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政治学研究的规范方法

论政治学研究的规范方法

杨 芳内容提要:,为实现规范研究的“规范”,,合理性、有效性所做的价值判断。,也需要价值判断;政治学科的发展需要完整的理论体系,“理想模式”的指导,这些都离不开规范研究。政治学规范研究必须建立在深厚的学术积累、反思、批判和严格完整的逻辑推理论证等基础之上。

关键词:政治学;研究方法;规范研究

政治学规范研究有着浓厚的传统和丰富的实践,虽然,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规范方法的主流地位曾一度被实证方法所替代。然而,20年后,规范方法再次复兴,罗尔斯、诺齐克、施特劳斯、哈贝马斯等人政治哲学著作的问世就是其复兴的重要标志。在我国,政治学的研究也绝大多数属规范方法之列。然而,一个不可忽视的事实是:与实证研究从理论到技术一整套的方法论体系相比,规范研究却缺乏方法理论。而要实现规范研究的“规范”,对规范方法本身的研究不容忽视。

一、何谓政治学规范方法

对于什么是政治学规范方法,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学者们从不同的角度来定义政治学规范方法:

有的学者侧重从研究对象的角度来定义规范方法:有的学者认为,规范性方法,从最一般意义上讲,是一种“本质主义”的认识方法,是靠思维抽象力对政治本质的把握,以揭示政治的特性

①有的学者和活动规律,并指出规范性方法注重政治制度研究,经验性方法注重政治行为研究。

认为,规范研究“着重从价值的层面来看待政治问题和理解政治生活,也就是解释什么是好的、

②什么是值得的、什么是应当的。”有的学者将规范研究看作是与工具性、“科学性”分析活动不一

样的价值分析活动,“致力于回答‘应该怎样’这一带有规范性的问题”,“对历史上、现实中和理

③想里的各种政治体制、政治设计作出自己的价值判断”。有的学者指出,规范的政治学就是政

治哲学或对政治生活意义的哲学分析,并将权利、自由、民主、秩序、正义、公平、正当、理性、法治

④等政治学的关键概念纳入规范分析的研究对象。

①参见房宁:《规范性与经验性之争———试析政治学研究的基本方法》,第58~62页,《政治学研究》,1997年第1期。②任剑涛:《方法引导下的政治理论———对政治哲学、政治生活与研究方法关联性的一个宏观勾画》,见郭正林、肖滨主编:《规范与实证的政治学方法》,第95页,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③张铭、严强主编:《政治学方法论》,第4页,苏州:苏州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

④郭正林:《政治学的范式推演与路径多元》,见郭正林、肖滨主编:《规范与实证的政治学方法》,第13页,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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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政治学研究的规范方法

有的学者侧重于从研究所运用的具体方法和步骤的角度来说明什么是规范研究:有的学者

①认为,“规范性方法的论证方式是历史主义的,它的理论分析与推理总要以历史为依托。”在他

看来,政治学领域,通过局部或个别典型说明整体的意义和功效都是十分有限的,只能通过对相对完整的某一历史过程作出整体分析,从中得出规律性的认识,再与现实的事物进行对照和比较,最终对现实作出解释或预测。有的学者指出,政治学的规范研究方法具体包括哲学方法、历史方法、建构方法和制度方法等,并指出其总体特征是“、平等、正义、自由等政治价值规范,,问题进行静态的、描述式的、,、演变过程

②、历史研究方法、

③,即采取逻辑分析或借助有关理论对政治现象进行归纳或演

绎,通过理性思辨得出相关的结论;历史研究方法,指通过搜集、描述政治史料去分析各种政治事件的产生和发展过程,探求其各个组成部门的相互关系,总结历史经验并预测未来趋势;制度研究方法,以各种政治制度作为自己的研究对象。

有的学者侧重于从研究目的角度来解释规范方法:伯林指出,政治学的规范理论,把发现和

④运用政治生活领域的道德观念作为研究的基本目标。有的学者指出,“规范性方法研究的主要

⑤目的在于建立一种新的理论模式,以对现存的政治与社会制度进行改造。”还有学者认为,规范

研究法是从某种价值观出发,以道德规范为评价标准研究政治现象,目的是为人类提供政治发展

⑥的方向,把握政治的实质和规律。

有部分学者采用了综合定义的方式来说明什么是规范方法:有的学者认为,规范研究主要运用先验的哲学思辨的方法,论证某些政治价值是值得追求的,并以这些价值为标准,对现实政治做出评价,并试图探寻理想的政治生活方案。它以人类追求的政治价值如民主、自由、正义、平等

⑦等观念为研究对象,以揭示政治的价值基础和根本原则。有的学者指出:“所谓规范研究,即从

某种价值观出发,以道德规范作为评估标准研究政治现象,研究的目的在于为人类提供政治发展的方向,揭示政治与国家关系的实质和政治运动的规律,是政治哲学和政治理论的重要工具。规范研究强调政治现象的价值标准,并用以判断各种政治现象、政治活动、政治形式的价值,其分析

⑧手段主要是定性分析。”

以上各位学者从不同的视角阐释了规范研究的内涵,虽各有侧重、表述不一,但我们仍能从中归纳出规范方法的主要特点:

11政治学的规范方法以思辨作为其论证的主要方式。与实证研究用经验资料来论证的方式不同,规范研究是建立在先验假定基础上的逻辑推演过程,其借助的主要工具是哲学思辨。思

①房宁:《规范性与经验性之争———试析政治学研究的基本方法》,第58~62页,《政治学研究》,1997年第1期。②金太军:《规范研究方法在西方政治学研究中的复兴及其启示———兼论当代中国政治学的发展》,第11~19页,《政治学研究》,1998年第3期。

③参见:王韶兴、杨岭华主编:《治国之道:政治学的历史、现状与未来》,第20~21页,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④Berlin,FourEssaysonLiberty,Oxford:OxfordUniversityPress,1984,p.120.

