仕者：做官的人。朝：朝廷。 耕者皆欲耕手王之野，商贾皆欲藏于王之市， 商贾(g?)：商人。藏：贮藏货物。 行旅皆欲出于王之涂， 行旅：外出旅行的人。出：出入，经过。涂：同“途”，道路。 天下之欲疾其君者， 疾：憎恨。这句中“欲”字不可解，疑为衍文。 皆欲赴想于王； 赴想于王：投奔到君王这里来申诉。赴，投奔。想，同“诉”。○五个排比句，极力铺陈王道乐土的美好境界与天下归心的情景。其若是，其：连词，如果。孰能御之？”之：本是第三人称代词，在对话时可活用以指听话的对方，这里作“您”讲。
第四段，论证齐宣王行霸道征服天下的大欲不可能实现，劝说其反本而行王道。
王曰：“吾懵， 懵(hūn) ：头脑昏乱，胡涂。 不能进于是矣。 进：指进一步地领会。于是：对于(您说的) 这些。 愿夫子辅吾志， 辅：辅佐，这里是帮助实现的意思明以教我。明白地教导我。以，连词，连接状语于中心语。 我虽不敏， 敏：聪明。 请尝试之。” 请：表敬副词，可译为“请让我”。
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 恒：长久，固定不变。恒产，指能维持生活的固定财产。恒心，指守道不变的思想。 惟士为能； 惟：副词，只有。士：指脱离生产的读书人。 若民， 若：连词，说完一件事转而述说另一件事时，用“若”提接；可译为“至于”。 则无恒产，因无恒心。 则：那就。因：因而。 苟无恒心， 苟：如果。 放辟邪侈， 放荡不羁，行为不正。放、侈，都是放荡的意思；辟(通“僻”) 、邪，都是行为不正的意思。 无不为已。 已：通“矣”。○以上几句话是对“士”的吹捧和对劳动人民的污蔑，但从中也反映出劳动人民在残酷的剥削压迫下必然起来反抗的事实。 及陷于罪， 及：等到。 然后从而刑之。 从：随着。刑：用作动词，用刑法处罚。 是罔民也。 罔：通“網”(网) ，用作动词，设罗网去陷害。 焉有仁人在位， 焉：疑问代词，哪里，用作状语。 罔民而可为也？是故明君制民之产， 是故：因此。制：规定。产：产业。 必使仰足以事父母， “使”后省兼语。仰：对上。事：侍奉。 俯足以畜妻子； 俯：对下。畜(xù) ：养育。妻子：老婆和儿女。 乐岁终身饱， 乐岁：丰年。终身饱：终年一身饱足。 凶年免于死亡， 凶年：荒年。凶，谷
物没有收成。死亡：饿死和逃荒。亡，逃亡。 然后驱而之善， 之善：走上正路。之：往，走上。 故民之从之也轻。 民之从之：百姓听从他。主谓词组作句子的主语。第一个“之”用以取消词组的独立性。也：语气词表停顿。轻：客易。 今也制民之产， 今也：现在呢。 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苦，凶年不免于死亡；此惟教死而恐不赡， 惟：仅只。救死：救于死，(把自己) 从死亡中救出来。不赡（sh àn ），不足，来不及。赡，足。 奚暇治礼义哉！ 奚：哪里。暇：空闲。“奚”和“暇”在这里都用作状语。治：讲求。 王欲行之， 之：指王道。 则盍反其本矣。 本：指王道仁政的根本问题，即下文所述制民之产的基本内容。 五亩之宅， 相传古代一个男子可分得五亩供建造住宅的土地。五亩，合现在一亩二分多。 树之以桑， 树：用作动词，种植。 五十者可以衣帛矣； 衣(yì) ：用作动词，穿。帛：丝绵。 鸡、豚、狗、彘之畜，豚(tún) ， 小猪。彘(zhì) 猪。 无失其时， 无：同“毋”，不要。失：错过。其时：指家禽、家畜繁殖的时节。 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 古代实行井田制，一个男丁可分得耕田一百亩。 勿夺其时， 勿：不要。夺：侵占。时：指农时。 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 谨：重视。庠(xiáng) 序之教：学校教育。庠、序都是古代学校的名称，周代叫庠，殷代叫序。 申之以孝悌之义， 申：反复叮咛。孝悌(tì) ：孝顺父母、尊敬兄长。义：道理。 颁白者不负藏于道路矣。 颁(bān) 白者：头发斑白的人。颁，同“斑力。负：背东西。戴：用头顶东西。○从田宅桑畜直到礼义庠序，分四层排比写出自己构想的王道仁改模式图，既说明了它的制度，又说明了它的好处，鲜明地表现出一幅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的小康生活的诱人图景。 老者衣帛食肉， 衣(yì) ：穿。 黎民不饥不寒， 黎民：众民，百姓。黎，众。 然而不王者， 然：代词，如此，这样。指“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 未之有也。”否定句代词宾语前置。○与开头的“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相呼应，形成完整的结构。
第五段：指出保民而王的主要措施是“制民之产”，著阐述了制民之产的基本内容。
【译文】
齐宣王问(孟子) 道：“齐桓公、晋文公(称霸诸侯) 的事迹，(我) 可以听听吗？”
孟子回答说：“孔子的学生没有称道齐桓公、晋文公的事迹的，所以后代对他们的事迹没有什么传述，我没有听说过。(如果) 一定要我说，那就(说说) 实行王道以统一天下(的道理) 吧？” (宣王) 说：“(国君的) 德行怎么样，就可以实行王遭统一天下呢？”
(孟子) 说：“(通过) 使人民生活安定去统一天下，没有谁能够阻挡他。”
(宣王) 说：“象我这样的人，(也) 可以使人民生活安定(去统一天下) 吗？”
(孟子) 说：“可以。”
(宣王) 说：“从哪里知道我可以呢？”
(孟子) 说：“我从胡龁那里听说过这样的事，(他) 说：‘(有一次) 君王坐在殿堂上，有人牵一头牛从堂下走过，君王看见了，说：“这头牛牵到哪里去？”(那人) 回答说：“将用(它) 去衅钟。”君王说：“放掉它吧！我对它那恐惧发抖的样子不忍心，(它) 这样毫无罪过却走向杀场。”(那人) 答道：“既然这样，那么就废除衅钟的仪式吗？”(君王) 说：“怎么可以废除呢？用一只羊替换它吧。”’不知遭有这件事吗？”
(宣王) 说：“有这件事。”
(孟子) 说：“这种心肠足够用亲推行王道统一天下了。百姓们都认为君王是吝借，我本来就
知道君王是内心不忍啊。”
