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我在睡觉，而西决已经起床了。西决是我和洛米的儿子。我听见他刷牙的声音，紧接着我听见了他的脚步声，脚步声是朝我们房间奔来的。他没有敲门，就打开了我们的房间，他妈妈坐了起来，我说了一句浑蛋的话，就敌意地看着西决。他问我要钱，说去找他的女朋友。我没有给。他的不礼貌打扰了这个清晨。西决没说什么就出去了，他妈妈追了出去，我喊，洛米。她没听见，我知道她追出去是给西决钱。 有人摔了门，出去了。洛米回来埋怨我，我有点嫌她烦，但我没有回答她的话，我的睡意还是很浓。 夏天来临的时候，我陷入了沉睡。睡眠就想枕头，一挨上就来了。我不知道怎么睡到了十一点。今天是一个节假日，是什么节假日我却忘记了。洛米和我，我们已经在一起十五年了。她睡在我身边，就像空气球一样。而今天，我完全睡醒的时候，我闻到她的洗发露味道，我硬了。 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那个了，我睁着眼睛想，甚至连拥抱都没有了。我想叫醒洛米，问她要不要那个。她没听清，翻过身就睡过去了。我看着她的睡相，突然发现很丑陋。我是不是还在沉睡？是不是还在做梦？睡在我身边的这个女人叫洛米吗？十五年的时间已经把她带走了。我站起来的时候，我感觉是在梦游。我异常地硬。 我侧身进到浴室，镜子里的自己一副睡梦的样子，我想努力看清自己，却越来越模糊。我发现镜子中的自己，眉毛逐渐地变细，身材越来越纤弱，我的胸口越来越膨胀。我再次看清自己的时候，发现塞壬站在我的面前。她是我的女妖，我呆滞地看着她，并没有想尊敬她。我对着她手淫。 我从浴室出来，回来又睡了，我发现身体轻松了许多。我还在继续着睡的时候，洛米醒了。她对我说了句什么就消失在房间了。空气是那么的稀薄，干净，清新。我抱着被子的姿势孤单。我为什么感到孤单啊？我和洛米的生活如今让我感到孤单。我醒来，在房间里荡来荡去，就像一个纯种动物在房间。 我打开手机的时候水果女孩微我。水果女孩我已经忘记了她的名字，只记得她的微信号。她应该长得像苹果，甜甜的，嘴唇湿润，像四月的樱桃。我在朋友的派对上认识她的。正确地说，是她盯上了我。我对这种眼神从来没有放过，我把她带到阳台上，我请她看星星，然后从后背试着拥抱着她，她没有反对。她说，她喜欢我的成熟，喜欢我脸上的沧桑。我说， 我老了。她说，沧桑感不是老。我拥抱着水果女孩的时候，我发觉我硬起来了，我抵着她的臀部。 她没有反对，脸部从我眼前拂过，我感觉她的嘴唇水润，像四月的樱桃。 我试图拿着她的手握住我，她握了握迅速挣脱开来。我对着她的耳根说了一句我要之类的混账话。 她说，我第一次跟人家见面，是不会发生什么的。 她说完，我立马显得有些庄重起来，我想，我骨子里太爱这种女孩了。 派对结束的时候，我送走了水果女孩，她说她住在慢城。我们分手的时候，彼此摇了摇，我才知道她的微信号叫水果的恋爱。 洛米一直没有回来，我和水果女孩就微上了。反正从今天开始就是节假日，这几天是需要时间来浪费的。水果女孩问我是什么节假日，我说我忘记了。她发了一张红唇过来，她说今天是个节假日同时是她的生日。我对她讲了一句生日快乐，立马又发一张生日玫瑰贺卡。她问我要不要去慢城同她一起过生日。我犹豫了一下，我毕竟是一个有妇之夫，行动不便。但我想占有水果女孩我又不是没想过。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水果女孩，我不能说我去慢城，趁她的生日之际占有了她。我又不能跟她谈恋爱，尽管我是那么的爱她。她也不可能拥有我还拥有洛米。很多种不可能，我无法回答她。我去睡了。 整个的睡意过程中，我想着去慢城，去慢城有个什么样的结局？但不能排除，或者去慢城就是想占有水果女孩。 睡到下午两点的时候，我醒来了。我想到水果女孩的样子，我就硬了。我决定去慢城，去和水果女孩过生日。我打了个电话给洛米，洛米说在打牌，叫我不要烦她。我说，我去慢城。她也不问去做什么，我也懒得再说，我无声地挂断了电话。挂完电话的时候， 我想，洛米是不是在跟她的情人约会？她是不是也厌倦了我的身体？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已经站在去慢城的火车站了。去慢城没有火车，只有灰狗巴士。 在火车站的巴士站耐心地等着灰狗巴士的到来，我微了下水果女孩，我一个小时后将和她见面。她发出一个偷笑符号，又加了一句，如果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去爬慢城的凤凰山。我发觉我是不是在沉睡，因为我所处的快城，也有一座凤凰山。我问自己，除了快城以外，真的有慢城存在吗？或者它只是我睡梦中的一座城。 没想到去慢城的人排成了一条长龙，并且首尾相连。所有去慢城的人们面相模糊，睡思昏沉。我抽出一本诗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四月，丁香花的季节，结满愁郁。我循声找过去，并没有发现谁，大家面孔模糊。 