⑤房宁:《规范性与经验性之争———试析政治学研究的基本方法》,第58~62页,《政治学研究》,1997年第1期。⑥中国人民大学行政管理系组编:《现代政治学原理》,第15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

⑦燕继荣:《政治学十五讲》,第11页,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

⑧张紧跟:《实证研究与中国政治学》,见郭正林、肖滨主编:《规范与实证的政治学方法》,第272页,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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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学研究                           2008年第4期辨(theorein)一词来源于古希腊语,其本意是“自身”,“同一”。从“同一”中可以衍生出思辨的两层涵义。第一层涵义是:思辨即最大的幸福,因为思辨为自身而存在、为自身而选择,自尊、独立和自由,心无他物,自然是最善的、幸福的;从“同一”衍生出思辨的第二层涵义是:思辨就是要在矛盾的对立面中把握统一,从而达到思维与存在、主体与客体的统一,在矛盾中把握住“自身”。思辨看似属于理论上的“形而上”研究,是运用逻辑推理进行纯概念的思考活动,实则是研究者将自己的研究态度、社会责任、职业道德与研究对象的命运,是思维与实

①践、主观与客观对“自我”的考验、折磨。活的最高准则。他们大多“,然后从21,更多地涉及政治价值的诉求和主观判断。研究者,致力于寻求“好的政治”和“最高的善”,构建一个“理想国”。他们不是为了揭示事实如何,而是为了说明应该如何,他们不会告诉你每一步应该怎样去走,但能指明政治发展的方向,它在价值认定的基础上,从理论上论证政治活动的合法性、合理性、必然性。也因此,规范研究往往带有理想主义的色彩。有的学者特别强调了规范研究的这个特点,指出:“所有注重规范性方法的政治理论,无论它们的阶级属性、时代背景和具体内容有多么不同。它们对政治学的社会目的与功能的理解都是理想主义的。这种理想主义表现为:相信按照一种合理的价值观和科学的论证设计出的理想政治关系与社会制度,最终会得到实现。人们可以在柏拉图对‘理想国’的憧憬中,在卢梭对社会契约的论证中,在格林对‘共同善’的宣扬

③中,深切地感受那种生生不息的理想主义的不朽灵魂。”

31政治学规范研究所得出的结论,永远没有固定不变的一致意见,也永远不能根据客观事

(reasonable)与“实来回答他们。因为规范理论没有真(truth)、假(false)之分,只有“有道理”没

(unreasonable)、(acceptableorunacceptable)以及相应的程度区分。道理”“可接受或不可接受”

为此,对规范研究的评价标准也不同于实证研究。当我们衡量实证研究时,可能更多地是考虑研究资料的信度、数据分析的科学性和解释效度等因素。而评价规范研究时,更多地看是否构建了一个“好”的理论。斯蒂芬・范埃弗拉提出了好理论的七个主要特征:(1)好的理论解释力强,而解释力又取决于于三个方面:重要性、解释范围、适用性;(2)好的理论通过简化方式来阐明问题;(3)好的理论“令人满意”,即能满足我们的好奇心。一般来说,对特定结果的原因挖掘得越远,理论就越令人满意;(4)好的理论界定清晰;(5)好的理论原则上可证伪;(6)好的理论解释重

④要的现象;(7)好的理论有着丰富的处方,它能够产生出有用的政策建议。也就是说,好的政治

学规范研究所构建的理论,要能够解释重要的政治现象,促进知识的积累,为解决政治现实问题提供思路。

因而,所谓政治学规范方法就是运用思辨的方法,通过严格的逻辑论证,对政治活动的合法性、合理性、有效性所做的价值判断。

①此处关于思辨的理解,借鉴了于忠海的观点,见于忠海:《教育研究方法论反思:实证与思辨》,第1~4页,《高等教育管理》,2007年第5期。

②孙关宏:《政治学》,第16页,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

③房宁:《规范性与经验性之争———试析政治学研究的基本方法》,第58~62页,《政治学研究》,1997年第1期。④参见斯蒂芬・范埃弗拉:《政治学研究方法指南》,第16~19页,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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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政治学研究中运用规范方法的必要性

无疑,政治学发展的过程已用事实证明了规范方法在政治学研究中的重要地位,但从理论上阐述其必要性和意义仍不可或缺,它是政治学方法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可以促进我们对规范方法的了解和应用。

・文奇,,性。,。。他认为,,人们赞成的价值构成之间存在着不可简化的差异,没有任何一种价值体系可以容纳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并且任何这些体系将优先考虑某些价值,并放弃或重新阐释其他价值。哲学的任务就是阐明并评估这些不同的模式。既然承认价值多元化、承认不可调和的道德分歧,就要承认政治哲学的存在。有的学者从政治哲学功用的角度提出了政治哲学合理存在的三个方面的理由,“一是政治哲学为人们提供了正当生活的范式。

①二是政治哲学为人们提供了辨别的指引。三是政治哲学为人们提供了认知政治的知识体系。”

政治规范方法存在的必要性基于我们对以下四个问题的回答:

11政治学研究是否涉及哲学问题?这就涉及到哲学与政治学的关系问题。哲学作为世界观和方法论,作为“科学之科学”,无疑对其他学科都具有指导意义。但除了哲学能为政治学提供基础理论和方法论这一般意义上的指导外,哲学与政治学的关系可谓“不一般”,它们往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哲学不能不关照政治,政治也不能放弃哲学的追问,自由、平等、正义、民主等既是哲学的重要概念,也是政治学的核心概念。基于政治学和哲学的这种关系,使得我们在从事政治学研究时就不能不涉及到哲学问题,而且这些问题只能运用规范方法来分析和阐释。

(value2neutral)或“21政治学研究能否保持价值中立?行为主义恪守“价值中立”价值祛除”