(宣王) 说：“是的。确实有这样的百姓。(但是，) 齐国虽然狭小，我怎么会吝谱一头牛？(我) 就是对它那恐惧发抖的样不忍心，(它) 这样毫无罪过却走向杀场，所以(才) 用羊去替换它啊。” (孟子) 说：“君王对百姓们认为您是吝惜不要感到奇怪啦。(您) 用小的替换大的，他们怎么知道您的动机呢？君王如果哀怜它没有罪过而走向杀场，那么牛和羊又有什么区别呢？” 宣王笑道：“这的确是什么心理啊？我不是吝惜那点财物而用羊替换牛的，(但照您这么一说，) 百姓们说我吝惜也是应该的啊。”
(孟子) 说：“没有关系，这是一种仁爱的心术，(因为您) 见到了牛而没见到羊。君子对于禽兽，看到它们活着，(便) 不忍心看到它们死去；听到它们(被宰杀时的) 哀鸣声，(便) 不忍心吃它们的肉，所以君子把厨房安置在远离自己的场所。”
宣王很高兴，说：“《诗经》上说：‘别人有什么心思，我把它揣测出来。’(这两句诗就是) 在说先生啊。我自己这样做了，反过来推求这样做的原因，(却) 不能了解我皂己的思想。先生说出这番道理，我心里就激动起来有所领悟了。这种不忍之心同推行王道以统一天下相符合的道理又是什么呢？”
(孟子) 说：“(假使) 有人向君王报告说：‘我的力气能够举起一百钧，却不能够举起一片羽毛，(我的) 视力能够看清楚鸟兽秋天新生绒毛的尖端，却看不见整车的柴。’那么君王相信这种话吗？
(宣王) 说：“不。”
(孟子说：) “现在您的恩惠能够达到禽兽身上，可是功德没有达到百姓身上，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这样看来，那么，一片羽毛举不起，是因为不肯用力气啊；整车的柴看不见，是因为不肯用眼力啊；百姓们没有受到安抚，是因为不肯施给恩惠啊。所以君王没有实行王道来统一天下，是不肯做，不是不能做啊。”
(宣王) 说：“不肯做和不能做的具体表现，怎样区别？”
(孟子) 说：“把泰山夹在胳膊下跳过渤海，告诉人们说：‘我不能够。’这是真的不能够。替老年人折根树枝，告诉人们说：‘我不能够。’这是不肯做。不是不能做。所以君王没有实行王道统一天下，不是属于(不能) 把泰山夹在胳膊下跳过渤海这一类；君王没有实行王道统一天下，这是属于(不能) 替老年人折根树枝这一类啊。尊敬自己的老人，把(这种尊敬) 推广到别人的老人；爱护自己的幼儿，把(这种爱护) 推广到别人的幼儿，(那么) 整个天下就可以在手掌上运转。《诗经》上说：‘给自己的妻子做出榜样，推广到兄弟，进而治理一家一国。’(这几句诗不过是) 说拿这种爱童己亲人的心加到别人身上罢了。所以推广恩惠就能够安抚天下，不推广恩枣就没法安定自己的老婆孩子；古代的(圣) 人大大胜过一般人的原因没有别的，(只是) 善于推广他们的所作所为罢了。现在您的恩惠能够达到禽兽身上，可是功德却没有达到百姓身上，究竟是什么原因呢？秤一秤，然后知道轻重；量一量，然后知道长短，(一切) 事物都是这样，人心是更加(需要度量) ，请君王考虑一下吧！”
(孟子接着又说：) “或者君王要发动战争，使士兵和臣子们遭到危险，同诸侯结下怨仇，然后心里痛快吗？”
宣王说：“不，我怎么会对这些感到痛快呢？(不过是) 将要凭借这些来求得我最想要的东西。” (孟子) 说：“君王最想要的东西，(我) 能够听(您说一说) 吗？”宣王笑了笑，却不说话。 (孟子) 说：“是因为口里肥美香甜的食物不够(吃) 呢？身上轻巧暖和的衣服不够(穿) 呢？还是因为眼里艳丽的彩色不够看呢？耳朵里优美的音乐不够听呢？面前亲近宠爱的侍从不够使唤呢？这些君王的一些臣子都能够供应，您难道为了这些吗？”
(宣王) 说：“不，我不为这些。”
(孟子) 说：“这样说来，那么君王最想要的东西可以知道了：(您是) 想要开拓领土，使秦国、楚国来朝见(称臣) ，统治中原地带，同时安抚四方的外族。用这样的作法，去追求这样的希
望得到的东西，(这) 好比爬到树上去捉鱼一样。”
宣王说：“它的严重性竟然如此吗？”
(孟子) 说：“恐怕有比这更严重的哩。爬到树上去提鱼，虽然得不到鱼，(但是) 没有后患；用(您) 这样的作法去追求这样的希望得到的东西，竭尽心力去做，以后一定会有灾祸。” (宣王) 说：“(我) 能够听(您说说这道理) 吗？”
(孟子) 说：“(如果) 邹国人跟楚国人作战，那么君王认为 谁会取胜？”
(宣王) 说：“楚国人取胜。”
(孟子) 说：“这样说来，那么小国本来就不可以同大国对抗，人口少的国冢本来就不可以同人口多的国家对抗，弱国本来就不可以同强国对抗。海内的土地，纵横千里的地方共有九块，齐国截长补短总计起来只占有九分之一；凭九分之一的力量想使九分之八的力量降服，(这) 同邹国与楚国对抗有什么不同呢？何不返回到实行仁政王道这个根本上来呢！现在如果君王发布政令推行仁政，使天下做官的人都想要站在您的朝廷上，耕田的人都想要在您的田野里耕种，商人都想要在您的市集里贮藏(货物) ，旅行的人都想要从您的道路上经过，天下痛恨他们的国君的人，都想要投奔到君王这里来申诉，如果象这样，谁能阻挡住您呢？”
宣王说：“我头脑昏乱，不能进一步地领会您说的这一道理了。希望先生帮助实现我的志向，明明白白地教导我。我虽然不聪明，请让我试一试。”
(孟子) 说：“没有固定的产业而有守道不变的善心，只有士人能够做到。至于老百姓，没有固定的产业，(就) 因而没有守道不变的善心。如果没有守道不变的善心，(就会) 放荡不羁，行为不正，没有(什么坏事) 不干的了。等到(人们) 陷落到犯罪的境地，然后跟在后边用刑法制裁他们，这(是) 设置罗网去陷害百姓。哪里有仁德的人在位，设置罗网陷害百姓的事也可以干出来呢？所以英明的君主规定百姓的产业，一定要使(他们) 对上能够用来奉养父母，对下能够用来抚养老婆孩子；丰收年岁终年一身饱足，灾荒年岁能免于饿死和逃荒，然后驱使(他们) 走上正路，所以百姓们就很容易听从。现在呢，规定百姓的产业，对上不够用来奉养父母，对下不够用来抚养老婆孩子，丰收年岁终年一身困苦，灾荒年岁就不免于饿死和逃荒；这样，仅只(把自己) 从死亡中救出来还恐值来不及，哪里有闲工夫去讲求礼义呢！君王要施行仁政，那么何不回到仁政的根本问题上来呢。五亩地的宅院，在那里种上桑树，五十岁的人就可以穿上丝绵了；鸡、猪、狗这类家禽家畜，不错过繁殖的时节，七十岁的人就可以吃上肉了；(每家) 一百亩的田地，不要侵占百姓耕种的时间，八口人的家庭就可以不挨饿了；重视学校教育，把孝顺父母、敬爱兄长的道理反复教导百姓，头发斑白的人就不致在道路上背着或顶着东西了。老年人穿丝绵吃肉，一般百姓不挨饿受冻，这样还不能用王道统一天下的，那是没有的事。”