我把诗集放回我的背包中，我握着我的票，我想坐在旁边的人将会是谁？人群中闪现着一张面孔，我没有分清。 灰狗巴士像一条丧家的犬物拖着它的大尾巴来到了。我想我到了慢城肯定是傍晚时分了，无法和水果女孩去凤凰山许愿。我已经呈现出我的疲惫感，我需要一张床、软软的棉被，需要睡眠。 我坐在巴士里，一张张面孔模糊地闪现在我面前，一个披着长发的女孩从我面前一闪，我分明让了让座位，我以为长发女孩落座在我的旁边了，而其实是落座在旁边的旁边，我微微显露出我的落寞。一张张模糊的面孔闪现在我的面前，我听到有个人在说，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我没有回答，身子也没挪动。 我无法分辨或者我在努力分辨坐在我旁边的人的性别，长发，纤细的脸，大眼睛，嘴唇是红润的。我往下细看，我看清楚了，除了这张中性的脸部外，脖子上的喉结突出，这是一个男孩。他没有问我，就跨过来坐在了我旁边的座位上。我想，我是不是在沉睡中，男孩站起来的姿势很优雅，他把一个旅行包往行李架上放，从衬衣撩起来的部分，我看到他柔弱的腰部。 我惶惑了一阵，听到他开口说话了，声音浊重，还带着一口江湖味。我想，一个人的声音就硬生生地从他的身体里分出去了，为什么差别那么大。我喜欢他这种口味，像久别的朋友。 他问我去慢城哪里？我去慢城哪里？我还真不知道。我随口想说一个地方，但我不知道具体说哪个地方，我说，就在汽车站附近。 他说，他到慢城后，还要坐车，他说了一个慢城的地方，我没有听清楚，反正我对慢城不熟悉。他说话除了一口江湖味外，还带着一口外省的地方味。他努力说好普通话，然而也是徒劳。他说，刚从老家来，一直在小县城待着。对快城充满了好奇，就来到快城了。他说他叫杰东。 我说很好听的名字。杰东就开始给我讲了来快城的经历： 那天早上，杰东在六点就醒了，他背着背包穿过母亲的房间，推开了母亲的房门，发现母亲睡得沉重。他关上了母亲的房门，发了一条短信给母亲，说他去了快城，叫母亲不要想他，他只是想去快城看看。 ――我说，你只是来快城看看吗？不是来快城找工作？他说，我在小县城已经有了一个工作。快城一直是一个梦想之城，所以来看看。他讲述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里还充满了希望之光。 ――杰东揣上从小县城赚上的钱，平生第一次坐上了飞机，当飞机落在快城的飞机场时，杰东发现城市之外，天空如此地自由自在。 ――他说，快城给他的第一个感觉是自由。我也说自由，并说自由好。我发现我们大声地说着自由，声音是如此之大。但车厢的人们在沉睡中。我们大声地说着自由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惊诧。 ――杰东有一个美丽的女友，也在快城，他们在杰东的姐姐介绍下认识的，杰东的姐姐也在快城。认识快一年了，杰东说。我惊讶于杰东说那是他的初恋，但是还没有见面，他们也只是在QQ里谈恋爱。我笑着问杰东，你还是处男吗？他言词闪烁了下。我发现我从来没有看见一个男孩的笑容露出的牙齿那么洁白，像清晨。我说，你这次来还是来见女友。杰东说，我主要是来快城看看，我身边所有的亲人和朋友都在快城生活。我听着杰东的述说，我不知道他怎么就有那么多的话题，他的整个话题都围绕着他来快城所见到的一切。我头靠着座位，要命，我的睡意就快来了。车厢里的面孔都是陌生的，他们都在睡眠中。只有窗外的景点有着黯淡的光。我被杰东碰了碰，你睡了？有听我说话吗？ ――我说我在听，你讲吧。杰东走出机场的时候，他姐姐的车接走了他。他在第一时间里没有见到他的女友。穿过很多高楼大厦，车就停了。杰东的姐姐说，这是快城的市中心。杰东的姐姐指着一栋高楼，告诉杰东这是快城的最高的楼。杰东抬头看，感觉一阵头晕，他看到几个金色的大字――KKMALL。 ――开始，杰东以为姐姐就住在快城最高的楼里。杰东的眼睛有些忧郁，他没想到高楼下有那么密集的矮房子，一座比一座潮湿，没有光线，显得格外阴暗。我对他所说的这一切很熟悉。 ――他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快城。就在它的传言中，自己住在繁华背后的贫民房里。他被城市的噪音吵醒，张开眼来，发觉房间里的人都在睡觉。他为了不打扰他们，走出这座潮湿的地带。他坐在KKMALL的休闲厅里，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女友的电话，对方处于关机状态。 ――杰东没见到女友。他通过QQ给不在线的女友发了很多条他到了快城，女友只回复了一个字，忙。这成了她全部的解释。我问杰东，你们在老家认识吗？杰东说，不认识。我说了句，网上的东西不要信很多。杰东说，他碰到的什么东西都是虚假的。 ――杰东整日地睡觉，睡醒了就看电视，电视看闷了，就出去走走。他特别怕这种孤独，但又特别享受。原本计划的事情全没有了，他的姐姐也是很忙，丢下钱叫杰东自己去快城各个地方旅游。杰东对旅游一下子失去了兴致，他只是喜欢在黄昏出来散散步。