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从前有个国家叫芬芳港。那里有段故事叫皇帝的新装。
一个破败的屋子里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剪刀布匹。老裁缝弥留之际,对跪在他俩面前的两个小裁缝最后一次谆谆教诲:“徒儿啊,为师的手艺都已经传给你们了。你们已经是天下最好的裁缝了。但是有个忠告,为师临终前必须要告诉你们。”
两个小裁缝哭的稀里哗啦,二徒弟说:“好的师父您说您说,我们都听。”
老裁缝:“为师年轻时号称‘八臂金针’,一把混元金蛟剪折服南江北岭六十四州。后来被缝纫界奉为八十一路裁缝帮总瓢把子,风光一时无两。”
大徒弟:“师父你咋现在混得这么惨呢?”
老裁缝:“为师当年创造了‘金蚕丝雨’,一款只有聪明人才能看得见的布料。当时考虑不周,便将这款材料轰动天下,炫耀一番。”
二徒弟:“考虑不周?”
老 裁缝:“嗯,考虑不周。没多久先帝爷就听说了我的这款只有聪明人才能看见的布料,昭我进宫面圣。谁想老皇帝是个弱逼,根本看不见,龙颜大怒说我欺君,愚蠢 大臣惧怕暴露落井下石,聪明大臣明哲保身跟着装傻,仗义执言的宰相说实话被当庭仗死。然后无人敢当聪明人说句真话,我就被发配边疆,流落至此。”
大徒弟:“师父你也太悲剧了。”
老裁缝:“你们要以为师为戒,切记:高超智能交流于智者,平凡技能致用于众人。”
大徒弟:“那师父我们的天才技能不能传播岂不是可惜了?”小徒弟不说话。
老裁缝:“可惜但也不可惜。不说了,你们在本篇文章的末尾领悟吧,已经聊了快一千字了,我该死了。”
师父死了,然后两个人哭了一顿,把师父埋了,带着老师交给他们的所有技能和智慧进京闯荡去了。
万里江山凝秀色,五彩云霄映九宫。金銮又换宫前柳,新朝天子鹤一声。
老皇上已经死了一年了。虽然老皇上很傻,但是新皇帝从小就聪明,刚刚从国外留学归来。新帝登基,血气方刚,一心想要做“中兴之主”,肃清贪腐,清除时弊。新皇帝想大展拳脚,但是摆在他面前有个“大老虎”——宰相张傻蛋。张傻蛋是当朝宰相,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脑残一个,给人感觉就是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为什么能当宰相呢?还得从当年的“金蝉丝雨事件”说起。
当 年天下第一裁缝“八臂金针”发明了只有聪明人才能看见的布料“金蝉丝雨”。但是皇帝笨又没文化,看不到布料又怕丢人,就说“八臂金针”是骗子,欺君之罪。 当时的宰相林永方是天资聪颖,为官方正,坦荡直言。林永方坚决说“金蝉丝雨”确有其事,只是皇帝没看见而已。皇帝龙颜大怒,不仅将林永方满门抄斩,更加重 对“八臂金针”的处罚。这时候,平时大家觉得碌碌无为的副宰相张傻蛋“挺身而出”,坚决驳斥林永方,主张对“八臂金针”判处流放之刑。然后被当庭提拔为宰 相。此时满朝文武无论聪明和笨,一见此景,都说并“八臂金针”欺君,最终在张傻蛋诱导下皇帝判了“八臂金针”流放之刑。
“金 蝉丝雨事件”对太子,也就是后来的新皇帝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创伤。林永方是新皇帝老师,从太子小时候就教诲他要坚决“求真”,只有真话是对的。新皇帝认 为张傻蛋的行为严重败坏了朝廷风气,所以一定要除之而后快,以正朝纲。自打太子时期就在酝酿,登基之后,他便慢慢着手一场“打虎”运动。
黑云压城城欲摧,国都的天空布满了政变的阴霾。新皇帝和心腹杜知郎密谋“打虎”对策。
皇帝:你说我们怎么能搬倒张傻蛋?
杜知郎:皇上,满朝文武都是“蛋党”,“蛋党”势力庞大,六部上下,军中内外,张傻蛋权势熏天,“蛋党”很蛋疼。微臣以为,要想搬倒他,应该靠民众和舆论的力量。
皇帝:爱卿所言,正合朕意,戳中了我的爽点。我们只需要在公众面前暴露他的无能,让民众和舆论一边倒向干掉他,蛋党势力也不敢造次了。这样“墙头草”满朝文武就会也跟着顺风而倒,我们顺势将他拿下。
杜知郎:皇上圣明。
皇帝:爱卿有什么计策嘛?我血招没有。
杜知郎:启禀皇上,微臣有一狗血妙计。不知道您还记得“八臂金针”否?我们可以找他将“金蝉丝雨”再做一次。在圣上登基一周年纪念日召见群臣,进行大阅兵,召集民众普天同庆。这时候皇上穿上“金蝉丝雨”君临天下走T台,我们就让张傻蛋评价一番。然后以张傻蛋的脑袋一定看不见布料,支支吾吾。民众和三军将士看到布料之后一定就会明白张傻蛋白痴一个,打倒傻蛋的呼声一定此起彼伏,到时候我们在民众和舆论下顺势把他抓起来。
皇帝:so geilivable! 好个杜知郎!但是现在还能找到“八臂金针”嘛?