【简析】
本文记叙孟子和齐宣王的一次谈话，集中反映了孟子的政治主张。孟子否定了齐宣王“兴甲兵”以“辟土地”的“霸道”思想，提出了“保民而王”的“王道”观点。孟子认为，君主只要有“不忍之心”并推恩及民，就能旋行仁政，只要施仁政，制民之产而且教之以礼义，人民就会归附而不会犯上作乱，就可以“王天下”。这种“保民”的主张，和他的“民贵君轻”的民本思想是一致的。在那“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piǎo)(《孟子·梁惠王上》) 的战国时代，是有进步意义的。但他企图利用两个敌对阶级之间本来不存在的“不忍之心”调和矛盾，要统治阶级放弃私欲去推恩于人，这纯属主观幻想。并且，从社会发展的历史来看，土地的开垦和兼并，诸侯国之间的战争，是建立统一的封建集权制国家必不可免的过程。孟子要用“制民之产”的设想取代它，也是迂腐和保守的。因此，本文的阶值主要不在于孟子的政治主张，而在于他出色的论辩艺术。
一、善于采用迂回战术，从侧面和外围入手，逐渐引向本题。如本意在讲王道仁政，却从不忍之心开始；为了论定齐宣王有不忍之心，又从他不忍牛之觳觫下手。文章有如曲径通幽，
步步引人入胜。
二、善于用生动的比喻阐明抽象的道理。如用“挟太山以超北海”和“为长者折枝”为喻，并通过对比，把“不能”和“不为”区别得十分清楚。用“缘木求鱼”和“邹人与楚人战”为喻，有力地表明了霸道的决不可行。
三、说理具有严密的逻辑性。文章写得铺张扬厉，纵横恣肆，表面看来似乎随心所欲，散漫无纪，实则段落分明，层次井然，而且环环紧扣，不可分割。
四、多处运用排比句式，使文章气势充沛，音调铿锵，增强了感染力。
【字词句基础知识举耍】
若
“若”在本文中有多种用法：
1．动词，象。如：
①其若是，孰能御之？——若是：象这祥。也可径译为“这样”。
2．假设连词，妃果。如：
①王若隐其无罪而就死地，则牛羊何择焉？
3．转接连词，用在下旬或下段的开头表示提出另一话题。可译为“至于”。如： ④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
4．代词，表性质和程度，用作定语和状语。可译为“这样的(地) ”。如：
①以若所为，求若所欲，犹缘木而求鱼也。——两个“若”都用作定语。
②吾不忍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用作状语
然则
这是代词“然”与连词“则”结合而成的连词性结构。“然”字承上确定前提，“则刀字引出下文的推论。可译为“既然这样，那么”“这样说来(看来) ，那么”。如：
①然则废衅钟与？
②然则_羽之不举，为不用力焉；„„
③然则王之所大欲可知已。
④然则小固不可以敌大。
五十者可以衣帛矣
刑于寡妻
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
上边句子里加点的词都是名词活用为动词。名词活用为动词之后，表示的是与这个名词昕表示的意义有关的动作。具体说来又有三种情况，译法也有三种。
1．等于一个相应的动词，译出来也是一个动词。如“衣”可译为“穿”。
2．既表示相应的动作，又表示这个动作的对象或结果。译出来是一个动宾结构。如“刑”(通“型”) 可译为“做出榜样”。
3．既表示相应的动作，又表示实行这个动作所使用的工具。译出来是一个状动结构。如“罔”(通“網”，“網”今作“网”) 可译为“设罗网陷害”。“设罗网”是动宾短语做“陷害”的状语。
为肥甘不足于口与？轻暖不足于体与？
然则小固不可敌大，寡固不可以敌众，弱固不可以敌强。
上边句子里加点的词，都是形容词用为名词，即用形容词来指代具有这个形容词所表示的性状的人或物。从修辞的角度说，这是“代称”的修辞方式。译出来是一个定名结构。如“肥甘”是“肥美香甜的食品，“轻暖”是“轻巧暖和的衣服”，“小”是“小国”，“大是“大国”，“寡”是人口少的国家”，“众”是“人口多的国家”，“弱”是“弱国”，“强”是“强国”。 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这句中的“远”属于使动用法，它对宾语含有“使„„远？的意思，“远窟厨”，使庖厨远离自己。本文申使动用法的例子还有以下一些。
①兴甲兵，危士臣。(使甲兵兴起，即发动战争；使士臣遭受危险。)
②朝秦楚。(使秦楚来朝见)
③以一服八。(凭九分之一的力量使九分之八的力量降服)
故王之不王，不为也，非不能也。
这句中“王之不王”是一个主谓短语，充当句子的主语，助词“之”用在短语的主谓间以取消短语的独立性。本文中用主谓短语充当句子成分的句子还有：
①宜乎百姓之谓我爱也。(作主语，谓语前置)
②臣同知王之不忍也。(作宾语)
③王无异于百娃之以王为爱也。(作介词“于”的宾语) 以上各例短语的主谓间加“之”字。 ④王若隐其无罪而就死地，„„(作宾语)
⑤见其生不忍见其死。(作宾语)
以上二例短语的主语是代词“其”，“其”等一个名词加“之”，如“其生”等于“禽兽之生”，所以短语的主谓间不再用“之”字。
《齐桓晋文之事》赏析
人教社中语室 熊江平
【解题】
本文选自《孟子·梁惠王上》，标题是编者从文章的首句中摘取的。文章集中反映了孟子安民生、行王道、反霸道的政治主张。齐桓，即齐桓公，春秋时代齐国国君，姓姜，名小白。晋文，即晋文公，春秋时代晋国国君，姓姬，名重耳。两人都是春秋时代称霸的诸侯，与秦穆公、宋襄公、楚庄王合称“五霸”。
【注评】
齐宣王问曰：“齐桓、晋文之事， 事：指两人称霸诸侯的业绩。 可得闻乎？” 可得：助动词性结构，同义并列关系。相当于“可以”“可能”。○劈头就问齐桓、晋文之事，旨在图霸而且心切。