那天夜沉了，杰东坐在大厦旁的石凳子上，享受着快城的晚风，晚风吹拂着他的脸庞，也驱散了他白日的闲散。 ――杰东说，我很想见见我的女友，我表示理解。他说，他每天都盯着手机上的QQ，但是，从来QQ都是隐身。杰东没有见到女友，却见到了大学时的同学。同学昊天就是在那个晚上来的，随着晚风来的。杰东没认出他来，他无法把大学时的昊天跟眼前的昊天联系在一块来想。昊天对杰东很热情，昊天问杰东，你在家有很好的工作，怎么也出来了。杰东说，我出来走走。昊天说跟我去酒吧泡泡。他没等杰东回答，歪着头说，你这装扮实在不像泡吧之人。他不等杰东有任何反应，就拽着杰东购了一套夜衣。杰东站在镜子前吓了一跳，他不相信镜子中的人是他。他们去了一家酒吧，那酒吧叫激情之夜。杰东说，你熟悉那酒吧吗？我说，我熟悉。那是快城最好的酒吧了。 车厢的灯光都是黯淡的，我看见杰东挤出来的笑，一排洁白的牙齿鬼火般时隐时现。我实在有些睡意，我没听清杰东后来说了什么。他叫醒了我，我看着模糊的他。他说，你有在听吗。我点点头，又冲出一句，你在说什么？ 他没有生气，又说起来了。我才想起，他今天有诉说的欲望，这个欲望是要告诉一个陌生人，他才有充分的安全感。 因为我相信他所说的故事，也没有什么不相信的，旅途之人，分手过后，就散了。我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他恍然的面容在夜景中我努力地看不清楚，窗外一霎而过的风景，灯光像泼水一样过来，我看到他的两个白牙。 他重新又在述说了，从哪里开始，又从哪里开始，好像又从哪里结束了。他在自导自演，把故事讲得很凌乱。他明明讲了他见到女友，又不说其中的细节。从他凌乱的述说中，我知道了他的故事脉络。他的同学昊天带着他进了激情之夜，昊天如鱼得水，他才知道昊天是个舞郎。杰东问昊天，为了什么？昊天说，不为什么啊，为了钱。杰东说，自己可以赚啊。昊天说，你天真啊，在快城就上班那两个钱算得了什么。 想不想做舞郎。昊天问杰东。 杰东忙摇手。杰东说到这里时打住了，他笑了笑。他说，我那同学搞笑吧，叫我去做舞男，你看，我像吗？ 我说，这我不知道。我的回答引起了杰东的一阵沉默，这个时候水果女孩微我了，问我到了哪里，还发了一张害羞的图标。我回了一句，外面黑麻麻的，不知道是哪里。水果女孩回微，那你在干吗呢。我立刻回了去，在听一个朋友在讲他来快城的故事。水果女孩回得很快，什么故事，讲来我听听，我正在房间无聊呢？我回头去看杰东，他正在看窗外，我说，你接着讲。杰东一边讲着他的故事，我一边打字给水果女孩。 我一直没有见到我的女朋友，我的姐姐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就出去，我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反正跟这个夜晚有关。实在无趣，只有搬到昊天那里住，也有一个说话解闷的地方，反正我已经在做着回家的准备了。那一天，我醒来，昊天给我申请了一个微信号，他告诉我可以用这个找附近的女孩子玩。 我说我有女朋友了。 他说，你傻啊，面都没见过。怎么算你女朋友。我说，我们说好了的。他说，你也相信。你来了她怎么不见你。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昊天。我在昊天的房子住着，我发觉昊天有很多的女朋友，每次都是不一样的面孔。他的女朋友一来，我就得外出一阵，完事后，他短信给我，我就立马回去。昊天有惊人的性能力，白天找喜欢的女孩子，晚上去夜场做舞男。他把这种东西分为工作和生活。那天，昊天的性伴侣来了，我还没走多远，就被昊天微回去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回到房间，昊天要我脱衣服，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央求我说，这是一个他的客人，出手大方，她想玩三人。 我逃了出来。我为自己羞愧，不知道为了什么，我沿着那条大路一直散着步走，内心隐约的什么东西有了严重的耻辱感。我想，我要尽快逃出昊天的房间。但，我又不能得罪昊天，我们毕竟同学了四年。 我在昊天的房间生活了几天，我不再去想我的女朋友的事情了。我的微信里慢慢有女孩加了进来，在百无聊赖的情况下，我和她们聊着。有个女孩叫树慢，她跟我聊起了她外出卖淫的故事。我问她为什么要告诉我，她说，无处诉说。你有陌生感。 我关切地问了句，你是自愿的吗？我发觉我又问错了。树慢发了一个调皮的符号，闪了闪，她发出一句，你问多了。我听见我的世界一下子穿了一个洞，这个洞很深，黑黑的没有光亮。 我终于见到我女友了，我的女友在老家叫小玲子。我停止了给水果女孩发微，我歪着头去看杰东。我冷冷地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看到的。 杰东说，也不知道算不算见到的。我觉得杰东所说的话有些模棱两可了，他让我生疑。他说，朋友，请你相信我说的是真的。我摇摇头，表示我没有不相信他，但没有完全相信他。