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故乡系列小说的艺术特色_常淼

第13卷第4期2013年12月

温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Journal of Wenzhou Vocational ＆ Technical College

Vol.13 No.4Dec.2013

汪曾祺故乡系列小说的艺术特色

常淼

（西北大学　中国思想文化研究所，西安　　７１００６９）

［摘　　要］　汪曾祺的文学创作中最具特色的是记录故乡高邮旧事的系列小说，被誉为“汪味小说”。该系列小说描绘了秀美旖旎的苏北水乡风光，表达了对故乡往事的深切怀念，以及对高邮旧社会旧生活独特的解读。揭示“汪味小说”蕴涵于其中的艺术特色，对研究汪曾祺小说创作有着重要意义。

［关键词］　汪曾祺；故乡；小说；艺术特色［中图分类号］　Ｉ２０７．４２　

［文献标识码］　Ａ

［文章编号］　１６７１－４３２６（２０１３）０４－００８２－０４

Artistic Features of WANG Zengqi’s Novels on Hometown

CHANG Miao

(Research Institute of Chinese Thought and Culture, Northwest University, Xi'an, 710069, China)Abstract: Among all his novels, the most distinguishing ones written by Wang Zengqi are a series of novels

on his hometown and they are honored as “novels with WANG’s flavor”. These novels describe the beautiful andgraceful scenery of rivers and lakes of north Jiangsu province, expressing his deep memory of the old stories of hishometown and his unique understanding of Gaoyou’s life at the past time. Interpreting the artistic feature of “novelswith WANG’s flavor”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the study of WANG Zengqi’s novels.

Key words: WANG Zengqi; Hometown; Novels; Artistic features

汪曾祺故乡系列小说有着强烈的真实感和浓郁的生活气息，这主要得益于小说中许多人物和情节都有着生活原型，而这些人物、事件的原型均是从他自己的生活经历中提炼而成的。同时，这些小说描绘了共同的地理环境、时代氛围，许多人物还以不同的方式在各篇小说中穿插往来，使得人物形象愈加丰满，又从整体上构成了整个系列的风俗景物和人情世态。汪曾祺故乡系列小说的艺术特色在于，继承了中国传统的文艺思想和创作风格，又深受儒家仁爱思想和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的影响，作品追求内在的和谐，蕴涵着善良健康的人性。

并不只是出咸鸭蛋，我们家乡还出过秦少游，出过研治训诂学的王氏父子，还有一位写散曲的王西楼。文

［１］１４８

风不可谓不盛。”为了不把高邮与咸鸭蛋联系起来

而特地辩解，看似执拗，却表现了汪曾祺对社会文化底蕴本应更广泛、更深刻、更厚实的故乡高邮的无限挚爱之情。１９岁时汪曾祺离开高邮到外地求学，随后考入昆明西南联大中文系。肄业后在昆明、香港、上海、北京、武汉、张家口等地工作和生活，一直没有返乡，直到改革开放后受邀回乡访问，离别家乡近４２年。在漫长的离乡过程中汪曾祺对故乡的思念越来越强烈，他曾说：“这些年，每逢工作之余，故乡的风土人情，家乡劳动人民勤劳朴实的感人形象，总是时时

［２］１９３在我脑海中浮现，使我产生了写作的欲望。”故乡

（一）乡愁勾出无限情，几度往事入梦来

汪曾祺出生在风景秀丽的高邮里下河一带，苏北水乡的清新灵动孕育了他独特的审美情趣，小城古镇的淳朴敦厚滋润了他欢欣愉悦的童年生活时光。他曾写道：“说起高邮，很多人只知道高邮出咸鸭蛋。敝处

的优美风景和独特风俗使他魂牵梦绕，久久不能忘怀，从而形诸笔墨。如“芦花才吐新穗。紫灰色的芦穗，发着银光，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像一支一支小蜡烛。青浮