孟子对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 仲尼：孔子的字。徒：门徒，学生。道：称道。桓文：齐桓公晋文公的省称。孟子曾受业于子思(孔子的孙) 的门人，所以这么说。 是以后世无传焉， 是以：因此。传：传述。焉：兼词，于之，对他们的事迹。“之”指齐桓晋文之事。臣未之闻也。否定句代词宾语前置。○孟子主张行“王道”，反对武力称霸，所以借口“无道”和“无传”巧妙地撤开桓文之事。话虽说得委婉，但一语撇开，实则斩钉截铁地表明了“霸道”不值一谈。 无以， 以：同“已”，动词，止。“无已”是文言里的一种习惯说法，这里直译是“(如果您要问一个) 没完没了”，意即“如果不能不说”。 则王乎？” 则：那就。王(wàng) ：行王道以统一天下。这一分句等于说“则我请言王乎”，主语“我”和谓语“言”都省略了。○本篇本意在宣扬“王道”，却由问“霸道”发端，通过撇开“霸道”以引出“王道”，一开始便纳入驳辩之局，文势顿挫生姿。
曰：“德何如，则可以王矣？” 德：指国君的道德。
曰：“保民而王，奠之能御也。” 保民：使人民生活安定。保，安定，这里属使动用法。莫之能御：没有谁能够阻挡他。否定句代词宾语前置。○孟子说过：“以德行仁者王。”王天下的关键在于行仁政施惠于民，所以首先明确提出“保民而王”，这是本文的中心论点。
第一段：提出“保民而王”的中心论点。
曰：“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 保民：即“保民而王”，承上文省言之。
曰：“可。” ○先使齐宣王树立信心。
曰：“何由知吾可也？” 何由：从哪里。
曰：“臣闻之胡龁曰： 胡龁(h否) ：齐宣王的近臣。“臣闻之胡龁曰”的语法结构是：“臣闻之(于) 胡龁，(胡龁) 曰”，“(于) 胡龁”是“闻”的补语。“曰”前省“胡龁”二字。之，指代下文所叙之事。 ‘王坐于堂上， 堂：殿堂。 有牵牛而过堂下者。 过：走过。 王见之，曰：“牛何之？” 何：疑问代词作宾语，前置。之：动词，往。 对曰：“将以衅钟。” “以”后省宾语“之”(指牛) 。衅(xùn) 钟：新钟铸成，杀牲以祭，取血涂其缝隙，叫做衅钟。 王曰：“舍之！ 舍(shě) ：放掉。 吾不忍其觳觫， 觳觫(hús ú) ：恐惧颤抖的样子。 若无罪而就死地。” 若：代词，如此，这样。作“无”的状语。就：走向。 对曰：“然则废衅钟与？” 然则：是代词“然”与连词“则”结合而成的连词性结构。(如果) 这样，那么。 曰：“何可废也？ 何：怎么，哪里。 以羊易之。” 易：斟换。 不识有诸？” 识：知道。诸：“之乎”的合音词。○这一故事为下文的议论张本。
曰：“有之。”
曰：“是心足以王矣。 是心：这种心肠。足以：助动词性结构，完全可以，足够用来。百姓皆以王为爱也， 以：认为。爱：吝惜。 臣固知王之不忍也。” 固：副词，本来。王之不忍：主谓短语作“知”的宾语，“之”字用来取消词组的独立性。○以宣王自身经历的事例证明他有“不忍之心”，论定他有“保民而王”的根基，亦即有行“王道”的根本，从而把他与“王道”牢牢绾合起来。与此同时，又插写“百姓皆以王为爱”一句，以引出下文宣王的辩白和孟子的分说。
王曰：“然，诚有百姓者 。诚：确实。者：特殊的指示代词，复指“百姓”。 齐国虽褊小， 褊(biān) 小：狭小。 吾何爱一牛？ 何：作状语，为什么，怎么。 即不忍其觳觫， 即；就(是) ，副词，作状语。 若无罪而就死地，故以羊易之也。” 故：所以，因此。
曰：“王无异于百姓之以王为爱也。 无：通“毋”，副词，不要。异：奇怪，这里是感到奇怪的意思。于：对于。百姓之以王为爱：主谓短语作介词“于”的宾语，组成介词结构作“异”的补语。“之”用于主谓词组的主谓间以取消词组的独立性。 以小易大，彼恶知之！ 彼：他们，指百姓。恶(wù) ：表反问的副词，怎么，哪里。 王若隐其无罪而就死地， 若：假设连词，如果。隐：同“惚”，哀怜，心里难过。 则牛羊何择焉？” 则：那么。挥：区别。焉：语气词。
王笑曰：“是诚何心哉？ 是：指示代词，这，作句子的主语。何心：什么样的心理。我非爱其财而易之以羊也， 其：那。 宜乎百姓之谓我爱也。 宜：应该。是句子的谓语，前置以加强感叹语气。乎，语气词，表感叹。百姓之谓我爱：主谓短语作句子的主语。
曰：“无伤也， 没有什么关系。伤，损害。 是乃仁术也， 是：这。乃：副词，就(是) 。仁术：仁爱的心术。 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 于：对于。 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 声：指被宰杀时的哀鸣声。 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远：形容词的使动用法，使„„远离。旧读yu ǎn 。庖(páo) 厨：厨房。
第二段：论证“保民而王”的内在条件在于“不忍之心”，并用具体事例说明齐宣王并菲没有这一条件，为提出自己的主张立下根基。
王说， 说：同“悦”。 曰：“诗云： 诗：指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诗经》。 ‘他人有心， 他：旁指代词，别的。 予忖度之。’ 忖度(cùndu ó) ：推测。付，揣测；度，衡量。这两句诗引自《诗经·小雅·巧言》。 夫子之谓也。 (这两句诗就是) 说先生啊。“夫子”是宾语，为了强调它而前置。之，助词，起着把宾语提前的作用。 夫我乃行之， 夫(fú) ：发语词。乃：代词，如此，这样。作状语。 反而求之， 反：回过头来。求：推求。之：指这样做的原因。 不得吾心， 得：懂得，了解。心：(做这件事时的) 想法。 夫子言之， 之：捐孟子所说的道理。 于我心有戚戚焉。 意谓我心里就动起来有所领悟了。戚戚，内心有所触动或领悟的样子。焉，语气词。 此心之所以合于王者何也？ 所以合于王者：同推行王道相符合的原因。所以„„者，„„的原因。
曰：“有复于王者曰： 复：报告。子：向。 ‘吾力足以举百钓， 足以：这里是“能够”的意思。下边两个“足以”同。钧：古代重量单位名称，三十斤为一钧。 而不足以举一羽， 而：表转折，却。 明足以察秋毫之末， 明：视力。察：细看，这里指看清楚。秋毫：鸟兽秋天新长出的绒毛。末：尖端。 而不见舆薪。’ 舆(yú) 薪：整车的柴。比喻大而易见之物。舆，车。 则王许之乎？” 则：那么。许：相信。○在孟子看来，不忍之心之所以合于王者，是因为以此心推思于百姓，就能“保民”而得到百姓的拥护。但是齐宣王虽然对牛有不忍之心，却并未推恩于百姓。要说服宣王行王道，就必须使他懂得推恩的道理。所以这一节对于宣王“此心之所以合于王者何也”的提问并不迳直作答，而是巧为设喻，用迂回之法为下文论推恩的问题作准备。
