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陈寅恪的意见,曹操是一个绝对和儒家靠不上边的人,然而从其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篇什中,却可看出孟德实乃精熟《论语》之人。
有明引《论语》者,如《让县自明本志令》(《三国志·魏志·武帝纪》裴注引《魏武故事》)中言:“„„《论语》云:‘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可谓至德矣。’”是语原出《论语·泰伯》。又如《孙子兵法序》(《太平御览》卷二百七十):“„„《论语》云:‘足食足兵。’”是语原出《论语·颜渊》。
有明引孔子之言者,如《选举令》(《初学记》卷二十):“„„仲尼曰:‘使乎!使乎!’”原出《论语·宪问》。又如《下令增杜畿秩》(《三国志·魏志·杜畿传》):“„„孔子所谓禹吾无间然也。”原出《论语·泰伯》。又《夏侯渊平陇右令》:“„„仲尼有言曰:‘吾与尔不如也。’”原出《论语·公冶长》。
更多的情况却是直接将《论语》当中的章句摘入文章,信手拈来、行文浑然。如《论吏士行人令》(《三国志·魏志·武帝纪》裴注引《魏书》):“„„所谓可与适道,未可与权者也。”此言典出《论语·子罕》:“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又《收租令》(《三国志·魏志·武帝纪》裴注引《魏书》):“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此言典出《论语·季氏》首章:“„„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又《求贤令》(《三国志·魏志·武帝纪》):“„„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原出《论语·宪问》。又《春祠堂令》(《三国志·魏志·武帝纪》裴注引《魏书》):“„„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典出《论语·八佾》:“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孟德甚而能巧妙的化用《论语》,如盐入水,无迹可求。如《悼荀攸下令》(《三国志·魏志·荀攸传》裴注《魏书》):“荀公达真贤人也,所谓温、良、恭、俭、让以得之。”此言化用自《论语·学而》:“子禽问於子贡曰:‘夫子至於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又如《辟蒋济为宰相主薄西曹属令》(《三国志·魏志·蒋济传》):“舜举皋陶,不仁者远。”此语化用自《论语·颜渊》:“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选於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汤有天下,选於众,举伊尹,不仁者远矣。’”又《与王修书》(《三国志·魏志·王修传》注引《魏略》):“公叔文子与臣具升,独何人哉!”此语化用自《论语·宪问》:“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与文子同升诸公。子闻之,曰:‘可以为文矣’!”