［收稿日期］２０１３－０１－０８

，男，陕西榆林人，西北大学中国思想文化研究所硕士研究生．［作者简介］常淼（１９８７—）

第13卷第4期常淼：汪曾祺故乡系列小说的艺术特色83

萍，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的

［３］３４３

小白花。”“这里的风俗，有钱人家的小姐出嫁的第

描写了寺庙的生活，王姓一家就住在菩提庵旁边，王家有个女孩叫大英子，她后来还到汪曾祺家当过汪曾祺弟弟的保姆。至于善因寺的石桥和尚，则是指高邮善因寺的方丈铁桥和尚。铁桥和尚与汪菊生是过从甚密的画友，汪菊生再娶时，礼堂上挂的对联就是铁桥和尚所赠。《鉴赏家》讲述的是画家季匋民与果贩叶三之间的友情故事。季匋民的原型确实是被高邮人称为全县第一大画家的王陶民，而叶三则是离王陶民家不远的地方住着的一个卖水果的北方人，名叫陈宝贵，人称“陈侉子”。正是因为汪曾祺熟悉这些人物的原型，所以在他笔下的这些人物有血有肉充满生气，而他们的故事自然真实贴近生活，他们的个性则爱恨分明毫不矫揉造作。

二年，娘家要送灯。送灯的用意是祈求多子……远远听到送灯的箫笛，很多人家的门就开了。姑娘、媳妇

［３］５１７走出来，倚门而看，且指指点点，悄悄评论。”

汪曾祺的创作与其经历有着密切联系，小说中的人物和事件大多都取材于真实生活，他也极力追求生活的真实。他认为“故事性太强了，我觉得就不太真

［４］实”，因而在这些小说中没有惊心动魄的故事，也没

有跌宕起伏的情节，于平平淡淡之中，却意味隽永，引人入胜，不浮华、不矫情，具有感人肺腑的真情。正如汪曾祺本人所言：“世界上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把一块现成的、完完整整的生活原封不动地移到纸上，就成了一篇小说。从眼中所见的生活到表现到纸上的生

［５］活，总是要变样的。”《故乡人・钓鱼的先生》描写高

（二）系列篇章成整体，绘尽苏北旧风情

汪曾祺曾说：“我只写短篇小说，因为我只会写短篇小说。或者说，我只熟悉这样一种对生活的思维方式。我没有写过长篇，因为我不知道长篇小说为何物。长篇小说当然不是篇幅很长的小说，也不是说它有繁复的人和事，有纵深感，是一个具有历史性的长

［１］９３

卷……这些等等。”虽然，汪曾祺对长篇小说有这样

邮历史上罕见的一次水灾，“这一年死于大水的，有上万人。大水十多天未退，有很多人困在房顶、树顶和孤岛一样的高岗子上挨饿；还有许多人生病；上吐下泻，痢疾伤寒。王淡人就用了一根结结实实的撑船用的长竹篙拄着，在齐胸的大水里来往奔波，为人治

［３］５１４

病。”小说中这位冒着生命危险、到洪水中去救人

的王淡人先生，实际上就是汪曾祺的父亲汪菊生。汪菊生多才多艺，品德高尚。在高邮水灾严重、危险紧急的日子里，汪菊生不顾个人安危，出去赈济，给陷于困境中的乡亲送“华洋义赈会”发来的面饼。这件事给汪曾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在小说中特地写了出来，只不过把发面饼变成替人治病。小说的结尾

［３］５１６汪曾祺还特别写了一句：“你好，王淡人先生！”

的理解，但其故乡系列短篇小说，通过相互之间的内蕴联系，俨然构成了一个融合的整体，从总体上看，就是一部人物众多、场面开阔、构思完整的长篇小说。

首先，小说描写故乡多彩多姿的民间习俗和工匠艺人的工作生活及充满趣味的传统手工艺，描绘三四十年代苏北里下河地区社会生活的风俗画长卷，饱含深情地讴歌苏北小城古老淳朴的风土民情，动人心魄地撩拨起人们对昔日生活的深深迷恋，勾起人们对传统文化的重新追寻。汪曾祺曾做过很长时间的《民间文学》杂志社编辑工作，所以他对于民间风俗习惯特别重视，在作品中经常对各种民俗场景进行细致地描述：“阴城的正中，立起一个四丈多高的架子。有人早早吃了晚饭，就扛了板凳来等着了。各种卖小吃的都来了。卖牛肉高粱酒的，卖回卤豆腐干的……人们寻

［３］３５４

亲访友，说短道长，来来往往，亲亲热热。”对于社

表达出自己对父亲崇高的敬意。《异秉》中塑造了熏烧摊子主王二的形象。王二在保全堂药店廊檐下摆一个熏烧摊子，王二一家，勤劳安分，通过小本经营，逐渐将生意做大，租了昌源烟店的半个店铺，还挂起了一盏呼呼作响的汽灯。小说中的王二，生活中确有其人。王二名叫王小二，就在汪曾祺家的药店门口摆摊子，汪曾祺小时候经常去那买熏烧吃。王小二的后代看了小说后，对汪曾祺的儿子说：“你爸爸写的我爸爸