杜知郎:微臣已经找到了他的两个传人。圣上不用担心,这些小事微臣已经搞定了。
皇帝:好啊好啊,掌声鼓励一下。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杜知郎踌躇满志就去筹划这件事情了。找到两个裁缝之后,说了要求。大徒弟最后决定接这一单活,扬名立万。但是小徒弟谨记师傅教诲,十分犹豫。还是被大徒弟拉来做“金蝉丝雨”了。
皇帝要穿着“金蝉丝雨”阅兵和民众的事,被手下告知给了正在批阅公文的张傻蛋。张傻蛋听了之后,说了两句话:
1, 呵呵。
2, 不是我要得天下,是黄口小儿要送我天下。
说完,他继续批阅公文。
安徒生的故事开始了。
皇帝和杜知郎看到了“金蝉丝雨”之后赞不绝口。然后他召集大臣说,老皇帝时候“金蝉丝雨”是没有的,但是“八臂金针”的两个徒弟开做出来了真的“金蝉丝雨”。然后文武大臣考虑到“金蝉丝雨事件”的结果,在张傻蛋的带领下,不管聪明和笨,都立刻表示“好的好的,点赞点赞”。
之 后的事情,就如大家在《安徒生童话》中看到的那样了,面对看不到的皇帝的新衣“金蝉丝雨”,派去的傻大臣都没有看到布料,回去怕暴露自己的傻乎乎,只虚报 看到了布料。一些列举动坚定了皇上和杜知郎取得政变胜利的信心。终于这一天来到了。皇帝穿着“金蝉丝雨”,检阅文武百官,文武百官对皇帝都赞不绝口,聪明 人真心称赞,笨蛋随声附和。可是就当皇帝走向广场,面对三军将士和千万百姓的时候,出乎皇帝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皇上什么都没有穿!”一个孩子喊到。
静默了一会之后,三军和民众哄堂大笑,都嘲笑皇帝裸体。大家都说皇帝被骗了——即便有极少数的将士和民众看到了“金蝉丝雨”的存在,但是他们畏惧千百倍于他们的绝大多数的冷嘲热讽和潜在暴力,都选择了缄默不语或者随声附和。就这样,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在嘲笑皇帝。
嘲笑声逐渐被谩骂声取代。
“这样的昏君怎么能当我们的领袖?!”。
“这些年的坏生活都是这个愚蠢的皇帝导致的!”
“我们要推翻他!我们需要一个聪明人领导国家!”
……
……
……
要 求改朝换代的声响一浪高过一浪。台上的满朝文武被这样的场面吓的手足无措。皇帝向着底下的民众和军队大喊:“都住口,你们这些笨蛋!你们难道都看不到这见 这美丽的衣服嘛?”皇帝越骂,底下的反抗声越大。民众和军队的推翻声一浪高过一浪。满朝文武,无论聪明还是愚蠢,面对这样的场景,面面相觑,都不敢出声。 他们不是想着是否说真话假话,而是想着说怎样的话才能保住自己。比起皇帝未来的惩罚,眼前气势汹汹的人潮随时会将他们消灭。
就在这时,张傻蛋登高一呼,大喊一声:“把昏君给我抓起来!”满朝文武傻了眼,“蛋党”官员见势带领本就气势汹汹的士兵将皇帝抓了起来。皇帝大喊:“大胆贼子!你竟然要谋反!”张傻蛋没有理会皇帝,大声向广场喊:“皇帝身上有没有衣服!?”
“没有!”民众和士兵们喊。
“我们是不是要废掉这个愚蠢,虚荣,无能的昏君!?”张傻蛋高呼。
“废了他!废了他!”民众和士兵们怒不可竭。
满 朝文武慑于激愤的民众和军队,高呼“废除昏君”,向张傻蛋跪拜。张傻蛋几天后在“蛋党”的运作下,利用民意和舆论,顺利的建立了新的朝代。杜知郎因为“捏 造事实,愚弄民众”的“反国家罪”处以死刑。至于两个裁缝,大徒弟因为“严重诈骗”被处死刑,而小徒弟则作为从犯被流放了。
若干年后,小徒弟被新皇帝张傻蛋召见宫中一对一对话。见到张傻蛋的时候,小徒弟傻了。因为他发现张傻蛋穿着“金蝉丝雨”。
张傻蛋:“很惊讶吧?寡人第一眼看到‘金蝉丝雨’就喜欢的不得了。我一直都知道你师父是冤枉的,前任宰相林永方是冤枉的,小皇上是冤枉的,杜知郎是冤枉的,你师兄也是冤枉的,所有因为‘金蝉丝雨’获罪的都是冤枉的。”
小裁缝:“那你是害死他们的凶手!”