(value2free)的原则,要求绝对排除研究主体的价值观念对政治研究的干扰,主张建立一种没有价值蕴涵的政治科学(avalue2freepoliticalscience)。但是,以社会领域系统中最为复杂的社会政治现象、以有意识有目的政治人作为研究对象的政治学者真的能完全持“中立”态度吗?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政治学研究不仅不能排除价值评价,而且必须以价值评价为基础。正如有的学者所指出:“作为一名研究者只有置身于研究对象的处境中,保持与研究对象共通的主观形态,才能达致科学的结论。社会科学是关于人的科学,只要是人在研究这类科学,研究者就没有资格把自己置于‘非人’的位置上……只要社会科学的研究者不是一个机器人或在实验室里创造出

②来的某种更高形态的人,他就不应当用科学的名义去排斥人文关怀。”事实上,在政治思想上,

政治学研究始终与伦理紧密相连,对“正义”的追求一直是政治的第一要义。从古希腊的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到现代的罗尔斯,他们无不探讨政治的正义问题。柏拉图为建立古希腊良好的政治秩序,向正义的人提出正义的要求,要求担任公职的人一定要把正义当作一种义不容辞的事情看待。亚里士多德指出,正义的品德是城邦获得优良生活的条件。罗尔斯在《正义论》一书的开

①任剑涛:《政治哲学与当代政治生活》,见任剑涛、郭魏青主编:《政治哲学的视界》,前言第3页,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②张康之:《论行政学研究中的学术自觉》,第15~19页,《理论与改革》,2002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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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学研究                           2008年第4期篇中就指出:“正义是社会制度的首要价值,正像真理是思想体系的首要价值一样……法律和制

①度,不管它们是如何有效率和有条理,只要它们不正义,就必须加以改造和废除”。既然,在揭示政治本质的过程中,我们无法回避价值问题,因此,以价值评判为主要任务的规范研究方法在政治学方法体系中就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

31政治学科是否需要构建自己的理论体系?任何一门学科,不仅要有自己专门的研究对象和领域,也不能缺乏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应该说,。政治学也不例外,它需要构建自己的理论体系。、国家、人权、公共权力、,离不,,政治学理论落后于政治发展的需要,,特别是缺乏本土化的政治理论。因而,我国当前急需构建一、指导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揭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的发展规律、预测政治发展前景的政治理论。这一套理论体系的构建当然是实证方法无法企及的,需要依赖政治学规范方法的运用。

41现存政治生活是否是完美的,需不需要规范理论的指引?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中指出:“政治研究第一应考虑何者是最优良的政体。如果没有外因的妨碍,则最切合于理想的政体要具备并发展哪些要素。第二,政治学术应该考虑到不同公民团体的各种不同政体。……第三,政治学术还应该考虑,在某种假设的情况下,应以哪种政体为相宜。第四,政治学术还应懂得最相宜于一般

②城邦政体的通用形式。”可见,政治学以寻找一种理想的政体为根本要务,而这项研究的出发点则

在于现存政治生活的不理想状态。按萨拜因的说法,“政治哲学著作的大量问世,是社会本身正在

③经历艰难困苦时期的确实征兆。”另一方面,我们对现存政治问题的解决只是相对的,我们无法也

不可能找到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政治学规范研究正是在对人类政治生活困境最深层反思的基础上,对现存的政治实践与制度做出批判性的评价,给未来政治生活提供导向性知识,以批判现实、改造社会。而且,只要政治生活是不完美的,这种反思性活动就会持续下去。所以,面对复杂的政治生活,面对充满难题的政治现实,规范性理论犹如一座灯塔,指引社会政治的发展。我们可以明确地说,没有规范理论的指引,政治学研究就会失去方向,人类的政治生活也必然混乱无序。

总之,政治学科发展的历史以及人们政治生活的体验已证明,“规范理论已经持续保留着它强大的知识力量和社会意义。……规范理论是我们理解这个世界的持续努力中的一个继续存

④。在、不可消除的方面”

三、政治学规范研究的实现

规范研究是建立在研究者的世界观、价值观和知识结构基础之上的思辨过程,具有主观性和随意性,难以象实证研究一样可以归纳出一套程序和方法,因而,总给人一种“无定法”之感。当然,我们无法规定研究者的思维方式,也无法提供一个规范研究的模式,但一个好的规范研究,一

①约翰・罗尔斯:《正义论》,第13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

②亚里士多德:《政治学》,第176~177页,商务印书馆,1981年版。

③转引自詹姆斯・古尔德:《现代政治思想》,第11页,商务印书馆,1985年版。

④史蒂夫・巴克勒:《规范理论》,见大卫・马什、格里・斯托克编:《政治科学的理论与方法》,第198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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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政治学研究的规范方法

定要具备下列条件:

11研究的愿望和激情

在有的人看来,学术研究特别是规范研究可能是一件枯燥费力、让人绞尽脑汁的事情,但对于热衷于从事学术研究的学者来说,学术研究是一件让人兴奋、有趣、富有挑战性的工作,他们能从中感受到愉悦与自豪。之所以有如此相反的体验,主要在于研究者有没有研究的愿望和热情。一般来说,,情。,灵感”,用,他认为,,,,他在《社会科学方法论》:,正如艾瑞所描述的那样:它出于;:它产生于在缓慢下坡的街道上散步之时;或者它是以其他同类方式产生的。但在任何情况下,观念都是在我们对他们没有期望时所产生的,不是我们对之苦思冥想和搜肠刮肚时产生的。然而,倘若我们不在书桌旁苦思冥想,并以极大的热情致力于寻求答案,我们头脑中也确实不会产生这些观念。……倘若没有这种奇怪的陶醉(它常常受到局外人的嘲笑),倘若没有这种激情,没有这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激情,而只是根据你是否成功地做出了这种猜测,那么,你就失去了对科学的任何需求,因而你应该改行去做一些其他事情。因为除了“以富有激情的献身精神去追求以外,