曰：“否。”
“今恩足以及禽兽， 及：达到。 而功不至于百姓者， 功：功德。者：语气词，表提顿。 独何与？ 独：副词，表反问语气，究竟。 然则一羽之不举， 举：意念上的被动，被举起。这是一个分句，结构助词“之”用于主谓之间，表分句的语意未完。 为不用力焉； 为：连词，因为。下面两个“为”字同。焉：语气词，下面两个“焉”字同。 舆薪之不见， 见：意念上的被动，被看见。 为不用明焉；百姓之不见保， 不见保：没有被安抚。见，助动词，表被动。 为不用恩焉。故王之不王， 第二个“王”，动词，读w àng 。 不为也。非不能也。 ○先用三个排比句，以前两句作喻，有力地说明齐宣王对百姓“不用恩”；然后归结为“不为”而“非不能”。
曰：“不为者与不能者之形， 形：具体表现。何以异？”何以：凭什么。异：动词，区分，区别。
曰：“挟太山以超北海， 挟(xiã) ：夹在胳膊下。太山：即泰山。超：跳过。北海：渤海。 语人曰： 语(y?)：告诉。 我不能。’是诚不能也。 是：代词，这。作这一判断句的主语。诚：副词，的确。 为长者折枝，’ 长(zhǎng) 者：老年人，长辈。折枝：折树枝。又：“枝”通“肢”，因此又解为躬身作揖或按摩肢体。三种解法都指轻而易举的事。 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 是：这。 故王之不王，非挟太山以超北海之类也；王之不王，是折枝之类也。 是：这。○再一次设喻，进一步说明“王之不王”是主观上的“不为”，而不是客观上的“不能”。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第一个“老”用作动词，尊敬。第二、三两个“老”用作名词，老人。以：介词，后边省宾语“之”。及：推及，推广到。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第一个“幼”用作动词，爱护；第二、三两个“幼”用作名词，幼儿。 天下可运子掌。 运于掌：在手掌上运转。比喻天下很容易治理。 诗云：‘刑于寡妻， 给自己的妻子做出榜样。刑，同“型”，榜样，这里用作动词，做出榜样，示范。寡妻，君主对自
己的妻子的谦称，正如君主自称为“寡人”一样。 至于兄弟， 至于：指推及，推广到。以御于家邦。’以：连词，这里可译为“从而”“进而”。御：治理。家邦：家和邦。“家”指大夫所统治的政治区域，“邦”指诸侯国。这三句是《诗经·大雅·思齐》中的诗句。 言举斯心加诸被而已。 “言”前省略主语“此”。此言„„，这(不过是) 说„„。举：拿。斯心：这种(爱自己亲人的心思。斯，这。诸：“之于”的合音词。彼：第三人称代词，这里作“别人”讲。而已：罢了。 故推恩足以保四海， 推思：推广恩惠。保四海：安抚天下。保，与“保民而王”的“保”义同。四海，古人认为中国四境都有海，所以称全中国为“四海之内”“海内”或“四海”。 不推恩无以保妻子； 无以：动词与介词结合而成的助动词性结构，不能，没法。妻子：老婆孩子。 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 所以大过人者：大大胜过一般人的原因。过：超过，胜过。他：别的。焉：语气词。 善推其所为而已矣。 推其所为：推广他们的所作所为。而已矣：罢了。○提出“推恩”作为“保民而王”的现实途径，把王道概念具体化；并用对比的手法说明“推恩”与“不推恩”的不同结果，发人深省。 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 权，用秤(chân) 称。 然后知轻重， 然后：连词性结构，现代汉语里仍然沿用。度(duó) ，用尺量。 然后知长短。物皆然， 物：事物。然：代词，这样。 心为甚。 人心是更加(需要度量) 。 王请度之！” 请：表敬副词。
第三段：论证保民而王的现实途径是推恩于百姓，并说明齐宣王目前并没有推恩是不为而非不能。
“抑王兴甲兵， 抑：连词，或者。兴甲兵：使甲兵兴，即发动战争。“兴”属使动用法。甲兵，铠辛和兵器，指代战争。 危士臣， 使士兵和臣子们陷于危险境地。危，属使动用法。 构怨于诸侯， 构怨：结怨。于：同。然后快于心与？”快：痛快。○明知故问，以引出下文的辩论。
王曰：“否，吾何快于是， 何：怎么，为什么，作状语。于是：介词结构，作补语，对这些。 将以求吾吾所大欲也。” 以：介词，后边省宾语“之”。以之，凭借这些。所大欲：最想要的东西。
曰：“王之所大欲，可得闻与？”
王笑而不言。
曰：“为肥甘不足子口与？ 为：因为。肥甘：形容词用为名词，肥美、香甜的食物。轻暧不足于体与？轻暖：形容词用为名词，轻巧暖和的衣服。抑为采色不足视于目与？声音不足听子耳与？便嬖不足使令于前与？便嬖(piànp ì) ：君主亲近宠爱药人。王之诸臣皆足以供之，而王岂为是哉？岂：难道。○一连用五个排句，用筛涂法，巧妙地引出下文所写齐宣王的“大欲”是霸天下的结论。
曰：“否，吾不为是也。”
曰：“然则王之所大欲可知已； 已：同“矣”。 欲辟土地， 辟：开辟。 朝秦楚，使秦楚来朝见(称臣) 。朝，属使动用法。 莅中国， 莅（l ì）：居高临下，引申为统治。中国：指黄河流域的中原地带。 而抚四夷也。 抚：安抚。四夷：四方的外族。夷，古代对中原地区以外的四方少数民族的轻蔑的称呼。○揭出要害。 以若所为， 若：代词，这样，作“所为”的定语。所为：作法。 求若所欲， 求：追求。所欲：希望得到的东西。 犹缘木而求鱼也。 缘木：爬到树上。缘，攀缘。○用“缘木求鱼”为喻，生动地显示出了“霸道”的路线性错误。
王曰：“若是其甚与？” “其甚若是与”的倒装。它的严重程度象这样吗？
曰：“殆有甚焉。 恐怕有比这更严重的哩。殆：副词，表推测和不肯定，恐怕，也许。焉：兼词，于是。于，比。是，代缘木求鱼的事。 缘木求鱼，虽不得鱼，无后灾；以若所为，求菪所欲，尽心力而为之，后必有灾。”
曰：“可得闻与？”
曰：“邹人与楚人战， 邹：当时的小国，在今山东邹县。楚：当时的大国。这句主语是“邹人”，“与楚人”是介词结构作状语。 则王以为孰胜？” 以为：认为。孰：谁。
曰：“楚人胜。”