张 傻蛋:“呵呵。我是你师父的救命恩人。当年你师父本来是判入狱几年,结果林永方顶撞皇帝,皇帝因为羞愤迁怒于你师父罪加一等,被判流放。如果不是我及时为 皇帝挽回颜面,将刑罚止于流放,再有别的不明大义的臣子顶撞老皇帝火上浇油,你师父早就没命了。而旷世杰作‘金蝉丝雨’也早就失传了。”
小裁缝:“我凭什么相信你?”
张傻蛋:“凭我穿着这件‘金蝉丝雨’。另外,你以为当初是谁饶你一命?”
小裁缝:“那你竟然眼睁睁看着那些冤枉的人被冤枉?”
张 傻蛋:“死的都是该死的。”张傻蛋冷冷一笑,继续说:“林永方,我本来就保护不了他,他对抗老皇上本来就是注定死。我不站出来,只会有更多的大臣不知事 故,白白牺牲。小皇帝当时不懂治国,又惹得群情激奋,轻信自作聪明的杜知郎之流,却不踏实治国,我取而代之即是顺应时事,既当场保证了国家稳定又长远保证 我国泰安康。至于你师兄,我只能说社会的进步总是要牺牲品的。只恨他不听你师父之言。”
小裁缝:“难道你就不怕民众会揭穿你嘛?你怎么确定民众会拥护你而非真相?”
张傻蛋:“呵呵。真相?民众连真相都看不到,何谈拥护真相。小皇帝寄希望于民众看穿我的愚蠢——即便那种愚蠢是我在面对愚蠢大众的时候假装表现出来的,他寄希望民众会看到我的愚蠢并且舆论会打倒我,但是他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重点,就是绝大多数民众的智力发育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高。”
张傻蛋看着似懂非懂的小裁缝继续说:“民众的平均智力发育是很低的,而当他们聚集到一起的时候则纯粹是乌合之众。民众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而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杰出又闪耀。一切会暴露他们的懦弱和无知的事物,他们都会嗤之以鼻,打为丑恶。”
小裁缝:“民众中的精英?他们难道不能发挥作用吗?”
张傻蛋:“你说精英?精英的理性在咆哮的民众中可发挥的作用几乎为零,他们能做的往往只有明哲保身,如果说精英中的佼佼者还能做些什么,就是利用民众的吼叫。”
小裁缝:“像你一样?”
张 傻蛋:“没错。是像我一样。但是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嘛?我做宰相的时候日夜操劳,忧心国事,登基之后国家更是海晏河清。野心家和政治家的区别不在于手段而在 于目的。仅凭从对民众的了解来看,比起自作聪明的小皇帝,我更了解如何运作一个国家。一个不和民众深入交流,不了解深刻服务对象的领袖,怎么可以承担领袖 的责任?”
小裁缝:“你这是强词夺理,丑化民众!”
张 傻蛋:“我不求你能够理解和认同,但是我想告诉你,要想更好的服务你服务的人,你就要深刻了解,准确掌握,恰当利用他们的弱点和优势。比起空谈尊重和信仰 的空想家们,秉承实用主义的我们是更加深沉的理想主义者。比起盲目尊崇民众但是最终误入歧途的领导们,我们这种深层次的克制和负责任的虚伪要靠谱的多。”
小裁缝所有所悟,问:“那么我们民众怎么知道你是一个有理想有信仰的理想主义者,还是一个利用民心的野心家?”
张 傻蛋:“好问题。我也一直在思考,希望有朝一日会有好的筛选办法,我现在惟一能想到的就是推动民主,建设精英政治和良好的理想教育。不说了,你去内务府织 布吧,将‘金蝉丝雨’传下去,总有一天,全社会都会看到‘金蝉丝雨’,为你和你的老师喝彩。而那时候过往的真相都将大白于天下,我将会被骂为野心家,但是 不重要了,毕竟国家进步了,技术进步了,不是嘛?”