杰东说，旅途远，你就当我给你讲的是一个故事吧。我完全清醒了过来，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完全清醒了。如果杰东是在编故事，我感觉他在讲故事的结尾了，作为一个听众，我当然想听到故事的最后结局。 我感到杰东会给我讲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他说了，他见到了他的女友，又不知道算不算见到了。总之，他很沮丧地离开了快城，去慢城遇到了我。他把我当成了一个陌生的倾诉者。 慢城到了，杰东的故事没有讲完。我们一起下了车，他说他很沮丧，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我为他找去机场的汽车，他说，你是一个热心人。他把他的微信告诉我，我见上面签了一句，伤心城市。 我说保重，我希望这个伤心的男孩在离开快城的时候，有一个陌生人送送他，这是我唯一给到他的温暖。 简恩，水果女孩的名字，大家都叫她简。我一看到她，我硬了，我拥抱了下她，并没有对她说生日快乐，我不喜欢嘴巴说出来。其中一个高挑的女孩子，她说她叫迪资，穿着明艳，她把我叫了出来，要我在KTV给简恩订一个生日蛋糕。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因为我还有些舍不得花那点钱。我解释说我不是简恩的男朋友，你看，我和他年纪相差很大。迪资说，简恩就大叔控。在迪资的指使下，硬着头皮给简恩订了一个蛋糕。原本打算送给简恩的红包，我就不送了。 简恩没有多少朋友，除了迪资就是那个大眼睛女孩戴歆，照她们的话，她们是闺蜜。我不喜欢大眼睛，里面除了空洞就没有什么可以描述的了。简恩的弟弟也来了，细小的男孩子，拖着一个女孩，像极了两个可爱的孩子。简恩的弟弟叫简爱，他一出现，就点了一首《雨花石》，我听到了极为细碎的声音，尖声从他的嗓子里冒出来。简爱一说话，声音又显得粗重。我很奇怪，他为什么发出两种不一样的音色。 简爱要我去唱歌，我没有去唱。我就去和另一个男孩子去喝酒，他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 酒喝得我脸起了红晕，兴致高了起来。我也去唱歌，就和迪资对着唱，一人一小段，今晚的嗓子极好。 房间的灯一闪一闪的，陆续有人到了房间，又见有人出去。我叫简恩回到我的身边来，我要抱着她。简恩过来陪我坐了一会儿，又过去陪和我喝酒的男孩子聊天，简恩不唱歌。歌唱得夜晚的星星下垂，酒也喝得半巡。 散了，大家都在说告别的话。简恩对我说，戴歆想和你一起睡。 我说，什么？我晃着头，夜深得很浓，街边的路灯都是孤寂和荒冷的。 简恩说，戴歆喜欢你，她想和你睡。 我哦了一句，我说，哦，她不是我的菜。我过去搂抱简恩，简恩也靠了过来，我揉着她的头发，我们找了一家旅馆。 和简恩躺倒在床上的时候，我摸着了她。她的身体显得冷漠，僵硬，没有任何反应。我放弃了。我问，简恩，你不喜欢吗？ 简恩摇摇头。我们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我记起了，我们没有发生什么，简恩一把捉住了我，我发觉她的体位不适合我。 我们走出旅馆的时候，慢城在清晨中显得舒适和惬意，我充分地享受着。我问简恩，慢城的图书馆在哪里。简恩说，就在附近。我要去探访一位女作家，她写了一篇很好的小说叫《睡》，她妖精一样的语言，迷惑了我。 简恩跟着我，她慵懒的头发，在清晨中吹拂着，苹果的脸显得天真无邪。是时候了，昨夜的激情，是告别的时候了。 我们告别的时候，都没有去说一声再见。我去了图书馆。我在那个图书馆，没有遇到我想见的作家。我发了短信过去，对方没有回，我只好发了一条，打扰了你的清晨。我就走着去了慢城的汽车站。 西决回来了，洛米出去问了话。西决和我一样没有回答洛米的问话。他轻轻地推了门，把自己关在属于他的世界里。 我打开我的微信，我发了一条微给简恩，简恩已经把我拉入黑名单了。我坦然接受了这件事情。我也删除了简恩的电话。洛米过来追问着我，去了哪里？她垂下一头的柔发，那双黑色的大眼睛逼问着我。十五年前，也就是这样一双大眼睛，这样一头柔发的洛米征服了我。我厌恶地推开洛米。时间改变了一切，我已经不喜欢大眼睛的女孩了，我也不喜欢长发的女孩，我建议洛米去把长发变成短发，她总是不听。我说，我去会情人了。 我等着洛米的爆发，这么多年洛米性格里都是神经质般的，歇斯底里地对待我。我仿佛看到一场暴风雨，我等着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也好爆发我多年控制的情绪。 洛米说，睡吧。 特约编辑 梁 帅 作者简介：枫桥夜博，曾用名程鹏，男，80后，重庆开县人，创作诗歌，小说，散文。2008年参加中国诗刊社24届青春诗会，获深圳网络文学拉力赛第四届非虚构二等奖，小说《小姨的婚礼》获深圳青年文学奖。获第一届安子・中国打工诗歌奖主奖。获全国青工网络文学大赛散文一等奖。出版《在大地上居无定所》。