不仅文章如是,其所赋诗亦引《论语》,如《短歌行》:“周西伯昌,怀此圣德。三分天下,而有其二„„齐桓之功,为霸之首。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一匡天下,不以兵车。正而不谲,其德传称„„”此寥寥数句,孟德便绾和了《论语·泰伯》、《论语·宪问》数章之言。不管其历史评价如何,从其遗翰看曹操确是精熟《论语》之人,其于儒家文化迨有深染。其子谓其好读书,“上雅好诗书文籍,虽在军旅,手不释卷,每每定省从容”(曹丕《典论·自序》,《三国志·魏志·文帝纪》裴注引),“既总庶政,兼览儒林”(曹植《武帝诔》,《曹自建集》),信为实论,而孟德所读诸书中,《论语》可谓精熟。
第八篇 晋代人口的流动及其影响(附坞) 104.北人大举流迁自刘渊起兵始 永嘉之乱以来 北方人民流徙之方向有三 东北 西北 南方 东北一支托庇于鲜卑慕容 西北一支归依凉州张轨 南方一支侨寄于孙吴故壤 影响所及 不独前燕 前凉之建国中兴 即后来南北朝之士族亦承其传统 106.北人南下避难者略为二系 一系至长江上游 一系至长江下游 中州士族多逃亡江左 以洛阳大族为贵 寄人国土 喘息稍定 自不能不作求田问舍之计 自刘裕 萧道成 萧.. (更多)
第八篇 晋代人口的流动及其影响(附坞)
104.北人大举流迁自刘渊起兵始 永嘉之乱以来 北方人民流徙之方向有三 东北 西北 南方 东北一支托庇于鲜卑慕容 西北一支归依凉州张轨 南方一支侨寄于孙吴故壤 影响所及 不独前燕 前凉之建国中兴 即后来南北朝之士族亦承其传统
106.北人南下避难者略为二系 一系至长江上游 一系至长江下游 中州士族多逃亡江左 以洛阳大族为贵 寄人国土 喘息稍定 自不能不作求田问舍之计 自刘裕 萧道成 萧衍称帝时 中州一流文化士族所占之皇权转入次等士族即淮北流民武装集团之手 昔日南阳 新野之士族多聚于 江陵 南郡一带 后迁襄阳 以襄阳武装集团为依据 而陈朝之崛起 乃于最低下阶级与吴人土族武装势力之抬头休戚相关 故刘裕乃依附京口北府集团之武力 萧衍乃依附襄阳集团与北来降将之武力 陈霸先则依附南方吴人土族之武力
115.盖永嘉以后 不徙有事发生 徙则有大事发生
南北朝无一大事不与徙有关
116.永嘉以来 胡族统治者多徙各族于政治中心地带 而政溃战乱时被徙之民又多回迁 此一往返 影响极大
徙民屯聚自匈奴刘聪始 至后赵石虎盛
117.北方战乱导致汉人南迁 非能南迁者大地纠合宗族乡党 屯聚堡坞 据险自守 以避戎狄寇盗之乱 考《晋书》一〇〇《苏峻传》 《水经注》一五洛水篇所载堡坞 又《晋书》六二《祖逊传》所载张平、陈川诸堡坞 可知中原坞聚分布之广
122.靠《晋书》八八《孝友传 庾衮传》 又晁武公《郡斋读书志》一四《兵家类》可知坞以宗族乡党为单位 坞主多以乡里豪帅经推举产生
123.《说文》一四云 “隖,小障也。一曰:”庳城也。“ 略似欧洲之堡 非城 城大坞小 124.古聚屯与人口之大流动于历史之影响者皆甚重
125.《桃花源记》之记实部分乃据义熙十三年春夏间刘裕率师入关时戴延之等所见所闻之材料写成 为坞壁之反映 寓意部分乃混合刘驎之入山采药之故事 为陶潜之思想
真实之桃花源应在北方之弘宏或上洛 非南方之武陵 但因牵连混合刘驎之采药之事 故不得不移之武陵
《桃花源记》所指居人先世所避之秦应为苻氏之前秦 而非嬴秦