就 这样,小裁缝将“金蝉丝雨”传了下去。小裁缝临终前,看着已经名满天下的“金蝉丝雨”,明白了当年师父临终前所说的“可惜也不可惜”:天才技能的可惜在 于,在诞生之初不会被平庸的大众广泛接触,多少有濒临灭绝的危险;也不可惜,因为总是有一批社会的精英珍惜一切机会把最宝贵技术传承下去,最终开花结果。
与此同时,张傻蛋给精英学校做了演讲之后,在视察正在修建的民主议会大厅的途中因劳累过度病倒。张傻蛋弥留之际,写下了《关于真相,民众和政治家》一文传给后世。张傻蛋驾崩之后,文武大臣打开了他的遗诏,上面写着四句话:
追求功德一世,何必计较斤斤;岂可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附录:张傻蛋遗文《关于真相,民众和政治家》
真 理只掌握在少收人的手里,对于绝大多数人,不需要让他们发现真相,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发现真相或者理解真相,他们只需要反复重复真相进而相信真相就可以,哪 怕这种重复和相信是违背他们的直觉,常识,甚至良心。但是这不重要,绝大多数人是不需要真相的,他们需要的是生存,开心和尊严。
这个世界只有一部分人掌握真相足够了,而政治家和准政治家们只需要和他们分享,交流,提炼,应用。然后发布给民众那些可以知道并且能够理解的讯息就可以了。太过复杂的信息只会让民众感到疲惫,反感和惶恐,简单肤浅的语言才会让民众感到自信,舒适和信赖。
民众不能逻辑思维却随意论断,鼓吹言论自由却始终信口雌黄。他们需要的不是真相,他们对真相只会一知半解,断章取义,选择他们能够理解,愿意相信,可以利用 的部分去夸夸其谈,去哗众取宠,去危言耸听。所以,比起真相,他们更需要的是一些能够安抚他们躁动灵魂,满足他们智力虚荣的东西。
即便我们不愿意承认,民众的整体智力水平是很低的,多数人是无知和无能的,而且容易受蛊惑和摆布。政治家想欺骗和利用他们都不需要说假话,只需要告诉真相的 一部分就足以让他们兴奋,惶恐,忍耐或绝望。多数人具备的知识和思维算不上系统知识和严密思维,他们具备和仰仗的不过是一些观点,而且还是未经深思熟虑的 观点和错误的观点。
看似智慧无穷的民众只具备基本的社会经验和道德直觉。他们关注的是触手可及的利益而非是他们模糊不清的原则。他们的短视,自私和浮躁很容易被无理的牟利者或野心家利用。相比于可以赋予运作政府权力的政治家,不成熟的民众一旦直接获得操控政治的权力就会迅速变成集体暴君。
所以,政治家或者有志成为政治家的人需要做的是让民众过上好日子而不是训练他们成为永远不可能成为的哲学家。政治家和准政治家们不需要让他们开启他们的民智让他们思考——因为他们是不可能做到的。他们只能努力让民众富起来,发展科技和教育,以及在这个过程中让民众以及民众的孩子们尽可能的快乐,哪怕是傻笑,但毕竟是笑。
至于深入民众和学习民众,与其说是向他们学习,毋宁说是倾听他们,了解他们,利用他们进而造福他们。政治家从民众身上不可能学到太多行之有效政策和出类拔萃的意见,幸运的话会获得一些灵感——就像读书一样,但是最终有效可执行的方案还要靠政治家自己。
想 更好的服务你服务的人,你就要深刻了解,准确掌握,恰当利用他们的弱点和优势。政治家和准政治家们听民众的诉求和观点,而通过这些民众只能得知民众能够为 民众做些什么,政治家会知道民众处于哪个层次知道如何与民众打交道,知道民众身上有哪些优缺点可以利用,利用民众自己不能利用的优势和弱点来过上更好的生 活。政治家们不能随时公然运用自己的理性,但是政治家们会积极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而在这个方向的过程中政治家就要学会如何用利用每个人身上都存留的粗 俗,无赖,暴虐和愚钝,更要学会对我们嗤之以鼻的一切妥协,隐忍和欺骗。
比 起一个看起来忠厚老实但是碌碌无为的庸人,民众更无法接受一个坦承会欺骗甚至会蔑视民众智力的能人。民众宁可放弃稳步提高的现实,也要活在充满期待的幻 想。比起些许生活进步的诱惑,民众更憎恨的持久自尊心的挫伤。对于优秀的政治家来说,这些丑陋的美德是心照不宣的共识,也是口头避讳的真理,是陈年积累的 心得,是治国富民的技巧。在你死我活的政治江湖,这柄神刀出神入化。
有 些人有神刀在手成了大侠,有些人成了大盗。面对民众,两者在获取权力的过程中只分强弱,无分对错。那么政治家和野心家的区别呢?如何具体筛选野心家和政治 家则是另一个话题,如何避免野心家更是另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把两者区分开来的不是手段而是目的。我们需要有效的制度和教育不断筛选出合 理的人,但是在面对真实的民众和丑陋的社会的时候,政治家必须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
比起牺牲民众,祸国殃民的野心家,杰出的政治家更应该懂得圆滑世故,诡计多端,纵横捭阖,尔虞我诈。不是因为优秀和美德理当受到赞美和尊重,而是因为政治家要面对的是凶残而祸害社会的野心家——如果他因为政治斗争能力不足而败在一个鱼肉乡里的贱人手里,他对不起自己的一身韬略,辜负了社会责任,背弃了国家期望。
比起空谈尊重和信仰的空想家们,秉承实用主义的政治家是更加深沉的理想主义者;比起盲目尊崇民众但是最终误入歧途的领导们,政治家这种深层次的克制和负责任的虚伪要靠谱的多。优秀的政治家们要明白,今天自己掉下去的每一份节操,都是民众日后捡起来的每一份尊严——前提你问心无愧是一个真正的为国为民的理想主义者。
没错,就是这样:
追求功德一世,何必计较斤斤计,岂可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引言:从前有个国家叫芬芳港。那里有段故事叫皇帝的新装。
一个破败的屋子里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剪刀布匹。老裁缝弥留之际,对跪在他俩面前的两个小裁缝最后一次谆谆教诲:“徒儿啊,为师的手艺都已经传给你们了。你们已经是天下最好的裁缝了。但是有个忠告,为师临终前必须要告诉你们。”
两个小裁缝哭的稀里哗啦,二徒弟说:“好的师父您说您说,我们都听。”
老裁缝:“为师年轻时号称‘八臂金针’,一把混元金蛟剪折服南江北岭六十四州。后来被缝纫界奉为八十一路裁缝帮总瓢把子,风光一时无两。”
大徒弟:“师父你咋现在混得这么惨呢?”