①没有其他任何事情能使人真正成其为专家。”

21深厚的学术积累和对前人研究成果的提炼

俗话说,“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江河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对于规范研究而言,没有深厚的学术积累是难以产生好的规范理论的。在学术积累过程中,可以知道什么问题被提出,什么问题研究到什么程度,还可以掌握问题被提出的方式和解决的方式,从而产生学科的“问题”意识。也就是说,只有当学者进入到这样一个学术传统中后,他才能判定什么是问题,什么不是,自己提出问题的方式和解决的办法是否有意义。政治学科的学术积累往往是通过阅读政治学的经典文献和专家的著作、了解政治学术史等途径来完成的,特别是要研究经典文本,因为政治经典著述中一些分析往往是思考当代政治问题最卓有成效的起点。托马斯特别强调在政治哲学研究中“鸿篇巨著”的方法,他指出引入政治哲学的最佳指南是由经典著作所提供的,他将研究经典文本的作用概括为4个方面:(1)这些经典仍然在研究过程中显出生命力;(2)形成对比,“死者擦亮了生者的眼睛”;(3)经典文本的特点是为其后各代人们呈现了新的视域;(4)简单的、不存疑的心智结构不可能阅

②读经典文本,阅读经典文本以使学生和教师获得智慧的训练。

就某一个具体的研究课题而言,文献回顾和评估是十分必要和重要的。因为要探索一个问题,既要把前人研究的得失弄清楚,吸收已有的成就,找出不足,又要力求超过前人,不然的话,就只能“炒冷饭”、无益于知识的累进。而且从学术规范的角度来说,真正的学术研究都是在对学术问题的研究史加以系统回顾、全面分析的基础上展开的,在别人研究的终点开始新的探索。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找出新的问题以及可能解决问题的方向。有的学者认为,文献评估可以起到承前启后的作用,“承前”是指文献评估可能进一步论证研究问题的价值,“启后”是指文献评估在很多情况下可以为我们下一步的研究提供养料,在很多情况下,知识的增长是一步一步的,通过

①马克斯・韦伯:《社会科学方法论》,第8页,华夏出版社,1999年版。

②参见杰弗里・托马斯:《政治哲学导论》,第62~63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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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学研究                           2008年第4期文献评估,我们发现现有的理论在某些方面存在不足,然后,在这些方面进行改进,从而推动知识

①的发展。所以,学术研究特别是规范研究的第一个步骤就是掌握有关信息和文献,评述前人的研究成果,提炼观点。

31反思、批判、创新的精神

知识和理论的获得除了学习前人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途径就是思考和感悟。格伦・蒂德曾提醒我们,“切莫以读代想。熟悉他人的思想。、。但要思维,

你必须到一定时候放下书本,自己探索道路,反思和

批判就显得尤为重要。规范研究的过程就是对研,,,。卡尔・波普尔曾十分清楚的说明质疑,“如果不对假定的前提进行检验,将它们束之高阁,社会就会陷入僵化,,想像就会变得呆滞,智慧就会陷入贫乏。社会如果躺在无人质疑的教条的温床上睡大觉,就有可能渐渐烂掉。要激励想像,运用智慧,防止精神生活陷入贫瘠,要使对真理的追求(或者对正义的追求,对自我实现的追求)持之以恒,就必须对假设质疑,向前提挑

③战,至少应做到足以推动社会前进的水平。”而对目前我国的政治学规范研究来说,恰恰缺乏这

种反思、批判和创新的精神。主要表现为:部分政治学规范研究只是在解说、附和已有理论,或将西方政治学的理论改头换面重说一次,实质上是一种“从属”的研究或“打洋工”,缺乏新见解,难以实现认识的提升,更难以指导当前政治实践。因此,在规范研究中,要勤于思考,要敢于用怀疑、批判的眼光去审视前人的成果,要勇于反思、批判已有的理论,要善于建构新的理论。

41严格完整的逻辑推理论证

如果说实证研究以事实和数据让人信服,而规范理论只能以理服人,只能通过严格的逻辑推理论证来增强自己的说服力。对于规范方法来说,重要的是解释和说理,论证的过程可能比论证所得出的结论更重要。我们检验规范理论,主要是看该理论“是否受到了很好的支持与论证,是否被置

④于与其他命题的逻辑关系中,是否被整合到某种更大的知识架构中。”在规范研究中,一个严格完

整的论证一般从一个不证自明的前提开始,通过归纳、演绎等符合逻辑的论证过程,最后得出自己的结论。因此,完整的规范著作一般都由理论预设、论证、结论三个部分构成,其中论证是最重要的。作者只有通过严格、严谨的论证,才能将思想向一步步引向深入,演绎出进一步的结论,也才能水到渠成地得出正确的结论,增强论点的可接受性,使自己的判断转换为人们普遍接受的定理,而不是“自话自说”。读者也只有通过阅读论证的过程明确作者的思路、增强对作者意图的理解,进入作者的思想世界,与之进行理性的沟通和对话,从而对作品做出评价。所以,就规范方法来讲,其规范性更多的体现在论证上,即是不是有缜密的逻辑推理论证过程,各个论点之间是否存在逻辑关系等。当然,这些具体的规范研究方法,从根本上还必须坚持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原则。

作者:杨芳,广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广州市,510006)

(责任编辑:林立公)

(社科版),2006年第3期。①马骏:《中国公共行政学研究的反思:面对问题的勇气》,第73~76页,《中山大学学报》

②格伦・蒂德:《政治思维:永恒的困惑》,第2页,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

③麦基编:《思想家》,第4页,北京:三联书店,1987年版。

④陈波:《回归哲学的爱智慧传统》,参见杰弗里・托马斯:《政治哲学导论》,总序第2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96・