曰：“然则小固不可以敌大， 小、大：都是形容词用为名词，指小国、大国。下文的“寡、众、弱、强”与此同。固：本来。 寡固不可以敌众，弱固不可以敌强。海内之地，方千里者九， 纵横千里的地方共有九块。《礼记·王训》：“凡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这是战国时期流行的一种观点，并不符合事实。 齐集有其一； 集：会集，指截长补短总计其面积。 以一服八， 以：凭。服：使动用法，使„„屈服。 何以异于邹敌楚哉？ ○用“邹，人、与楚人战”再设比喻，并用排句把大小、众寡、强弱之悬殊和盘托出，指出“以一服八”的决不可能，从而充分说明霸道不可行，以彻底清除齐宣王以霸道统一天下的念头。 盖亦反其本矣！ 盖(hã) ：同“盍”，“何不”的合音词。亦：句中语助词，用以加强反问的语气。反其本：返回到那根本上来。本，指施行仁政王道。○在批判霸道之后，出一呼告语引其改邪归正，显得情深意切，警策动人。 今王发政施仁， 今：表假设语气，现在如果。发政施仁：发布政令推行仁政。 使天下仕者皆欲立于王之朝， 仕者：做官的人。朝：朝廷。 耕者皆欲耕手王之野，商贾皆欲藏于王之市， 商贾(g?)：商人。藏：贮藏货物。 行旅皆欲出于王之涂， 行旅：外出旅行的人。出：出入，经过。涂：同“途”，道路。 天下之欲疾其君者， 疾：憎恨。这句中“欲”字不可解，疑为衍文。 皆欲赴想于王； 赴想于王：投奔到君王这里来申诉。赴，投奔。想，同“诉”。○五个排比句，极力铺陈王道乐土的美好境界与天下归心的情景。其若是，其：连词，如果。孰能御之？”之：本是第三人称代词，在对话时可活用以指听话的对方，这里作“您”讲。
第四段，论证齐宣王行霸道征服天下的大欲不可能实现，劝说其反本而行王道。
王曰：“吾懵， 懵(hūn) ：头脑昏乱，胡涂。 不能进于是矣。 进：指进一步地领会。于是：对于(您说的) 这些。 愿夫子辅吾志， 辅：辅佐，这里是帮助实现的意思明以教我。明白地教导我。以，连词，连接状语于中心语。 我虽不敏， 敏：聪明。 请尝试之。” 请：表敬副词，可译为“请让我”。
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 恒：长久，固定不变。恒产，指能维持生活的固定财产。恒心，指守道不变的思想。 惟士为能； 惟：副词，只有。士：指脱离生产的读书人。 若民， 若：连词，说完一件事转而述说另一件事时，用“若”提接；可译为“至于”。 则无恒产，因无恒心。 则：那就。因：因而。 苟无恒心， 苟：如果。 放辟邪侈， 放荡不羁，行为不正。放、侈，都是放荡的意思；辟(通“僻”) 、邪，都是行为不正的意思。 无不为已。 已：通“矣”。○以上几句话是对“士”的吹捧和对劳动人民的污蔑，但从中也反映出劳动人民在残酷的剥削压迫下必然起来反抗的事实。 及陷于罪， 及：等到。 然后从而刑之。 从：随着。刑：用作动词，用刑法处罚。 是罔民也。 罔：通“網”(网) ，用作动词，设罗网去陷害。 焉有仁人在位， 焉：疑问代词，哪里，用作状语。 罔民而可为也？是故明君制民之产， 是故：因此。制：规定。产：产业。 必使仰足以事父母， “使”后省兼语。仰：对上。事：侍奉。 俯足以畜妻子； 俯：对下。畜(xù) ：养育。妻子：老婆和儿女。 乐岁终身饱， 乐岁：丰年。终身饱：终年一身饱足。 凶年免于死亡， 凶年：荒年。凶，谷
物没有收成。死亡：饿死和逃荒。亡，逃亡。 然后驱而之善， 之善：走上正路。之：往，走上。 故民之从之也轻。 民之从之：百姓听从他。主谓词组作句子的主语。第一个“之”用以取消词组的独立性。也：语气词表停顿。轻：客易。 今也制民之产， 今也：现在呢。 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苦，凶年不免于死亡；此惟教死而恐不赡， 惟：仅只。救死：救于死，(把自己) 从死亡中救出来。不赡（sh àn ），不足，来不及。赡，足。 奚暇治礼义哉！ 奚：哪里。暇：空闲。“奚”和“暇”在这里都用作状语。治：讲求。 王欲行之， 之：指王道。 则盍反其本矣。 本：指王道仁政的根本问题，即下文所述制民之产的基本内容。 五亩之宅， 相传古代一个男子可分得五亩供建造住宅的土地。五亩，合现在一亩二分多。 树之以桑， 树：用作动词，种植。 五十者可以衣帛矣； 衣(yì) ：用作动词，穿。帛：丝绵。 鸡、豚、狗、彘之畜，豚(tún) ， 小猪。彘(zhì) 猪。 无失其时， 无：同“毋”，不要。失：错过。其时：指家禽、家畜繁殖的时节。 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 古代实行井田制，一个男丁可分得耕田一百亩。 勿夺其时， 勿：不要。夺：侵占。时：指农时。 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 谨：重视。庠(xiáng) 序之教：学校教育。庠、序都是古代学校的名称，周代叫庠，殷代叫序。 申之以孝悌之义， 申：反复叮咛。孝悌(tì) ：孝顺父母、尊敬兄长。义：道理。 颁白者不负藏于道路矣。 颁(bān) 白者：头发斑白的人。颁，同“斑力。负：背东西。戴：用头顶东西。○从田宅桑畜直到礼义庠序，分四层排比写出自己构想的王道仁改模式图，既说明了它的制度，又说明了它的好处，鲜明地表现出一幅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的小康生活的诱人图景。 老者衣帛食肉， 衣(yì) ：穿。 黎民不饥不寒， 黎民：众民，百姓。黎，众。 然而不王者， 然：代词，如此，这样。指“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 未之有也。”否定句代词宾语前置。○与开头的“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相呼应，形成完整的结构。
第五段：指出保民而王的主要措施是“制民之产”，著阐述了制民之产的基本内容。
【译文】
齐宣王问(孟子) 道：“齐桓公、晋文公(称霸诸侯) 的事迹，(我) 可以听听吗？”
孟子回答说：“孔子的学生没有称道齐桓公、晋文公的事迹的，所以后代对他们的事迹没有什么传述，我没有听说过。(如果) 一定要我说，那就(说说) 实行王道以统一天下(的道理) 吧？” (宣王) 说：“(国君的) 德行怎么样，就可以实行王遭统一天下呢？”