老裁缝:“为师当年创造了‘金蚕丝雨’,一款只有聪明人才能看得见的布料。当时考虑不周,便将这款材料轰动天下,炫耀一番。”
二徒弟:“考虑不周?”
老 裁缝:“嗯,考虑不周。没多久先帝爷就听说了我的这款只有聪明人才能看见的布料,昭我进宫面圣。谁想老皇帝是个弱逼,根本看不见,龙颜大怒说我欺君,愚蠢 大臣惧怕暴露落井下石,聪明大臣明哲保身跟着装傻,仗义执言的宰相说实话被当庭仗死。然后无人敢当聪明人说句真话,我就被发配边疆,流落至此。”
大徒弟:“师父你也太悲剧了。”
老裁缝:“你们要以为师为戒,切记:高超智能交流于智者,平凡技能致用于众人。”
大徒弟:“那师父我们的天才技能不能传播岂不是可惜了?”小徒弟不说话。
老裁缝:“可惜但也不可惜。不说了,你们在本篇文章的末尾领悟吧,已经聊了快一千字了,我该死了。”
师父死了,然后两个人哭了一顿,把师父埋了,带着老师交给他们的所有技能和智慧进京闯荡去了。
万里江山凝秀色,五彩云霄映九宫。金銮又换宫前柳,新朝天子鹤一声。
老皇上已经死了一年了。虽然老皇上很傻,但是新皇帝从小就聪明,刚刚从国外留学归来。新帝登基,血气方刚,一心想要做“中兴之主”,肃清贪腐,清除时弊。新皇帝想大展拳脚,但是摆在他面前有个“大老虎”——宰相张傻蛋。张傻蛋是当朝宰相,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脑残一个,给人感觉就是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为什么能当宰相呢?还得从当年的“金蝉丝雨事件”说起。
当 年天下第一裁缝“八臂金针”发明了只有聪明人才能看见的布料“金蝉丝雨”。但是皇帝笨又没文化,看不到布料又怕丢人,就说“八臂金针”是骗子,欺君之罪。 当时的宰相林永方是天资聪颖,为官方正,坦荡直言。林永方坚决说“金蝉丝雨”确有其事,只是皇帝没看见而已。皇帝龙颜大怒,不仅将林永方满门抄斩,更加重 对“八臂金针”的处罚。这时候,平时大家觉得碌碌无为的副宰相张傻蛋“挺身而出”,坚决驳斥林永方,主张对“八臂金针”判处流放之刑。然后被当庭提拔为宰 相。此时满朝文武无论聪明和笨,一见此景,都说并“八臂金针”欺君,最终在张傻蛋诱导下皇帝判了“八臂金针”流放之刑。
“金 蝉丝雨事件”对太子,也就是后来的新皇帝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创伤。林永方是新皇帝老师,从太子小时候就教诲他要坚决“求真”,只有真话是对的。新皇帝认 为张傻蛋的行为严重败坏了朝廷风气,所以一定要除之而后快,以正朝纲。自打太子时期就在酝酿,登基之后,他便慢慢着手一场“打虎”运动。
黑云压城城欲摧,国都的天空布满了政变的阴霾。新皇帝和心腹杜知郎密谋“打虎”对策。
皇帝:你说我们怎么能搬倒张傻蛋?
杜知郎:皇上,满朝文武都是“蛋党”,“蛋党”势力庞大,六部上下,军中内外,张傻蛋权势熏天,“蛋党”很蛋疼。微臣以为,要想搬倒他,应该靠民众和舆论的力量。
皇帝:爱卿所言,正合朕意,戳中了我的爽点。我们只需要在公众面前暴露他的无能,让民众和舆论一边倒向干掉他,蛋党势力也不敢造次了。这样“墙头草”满朝文武就会也跟着顺风而倒,我们顺势将他拿下。
杜知郎:皇上圣明。
皇帝:爱卿有什么计策嘛?我血招没有。
杜知郎:启禀皇上,微臣有一狗血妙计。不知道您还记得“八臂金针”否?我们可以找他将“金蝉丝雨”再做一次。在圣上登基一周年纪念日召见群臣,进行大阅兵,召集民众普天同庆。这时候皇上穿上“金蝉丝雨”君临天下走T台,我们就让张傻蛋评价一番。然后以张傻蛋的脑袋一定看不见布料,支支吾吾。民众和三军将士看到布料之后一定就会明白张傻蛋白痴一个,打倒傻蛋的呼声一定此起彼伏,到时候我们在民众和舆论下顺势把他抓起来。
皇帝:so geilivable! 好个杜知郎!但是现在还能找到“八臂金针”嘛?