［２］１９８－１９９

的事，百分之八十是真的”。小说中的药店保全

会上工匠艺人的生活和精神风貌，汪曾祺同样进行了仔细地描写，塑造出一个个性格鲜明、形象生动的人物形象，并且向他们的勤劳朴实和善良勇敢表达了由衷的敬意。《故里三陈・陈泥鳅》中写道：“民国二十年，运河决口，陈泥鳅在激浪里救起了很多人。被救起的都已经是家破人亡，一无所有了，陈泥鳅连人家

［６］１２３－１２４

的姓名都没有问，更谈不上要什么酬谢了。”传

堂便是以汪曾祺“拔贡”出身的祖父汪嘉勋所开的“保全堂”为原型。汪嘉勋开有“万全堂”和“保全堂”两家药店，“这条街上过年时的春联是各式各样的。有的是特制嵌了字号的。比如保全堂，就是由该店拔贡出

［３］３１３

身的东家拟制的‘保我黎民，全登寿域’。”小说中

的这幅对联实际上就是其祖父为保全堂撰写的。《受戒》中荸荠庵和小英子一家人，原型是菩提庵和王姓一家。日寇入侵，汪曾祺一家为躲避战乱，曾在乡下寺庙菩提庵住过大半年。《受戒》中汪曾祺细致传神地

统手工艺是中国传统民俗文化的重要代表，“陈四的灯摊就摆在保全堂廊檐下。他糊的灯很精致……蛤蟆灯，绿背白腹，背上用白粉点出花点，四只爪子是活

84温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3年12月

的，提在手里，来回划动，极其灵巧。我每年要买他

［６］１２３

一盏蛤蟆灯，接连买了好几年。”

古代的中国。如果只有现代化，没有古代中国，那么

［７］３５７

中国就不成其为中国。”之所以有这样的见解，在

其次，小说中那些性格鲜明、形象生动的人物往往在多篇小说中互见，并且保留了作为主要人物时的生存状态和性格特征，其他形象特征则在作为次要人物的篇章中得以丰满完善，在这种多次叙述中人物获得了一个整体形象。《异秉》中最早出现张汉轩这个人物，“他年轻时在外地做过幕，走过很多地方，见多识广，什么都知道，是个百事通……他熟读《子不语》《夜雨秋灯录》，能讲许多鬼狐故事……三教九流，医卜星相，他全知道……他很会讲，起承转合，抑扬顿挫，有

［３］３２０

声有色。”汪曾祺塑造了一位见闻广博且善于言谈

于汪曾祺从小受到良好的传统文化教育，有深厚的古典诗文基础。少年时汪曾祺曾先后跟随张仲陶先生学《史记》、韦子廉先生学桐城派古文。小学老师高北溟先生所授的古文中，汪曾祺格外喜爱归有光的散文，并一直作为效仿的榜样。可见，传统文艺理论对汪曾祺小说创作的影响深远，所以在其日后的创作中一直强调“回归民族传统”。他曾说：“传统的文艺理论是很高明的，年轻人只从翻译小说、现代小说中学习写

［２］１５４

小说，忽视中国的传统文艺理论，是太可惜了。”明

代散文家归有光“以清淡文笔写平常人情”的文风对他的小说风格有很大影响。归有光常以清淡的文笔写平常人物，亲切而凄婉，这和汪曾祺的小说手法很相近，在汪曾祺的小说中读者常常很容易地感觉出其中回响着归有光的余韵。此外，清代桐城派散文提醒他为文要讲“文气”，宋人笔记小说使他懂得小说的结构是“随便”。传统文化的浸淫影响他小说创作的各个方面。语言方面，他继承了古代文言文的精简传统。他的语言注重炼字，言简意赅，平淡之中见奇崛，偶有文言字句夹杂使用，讲究“文气”等［８］。如“客人来了，登店簿，收押金，开房门；客人走时，算房钱，退押

［６］１８金，收钥匙。她识字，能写会算，这些事都在行。”