论政治学研究的规范方法

杨 芳内容提要:,为实现规范研究的“规范”,,合理性、有效性所做的价值判断。,也需要价值判断;政治学科的发展需要完整的理论体系,“理想模式”的指导,这些都离不开规范研究。政治学规范研究必须建立在深厚的学术积累、反思、批判和严格完整的逻辑推理论证等基础之上。

关键词:政治学;研究方法;规范研究

政治学规范研究有着浓厚的传统和丰富的实践,虽然,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规范方法的主流地位曾一度被实证方法所替代。然而,20年后,规范方法再次复兴,罗尔斯、诺齐克、施特劳斯、哈贝马斯等人政治哲学著作的问世就是其复兴的重要标志。在我国,政治学的研究也绝大多数属规范方法之列。然而,一个不可忽视的事实是:与实证研究从理论到技术一整套的方法论体系相比,规范研究却缺乏方法理论。而要实现规范研究的“规范”,对规范方法本身的研究不容忽视。

一、何谓政治学规范方法

对于什么是政治学规范方法,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学者们从不同的角度来定义政治学规范方法:

有的学者侧重从研究对象的角度来定义规范方法:有的学者认为,规范性方法,从最一般意义上讲,是一种“本质主义”的认识方法,是靠思维抽象力对政治本质的把握,以揭示政治的特性

①有的学者和活动规律,并指出规范性方法注重政治制度研究,经验性方法注重政治行为研究。

认为,规范研究“着重从价值的层面来看待政治问题和理解政治生活,也就是解释什么是好的、

②什么是值得的、什么是应当的。”有的学者将规范研究看作是与工具性、“科学性”分析活动不一

样的价值分析活动,“致力于回答‘应该怎样’这一带有规范性的问题”,“对历史上、现实中和理

③想里的各种政治体制、政治设计作出自己的价值判断”。有的学者指出,规范的政治学就是政

治哲学或对政治生活意义的哲学分析,并将权利、自由、民主、秩序、正义、公平、正当、理性、法治

④等政治学的关键概念纳入规范分析的研究对象。

①参见房宁:《规范性与经验性之争———试析政治学研究的基本方法》,第58~62页,《政治学研究》,1997年第1期。②任剑涛:《方法引导下的政治理论———对政治哲学、政治生活与研究方法关联性的一个宏观勾画》,见郭正林、肖滨主编:《规范与实证的政治学方法》,第95页,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③张铭、严强主编:《政治学方法论》,第4页,苏州:苏州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

④郭正林:《政治学的范式推演与路径多元》,见郭正林、肖滨主编:《规范与实证的政治学方法》,第13页,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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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政治学研究的规范方法

有的学者侧重于从研究所运用的具体方法和步骤的角度来说明什么是规范研究:有的学者

①认为,“规范性方法的论证方式是历史主义的,它的理论分析与推理总要以历史为依托。”在他

看来,政治学领域,通过局部或个别典型说明整体的意义和功效都是十分有限的,只能通过对相对完整的某一历史过程作出整体分析,从中得出规律性的认识,再与现实的事物进行对照和比较,最终对现实作出解释或预测。有的学者指出,政治学的规范研究方法具体包括哲学方法、历史方法、建构方法和制度方法等,并指出其总体特征是“、平等、正义、自由等政治价值规范,,问题进行静态的、描述式的、,、演变过程

②、历史研究方法、

③,即采取逻辑分析或借助有关理论对政治现象进行归纳或演

绎,通过理性思辨得出相关的结论;历史研究方法,指通过搜集、描述政治史料去分析各种政治事件的产生和发展过程,探求其各个组成部门的相互关系,总结历史经验并预测未来趋势;制度研究方法,以各种政治制度作为自己的研究对象。

有的学者侧重于从研究目的角度来解释规范方法:伯林指出,政治学的规范理论,把发现和

④运用政治生活领域的道德观念作为研究的基本目标。有的学者指出,“规范性方法研究的主要

⑤目的在于建立一种新的理论模式,以对现存的政治与社会制度进行改造。”还有学者认为,规范

研究法是从某种价值观出发,以道德规范为评价标准研究政治现象,目的是为人类提供政治发展

⑥的方向,把握政治的实质和规律。

有部分学者采用了综合定义的方式来说明什么是规范方法:有的学者认为,规范研究主要运用先验的哲学思辨的方法,论证某些政治价值是值得追求的,并以这些价值为标准,对现实政治做出评价,并试图探寻理想的政治生活方案。它以人类追求的政治价值如民主、自由、正义、平等

⑦等观念为研究对象,以揭示政治的价值基础和根本原则。有的学者指出:“所谓规范研究,即从

某种价值观出发,以道德规范作为评估标准研究政治现象,研究的目的在于为人类提供政治发展的方向,揭示政治与国家关系的实质和政治运动的规律,是政治哲学和政治理论的重要工具。规范研究强调政治现象的价值标准,并用以判断各种政治现象、政治活动、政治形式的价值,其分析

⑧手段主要是定性分析。”

以上各位学者从不同的视角阐释了规范研究的内涵,虽各有侧重、表述不一,但我们仍能从中归纳出规范方法的主要特点:

11政治学的规范方法以思辨作为其论证的主要方式。与实证研究用经验资料来论证的方式不同,规范研究是建立在先验假定基础上的逻辑推演过程,其借助的主要工具是哲学思辨。思

①房宁:《规范性与经验性之争———试析政治学研究的基本方法》,第58~62页,《政治学研究》,1997年第1期。②金太军:《规范研究方法在西方政治学研究中的复兴及其启示———兼论当代中国政治学的发展》,第11~19页,《政治学研究》,1998年第3期。

③参见:王韶兴、杨岭华主编:《治国之道:政治学的历史、现状与未来》,第20~21页,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④Berlin,FourEssaysonLiberty,Oxford:OxfordUniversityPress,1984,p.120.