杜知郎:微臣已经找到了他的两个传人。圣上不用担心,这些小事微臣已经搞定了。
皇帝:好啊好啊,掌声鼓励一下。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杜知郎踌躇满志就去筹划这件事情了。找到两个裁缝之后,说了要求。大徒弟最后决定接这一单活,扬名立万。但是小徒弟谨记师傅教诲,十分犹豫。还是被大徒弟拉来做“金蝉丝雨”了。
皇帝要穿着“金蝉丝雨”阅兵和民众的事,被手下告知给了正在批阅公文的张傻蛋。张傻蛋听了之后,说了两句话:
1, 呵呵。
2, 不是我要得天下,是黄口小儿要送我天下。
说完,他继续批阅公文。
安徒生的故事开始了。
皇帝和杜知郎看到了“金蝉丝雨”之后赞不绝口。然后他召集大臣说,老皇帝时候“金蝉丝雨”是没有的,但是“八臂金针”的两个徒弟开做出来了真的“金蝉丝雨”。然后文武大臣考虑到“金蝉丝雨事件”的结果,在张傻蛋的带领下,不管聪明和笨,都立刻表示“好的好的,点赞点赞”。
之 后的事情,就如大家在《安徒生童话》中看到的那样了,面对看不到的皇帝的新衣“金蝉丝雨”,派去的傻大臣都没有看到布料,回去怕暴露自己的傻乎乎,只虚报 看到了布料。一些列举动坚定了皇上和杜知郎取得政变胜利的信心。终于这一天来到了。皇帝穿着“金蝉丝雨”,检阅文武百官,文武百官对皇帝都赞不绝口,聪明 人真心称赞,笨蛋随声附和。可是就当皇帝走向广场,面对三军将士和千万百姓的时候,出乎皇帝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皇上什么都没有穿!”一个孩子喊到。
静默了一会之后,三军和民众哄堂大笑,都嘲笑皇帝裸体。大家都说皇帝被骗了——即便有极少数的将士和民众看到了“金蝉丝雨”的存在,但是他们畏惧千百倍于他们的绝大多数的冷嘲热讽和潜在暴力,都选择了缄默不语或者随声附和。就这样,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在嘲笑皇帝。
嘲笑声逐渐被谩骂声取代。
“这样的昏君怎么能当我们的领袖?!”。
“这些年的坏生活都是这个愚蠢的皇帝导致的!”
“我们要推翻他!我们需要一个聪明人领导国家!”
……
……
……
要 求改朝换代的声响一浪高过一浪。台上的满朝文武被这样的场面吓的手足无措。皇帝向着底下的民众和军队大喊:“都住口,你们这些笨蛋!你们难道都看不到这见 这美丽的衣服嘛?”皇帝越骂,底下的反抗声越大。民众和军队的推翻声一浪高过一浪。满朝文武,无论聪明还是愚蠢,面对这样的场景,面面相觑,都不敢出声。 他们不是想着是否说真话假话,而是想着说怎样的话才能保住自己。比起皇帝未来的惩罚,眼前气势汹汹的人潮随时会将他们消灭。
就在这时,张傻蛋登高一呼,大喊一声:“把昏君给我抓起来!”满朝文武傻了眼,“蛋党”官员见势带领本就气势汹汹的士兵将皇帝抓了起来。皇帝大喊:“大胆贼子!你竟然要谋反!”张傻蛋没有理会皇帝,大声向广场喊:“皇帝身上有没有衣服!?”
“没有!”民众和士兵们喊。
“我们是不是要废掉这个愚蠢,虚荣,无能的昏君!?”张傻蛋高呼。
“废了他!废了他!”民众和士兵们怒不可竭。
满 朝文武慑于激愤的民众和军队,高呼“废除昏君”,向张傻蛋跪拜。张傻蛋几天后在“蛋党”的运作下,利用民意和舆论,顺利的建立了新的朝代。杜知郎因为“捏 造事实,愚弄民众”的“反国家罪”处以死刑。至于两个裁缝,大徒弟因为“严重诈骗”被处死刑,而小徒弟则作为从犯被流放了。
若干年后,小徒弟被新皇帝张傻蛋召见宫中一对一对话。见到张傻蛋的时候,小徒弟傻了。因为他发现张傻蛋穿着“金蝉丝雨”。
张傻蛋:“很惊讶吧?寡人第一眼看到‘金蝉丝雨’就喜欢的不得了。我一直都知道你师父是冤枉的,前任宰相林永方是冤枉的,小皇上是冤枉的,杜知郎是冤枉的,你师兄也是冤枉的,所有因为‘金蝉丝雨’获罪的都是冤枉的。”
小裁缝:“那你是害死他们的凶手!”