《桃花源记》虽为寓意文,但也是西晋末年以来坞壁生活的真实写照。真实的桃花源应在北方的弘农或上洛,而不是在南方的武陵。桃花源居人先世所避之秦应为苻秦,而非赢秦。《桃花源记》记实的部分乃依据义熙十三年春夏间刘裕率师入关时,戴延之等所见所闻的材料写成,《桃花源记。寓意部分乃牵连混合刘马驎之入衡山采药故事,并点缀以“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等语写成,今试证之。 东晋末年戴祚(字延之)从裕入关灭后秦,著《西征记》二卷。其书今不传,《水经注》中往往引之,中原坞垒遗址于其文中尚可窥见一二。如《水经注》一五洛水篇云: “洛水又东,迳檀山坞南。其山四绝孤峙,上有坞聚,俗谓之檀山坞。义熙中刘公西入长安,舟师所届,次于洛阳,命参军戴延之与府舍人虞道元即舟溯流,穷览洛川,欲知水军可至之处。延之届此而返,竟不达其原也。” 又《水经注》四《河水篇》云: “河水又东北,玉涧水注之。水南出玉溪,北流,迳皇天原西。周固记:开山东首上平博,方可里余。三面壁立,高千许仞。汉世祭天于其上,名之为皇天原。河水又东迳阌乡城北,东与全鸠涧水合。水出南山,北迳皇天原东。 《述征记》曰:全节,地名也。其西名桃源,古之桃林,周武王克殷休之地也。《西征赋》曰:咸征名于桃源者也。《晋太康记》曰:桃林在阌乡南谷中。” 《水经注》引文提及的桃源与桃林,亦见于《元和郡县图志》和《新唐书》。《元和郡县图志》六虢州阌乡县条云:“桃源,在县东北十里,古之桃林,周武王放牛之地也。”陕州灵宝县条云:“桃林塞,自县以西至潼关皆是也。”《新唐书》三八《地理志》陕西灵宝县条云:“有桃源宫,武德元年置。”这是地理。 又《资治通鉴》一一八晋
安帝义熙十三年云: “二月,王镇晋进军渑池,引兵径前,抵潼关。三月,(檀)道济、(沈)林子至潼关。夏四月,太尉(刘)裕至洛阳。”(按刘裕伐秦之役。军行年月《宋书》、《南史》等书记载既简略,又有脱误。) 据此可知王、檀、沈等前军在义熙十三年二三月抵潼关,刘裕以首夏四月至洛阳,他派戴延之等溯洛水至檀山坞而返,当即在此时。这是时间。按《陶渊明集。有《赠羊长史》诗,其序云:“左军羊长史衔秦川,作此与之。” 则陶潜与征西将军佐本有雅故,疑陶潜间接或直接得知戴延之等从刘裕入关途中的见闻。《桃花源记》所谓“土地平旷”者与皇天原“平博方里余”相合;所谓“太守即遣人随之往„„不复得路”者,与刘裕派遣戴延之溯洛水而上,至檀山坞而返相似;所谓“山有小口”者,与郗鉴峄山坞的“峄孔”相同;所谓“落英缤纷”者,亦与戴延之被派以四月入山的时令相应。《白氏长庆集》一六《大林寺桃花》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附序有云:“大林穷远,人迹罕到,山高地深,时节绝晚,于时孟夏四月,如正二月天,梨桃始华,涧泉犹短。”山高地寒,节候较晚,四月正是落英缤纷之时。此戴延之所见,而被陶潜记入《桃花源记》中。然则《桃花源记》中的秦为苻秦,亦可推知。 此《桃花源记》之所以为纪实之文。 桃花源所以被移于武陵,则因为采入了刘驎之入衡山采药的故事。今传世的《搜神后记》,旧题陶潜撰。其中杂有元嘉四年陶潜死后之事,故皆认为系伪托。然此书为随事杂记之体,非有固定的系统,内中当有后人增入之文,不能据以断定全书为伪托。即使全书为伪托,要之必出于六朝之手,由钞辑昔人旧篇而成。此书卷一第五条即《桃花源记》。第六条记刘驎之即刘子骥入衡山采药,见涧水南有二石囷,失道问路,才得还家。或说囷中都是仙灵药,刘驎之欲再往寻求,可是不能得知其处。此事《晋书》九四《隐逸传亦有记载。出于何法盛《晋中兴书》,何氏不知何所本,当与《搜神后记》同出一源。据此推测,陶潜之作《桃花源记》,为取桃花源事与刘驎之之事牵连混合为一。桃花源虽本在弘农或上洛,但因牵连混合刘驎之入衡山采药故事的缘故,不得不移之于南方的武陵。 苏东坡论桃花源最有通识。他的《和桃花源诗序》云:“世传桃源多过其实。考渊明所记,止言先世避秦时乱来此,则渔人所见似是其子孙,非秦人不死者也。„„使武陵太守得而至焉,则已化为争夺之场久矣!尝意天壤之间若此者甚众,不独桃源。” 或认为桃源实在武陵,这种认识反而不及苏东坡了。然而苏氏于《桃花源记》中寓意与纪实二者仍然牵混不明,犹为未达一间。即使《桃花源记》中的秦非指苻秦,但不有坞壁,何能有《桃花源记》?在纪实上,《桃花源记》是坞壁的反映,在寓意上,《桃花源记》是陶潜思想的反映。