(孟子) 说：“(通过) 使人民生活安定去统一天下，没有谁能够阻挡他。”
(宣王) 说：“象我这样的人，(也) 可以使人民生活安定(去统一天下) 吗？”
(孟子) 说：“可以。”
(宣王) 说：“从哪里知道我可以呢？”
(孟子) 说：“我从胡龁那里听说过这样的事，(他) 说：‘(有一次) 君王坐在殿堂上，有人牵一头牛从堂下走过，君王看见了，说：“这头牛牵到哪里去？”(那人) 回答说：“将用(它) 去衅钟。”君王说：“放掉它吧！我对它那恐惧发抖的样子不忍心，(它) 这样毫无罪过却走向杀场。”(那人) 答道：“既然这样，那么就废除衅钟的仪式吗？”(君王) 说：“怎么可以废除呢？用一只羊替换它吧。”’不知遭有这件事吗？”
(宣王) 说：“有这件事。”
(孟子) 说：“这种心肠足够用亲推行王道统一天下了。百姓们都认为君王是吝借，我本来就
知道君王是内心不忍啊。”
(宣王) 说：“是的。确实有这样的百姓。(但是，) 齐国虽然狭小，我怎么会吝谱一头牛？(我) 就是对它那恐惧发抖的样不忍心，(它) 这样毫无罪过却走向杀场，所以(才) 用羊去替换它啊。” (孟子) 说：“君王对百姓们认为您是吝惜不要感到奇怪啦。(您) 用小的替换大的，他们怎么知道您的动机呢？君王如果哀怜它没有罪过而走向杀场，那么牛和羊又有什么区别呢？” 宣王笑道：“这的确是什么心理啊？我不是吝惜那点财物而用羊替换牛的，(但照您这么一说，) 百姓们说我吝惜也是应该的啊。”
(孟子) 说：“没有关系，这是一种仁爱的心术，(因为您) 见到了牛而没见到羊。君子对于禽兽，看到它们活着，(便) 不忍心看到它们死去；听到它们(被宰杀时的) 哀鸣声，(便) 不忍心吃它们的肉，所以君子把厨房安置在远离自己的场所。”
宣王很高兴，说：“《诗经》上说：‘别人有什么心思，我把它揣测出来。’(这两句诗就是) 在说先生啊。我自己这样做了，反过来推求这样做的原因，(却) 不能了解我皂己的思想。先生说出这番道理，我心里就激动起来有所领悟了。这种不忍之心同推行王道以统一天下相符合的道理又是什么呢？”
(孟子) 说：“(假使) 有人向君王报告说：‘我的力气能够举起一百钧，却不能够举起一片羽毛，(我的) 视力能够看清楚鸟兽秋天新生绒毛的尖端，却看不见整车的柴。’那么君王相信这种话吗？
(宣王) 说：“不。”
(孟子说：) “现在您的恩惠能够达到禽兽身上，可是功德没有达到百姓身上，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这样看来，那么，一片羽毛举不起，是因为不肯用力气啊；整车的柴看不见，是因为不肯用眼力啊；百姓们没有受到安抚，是因为不肯施给恩惠啊。所以君王没有实行王道来统一天下，是不肯做，不是不能做啊。”
(宣王) 说：“不肯做和不能做的具体表现，怎样区别？”
(孟子) 说：“把泰山夹在胳膊下跳过渤海，告诉人们说：‘我不能够。’这是真的不能够。替老年人折根树枝，告诉人们说：‘我不能够。’这是不肯做。不是不能做。所以君王没有实行王道统一天下，不是属于(不能) 把泰山夹在胳膊下跳过渤海这一类；君王没有实行王道统一天下，这是属于(不能) 替老年人折根树枝这一类啊。尊敬自己的老人，把(这种尊敬) 推广到别人的老人；爱护自己的幼儿，把(这种爱护) 推广到别人的幼儿，(那么) 整个天下就可以在手掌上运转。《诗经》上说：‘给自己的妻子做出榜样，推广到兄弟，进而治理一家一国。’(这几句诗不过是) 说拿这种爱童己亲人的心加到别人身上罢了。所以推广恩惠就能够安抚天下，不推广恩枣就没法安定自己的老婆孩子；古代的(圣) 人大大胜过一般人的原因没有别的，(只是) 善于推广他们的所作所为罢了。现在您的恩惠能够达到禽兽身上，可是功德却没有达到百姓身上，究竟是什么原因呢？秤一秤，然后知道轻重；量一量，然后知道长短，(一切) 事物都是这样，人心是更加(需要度量) ，请君王考虑一下吧！”
(孟子接着又说：) “或者君王要发动战争，使士兵和臣子们遭到危险，同诸侯结下怨仇，然后心里痛快吗？”
宣王说：“不，我怎么会对这些感到痛快呢？(不过是) 将要凭借这些来求得我最想要的东西。” (孟子) 说：“君王最想要的东西，(我) 能够听(您说一说) 吗？”宣王笑了笑，却不说话。 (孟子) 说：“是因为口里肥美香甜的食物不够(吃) 呢？身上轻巧暖和的衣服不够(穿) 呢？还是因为眼里艳丽的彩色不够看呢？耳朵里优美的音乐不够听呢？面前亲近宠爱的侍从不够使唤呢？这些君王的一些臣子都能够供应，您难道为了这些吗？”
(宣王) 说：“不，我不为这些。”
(孟子) 说：“这样说来，那么君王最想要的东西可以知道了：(您是) 想要开拓领土，使秦国、楚国来朝见(称臣) ，统治中原地带，同时安抚四方的外族。用这样的作法，去追求这样的希
望得到的东西，(这) 好比爬到树上去捉鱼一样。”
宣王说：“它的严重性竟然如此吗？”
(孟子) 说：“恐怕有比这更严重的哩。爬到树上去提鱼，虽然得不到鱼，(但是) 没有后患；用(您) 这样的作法去追求这样的希望得到的东西，竭尽心力去做，以后一定会有灾祸。” (宣王) 说：“(我) 能够听(您说说这道理) 吗？”
(孟子) 说：“(如果) 邹国人跟楚国人作战，那么君王认为 谁会取胜？”
(宣王) 说：“楚国人取胜。”
(孟子) 说：“这样说来，那么小国本来就不可以同大国对抗，人口少的国冢本来就不可以同人口多的国家对抗，弱国本来就不可以同强国对抗。海内的土地，纵横千里的地方共有九块，齐国截长补短总计起来只占有九分之一；凭九分之一的力量想使九分之八的力量降服，(这) 同邹国与楚国对抗有什么不同呢？何不返回到实行仁政王道这个根本上来呢！现在如果君王发布政令推行仁政，使天下做官的人都想要站在您的朝廷上，耕田的人都想要在您的田野里耕种，商人都想要在您的市集里贮藏(货物) ，旅行的人都想要从您的道路上经过，天下痛恨他们的国君的人，都想要投奔到君王这里来申诉，如果象这样，谁能阻挡住您呢？”
宣王说：“我头脑昏乱，不能进一步地领会您说的这一道理了。希望先生帮助实现我的志向，明明白白地教导我。我虽然不聪明，请让我试一试。”