张 傻蛋:“呵呵。我是你师父的救命恩人。当年你师父本来是判入狱几年,结果林永方顶撞皇帝,皇帝因为羞愤迁怒于你师父罪加一等,被判流放。如果不是我及时为 皇帝挽回颜面,将刑罚止于流放,再有别的不明大义的臣子顶撞老皇帝火上浇油,你师父早就没命了。而旷世杰作‘金蝉丝雨’也早就失传了。”
小裁缝:“我凭什么相信你?”
张傻蛋:“凭我穿着这件‘金蝉丝雨’。另外,你以为当初是谁饶你一命?”
小裁缝:“那你竟然眼睁睁看着那些冤枉的人被冤枉?”
张 傻蛋:“死的都是该死的。”张傻蛋冷冷一笑,继续说:“林永方,我本来就保护不了他,他对抗老皇上本来就是注定死。我不站出来,只会有更多的大臣不知事 故,白白牺牲。小皇帝当时不懂治国,又惹得群情激奋,轻信自作聪明的杜知郎之流,却不踏实治国,我取而代之即是顺应时事,既当场保证了国家稳定又长远保证 我国泰安康。至于你师兄,我只能说社会的进步总是要牺牲品的。只恨他不听你师父之言。”
小裁缝:“难道你就不怕民众会揭穿你嘛?你怎么确定民众会拥护你而非真相?”
张傻蛋:“呵呵。真相?民众连真相都看不到,何谈拥护真相。小皇帝寄希望于民众看穿我的愚蠢——即便那种愚蠢是我在面对愚蠢大众的时候假装表现出来的,他寄希望民众会看到我的愚蠢并且舆论会打倒我,但是他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重点,就是绝大多数民众的智力发育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高。”
张傻蛋看着似懂非懂的小裁缝继续说:“民众的平均智力发育是很低的,而当他们聚集到一起的时候则纯粹是乌合之众。民众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而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杰出又闪耀。一切会暴露他们的懦弱和无知的事物,他们都会嗤之以鼻,打为丑恶。”
小裁缝:“民众中的精英?他们难道不能发挥作用吗?”
张傻蛋:“你说精英?精英的理性在咆哮的民众中可发挥的作用几乎为零,他们能做的往往只有明哲保身,如果说精英中的佼佼者还能做些什么,就是利用民众的吼叫。”
小裁缝:“像你一样?”
张 傻蛋:“没错。是像我一样。但是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嘛?我做宰相的时候日夜操劳,忧心国事,登基之后国家更是海晏河清。野心家和政治家的区别不在于手段而在 于目的。仅凭从对民众的了解来看,比起自作聪明的小皇帝,我更了解如何运作一个国家。一个不和民众深入交流,不了解深刻服务对象的领袖,怎么可以承担领袖 的责任?”
小裁缝:“你这是强词夺理,丑化民众!”
张 傻蛋:“我不求你能够理解和认同,但是我想告诉你,要想更好的服务你服务的人,你就要深刻了解,准确掌握,恰当利用他们的弱点和优势。比起空谈尊重和信仰 的空想家们,秉承实用主义的我们是更加深沉的理想主义者。比起盲目尊崇民众但是最终误入歧途的领导们,我们这种深层次的克制和负责任的虚伪要靠谱的多。”
小裁缝所有所悟,问:“那么我们民众怎么知道你是一个有理想有信仰的理想主义者,还是一个利用民心的野心家?”
张 傻蛋:“好问题。我也一直在思考,希望有朝一日会有好的筛选办法,我现在惟一能想到的就是推动民主,建设精英政治和良好的理想教育。不说了,你去内务府织 布吧,将‘金蝉丝雨’传下去,总有一天,全社会都会看到‘金蝉丝雨’,为你和你的老师喝彩。而那时候过往的真相都将大白于天下,我将会被骂为野心家,但是 不重要了,毕竟国家进步了,技术进步了,不是嘛?”