第九篇 东晋与江南士族之结合
129.南朝历史有三阶段 一为东晋 二为宋 齐 梁 三为陈 考《抱朴子 外篇 讥惑篇》可知吴地士族于书法 语言乃至哭丧之举 皆效仿洛阳士族 故陈敏既非文化士族 亦非武力豪族 顾难称王
131.于南北士族间 以文化阶级之信仰为重 终以合代分 南北实力实北强南弱 东晋初尤为此
132.南北之界限较于夷夏之界限实乃微不足道 故此南北士族得以协调 明乎此 始可谈东晋建国
134.东晋建国之功臣以王导为最 “当共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 135.庾信小字兰成 疑与吴语“兰阇”相关
136.按东晋初年孙吴旧统治阶级略可分二类 一为文化士族如吴郡顾氏等 一为武力强宗如义兴周氏等 大概均系由武力强宗渐入文化士族 颇疑周氏居地曾为南来北人所侵 故狠之尤甚
138.元帝与导于晋陵丹阳之京口里置侨郡县 王 谢不于吴人强盛之地求田问舍 皆意在协调南北之利益 谢安咏叹王导“行无理事”即谢安之“镇以和靖,御以长算 “不存小察 弘以
大纲”
第十篇 孙恩、卢循之乱
140.孙恩 卢循 徐道覆之乱源于天师道之盛
141.北人晚渡江者必婚宦失类 婚宦失类者必为江东社会所不齿 无论出身门第
142.南朝最是重门第 若范阳卢氏非五斗米道徒 以卢氏之奕世高华 虽曾婚宦失类者 亦不致与妖寒孙氏联姻
143.简文字道万 其子又名道生 道子 六朝人最重家讳 而“之” “道”等字均在不避之列 足证与天师道之关系 故孙恩之乱 其主因系皇室中心人物早已为天师道信徒也
146.考《晋书 孙恩传》可知(孙恩)号其党曰“长生人” 以水师为主 恩穷戚 乃赴海自沉 妖党及姬妾谓之“水仙”
第十一篇 楚子集团与江左政权的转移
149.东晋初 高门普遍缺乏将领 考《晋书》六六《陶侃传》 《世说新语 贤媛篇》载陶侃少时作鱼梁吏一事 又《世说新语 容止》石头事故朝廷倾覆条记温峤讥陶侃之言云:“溪狗我所悉,卿但见之,必无忧也。” 又《后汉书》一一六《南夷传》章怀注引干宝《晋纪》云:“武陵、长沙、庐江郡夷,槃鈲之后也。砸出五溪之内。” 疑陶侃出于溪族
150.南北朝史乘所谓“楚” 与《史记 项羽本纪》、《货值列传》所说“西楚”部分相当 多指以彭城为中心之地域 略有所不同 多称淮南或江西为楚
153.凡中原人流之于南者 北朝人俱以楚目之 故楚为北朝人呼南朝域内北人之通称 南来北人有文武之别 武人多为楚 若楚人桓氏尚武 刘裕亦彭城楚子(晋陵丹徒京口里 楚人过江多集于此)
155.彭城刘裕出身北府集团 北府兵多为京口楚子 刘裕出身非为贱族
156.江东贵达者吴音皆变 喜效洛下语
160.善战楚子者 以桓穈始 以梁武终 江东前为东晋司马 后有陈朝陈氏 其间多为楚人之势力
161.侯景乱梁时 梁“宿将已尽” 军旅指伪 一决于(羊)侃 侃与王僧辩 羊鸦仁 俱为北来降人
163.宋 齐 梁之政治史 概言之 即以北人善战之豪族为君主 以北人不善战之文化高门为公卿 相互利用 以成统治之局 梁时 北来将种豪家 文化高门 一并腐朽