的落魄老者形象。在《兽医》《名士与狐仙》《故人往事・花瓶》中张汉轩虽然作为点缀出现，但他的性格特征却没有改变，如“晚上到保全堂，听一个叫张汉

［６］１６７

轩的万事通天南地北地闲聊”。《徙》中痴心爱慕

高北溟女儿的医生汪厚基，擅长书法，到《三姊妹出嫁》中，剃头的大福子为赶潮流，特地“请一个擅长

［３］５２３书法的医生汪厚基浓墨写了一副对子”。卖熏烧的

王二是《异秉》的主角之一，在《故里杂记・榆树》中侉奶奶看到侄儿从远方来看她，侉奶奶特意上街到卖熏烧的王二的摊子上切二百钱猪头肉［３］４７１。李三老爷在《故人往事》中“虽说点了翰林，人缘很不好，一

［６］１６６县人背后都叫他李三麻子”，在《徙》中却当上了

“藩臬二司、河工漕运、当地耆绅、清客名士，济济一

［６］１４０

堂。花翎补服，辉煌耀眼；轻衣缓带，意态萧闲。”

初级中学的名义校长，在《礼俗大全》中继续作威作

［６］５２０

福：“架子大，很不好伺候”。

除了传统文艺理论，传统的儒家思想对汪曾祺的小说同样影响重大。《我是一个中国人》中写道：“我是一个中国人。中国人必然接受中国传统文化思想和文化的影响。我接受了什么影响？道家？中国化了的佛家—禅宗？都很少。比较起来，我还是接受儒家

［７］３００－３０１

的思想多一些。”

最后，一些地名作为众多人物活动的舞台，在系列小说中反复出现，使得这些系列小说保持一定的地域联系。如保全堂在《异秉》中是卖熏烧的王二、食客张汉轩、收房钱的抡元、熬鸦片烟的老炳等茶余饭后的聚集地，《故里三陈・陈四》中陈四的灯摊就摆在保全堂廊檐下，《卖眼镜的宝应人》中王宝应也去保全堂推销自己的蜜蜡烟嘴；善因寺是《受戒》中小和尚明海受戒烧戒疤的地方，在《昙花・鹤和鬼火》中寺里的住持石桥和尚则为教图画手工的张先生写对联，《幽冥钟》中将善因寺与承天寺进行了横向对比；螺蛳坝作为一个地名在《辜家豆腐店的女儿》《薛大娘》《黄开榜的一家》中多次出现。这些地域之间的联系，使得小说人物的活动空间扩大，使得系列小说在无形中组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读者在不同篇章中发现熟悉的人物，既能把握他们性格特征的发展脉络，又不禁对他们幽默的出场方式报以莞尔一笑。

首先，儒家思想强调个人的身心修养和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即使面对重重困难，也要“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汪曾祺的小说突出地表现了这一主题，小说中的人物大都有着积极的生活态度。《大淖记事》中巧云面对瘫痪在床的父亲，自己被刘号长强暴，心爱的十一子被打伤，这一连串的苦难时，并没有退缩，而是选择了坦然面对。“巧云一家有了三张嘴。两个男的不能挣钱，但要吃饭……十一子的伤一时半会不会好，日子长了，怎么过呢？巧云没有经过太多考虑，把爹用过的箩筐找出来，磕磕尘土，就去挑担挣‘活钱’去

［３］４３３了……她从一个姑娘变成了一个很能干的小媳妇。”

（三）老树春来绽新芽，人文精神显真情

汪曾祺曾说：“中国的当代文学蕴含着传统文化，这才成为当代的中国文学，正如现代化的中国里面有

《异秉》中陈相公因为做事不小心，把一匾筛泽泻翻到了阴沟里，被许先生用一根闩门的木棍打得哇哇地乱叫。陈相公挨了打，当时没敢哭，到了晚上，关上门，一个人呜呜地哭了半天。可他依然向往着未来的幸福

第13卷第4期常淼：汪曾祺故乡系列小说的艺术特色85

生活，向他远在故乡的母亲说：“妈妈，我又挨打了！妈妈，不要紧的，再挨两年打，我就能养活你老人家

［３］３１９了！”为了报答母恩，再苦再累也要挺过来。虽然

该，很对。大淖出了这样一对年轻人，使他们觉得骄

［３］４３１

傲。大家的心喜洋洋，热乎乎的，好像在过年。”

《故里三陈》中好义又好利的陈泥鳅冒着生命危险赚来十块大洋，大家以为他又是进赌场、酒店了。没想到，他却用来救济小孙子生病急等用钱的陈五奶奶。这些普通的小人物生活困难，但在别人需要帮助时，总能够挺身而出，相互帮助相濡以沫，以仁爱善良之心对待彼此，显现了健康善良的人性。这些小人物是伟大的，是坚强的。汪曾祺对于他们的不幸显示出了深沉的人文关怀，闪亮着人文主义精神的光芒，他在写《受戒》时说：“我写的是美，是健康的人性。美，