那会儿我在睡觉，而西决已经起床了。西决是我和洛米的儿子。我听见他刷牙的声音，紧接着我听见了他的脚步声，脚步声是朝我们房间奔来的。他没有敲门，就打开了我们的房间，他妈妈坐了起来，我说了一句浑蛋的话，就敌意地看着西决。他问我要钱，说去找他的女朋友。我没有给。他的不礼貌打扰了这个清晨。西决没说什么就出去了，他妈妈追了出去，我喊，洛米。她没听见，我知道她追出去是给西决钱。 有人摔了门，出去了。洛米回来埋怨我，我有点嫌她烦，但我没有回答她的话，我的睡意还是很浓。 夏天来临的时候，我陷入了沉睡。睡眠就想枕头，一挨上就来了。我不知道怎么睡到了十一点。今天是一个节假日，是什么节假日我却忘记了。洛米和我，我们已经在一起十五年了。她睡在我身边，就像空气球一样。而今天，我完全睡醒的时候，我闻到她的洗发露味道，我硬了。 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那个了，我睁着眼睛想，甚至连拥抱都没有了。我想叫醒洛米，问她要不要那个。她没听清，翻过身就睡过去了。我看着她的睡相，突然发现很丑陋。我是不是还在沉睡？是不是还在做梦？睡在我身边的这个女人叫洛米吗？十五年的时间已经把她带走了。我站起来的时候，我感觉是在梦游。我异常地硬。 我侧身进到浴室，镜子里的自己一副睡梦的样子，我想努力看清自己，却越来越模糊。我发现镜子中的自己，眉毛逐渐地变细，身材越来越纤弱，我的胸口越来越膨胀。我再次看清自己的时候，发现塞壬站在我的面前。她是我的女妖，我呆滞地看着她，并没有想尊敬她。我对着她手淫。 我从浴室出来，回来又睡了，我发现身体轻松了许多。我还在继续着睡的时候，洛米醒了。她对我说了句什么就消失在房间了。空气是那么的稀薄，干净，清新。我抱着被子的姿势孤单。我为什么感到孤单啊？我和洛米的生活如今让我感到孤单。我醒来，在房间里荡来荡去，就像一个纯种动物在房间。 我打开手机的时候水果女孩微我。水果女孩我已经忘记了她的名字，只记得她的微信号。她应该长得像苹果，甜甜的，嘴唇湿润，像四月的樱桃。我在朋友的派对上认识她的。正确地说，是她盯上了我。我对这种眼神从来没有放过，我把她带到阳台上，我请她看星星，然后从后背试着拥抱着她，她没有反对。她说，她喜欢我的成熟，喜欢我脸上的沧桑。我说， 我老了。她说，沧桑感不是老。我拥抱着水果女孩的时候，我发觉我硬起来了，我抵着她的臀部。 她没有反对，脸部从我眼前拂过，我感觉她的嘴唇水润，像四月的樱桃。 我试图拿着她的手握住我，她握了握迅速挣脱开来。我对着她的耳根说了一句我要之类的混账话。 她说，我第一次跟人家见面，是不会发生什么的。 她说完，我立马显得有些庄重起来，我想，我骨子里太爱这种女孩了。 派对结束的时候，我送走了水果女孩，她说她住在慢城。我们分手的时候，彼此摇了摇，我才知道她的微信号叫水果的恋爱。 洛米一直没有回来，我和水果女孩就微上了。反正从今天开始就是节假日，这几天是需要时间来浪费的。水果女孩问我是什么节假日，我说我忘记了。她发了一张红唇过来，她说今天是个节假日同时是她的生日。我对她讲了一句生日快乐，立马又发一张生日玫瑰贺卡。她问我要不要去慢城同她一起过生日。我犹豫了一下，我毕竟是一个有妇之夫，行动不便。但我想占有水果女孩我又不是没想过。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水果女孩，我不能说我去慢城，趁她的生日之际占有了她。我又不能跟她谈恋爱，尽管我是那么的爱她。她也不可能拥有我还拥有洛米。很多种不可能，我无法回答她。我去睡了。 整个的睡意过程中，我想着去慢城，去慢城有个什么样的结局？但不能排除，或者去慢城就是想占有水果女孩。 睡到下午两点的时候，我醒来了。我想到水果女孩的样子，我就硬了。我决定去慢城，去和水果女孩过生日。我打了个电话给洛米，洛米说在打牌，叫我不要烦她。我说，我去慢城。她也不问去做什么，我也懒得再说，我无声地挂断了电话。挂完电话的时候， 我想，洛米是不是在跟她的情人约会？她是不是也厌倦了我的身体？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已经站在去慢城的火车站了。去慢城没有火车，只有灰狗巴士。 在火车站的巴士站耐心地等着灰狗巴士的到来，我微了下水果女孩，我一个小时后将和她见面。她发出一个偷笑符号，又加了一句，如果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去爬慢城的凤凰山。我发觉我是不是在沉睡，因为我所处的快城，也有一座凤凰山。我问自己，除了快城以外，真的有慢城存在吗？或者它只是我睡梦中的一座城。 没想到去慢城的人排成了一条长龙，并且首尾相连。所有去慢城的人们面相模糊，睡思昏沉。我抽出一本诗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四月，丁香花的季节，结满愁郁。我循声找过去，并没有发现谁，大家面孔模糊。 我把诗集放回我的背包中，我握着我的票，我想坐在旁边的人将会是谁？