按照陈寅恪的意见,曹操是一个绝对和儒家靠不上边的人,然而从其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篇什中,却可看出孟德实乃精熟《论语》之人。
有明引《论语》者,如《让县自明本志令》(《三国志·魏志·武帝纪》裴注引《魏武故事》)中言:“„„《论语》云:‘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可谓至德矣。’”是语原出《论语·泰伯》。又如《孙子兵法序》(《太平御览》卷二百七十):“„„《论语》云:‘足食足兵。’”是语原出《论语·颜渊》。
有明引孔子之言者,如《选举令》(《初学记》卷二十):“„„仲尼曰:‘使乎!使乎!’”原出《论语·宪问》。又如《下令增杜畿秩》(《三国志·魏志·杜畿传》):“„„孔子所谓禹吾无间然也。”原出《论语·泰伯》。又《夏侯渊平陇右令》:“„„仲尼有言曰:‘吾与尔不如也。’”原出《论语·公冶长》。
更多的情况却是直接将《论语》当中的章句摘入文章,信手拈来、行文浑然。如《论吏士行人令》(《三国志·魏志·武帝纪》裴注引《魏书》):“„„所谓可与适道,未可与权者也。”此言典出《论语·子罕》:“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又《收租令》(《三国志·魏志·武帝纪》裴注引《魏书》):“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此言典出《论语·季氏》首章:“„„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又《求贤令》(《三国志·魏志·武帝纪》):“„„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原出《论语·宪问》。又《春祠堂令》(《三国志·魏志·武帝纪》裴注引《魏书》):“„„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典出《论语·八佾》:“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孟德甚而能巧妙的化用《论语》,如盐入水,无迹可求。如《悼荀攸下令》(《三国志·魏志·荀攸传》裴注《魏书》):“荀公达真贤人也,所谓温、良、恭、俭、让以得之。”此言化用自《论语·学而》:“子禽问於子贡曰:‘夫子至於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又如《辟蒋济为宰相主薄西曹属令》(《三国志·魏志·蒋济传》):“舜举皋陶,不仁者远。”此语化用自《论语·颜渊》:“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选於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汤有天下,选於众,举伊尹,不仁者远矣。’”又《与王修书》(《三国志·魏志·王修传》注引《魏略》):“公叔文子与臣具升,独何人哉!”此语化用自《论语·宪问》:“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与文子同升诸公。子闻之,曰:‘可以为文矣’!”