⑤房宁:《规范性与经验性之争———试析政治学研究的基本方法》,第58~62页,《政治学研究》,1997年第1期。⑥中国人民大学行政管理系组编:《现代政治学原理》,第15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

⑦燕继荣:《政治学十五讲》,第11页,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

⑧张紧跟:《实证研究与中国政治学》,见郭正林、肖滨主编:《规范与实证的政治学方法》,第272页,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91・

政治学研究                           2008年第4期辨(theorein)一词来源于古希腊语,其本意是“自身”,“同一”。从“同一”中可以衍生出思辨的两层涵义。第一层涵义是:思辨即最大的幸福,因为思辨为自身而存在、为自身而选择,自尊、独立和自由,心无他物,自然是最善的、幸福的;从“同一”衍生出思辨的第二层涵义是:思辨就是要在矛盾的对立面中把握统一,从而达到思维与存在、主体与客体的统一,在矛盾中把握住“自身”。思辨看似属于理论上的“形而上”研究,是运用逻辑推理进行纯概念的思考活动,实则是研究者将自己的研究态度、社会责任、职业道德与研究对象的命运,是思维与实

①践、主观与客观对“自我”的考验、折磨。活的最高准则。他们大多“,然后从21,更多地涉及政治价值的诉求和主观判断。研究者,致力于寻求“好的政治”和“最高的善”,构建一个“理想国”。他们不是为了揭示事实如何,而是为了说明应该如何,他们不会告诉你每一步应该怎样去走,但能指明政治发展的方向,它在价值认定的基础上,从理论上论证政治活动的合法性、合理性、必然性。也因此,规范研究往往带有理想主义的色彩。有的学者特别强调了规范研究的这个特点,指出:“所有注重规范性方法的政治理论,无论它们的阶级属性、时代背景和具体内容有多么不同。它们对政治学的社会目的与功能的理解都是理想主义的。这种理想主义表现为:相信按照一种合理的价值观和科学的论证设计出的理想政治关系与社会制度,最终会得到实现。人们可以在柏拉图对‘理想国’的憧憬中,在卢梭对社会契约的论证中,在格林对‘共同善’的宣扬

③中,深切地感受那种生生不息的理想主义的不朽灵魂。”

31政治学规范研究所得出的结论,永远没有固定不变的一致意见,也永远不能根据客观事

(reasonable)与“实来回答他们。因为规范理论没有真(truth)、假(false)之分,只有“有道理”没

(unreasonable)、(acceptableorunacceptable)以及相应的程度区分。道理”“可接受或不可接受”

为此,对规范研究的评价标准也不同于实证研究。当我们衡量实证研究时,可能更多地是考虑研究资料的信度、数据分析的科学性和解释效度等因素。而评价规范研究时,更多地看是否构建了一个“好”的理论。斯蒂芬・范埃弗拉提出了好理论的七个主要特征:(1)好的理论解释力强,而解释力又取决于于三个方面:重要性、解释范围、适用性;(2)好的理论通过简化方式来阐明问题;(3)好的理论“令人满意”,即能满足我们的好奇心。一般来说,对特定结果的原因挖掘得越远,理论就越令人满意;(4)好的理论界定清晰;(5)好的理论原则上可证伪;(6)好的理论解释重

④要的现象;(7)好的理论有着丰富的处方,它能够产生出有用的政策建议。也就是说,好的政治

学规范研究所构建的理论,要能够解释重要的政治现象,促进知识的积累,为解决政治现实问题提供思路。

因而,所谓政治学规范方法就是运用思辨的方法,通过严格的逻辑论证,对政治活动的合法性、合理性、有效性所做的价值判断。

①此处关于思辨的理解,借鉴了于忠海的观点,见于忠海:《教育研究方法论反思:实证与思辨》,第1~4页,《高等教育管理》,2007年第5期。

②孙关宏:《政治学》,第16页,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

③房宁:《规范性与经验性之争———试析政治学研究的基本方法》,第58~62页,《政治学研究》,1997年第1期。④参见斯蒂芬・范埃弗拉:《政治学研究方法指南》,第16~19页,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

・92・

论政治学研究的规范方法

二、政治学研究中运用规范方法的必要性

无疑,政治学发展的过程已用事实证明了规范方法在政治学研究中的重要地位,但从理论上阐述其必要性和意义仍不可或缺,它是政治学方法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可以促进我们对规范方法的了解和应用。

・文奇,,性。,。。他认为,,人们赞成的价值构成之间存在着不可简化的差异,没有任何一种价值体系可以容纳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并且任何这些体系将优先考虑某些价值,并放弃或重新阐释其他价值。哲学的任务就是阐明并评估这些不同的模式。既然承认价值多元化、承认不可调和的道德分歧,就要承认政治哲学的存在。有的学者从政治哲学功用的角度提出了政治哲学合理存在的三个方面的理由,“一是政治哲学为人们提供了正当生活的范式。

①二是政治哲学为人们提供了辨别的指引。三是政治哲学为人们提供了认知政治的知识体系。”

政治规范方法存在的必要性基于我们对以下四个问题的回答:

11政治学研究是否涉及哲学问题?这就涉及到哲学与政治学的关系问题。哲学作为世界观和方法论,作为“科学之科学”,无疑对其他学科都具有指导意义。但除了哲学能为政治学提供基础理论和方法论这一般意义上的指导外,哲学与政治学的关系可谓“不一般”,它们往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哲学不能不关照政治,政治也不能放弃哲学的追问,自由、平等、正义、民主等既是哲学的重要概念,也是政治学的核心概念。基于政治学和哲学的这种关系,使得我们在从事政治学研究时就不能不涉及到哲学问题,而且这些问题只能运用规范方法来分析和阐释。

(value2neutral)或“21政治学研究能否保持价值中立?行为主义恪守“价值中立”价值祛除”