［２］１２６人性，是任何时候都需要的。”

他们都处于社会底层，备受压迫，生活艰难，但他们面对困难丝毫没有退缩，更没有放弃自己的责任和生的希望，总是不断努力拼搏以改变艰难的命运。

其次，儒家思想讲求仁爱的道德规范，对汪曾祺故乡系列小说有着深刻的影响。在小说中，下层劳动人民表现出了互相帮助、舍己救人、善良正直等传统美德，蕴涵着善良健康的人性。《岁寒三友》中陶虎臣的女儿为了家人能够免于饿死毅然决定“嫁给”一个只要黄花闺女的驻军连长，“女儿的妈和弟弟都哭。女儿倒不哭，反过来劝爹：‘爹！爹！您别这样！我愿意！—真的！爹！我真的愿意！’她朝上给爹妈磕了头，又趴在弟弟的耳边说了一句话。这一句话是：‘饿

［３］３６２

的时候，忍着，别哭。’”《大淖记事》中十一子被

汪曾祺故乡系列小说在现当代中国文坛独树一帜，无论题材内容还是艺术形式都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继承了中国传统文艺理论和优秀的文化思想。文笔简练清新、含蓄隽永，文化味十足，在汪曾祺的笔下劳动人民成为主体，他总是通过对普通民众不屈服旧生活压力的精神力量的揭示，歌颂生活的美和人性的美。汪曾祺故乡系列小说的创作实践和艺术思想对中国文坛有重大贡献。

打后，周围的人对他表现出了真挚的关心和热情，“挑夫，锡匠，姑娘，媳妇，川流不息地来看望十一子。他们把平时在辛苦而单调的生活中不常表现的热情和好心都拿出来了。他们觉得十一子和巧云做的事都很应

［参　考　文　献］

［１］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４卷［Ｍ］．邓九平，编．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８．［２］陈建华．汪曾祺的春夏秋冬［Ｍ］．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５．

［３］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１卷［Ｍ］．邓九平，编．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８．［４］汪曾祺．汪曾祺短片小说选・自序［Ｍ］．北京：北京出版社，１９８２：３．［５］汪曾祺．菰蒲深处（插图本）［Ｍ］．杭州：浙江摄影出版社，２０１０：２．

［６］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２卷［Ｍ］．邓九平，编．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８．［７］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６卷［Ｍ］．邓九平，编．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８．

［８］江河．汪曾祺小说语言风格成因论［Ｊ］．长春师范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２０１０（２）：８８－９１．

　［责任编辑：沈潜］

第13卷第4期2013年12月

温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Journal of Wenzhou Vocational ＆ Technical College

Vol.13 No.4Dec.2013

汪曾祺故乡系列小说的艺术特色

常淼

（西北大学　中国思想文化研究所，西安　　７１００６９）

［摘　　要］　汪曾祺的文学创作中最具特色的是记录故乡高邮旧事的系列小说，被誉为“汪味小说”。该系列小说描绘了秀美旖旎的苏北水乡风光，表达了对故乡往事的深切怀念，以及对高邮旧社会旧生活独特的解读。揭示“汪味小说”蕴涵于其中的艺术特色，对研究汪曾祺小说创作有着重要意义。

［关键词］　汪曾祺；故乡；小说；艺术特色［中图分类号］　Ｉ２０７．４２　

［文献标识码］　Ａ

［文章编号］　１６７１－４３２６（２０１３）０４－００８２－０４

Artistic Features of WANG Zengqi’s Novels on Hometown

CHANG Miao

(Research Institute of Chinese Thought and Culture, Northwest University, Xi'an, 710069, China)Abstract: Among all his novels, the most distinguishing ones written by Wang Zengqi are a series of novels

on his hometown and they are honored as “novels with WANG’s flavor”. These novels describe the beautiful andgraceful scenery of rivers and lakes of north Jiangsu province, expressing his deep memory of the old stories of hishometown and his unique understanding of Gaoyou’s life at the past time. Interpreting the artistic feature of “novelswith WANG’s flavor”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the study of WANG Zengqi’s novels.