不仅文章如是,其所赋诗亦引《论语》,如《短歌行》:“周西伯昌,怀此圣德。三分天下,而有其二„„齐桓之功,为霸之首。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一匡天下,不以兵车。正而不谲,其德传称„„”此寥寥数句,孟德便绾和了《论语·泰伯》、《论语·宪问》数章之言。不管其历史评价如何,从其遗翰看曹操确是精熟《论语》之人,其于儒家文化迨有深染。其子谓其好读书,“上雅好诗书文籍,虽在军旅,手不释卷,每每定省从容”(曹丕《典论·自序》,《三国志·魏志·文帝纪》裴注引),“既总庶政,兼览儒林”(曹植《武帝诔》,《曹自建集》),信为实论,而孟德所读诸书中,《论语》可谓精熟。
第八篇 晋代人口的流动及其影响(附坞) 104.北人大举流迁自刘渊起兵始 永嘉之乱以来 北方人民流徙之方向有三 东北 西北 南方 东北一支托庇于鲜卑慕容 西北一支归依凉州张轨 南方一支侨寄于孙吴故壤 影响所及 不独前燕 前凉之建国中兴 即后来南北朝之士族亦承其传统 106.北人南下避难者略为二系 一系至长江上游 一系至长江下游 中州士族多逃亡江左 以洛阳大族为贵 寄人国土 喘息稍定 自不能不作求田问舍之计 自刘裕 萧道成 萧.. (更多)
第八篇 晋代人口的流动及其影响(附坞)
104.北人大举流迁自刘渊起兵始 永嘉之乱以来 北方人民流徙之方向有三 东北 西北 南方 东北一支托庇于鲜卑慕容 西北一支归依凉州张轨 南方一支侨寄于孙吴故壤 影响所及 不独前燕 前凉之建国中兴 即后来南北朝之士族亦承其传统
106.北人南下避难者略为二系 一系至长江上游 一系至长江下游 中州士族多逃亡江左 以洛阳大族为贵 寄人国土 喘息稍定 自不能不作求田问舍之计 自刘裕 萧道成 萧衍称帝时 中州一流文化士族所占之皇权转入次等士族即淮北流民武装集团之手 昔日南阳 新野之士族多聚于 江陵 南郡一带 后迁襄阳 以襄阳武装集团为依据 而陈朝之崛起 乃于最低下阶级与吴人土族武装势力之抬头休戚相关 故刘裕乃依附京口北府集团之武力 萧衍乃依附襄阳集团与北来降将之武力 陈霸先则依附南方吴人土族之武力
115.盖永嘉以后 不徙有事发生 徙则有大事发生
南北朝无一大事不与徙有关
116.永嘉以来 胡族统治者多徙各族于政治中心地带 而政溃战乱时被徙之民又多回迁 此一往返 影响极大
徙民屯聚自匈奴刘聪始 至后赵石虎盛
117.北方战乱导致汉人南迁 非能南迁者大地纠合宗族乡党 屯聚堡坞 据险自守 以避戎狄寇盗之乱 考《晋书》一〇〇《苏峻传》 《水经注》一五洛水篇所载堡坞 又《晋书》六二《祖逊传》所载张平、陈川诸堡坞 可知中原坞聚分布之广
122.靠《晋书》八八《孝友传 庾衮传》 又晁武公《郡斋读书志》一四《兵家类》可知坞以宗族乡党为单位 坞主多以乡里豪帅经推举产生
123.《说文》一四云 “隖,小障也。一曰:”庳城也。“ 略似欧洲之堡 非城 城大坞小 124.古聚屯与人口之大流动于历史之影响者皆甚重
125.《桃花源记》之记实部分乃据义熙十三年春夏间刘裕率师入关时戴延之等所见所闻之材料写成 为坞壁之反映 寓意部分乃混合刘驎之入山采药之故事 为陶潜之思想
真实之桃花源应在北方之弘宏或上洛 非南方之武陵 但因牵连混合刘驎之采药之事 故不得不移之武陵
《桃花源记》所指居人先世所避之秦应为苻氏之前秦 而非嬴秦