人群中闪现着一张面孔，我没有分清。 灰狗巴士像一条丧家的犬物拖着它的大尾巴来到了。我想我到了慢城肯定是傍晚时分了，无法和水果女孩去凤凰山许愿。我已经呈现出我的疲惫感，我需要一张床、软软的棉被，需要睡眠。 我坐在巴士里，一张张面孔模糊地闪现在我面前，一个披着长发的女孩从我面前一闪，我分明让了让座位，我以为长发女孩落座在我的旁边了，而其实是落座在旁边的旁边，我微微显露出我的落寞。一张张模糊的面孔闪现在我的面前，我听到有个人在说，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我没有回答，身子也没挪动。 我无法分辨或者我在努力分辨坐在我旁边的人的性别，长发，纤细的脸，大眼睛，嘴唇是红润的。我往下细看，我看清楚了，除了这张中性的脸部外，脖子上的喉结突出，这是一个男孩。他没有问我，就跨过来坐在了我旁边的座位上。我想，我是不是在沉睡中，男孩站起来的姿势很优雅，他把一个旅行包往行李架上放，从衬衣撩起来的部分，我看到他柔弱的腰部。 我惶惑了一阵，听到他开口说话了，声音浊重，还带着一口江湖味。我想，一个人的声音就硬生生地从他的身体里分出去了，为什么差别那么大。我喜欢他这种口味，像久别的朋友。 他问我去慢城哪里？我去慢城哪里？我还真不知道。我随口想说一个地方，但我不知道具体说哪个地方，我说，就在汽车站附近。 他说，他到慢城后，还要坐车，他说了一个慢城的地方，我没有听清楚，反正我对慢城不熟悉。他说话除了一口江湖味外，还带着一口外省的地方味。他努力说好普通话，然而也是徒劳。他说，刚从老家来，一直在小县城待着。对快城充满了好奇，就来到快城了。他说他叫杰东。 我说很好听的名字。杰东就开始给我讲了来快城的经历： 那天早上，杰东在六点就醒了，他背着背包穿过母亲的房间，推开了母亲的房门，发现母亲睡得沉重。他关上了母亲的房门，发了一条短信给母亲，说他去了快城，叫母亲不要想他，他只是想去快城看看。 ――我说，你只是来快城看看吗？不是来快城找工作？他说，我在小县城已经有了一个工作。快城一直是一个梦想之城，所以来看看。他讲述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里还充满了希望之光。 ――杰东揣上从小县城赚上的钱，平生第一次坐上了飞机，当飞机落在快城的飞机场时，杰东发现城市之外，天空如此地自由自在。 ――他说，快城给他的第一个感觉是自由。我也说自由，并说自由好。我发现我们大声地说着自由，声音是如此之大。但车厢的人们在沉睡中。我们大声地说着自由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惊诧。 ――杰东有一个美丽的女友，也在快城，他们在杰东的姐姐介绍下认识的，杰东的姐姐也在快城。认识快一年了，杰东说。我惊讶于杰东说那是他的初恋，但是还没有见面，他们也只是在QQ里谈恋爱。我笑着问杰东，你还是处男吗？他言词闪烁了下。我发现我从来没有看见一个男孩的笑容露出的牙齿那么洁白，像清晨。我说，你这次来还是来见女友。杰东说，我主要是来快城看看，我身边所有的亲人和朋友都在快城生活。我听着杰东的述说，我不知道他怎么就有那么多的话题，他的整个话题都围绕着他来快城所见到的一切。我头靠着座位，要命，我的睡意就快来了。车厢里的面孔都是陌生的，他们都在睡眠中。只有窗外的景点有着黯淡的光。我被杰东碰了碰，你睡了？有听我说话吗？ ――我说我在听，你讲吧。杰东走出机场的时候，他姐姐的车接走了他。他在第一时间里没有见到他的女友。穿过很多高楼大厦，车就停了。杰东的姐姐说，这是快城的市中心。杰东的姐姐指着一栋高楼，告诉杰东这是快城的最高的楼。杰东抬头看，感觉一阵头晕，他看到几个金色的大字――KKMALL。 ――开始，杰东以为姐姐就住在快城最高的楼里。杰东的眼睛有些忧郁，他没想到高楼下有那么密集的矮房子，一座比一座潮湿，没有光线，显得格外阴暗。我对他所说的这一切很熟悉。 ――他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快城。就在它的传言中，自己住在繁华背后的贫民房里。他被城市的噪音吵醒，张开眼来，发觉房间里的人都在睡觉。他为了不打扰他们，走出这座潮湿的地带。他坐在KKMALL的休闲厅里，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女友的电话，对方处于关机状态。 ――杰东没见到女友。他通过QQ给不在线的女友发了很多条他到了快城，女友只回复了一个字，忙。这成了她全部的解释。我问杰东，你们在老家认识吗？杰东说，不认识。我说了句，网上的东西不要信很多。杰东说，他碰到的什么东西都是虚假的。 ――杰东整日地睡觉，睡醒了就看电视，电视看闷了，就出去走走。他特别怕这种孤独，但又特别享受。原本计划的事情全没有了，他的姐姐也是很忙，丢下钱叫杰东自己去快城各个地方旅游。杰东对旅游一下子失去了兴致，他只是喜欢在黄昏出来散散步。那天夜沉了，杰东坐在大厦旁的石凳子上，享受着快城的晚风，晚风吹拂着他的脸庞，也驱散了他白日的闲散。 ――杰东说，我很想见见我的女友，我表示理解。他说，他每天都盯着手机上的QQ，但是，从来QQ都是隐身。杰东没有见到女友，却见到了大学时的同学。同学昊天就是在那个晚上来的，随着晚风来的。杰东没认出他来，他无法把大学时的昊天跟眼前的昊天联系在一块来想。昊天对杰东很热情，昊天问杰东，你在家有很好的工作，怎么也出来了。杰东说，我出来走走。昊天说跟我去酒吧泡泡。他没等杰东回答，歪着头说，你这装扮实在不像泡吧之人。他不等杰东有任何反应，就拽着杰东购了一套夜衣。杰东站在镜子前吓了一跳，他不相信镜子中的人是他。他们去了一家酒吧，那酒吧叫激情之夜。杰东说，你熟悉那酒吧吗？我说，我熟悉。那是快城最好的酒吧了。 车厢的灯光都是黯淡的，我看见杰东挤出来的笑，一排洁白的牙齿鬼火般时隐时现。我实在有些睡意，我没听清杰东后来说了什么。他叫醒了我，我看着模糊的他。他说，你有在听吗。我点点头，又冲出一句，你在说什么？ 他没有生气，又说起来了。我才想起，他今天有诉说的欲望，这个欲望是要告诉一个陌生人，他才有充分的安全感。 因为我相信他所说的故事，也没有什么不相信的，旅途之人，分手过后，就散了。我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他恍然的面容在夜景中我努力地看不清楚，窗外一霎而过的风景，灯光像泼水一样过来，我看到他的两个白牙。 他重新又在述说了，从哪里开始，又从哪里开始，好像又从哪里结束了。他在自导自演，把故事讲得很凌乱。他明明讲了他见到女友，又不说其中的细节。从他凌乱的述说中，我知道了他的故事脉络。他的同学昊天带着他进了激情之夜，昊天如鱼得水，他才知道昊天是个舞郎。杰东问昊天，为了什么？昊天说，不为什么啊，为了钱。杰东说，自己可以赚啊。昊天说，你天真啊，在快城就上班那两个钱算得了什么。 想不想做舞郎。昊天问杰东。 杰东忙摇手。杰东说到这里时打住了，他笑了笑。他说，我那同学搞笑吧，叫我去做舞男，你看，我像吗？ 我说，这我不知道。我的回答引起了杰东的一阵沉默，这个时候水果女孩微我了，问我到了哪里，还发了一张害羞的图标。我回了一句，外面黑麻麻的，不知道是哪里。水果女孩回微，那你在干吗呢。我立刻回了去，在听一个朋友在讲他来快城的故事。水果女孩回得很快，什么故事，讲来我听听，我正在房间无聊呢？我回头去看杰东，他正在看窗外，我说，你接着讲。杰东一边讲着他的故事，我一边打字给水果女孩。 我一直没有见到我的女朋友，我的姐姐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就出去，我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反正跟这个夜晚有关。实在无趣，只有搬到昊天那里住，也有一个说话解闷的地方，反正我已经在做着回家的准备了。那一天，我醒来，昊天给我申请了一个微信号，他告诉我可以用这个找附近的女孩子玩。 我说我有女朋友了。 他说，你傻啊，面都没见过。怎么算你女朋友。我说，我们说好了的。他说，你也相信。你来了她怎么不见你。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昊天。我在昊天的房子住着，我发觉昊天有很多的女朋友，每次都是不一样的面孔。他的女朋友一来，我就得外出一阵，完事后，他短信给我，我就立马回去。昊天有惊人的性能力，白天找喜欢的女孩子，晚上去夜场做舞男。他把这种东西分为工作和生活。那天，昊天的性伴侣来了，我还没走多远，就被昊天微回去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回到房间，昊天要我脱衣服，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央求我说，这是一个他的客人，出手大方，她想玩三人。 我逃了出来。我为自己羞愧，不知道为了什么，我沿着那条大路一直散着步走，内心隐约的什么东西有了严重的耻辱感。我想，我要尽快逃出昊天的房间。但，我又不能得罪昊天，我们毕竟同学了四年。 我在昊天的房间生活了几天，我不再去想我的女朋友的事情了。我的微信里慢慢有女孩加了进来，在百无聊赖的情况下，我和她们聊着。有个女孩叫树慢，她跟我聊起了她外出卖淫的故事。我问她为什么要告诉我，她说，无处诉说。你有陌生感。 我关切地问了句，你是自愿的吗？我发觉我又问错了。树慢发了一个调皮的符号，闪了闪，她发出一句，你问多了。我听见我的世界一下子穿了一个洞，这个洞很深，黑黑的没有光亮。 我终于见到我女友了，我的女友在老家叫小玲子。我停止了给水果女孩发微，我歪着头去看杰东。我冷冷地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看到的。 杰东说，也不知道算不算见到的。我觉得杰东所说的话有些模棱两可了，他让我生疑。他说，朋友，请你相信我说的是真的。我摇摇头，表示我没有不相信他，但没有完全相信他。杰东说，旅途远，你就当我给你讲的是一个故事吧。