Key words: WANG Zengqi; Hometown; Novels; Artistic features

汪曾祺故乡系列小说有着强烈的真实感和浓郁的生活气息，这主要得益于小说中许多人物和情节都有着生活原型，而这些人物、事件的原型均是从他自己的生活经历中提炼而成的。同时，这些小说描绘了共同的地理环境、时代氛围，许多人物还以不同的方式在各篇小说中穿插往来，使得人物形象愈加丰满，又从整体上构成了整个系列的风俗景物和人情世态。汪曾祺故乡系列小说的艺术特色在于，继承了中国传统的文艺思想和创作风格，又深受儒家仁爱思想和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的影响，作品追求内在的和谐，蕴涵着善良健康的人性。

并不只是出咸鸭蛋，我们家乡还出过秦少游，出过研治训诂学的王氏父子，还有一位写散曲的王西楼。文

［１］１４８

风不可谓不盛。”为了不把高邮与咸鸭蛋联系起来

而特地辩解，看似执拗，却表现了汪曾祺对社会文化底蕴本应更广泛、更深刻、更厚实的故乡高邮的无限挚爱之情。１９岁时汪曾祺离开高邮到外地求学，随后考入昆明西南联大中文系。肄业后在昆明、香港、上海、北京、武汉、张家口等地工作和生活，一直没有返乡，直到改革开放后受邀回乡访问，离别家乡近４２年。在漫长的离乡过程中汪曾祺对故乡的思念越来越强烈，他曾说：“这些年，每逢工作之余，故乡的风土人情，家乡劳动人民勤劳朴实的感人形象，总是时时

［２］１９３在我脑海中浮现，使我产生了写作的欲望。”故乡

（一）乡愁勾出无限情，几度往事入梦来

汪曾祺出生在风景秀丽的高邮里下河一带，苏北水乡的清新灵动孕育了他独特的审美情趣，小城古镇的淳朴敦厚滋润了他欢欣愉悦的童年生活时光。他曾写道：“说起高邮，很多人只知道高邮出咸鸭蛋。敝处

的优美风景和独特风俗使他魂牵梦绕，久久不能忘怀，从而形诸笔墨。如“芦花才吐新穗。紫灰色的芦穗，发着银光，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像一支一支小蜡烛。青浮

［收稿日期］２０１３－０１－０８

，男，陕西榆林人，西北大学中国思想文化研究所硕士研究生．［作者简介］常淼（１９８７—）

第13卷第4期常淼：汪曾祺故乡系列小说的艺术特色83

萍，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的

［３］３４３

小白花。”“这里的风俗，有钱人家的小姐出嫁的第

描写了寺庙的生活，王姓一家就住在菩提庵旁边，王家有个女孩叫大英子，她后来还到汪曾祺家当过汪曾祺弟弟的保姆。至于善因寺的石桥和尚，则是指高邮善因寺的方丈铁桥和尚。铁桥和尚与汪菊生是过从甚密的画友，汪菊生再娶时，礼堂上挂的对联就是铁桥和尚所赠。《鉴赏家》讲述的是画家季匋民与果贩叶三之间的友情故事。季匋民的原型确实是被高邮人称为全县第一大画家的王陶民，而叶三则是离王陶民家不远的地方住着的一个卖水果的北方人，名叫陈宝贵，人称“陈侉子”。正是因为汪曾祺熟悉这些人物的原型，所以在他笔下的这些人物有血有肉充满生气，而他们的故事自然真实贴近生活，他们的个性则爱恨分明毫不矫揉造作。

二年，娘家要送灯。送灯的用意是祈求多子……远远听到送灯的箫笛，很多人家的门就开了。姑娘、媳妇

［３］５１７走出来，倚门而看，且指指点点，悄悄评论。”

汪曾祺的创作与其经历有着密切联系，小说中的人物和事件大多都取材于真实生活，他也极力追求生活的真实。他认为“故事性太强了，我觉得就不太真

［４］实”，因而在这些小说中没有惊心动魄的故事，也没

有跌宕起伏的情节，于平平淡淡之中，却意味隽永，引人入胜，不浮华、不矫情，具有感人肺腑的真情。正如汪曾祺本人所言：“世界上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把一块现成的、完完整整的生活原封不动地移到纸上，就成了一篇小说。从眼中所见的生活到表现到纸上的生

［５］活，总是要变样的。”《故乡人・钓鱼的先生》描写高

（二）系列篇章成整体，绘尽苏北旧风情

汪曾祺曾说：“我只写短篇小说，因为我只会写短篇小说。或者说，我只熟悉这样一种对生活的思维方式。我没有写过长篇，因为我不知道长篇小说为何物。长篇小说当然不是篇幅很长的小说，也不是说它有繁复的人和事，有纵深感，是一个具有历史性的长