《桃花源记》虽为寓意文,但也是西晋末年以来坞壁生活的真实写照。真实的桃花源应在北方的弘农或上洛,而不是在南方的武陵。桃花源居人先世所避之秦应为苻秦,而非赢秦。《桃花源记》记实的部分乃依据义熙十三年春夏间刘裕率师入关时,戴延之等所见所闻的材料写成,《桃花源记。寓意部分乃牵连混合刘马驎之入衡山采药故事,并点缀以“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等语写成,今试证之。 东晋末年戴祚(字延之)从裕入关灭后秦,著《西征记》二卷。其书今不传,《水经注》中往往引之,中原坞垒遗址于其文中尚可窥见一二。如《水经注》一五洛水篇云: “洛水又东,迳檀山坞南。其山四绝孤峙,上有坞聚,俗谓之檀山坞。义熙中刘公西入长安,舟师所届,次于洛阳,命参军戴延之与府舍人虞道元即舟溯流,穷览洛川,欲知水军可至之处。延之届此而返,竟不达其原也。” 又《水经注》四《河水篇》云: “河水又东北,玉涧水注之。水南出玉溪,北流,迳皇天原西。周固记:开山东首上平博,方可里余。三面壁立,高千许仞。汉世祭天于其上,名之为皇天原。河水又东迳阌乡城北,东与全鸠涧水合。水出南山,北迳皇天原东。 《述征记》曰:全节,地名也。其西名桃源,古之桃林,周武王克殷休之地也。《西征赋》曰:咸征名于桃源者也。《晋太康记》曰:桃林在阌乡南谷中。” 《水经注》引文提及的桃源与桃林,亦见于《元和郡县图志》和《新唐书》。《元和郡县图志》六虢州阌乡县条云:“桃源,在县东北十里,古之桃林,周武王放牛之地也。”陕州灵宝县条云:“桃林塞,自县以西至潼关皆是也。”《新唐书》三八《地理志》陕西灵宝县条云:“有桃源宫,武德元年置。”这是地理。 又《资治通鉴》一一八晋
安帝义熙十三年云: “二月,王镇晋进军渑池,引兵径前,抵潼关。三月,(檀)道济、(沈)林子至潼关。夏四月,太尉(刘)裕至洛阳。”(按刘裕伐秦之役。军行年月《宋书》、《南史》等书记载既简略,又有脱误。) 据此可知王、檀、沈等前军在义熙十三年二三月抵潼关,刘裕以首夏四月至洛阳,他派戴延之等溯洛水至檀山坞而返,当即在此时。这是时间。按《陶渊明集。有《赠羊长史》诗,其序云:“左军羊长史衔秦川,作此与之。” 则陶潜与征西将军佐本有雅故,疑陶潜间接或直接得知戴延之等从刘裕入关途中的见闻。《桃花源记》所谓“土地平旷”者与皇天原“平博方里余”相合;所谓“太守即遣人随之往„„不复得路”者,与刘裕派遣戴延之溯洛水而上,至檀山坞而返相似;所谓“山有小口”者,与郗鉴峄山坞的“峄孔”相同;所谓“落英缤纷”者,亦与戴延之被派以四月入山的时令相应。《白氏长庆集》一六《大林寺桃花》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附序有云:“大林穷远,人迹罕到,山高地深,时节绝晚,于时孟夏四月,如正二月天,梨桃始华,涧泉犹短。”山高地寒,节候较晚,四月正是落英缤纷之时。此戴延之所见,而被陶潜记入《桃花源记》中。然则《桃花源记》中的秦为苻秦,亦可推知。 此《桃花源记》之所以为纪实之文。 桃花源所以被移于武陵,则因为采入了刘驎之入衡山采药的故事。今传世的《搜神后记》,旧题陶潜撰。其中杂有元嘉四年陶潜死后之事,故皆认为系伪托。然此书为随事杂记之体,非有固定的系统,内中当有后人增入之文,不能据以断定全书为伪托。即使全书为伪托,要之必出于六朝之手,由钞辑昔人旧篇而成。此书卷一第五条即《桃花源记》。第六条记刘驎之即刘子骥入衡山采药,见涧水南有二石囷,失道问路,才得还家。或说囷中都是仙灵药,刘驎之欲再往寻求,可是不能得知其处。此事《晋书》九四《隐逸传亦有记载。出于何法盛《晋中兴书》,何氏不知何所本,当与《搜神后记》同出一源。据此推测,陶潜之作《桃花源记》,为取桃花源事与刘驎之之事牵连混合为一。桃花源虽本在弘农或上洛,但因牵连混合刘驎之入衡山采药故事的缘故,不得不移之于南方的武陵。 苏东坡论桃花源最有通识。他的《和桃花源诗序》云:“世传桃源多过其实。考渊明所记,止言先世避秦时乱来此,则渔人所见似是其子孙,非秦人不死者也。„„使武陵太守得而至焉,则已化为争夺之场久矣!尝意天壤之间若此者甚众,不独桃源。” 或认为桃源实在武陵,这种认识反而不及苏东坡了。然而苏氏于《桃花源记》中寓意与纪实二者仍然牵混不明,犹为未达一间。即使《桃花源记》中的秦非指苻秦,但不有坞壁,何能有《桃花源记》?在纪实上,《桃花源记》是坞壁的反映,在寓意上,《桃花源记》是陶潜思想的反映。