(value2free)的原则,要求绝对排除研究主体的价值观念对政治研究的干扰,主张建立一种没有价值蕴涵的政治科学(avalue2freepoliticalscience)。但是,以社会领域系统中最为复杂的社会政治现象、以有意识有目的政治人作为研究对象的政治学者真的能完全持“中立”态度吗?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政治学研究不仅不能排除价值评价,而且必须以价值评价为基础。正如有的学者所指出:“作为一名研究者只有置身于研究对象的处境中,保持与研究对象共通的主观形态,才能达致科学的结论。社会科学是关于人的科学,只要是人在研究这类科学,研究者就没有资格把自己置于‘非人’的位置上……只要社会科学的研究者不是一个机器人或在实验室里创造出

②来的某种更高形态的人,他就不应当用科学的名义去排斥人文关怀。”事实上,在政治思想上,

政治学研究始终与伦理紧密相连,对“正义”的追求一直是政治的第一要义。从古希腊的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到现代的罗尔斯,他们无不探讨政治的正义问题。柏拉图为建立古希腊良好的政治秩序,向正义的人提出正义的要求,要求担任公职的人一定要把正义当作一种义不容辞的事情看待。亚里士多德指出,正义的品德是城邦获得优良生活的条件。罗尔斯在《正义论》一书的开

①任剑涛:《政治哲学与当代政治生活》,见任剑涛、郭魏青主编:《政治哲学的视界》,前言第3页,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②张康之:《论行政学研究中的学术自觉》,第15~19页,《理论与改革》,2002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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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学研究                           2008年第4期篇中就指出:“正义是社会制度的首要价值,正像真理是思想体系的首要价值一样……法律和制

①度,不管它们是如何有效率和有条理,只要它们不正义,就必须加以改造和废除”。既然,在揭示政治本质的过程中,我们无法回避价值问题,因此,以价值评判为主要任务的规范研究方法在政治学方法体系中就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

31政治学科是否需要构建自己的理论体系?任何一门学科,不仅要有自己专门的研究对象和领域,也不能缺乏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应该说,。政治学也不例外,它需要构建自己的理论体系。、国家、人权、公共权力、,离不,,政治学理论落后于政治发展的需要,,特别是缺乏本土化的政治理论。因而,我国当前急需构建一、指导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揭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的发展规律、预测政治发展前景的政治理论。这一套理论体系的构建当然是实证方法无法企及的,需要依赖政治学规范方法的运用。

41现存政治生活是否是完美的,需不需要规范理论的指引?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中指出:“政治研究第一应考虑何者是最优良的政体。如果没有外因的妨碍,则最切合于理想的政体要具备并发展哪些要素。第二,政治学术应该考虑到不同公民团体的各种不同政体。……第三,政治学术还应该考虑,在某种假设的情况下,应以哪种政体为相宜。第四,政治学术还应懂得最相宜于一般

②城邦政体的通用形式。”可见,政治学以寻找一种理想的政体为根本要务,而这项研究的出发点则

在于现存政治生活的不理想状态。按萨拜因的说法,“政治哲学著作的大量问世,是社会本身正在

③经历艰难困苦时期的确实征兆。”另一方面,我们对现存政治问题的解决只是相对的,我们无法也

不可能找到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政治学规范研究正是在对人类政治生活困境最深层反思的基础上,对现存的政治实践与制度做出批判性的评价,给未来政治生活提供导向性知识,以批判现实、改造社会。而且,只要政治生活是不完美的,这种反思性活动就会持续下去。所以,面对复杂的政治生活,面对充满难题的政治现实,规范性理论犹如一座灯塔,指引社会政治的发展。我们可以明确地说,没有规范理论的指引,政治学研究就会失去方向,人类的政治生活也必然混乱无序。

总之,政治学科发展的历史以及人们政治生活的体验已证明,“规范理论已经持续保留着它强大的知识力量和社会意义。……规范理论是我们理解这个世界的持续努力中的一个继续存

④。在、不可消除的方面”

三、政治学规范研究的实现

规范研究是建立在研究者的世界观、价值观和知识结构基础之上的思辨过程,具有主观性和随意性,难以象实证研究一样可以归纳出一套程序和方法,因而,总给人一种“无定法”之感。当然,我们无法规定研究者的思维方式,也无法提供一个规范研究的模式,但一个好的规范研究,一

①约翰・罗尔斯:《正义论》,第13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

②亚里士多德:《政治学》,第176~177页,商务印书馆,1981年版。

③转引自詹姆斯・古尔德:《现代政治思想》,第11页,商务印书馆,1985年版。

④史蒂夫・巴克勒:《规范理论》,见大卫・马什、格里・斯托克编:《政治科学的理论与方法》,第198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

・94・

论政治学研究的规范方法

定要具备下列条件:

11研究的愿望和激情

在有的人看来,学术研究特别是规范研究可能是一件枯燥费力、让人绞尽脑汁的事情,但对于热衷于从事学术研究的学者来说,学术研究是一件让人兴奋、有趣、富有挑战性的工作,他们能从中感受到愉悦与自豪。之所以有如此相反的体验,主要在于研究者有没有研究的愿望和热情。一般来说,,情。,灵感”,用,他认为,,,,他在《社会科学方法论》:,正如艾瑞所描述的那样:它出于;:它产生于在缓慢下坡的街道上散步之时;或者它是以其他同类方式产生的。但在任何情况下,观念都是在我们对他们没有期望时所产生的,不是我们对之苦思冥想和搜肠刮肚时产生的。然而,倘若我们不在书桌旁苦思冥想,并以极大的热情致力于寻求答案,我们头脑中也确实不会产生这些观念。……倘若没有这种奇怪的陶醉(它常常受到局外人的嘲笑),倘若没有这种激情,没有这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激情,而只是根据你是否成功地做出了这种猜测,那么,你就失去了对科学的任何需求,因而你应该改行去做一些其他事情。因为除了“以富有激情的献身精神去追求以外,