就 这样,小裁缝将“金蝉丝雨”传了下去。小裁缝临终前,看着已经名满天下的“金蝉丝雨”,明白了当年师父临终前所说的“可惜也不可惜”:天才技能的可惜在 于,在诞生之初不会被平庸的大众广泛接触,多少有濒临灭绝的危险;也不可惜,因为总是有一批社会的精英珍惜一切机会把最宝贵技术传承下去,最终开花结果。
与此同时,张傻蛋给精英学校做了演讲之后,在视察正在修建的民主议会大厅的途中因劳累过度病倒。张傻蛋弥留之际,写下了《关于真相,民众和政治家》一文传给后世。张傻蛋驾崩之后,文武大臣打开了他的遗诏,上面写着四句话:
追求功德一世,何必计较斤斤;岂可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附录:张傻蛋遗文《关于真相,民众和政治家》
真 理只掌握在少收人的手里,对于绝大多数人,不需要让他们发现真相,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发现真相或者理解真相,他们只需要反复重复真相进而相信真相就可以,哪 怕这种重复和相信是违背他们的直觉,常识,甚至良心。但是这不重要,绝大多数人是不需要真相的,他们需要的是生存,开心和尊严。
这个世界只有一部分人掌握真相足够了,而政治家和准政治家们只需要和他们分享,交流,提炼,应用。然后发布给民众那些可以知道并且能够理解的讯息就可以了。太过复杂的信息只会让民众感到疲惫,反感和惶恐,简单肤浅的语言才会让民众感到自信,舒适和信赖。
民众不能逻辑思维却随意论断,鼓吹言论自由却始终信口雌黄。他们需要的不是真相,他们对真相只会一知半解,断章取义,选择他们能够理解,愿意相信,可以利用 的部分去夸夸其谈,去哗众取宠,去危言耸听。所以,比起真相,他们更需要的是一些能够安抚他们躁动灵魂,满足他们智力虚荣的东西。
即便我们不愿意承认,民众的整体智力水平是很低的,多数人是无知和无能的,而且容易受蛊惑和摆布。政治家想欺骗和利用他们都不需要说假话,只需要告诉真相的 一部分就足以让他们兴奋,惶恐,忍耐或绝望。多数人具备的知识和思维算不上系统知识和严密思维,他们具备和仰仗的不过是一些观点,而且还是未经深思熟虑的 观点和错误的观点。
看似智慧无穷的民众只具备基本的社会经验和道德直觉。他们关注的是触手可及的利益而非是他们模糊不清的原则。他们的短视,自私和浮躁很容易被无理的牟利者或野心家利用。相比于可以赋予运作政府权力的政治家,不成熟的民众一旦直接获得操控政治的权力就会迅速变成集体暴君。
所以,政治家或者有志成为政治家的人需要做的是让民众过上好日子而不是训练他们成为永远不可能成为的哲学家。政治家和准政治家们不需要让他们开启他们的民智让他们思考——因为他们是不可能做到的。他们只能努力让民众富起来,发展科技和教育,以及在这个过程中让民众以及民众的孩子们尽可能的快乐,哪怕是傻笑,但毕竟是笑。
至于深入民众和学习民众,与其说是向他们学习,毋宁说是倾听他们,了解他们,利用他们进而造福他们。政治家从民众身上不可能学到太多行之有效政策和出类拔萃的意见,幸运的话会获得一些灵感——就像读书一样,但是最终有效可执行的方案还要靠政治家自己。
想 更好的服务你服务的人,你就要深刻了解,准确掌握,恰当利用他们的弱点和优势。政治家和准政治家们听民众的诉求和观点,而通过这些民众只能得知民众能够为 民众做些什么,政治家会知道民众处于哪个层次知道如何与民众打交道,知道民众身上有哪些优缺点可以利用,利用民众自己不能利用的优势和弱点来过上更好的生 活。政治家们不能随时公然运用自己的理性,但是政治家们会积极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而在这个方向的过程中政治家就要学会如何用利用每个人身上都存留的粗 俗,无赖,暴虐和愚钝,更要学会对我们嗤之以鼻的一切妥协,隐忍和欺骗。
比 起一个看起来忠厚老实但是碌碌无为的庸人,民众更无法接受一个坦承会欺骗甚至会蔑视民众智力的能人。民众宁可放弃稳步提高的现实,也要活在充满期待的幻 想。比起些许生活进步的诱惑,民众更憎恨的持久自尊心的挫伤。对于优秀的政治家来说,这些丑陋的美德是心照不宣的共识,也是口头避讳的真理,是陈年积累的 心得,是治国富民的技巧。在你死我活的政治江湖,这柄神刀出神入化。
有 些人有神刀在手成了大侠,有些人成了大盗。面对民众,两者在获取权力的过程中只分强弱,无分对错。那么政治家和野心家的区别呢?如何具体筛选野心家和政治 家则是另一个话题,如何避免野心家更是另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把两者区分开来的不是手段而是目的。我们需要有效的制度和教育不断筛选出合 理的人,但是在面对真实的民众和丑陋的社会的时候,政治家必须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
比起牺牲民众,祸国殃民的野心家,杰出的政治家更应该懂得圆滑世故,诡计多端,纵横捭阖,尔虞我诈。不是因为优秀和美德理当受到赞美和尊重,而是因为政治家要面对的是凶残而祸害社会的野心家——如果他因为政治斗争能力不足而败在一个鱼肉乡里的贱人手里,他对不起自己的一身韬略,辜负了社会责任,背弃了国家期望。
比起空谈尊重和信仰的空想家们,秉承实用主义的政治家是更加深沉的理想主义者;比起盲目尊崇民众但是最终误入歧途的领导们,政治家这种深层次的克制和负责任的虚伪要靠谱的多。优秀的政治家们要明白,今天自己掉下去的每一份节操,都是民众日后捡起来的每一份尊严——前提你问心无愧是一个真正的为国为民的理想主义者。
没错,就是这样:
追求功德一世,何必计较斤斤计,岂可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