第九篇 东晋与江南士族之结合
129.南朝历史有三阶段 一为东晋 二为宋 齐 梁 三为陈 考《抱朴子 外篇 讥惑篇》可知吴地士族于书法 语言乃至哭丧之举 皆效仿洛阳士族 故陈敏既非文化士族 亦非武力豪族 顾难称王
131.于南北士族间 以文化阶级之信仰为重 终以合代分 南北实力实北强南弱 东晋初尤为此
132.南北之界限较于夷夏之界限实乃微不足道 故此南北士族得以协调 明乎此 始可谈东晋建国
134.东晋建国之功臣以王导为最 “当共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 135.庾信小字兰成 疑与吴语“兰阇”相关
136.按东晋初年孙吴旧统治阶级略可分二类 一为文化士族如吴郡顾氏等 一为武力强宗如义兴周氏等 大概均系由武力强宗渐入文化士族 颇疑周氏居地曾为南来北人所侵 故狠之尤甚
138.元帝与导于晋陵丹阳之京口里置侨郡县 王 谢不于吴人强盛之地求田问舍 皆意在协调南北之利益 谢安咏叹王导“行无理事”即谢安之“镇以和靖,御以长算 “不存小察 弘以
大纲”
第十篇 孙恩、卢循之乱
140.孙恩 卢循 徐道覆之乱源于天师道之盛
141.北人晚渡江者必婚宦失类 婚宦失类者必为江东社会所不齿 无论出身门第
142.南朝最是重门第 若范阳卢氏非五斗米道徒 以卢氏之奕世高华 虽曾婚宦失类者 亦不致与妖寒孙氏联姻
143.简文字道万 其子又名道生 道子 六朝人最重家讳 而“之” “道”等字均在不避之列 足证与天师道之关系 故孙恩之乱 其主因系皇室中心人物早已为天师道信徒也
146.考《晋书 孙恩传》可知(孙恩)号其党曰“长生人” 以水师为主 恩穷戚 乃赴海自沉 妖党及姬妾谓之“水仙”
第十一篇 楚子集团与江左政权的转移
149.东晋初 高门普遍缺乏将领 考《晋书》六六《陶侃传》 《世说新语 贤媛篇》载陶侃少时作鱼梁吏一事 又《世说新语 容止》石头事故朝廷倾覆条记温峤讥陶侃之言云:“溪狗我所悉,卿但见之,必无忧也。” 又《后汉书》一一六《南夷传》章怀注引干宝《晋纪》云:“武陵、长沙、庐江郡夷,槃鈲之后也。砸出五溪之内。” 疑陶侃出于溪族
150.南北朝史乘所谓“楚” 与《史记 项羽本纪》、《货值列传》所说“西楚”部分相当 多指以彭城为中心之地域 略有所不同 多称淮南或江西为楚
153.凡中原人流之于南者 北朝人俱以楚目之 故楚为北朝人呼南朝域内北人之通称 南来北人有文武之别 武人多为楚 若楚人桓氏尚武 刘裕亦彭城楚子(晋陵丹徒京口里 楚人过江多集于此)
155.彭城刘裕出身北府集团 北府兵多为京口楚子 刘裕出身非为贱族
156.江东贵达者吴音皆变 喜效洛下语
160.善战楚子者 以桓穈始 以梁武终 江东前为东晋司马 后有陈朝陈氏 其间多为楚人之势力
161.侯景乱梁时 梁“宿将已尽” 军旅指伪 一决于(羊)侃 侃与王僧辩 羊鸦仁 俱为北来降人
163.宋 齐 梁之政治史 概言之 即以北人善战之豪族为君主 以北人不善战之文化高门为公卿 相互利用 以成统治之局 梁时 北来将种豪家 文化高门 一并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