［１］９３

卷……这些等等。”虽然，汪曾祺对长篇小说有这样

邮历史上罕见的一次水灾，“这一年死于大水的，有上万人。大水十多天未退，有很多人困在房顶、树顶和孤岛一样的高岗子上挨饿；还有许多人生病；上吐下泻，痢疾伤寒。王淡人就用了一根结结实实的撑船用的长竹篙拄着，在齐胸的大水里来往奔波，为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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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小说中这位冒着生命危险、到洪水中去救人

的王淡人先生，实际上就是汪曾祺的父亲汪菊生。汪菊生多才多艺，品德高尚。在高邮水灾严重、危险紧急的日子里，汪菊生不顾个人安危，出去赈济，给陷于困境中的乡亲送“华洋义赈会”发来的面饼。这件事给汪曾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在小说中特地写了出来，只不过把发面饼变成替人治病。小说的结尾

［３］５１６汪曾祺还特别写了一句：“你好，王淡人先生！”

的理解，但其故乡系列短篇小说，通过相互之间的内蕴联系，俨然构成了一个融合的整体，从总体上看，就是一部人物众多、场面开阔、构思完整的长篇小说。

首先，小说描写故乡多彩多姿的民间习俗和工匠艺人的工作生活及充满趣味的传统手工艺，描绘三四十年代苏北里下河地区社会生活的风俗画长卷，饱含深情地讴歌苏北小城古老淳朴的风土民情，动人心魄地撩拨起人们对昔日生活的深深迷恋，勾起人们对传统文化的重新追寻。汪曾祺曾做过很长时间的《民间文学》杂志社编辑工作，所以他对于民间风俗习惯特别重视，在作品中经常对各种民俗场景进行细致地描述：“阴城的正中，立起一个四丈多高的架子。有人早早吃了晚饭，就扛了板凳来等着了。各种卖小吃的都来了。卖牛肉高粱酒的，卖回卤豆腐干的……人们寻

［３］３５４

亲访友，说短道长，来来往往，亲亲热热。”对于社

表达出自己对父亲崇高的敬意。《异秉》中塑造了熏烧摊子主王二的形象。王二在保全堂药店廊檐下摆一个熏烧摊子，王二一家，勤劳安分，通过小本经营，逐渐将生意做大，租了昌源烟店的半个店铺，还挂起了一盏呼呼作响的汽灯。小说中的王二，生活中确有其人。王二名叫王小二，就在汪曾祺家的药店门口摆摊子，汪曾祺小时候经常去那买熏烧吃。王小二的后代看了小说后，对汪曾祺的儿子说：“你爸爸写的我爸爸

［２］１９８－１９９

的事，百分之八十是真的”。小说中的药店保全

会上工匠艺人的生活和精神风貌，汪曾祺同样进行了仔细地描写，塑造出一个个性格鲜明、形象生动的人物形象，并且向他们的勤劳朴实和善良勇敢表达了由衷的敬意。《故里三陈・陈泥鳅》中写道：“民国二十年，运河决口，陈泥鳅在激浪里救起了很多人。被救起的都已经是家破人亡，一无所有了，陈泥鳅连人家

［６］１２３－１２４

的姓名都没有问，更谈不上要什么酬谢了。”传

堂便是以汪曾祺“拔贡”出身的祖父汪嘉勋所开的“保全堂”为原型。汪嘉勋开有“万全堂”和“保全堂”两家药店，“这条街上过年时的春联是各式各样的。有的是特制嵌了字号的。比如保全堂，就是由该店拔贡出

［３］３１３

身的东家拟制的‘保我黎民，全登寿域’。”小说中

的这幅对联实际上就是其祖父为保全堂撰写的。《受戒》中荸荠庵和小英子一家人，原型是菩提庵和王姓一家。日寇入侵，汪曾祺一家为躲避战乱，曾在乡下寺庙菩提庵住过大半年。《受戒》中汪曾祺细致传神地

统手工艺是中国传统民俗文化的重要代表，“陈四的灯摊就摆在保全堂廊檐下。他糊的灯很精致……蛤蟆灯，绿背白腹，背上用白粉点出花点，四只爪子是活

84温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3年12月

的，提在手里，来回划动，极其灵巧。我每年要买他

［６］１２３

一盏蛤蟆灯，接连买了好几年。”