(孟子) 说：“没有固定的产业而有守道不变的善心，只有士人能够做到。至于老百姓，没有固定的产业，(就) 因而没有守道不变的善心。如果没有守道不变的善心，(就会) 放荡不羁，行为不正，没有(什么坏事) 不干的了。等到(人们) 陷落到犯罪的境地，然后跟在后边用刑法制裁他们，这(是) 设置罗网去陷害百姓。哪里有仁德的人在位，设置罗网陷害百姓的事也可以干出来呢？所以英明的君主规定百姓的产业，一定要使(他们) 对上能够用来奉养父母，对下能够用来抚养老婆孩子；丰收年岁终年一身饱足，灾荒年岁能免于饿死和逃荒，然后驱使(他们) 走上正路，所以百姓们就很容易听从。现在呢，规定百姓的产业，对上不够用来奉养父母，对下不够用来抚养老婆孩子，丰收年岁终年一身困苦，灾荒年岁就不免于饿死和逃荒；这样，仅只(把自己) 从死亡中救出来还恐值来不及，哪里有闲工夫去讲求礼义呢！君王要施行仁政，那么何不回到仁政的根本问题上来呢。五亩地的宅院，在那里种上桑树，五十岁的人就可以穿上丝绵了；鸡、猪、狗这类家禽家畜，不错过繁殖的时节，七十岁的人就可以吃上肉了；(每家) 一百亩的田地，不要侵占百姓耕种的时间，八口人的家庭就可以不挨饿了；重视学校教育，把孝顺父母、敬爱兄长的道理反复教导百姓，头发斑白的人就不致在道路上背着或顶着东西了。老年人穿丝绵吃肉，一般百姓不挨饿受冻，这样还不能用王道统一天下的，那是没有的事。”
【简析】
本文记叙孟子和齐宣王的一次谈话，集中反映了孟子的政治主张。孟子否定了齐宣王“兴甲兵”以“辟土地”的“霸道”思想，提出了“保民而王”的“王道”观点。孟子认为，君主只要有“不忍之心”并推恩及民，就能旋行仁政，只要施仁政，制民之产而且教之以礼义，人民就会归附而不会犯上作乱，就可以“王天下”。这种“保民”的主张，和他的“民贵君轻”的民本思想是一致的。在那“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piǎo)(《孟子·梁惠王上》) 的战国时代，是有进步意义的。但他企图利用两个敌对阶级之间本来不存在的“不忍之心”调和矛盾，要统治阶级放弃私欲去推恩于人，这纯属主观幻想。并且，从社会发展的历史来看，土地的开垦和兼并，诸侯国之间的战争，是建立统一的封建集权制国家必不可免的过程。孟子要用“制民之产”的设想取代它，也是迂腐和保守的。因此，本文的阶值主要不在于孟子的政治主张，而在于他出色的论辩艺术。
一、善于采用迂回战术，从侧面和外围入手，逐渐引向本题。如本意在讲王道仁政，却从不忍之心开始；为了论定齐宣王有不忍之心，又从他不忍牛之觳觫下手。文章有如曲径通幽，
步步引人入胜。
二、善于用生动的比喻阐明抽象的道理。如用“挟太山以超北海”和“为长者折枝”为喻，并通过对比，把“不能”和“不为”区别得十分清楚。用“缘木求鱼”和“邹人与楚人战”为喻，有力地表明了霸道的决不可行。
三、说理具有严密的逻辑性。文章写得铺张扬厉，纵横恣肆，表面看来似乎随心所欲，散漫无纪，实则段落分明，层次井然，而且环环紧扣，不可分割。
四、多处运用排比句式，使文章气势充沛，音调铿锵，增强了感染力。
【字词句基础知识举耍】
若
“若”在本文中有多种用法：
1．动词，象。如：
①其若是，孰能御之？——若是：象这祥。也可径译为“这样”。
2．假设连词，妃果。如：
①王若隐其无罪而就死地，则牛羊何择焉？
3．转接连词，用在下旬或下段的开头表示提出另一话题。可译为“至于”。如： ④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
4．代词，表性质和程度，用作定语和状语。可译为“这样的(地) ”。如：
①以若所为，求若所欲，犹缘木而求鱼也。——两个“若”都用作定语。
②吾不忍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用作状语
然则
这是代词“然”与连词“则”结合而成的连词性结构。“然”字承上确定前提，“则刀字引出下文的推论。可译为“既然这样，那么”“这样说来(看来) ，那么”。如：
①然则废衅钟与？
②然则_羽之不举，为不用力焉；„„
③然则王之所大欲可知已。
④然则小固不可以敌大。
五十者可以衣帛矣
刑于寡妻
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
上边句子里加点的词都是名词活用为动词。名词活用为动词之后，表示的是与这个名词昕表示的意义有关的动作。具体说来又有三种情况，译法也有三种。
1．等于一个相应的动词，译出来也是一个动词。如“衣”可译为“穿”。
2．既表示相应的动作，又表示这个动作的对象或结果。译出来是一个动宾结构。如“刑”(通“型”) 可译为“做出榜样”。
3．既表示相应的动作，又表示实行这个动作所使用的工具。译出来是一个状动结构。如“罔”(通“網”，“網”今作“网”) 可译为“设罗网陷害”。“设罗网”是动宾短语做“陷害”的状语。
为肥甘不足于口与？轻暖不足于体与？
然则小固不可敌大，寡固不可以敌众，弱固不可以敌强。
上边句子里加点的词，都是形容词用为名词，即用形容词来指代具有这个形容词所表示的性状的人或物。从修辞的角度说，这是“代称”的修辞方式。译出来是一个定名结构。如“肥甘”是“肥美香甜的食品，“轻暖”是“轻巧暖和的衣服”，“小”是“小国”，“大是“大国”，“寡”是人口少的国家”，“众”是“人口多的国家”，“弱”是“弱国”，“强”是“强国”。 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这句中的“远”属于使动用法，它对宾语含有“使„„远？的意思，“远窟厨”，使庖厨远离自己。本文申使动用法的例子还有以下一些。
①兴甲兵，危士臣。(使甲兵兴起，即发动战争；使士臣遭受危险。)
②朝秦楚。(使秦楚来朝见)
③以一服八。(凭九分之一的力量使九分之八的力量降服)
故王之不王，不为也，非不能也。
这句中“王之不王”是一个主谓短语，充当句子的主语，助词“之”用在短语的主谓间以取消短语的独立性。本文中用主谓短语充当句子成分的句子还有：
①宜乎百姓之谓我爱也。(作主语，谓语前置)
②臣同知王之不忍也。(作宾语)
③王无异于百娃之以王为爱也。(作介词“于”的宾语) 以上各例短语的主谓间加“之”字。 ④王若隐其无罪而就死地，„„(作宾语)
⑤见其生不忍见其死。(作宾语)
以上二例短语的主语是代词“其”，“其”等一个名词加“之”，如“其生”等于“禽兽之生”，所以短语的主谓间不再用“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