我完全清醒了过来，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完全清醒了。如果杰东是在编故事，我感觉他在讲故事的结尾了，作为一个听众，我当然想听到故事的最后结局。 我感到杰东会给我讲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他说了，他见到了他的女友，又不知道算不算见到了。总之，他很沮丧地离开了快城，去慢城遇到了我。他把我当成了一个陌生的倾诉者。 慢城到了，杰东的故事没有讲完。我们一起下了车，他说他很沮丧，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我为他找去机场的汽车，他说，你是一个热心人。他把他的微信告诉我，我见上面签了一句，伤心城市。 我说保重，我希望这个伤心的男孩在离开快城的时候，有一个陌生人送送他，这是我唯一给到他的温暖。 简恩，水果女孩的名字，大家都叫她简。我一看到她，我硬了，我拥抱了下她，并没有对她说生日快乐，我不喜欢嘴巴说出来。其中一个高挑的女孩子，她说她叫迪资，穿着明艳，她把我叫了出来，要我在KTV给简恩订一个生日蛋糕。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因为我还有些舍不得花那点钱。我解释说我不是简恩的男朋友，你看，我和他年纪相差很大。迪资说，简恩就大叔控。在迪资的指使下，硬着头皮给简恩订了一个蛋糕。原本打算送给简恩的红包，我就不送了。 简恩没有多少朋友，除了迪资就是那个大眼睛女孩戴歆，照她们的话，她们是闺蜜。我不喜欢大眼睛，里面除了空洞就没有什么可以描述的了。简恩的弟弟也来了，细小的男孩子，拖着一个女孩，像极了两个可爱的孩子。简恩的弟弟叫简爱，他一出现，就点了一首《雨花石》，我听到了极为细碎的声音，尖声从他的嗓子里冒出来。简爱一说话，声音又显得粗重。我很奇怪，他为什么发出两种不一样的音色。 简爱要我去唱歌，我没有去唱。我就去和另一个男孩子去喝酒，他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 酒喝得我脸起了红晕，兴致高了起来。我也去唱歌，就和迪资对着唱，一人一小段，今晚的嗓子极好。 房间的灯一闪一闪的，陆续有人到了房间，又见有人出去。我叫简恩回到我的身边来，我要抱着她。简恩过来陪我坐了一会儿，又过去陪和我喝酒的男孩子聊天，简恩不唱歌。歌唱得夜晚的星星下垂，酒也喝得半巡。 散了，大家都在说告别的话。简恩对我说，戴歆想和你一起睡。 我说，什么？我晃着头，夜深得很浓，街边的路灯都是孤寂和荒冷的。 简恩说，戴歆喜欢你，她想和你睡。 我哦了一句，我说，哦，她不是我的菜。我过去搂抱简恩，简恩也靠了过来，我揉着她的头发，我们找了一家旅馆。 和简恩躺倒在床上的时候，我摸着了她。她的身体显得冷漠，僵硬，没有任何反应。我放弃了。我问，简恩，你不喜欢吗？ 简恩摇摇头。我们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我记起了，我们没有发生什么，简恩一把捉住了我，我发觉她的体位不适合我。 我们走出旅馆的时候，慢城在清晨中显得舒适和惬意，我充分地享受着。我问简恩，慢城的图书馆在哪里。简恩说，就在附近。我要去探访一位女作家，她写了一篇很好的小说叫《睡》，她妖精一样的语言，迷惑了我。 简恩跟着我，她慵懒的头发，在清晨中吹拂着，苹果的脸显得天真无邪。是时候了，昨夜的激情，是告别的时候了。 我们告别的时候，都没有去说一声再见。我去了图书馆。我在那个图书馆，没有遇到我想见的作家。我发了短信过去，对方没有回，我只好发了一条，打扰了你的清晨。我就走着去了慢城的汽车站。 西决回来了，洛米出去问了话。西决和我一样没有回答洛米的问话。他轻轻地推了门，把自己关在属于他的世界里。 我打开我的微信，我发了一条微给简恩，简恩已经把我拉入黑名单了。我坦然接受了这件事情。我也删除了简恩的电话。洛米过来追问着我，去了哪里？她垂下一头的柔发，那双黑色的大眼睛逼问着我。十五年前，也就是这样一双大眼睛，这样一头柔发的洛米征服了我。我厌恶地推开洛米。时间改变了一切，我已经不喜欢大眼睛的女孩了，我也不喜欢长发的女孩，我建议洛米去把长发变成短发，她总是不听。我说，我去会情人了。 我等着洛米的爆发，这么多年洛米性格里都是神经质般的，歇斯底里地对待我。我仿佛看到一场暴风雨，我等着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也好爆发我多年控制的情绪。 洛米说，睡吧。 特约编辑 梁 帅 作者简介：枫桥夜博，曾用名程鹏，男，80后，重庆开县人，创作诗歌，小说，散文。2008年参加中国诗刊社24届青春诗会，获深圳网络文学拉力赛第四届非虚构二等奖，小说《小姨的婚礼》获深圳青年文学奖。获第一届安子・中国打工诗歌奖主奖。获全国青工网络文学大赛散文一等奖。出版《在大地上居无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