①没有其他任何事情能使人真正成其为专家。”

21深厚的学术积累和对前人研究成果的提炼

俗话说,“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江河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对于规范研究而言,没有深厚的学术积累是难以产生好的规范理论的。在学术积累过程中,可以知道什么问题被提出,什么问题研究到什么程度,还可以掌握问题被提出的方式和解决的方式,从而产生学科的“问题”意识。也就是说,只有当学者进入到这样一个学术传统中后,他才能判定什么是问题,什么不是,自己提出问题的方式和解决的办法是否有意义。政治学科的学术积累往往是通过阅读政治学的经典文献和专家的著作、了解政治学术史等途径来完成的,特别是要研究经典文本,因为政治经典著述中一些分析往往是思考当代政治问题最卓有成效的起点。托马斯特别强调在政治哲学研究中“鸿篇巨著”的方法,他指出引入政治哲学的最佳指南是由经典著作所提供的,他将研究经典文本的作用概括为4个方面:(1)这些经典仍然在研究过程中显出生命力;(2)形成对比,“死者擦亮了生者的眼睛”;(3)经典文本的特点是为其后各代人们呈现了新的视域;(4)简单的、不存疑的心智结构不可能阅

②读经典文本,阅读经典文本以使学生和教师获得智慧的训练。

就某一个具体的研究课题而言,文献回顾和评估是十分必要和重要的。因为要探索一个问题,既要把前人研究的得失弄清楚,吸收已有的成就,找出不足,又要力求超过前人,不然的话,就只能“炒冷饭”、无益于知识的累进。而且从学术规范的角度来说,真正的学术研究都是在对学术问题的研究史加以系统回顾、全面分析的基础上展开的,在别人研究的终点开始新的探索。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找出新的问题以及可能解决问题的方向。有的学者认为,文献评估可以起到承前启后的作用,“承前”是指文献评估可能进一步论证研究问题的价值,“启后”是指文献评估在很多情况下可以为我们下一步的研究提供养料,在很多情况下,知识的增长是一步一步的,通过

①马克斯・韦伯:《社会科学方法论》,第8页,华夏出版社,1999年版。

②参见杰弗里・托马斯:《政治哲学导论》,第62~63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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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学研究                           2008年第4期文献评估,我们发现现有的理论在某些方面存在不足,然后,在这些方面进行改进,从而推动知识

①的发展。所以,学术研究特别是规范研究的第一个步骤就是掌握有关信息和文献,评述前人的研究成果,提炼观点。

31反思、批判、创新的精神

知识和理论的获得除了学习前人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途径就是思考和感悟。格伦・蒂德曾提醒我们,“切莫以读代想。熟悉他人的思想。、。但要思维,

你必须到一定时候放下书本,自己探索道路,反思和

批判就显得尤为重要。规范研究的过程就是对研,,,。卡尔・波普尔曾十分清楚的说明质疑,“如果不对假定的前提进行检验,将它们束之高阁,社会就会陷入僵化,,想像就会变得呆滞,智慧就会陷入贫乏。社会如果躺在无人质疑的教条的温床上睡大觉,就有可能渐渐烂掉。要激励想像,运用智慧,防止精神生活陷入贫瘠,要使对真理的追求(或者对正义的追求,对自我实现的追求)持之以恒,就必须对假设质疑,向前提挑

③战,至少应做到足以推动社会前进的水平。”而对目前我国的政治学规范研究来说,恰恰缺乏这

种反思、批判和创新的精神。主要表现为:部分政治学规范研究只是在解说、附和已有理论,或将西方政治学的理论改头换面重说一次,实质上是一种“从属”的研究或“打洋工”,缺乏新见解,难以实现认识的提升,更难以指导当前政治实践。因此,在规范研究中,要勤于思考,要敢于用怀疑、批判的眼光去审视前人的成果,要勇于反思、批判已有的理论,要善于建构新的理论。

41严格完整的逻辑推理论证

如果说实证研究以事实和数据让人信服,而规范理论只能以理服人,只能通过严格的逻辑推理论证来增强自己的说服力。对于规范方法来说,重要的是解释和说理,论证的过程可能比论证所得出的结论更重要。我们检验规范理论,主要是看该理论“是否受到了很好的支持与论证,是否被置

④于与其他命题的逻辑关系中,是否被整合到某种更大的知识架构中。”在规范研究中,一个严格完

整的论证一般从一个不证自明的前提开始,通过归纳、演绎等符合逻辑的论证过程,最后得出自己的结论。因此,完整的规范著作一般都由理论预设、论证、结论三个部分构成,其中论证是最重要的。作者只有通过严格、严谨的论证,才能将思想向一步步引向深入,演绎出进一步的结论,也才能水到渠成地得出正确的结论,增强论点的可接受性,使自己的判断转换为人们普遍接受的定理,而不是“自话自说”。读者也只有通过阅读论证的过程明确作者的思路、增强对作者意图的理解,进入作者的思想世界,与之进行理性的沟通和对话,从而对作品做出评价。所以,就规范方法来讲,其规范性更多的体现在论证上,即是不是有缜密的逻辑推理论证过程,各个论点之间是否存在逻辑关系等。当然,这些具体的规范研究方法,从根本上还必须坚持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原则。

作者:杨芳,广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广州市,510006)

(责任编辑:林立公)

(社科版),2006年第3期。①马骏:《中国公共行政学研究的反思:面对问题的勇气》,第73~76页,《中山大学学报》

②格伦・蒂德:《政治思维:永恒的困惑》,第2页,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

③麦基编:《思想家》,第4页,北京:三联书店,1987年版。

④陈波:《回归哲学的爱智慧传统》,参见杰弗里・托马斯:《政治哲学导论》,总序第2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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