古代的中国。如果只有现代化，没有古代中国，那么

［７］３５７

中国就不成其为中国。”之所以有这样的见解，在

其次，小说中那些性格鲜明、形象生动的人物往往在多篇小说中互见，并且保留了作为主要人物时的生存状态和性格特征，其他形象特征则在作为次要人物的篇章中得以丰满完善，在这种多次叙述中人物获得了一个整体形象。《异秉》中最早出现张汉轩这个人物，“他年轻时在外地做过幕，走过很多地方，见多识广，什么都知道，是个百事通……他熟读《子不语》《夜雨秋灯录》，能讲许多鬼狐故事……三教九流，医卜星相，他全知道……他很会讲，起承转合，抑扬顿挫，有

［３］３２０

声有色。”汪曾祺塑造了一位见闻广博且善于言谈

于汪曾祺从小受到良好的传统文化教育，有深厚的古典诗文基础。少年时汪曾祺曾先后跟随张仲陶先生学《史记》、韦子廉先生学桐城派古文。小学老师高北溟先生所授的古文中，汪曾祺格外喜爱归有光的散文，并一直作为效仿的榜样。可见，传统文艺理论对汪曾祺小说创作的影响深远，所以在其日后的创作中一直强调“回归民族传统”。他曾说：“传统的文艺理论是很高明的，年轻人只从翻译小说、现代小说中学习写

［２］１５４

小说，忽视中国的传统文艺理论，是太可惜了。”明

代散文家归有光“以清淡文笔写平常人情”的文风对他的小说风格有很大影响。归有光常以清淡的文笔写平常人物，亲切而凄婉，这和汪曾祺的小说手法很相近，在汪曾祺的小说中读者常常很容易地感觉出其中回响着归有光的余韵。此外，清代桐城派散文提醒他为文要讲“文气”，宋人笔记小说使他懂得小说的结构是“随便”。传统文化的浸淫影响他小说创作的各个方面。语言方面，他继承了古代文言文的精简传统。他的语言注重炼字，言简意赅，平淡之中见奇崛，偶有文言字句夹杂使用，讲究“文气”等［８］。如“客人来了，登店簿，收押金，开房门；客人走时，算房钱，退押

［６］１８金，收钥匙。她识字，能写会算，这些事都在行。”

的落魄老者形象。在《兽医》《名士与狐仙》《故人往事・花瓶》中张汉轩虽然作为点缀出现，但他的性格特征却没有改变，如“晚上到保全堂，听一个叫张汉

［６］１６７

轩的万事通天南地北地闲聊”。《徙》中痴心爱慕

高北溟女儿的医生汪厚基，擅长书法，到《三姊妹出嫁》中，剃头的大福子为赶潮流，特地“请一个擅长

［３］５２３书法的医生汪厚基浓墨写了一副对子”。卖熏烧的

王二是《异秉》的主角之一，在《故里杂记・榆树》中侉奶奶看到侄儿从远方来看她，侉奶奶特意上街到卖熏烧的王二的摊子上切二百钱猪头肉［３］４７１。李三老爷在《故人往事》中“虽说点了翰林，人缘很不好，一

［６］１６６县人背后都叫他李三麻子”，在《徙》中却当上了

“藩臬二司、河工漕运、当地耆绅、清客名士，济济一

［６］１４０

堂。花翎补服，辉煌耀眼；轻衣缓带，意态萧闲。”

初级中学的名义校长，在《礼俗大全》中继续作威作

［６］５２０

福：“架子大，很不好伺候”。

除了传统文艺理论，传统的儒家思想对汪曾祺的小说同样影响重大。《我是一个中国人》中写道：“我是一个中国人。中国人必然接受中国传统文化思想和文化的影响。我接受了什么影响？道家？中国化了的佛家—禅宗？都很少。比较起来，我还是接受儒家

［７］３００－３０１

的思想多一些。”

最后，一些地名作为众多人物活动的舞台，在系列小说中反复出现，使得这些系列小说保持一定的地域联系。如保全堂在《异秉》中是卖熏烧的王二、食客张汉轩、收房钱的抡元、熬鸦片烟的老炳等茶余饭后的聚集地，《故里三陈・陈四》中陈四的灯摊就摆在保全堂廊檐下，《卖眼镜的宝应人》中王宝应也去保全堂推销自己的蜜蜡烟嘴；善因寺是《受戒》中小和尚明海受戒烧戒疤的地方，在《昙花・鹤和鬼火》中寺里的住持石桥和尚则为教图画手工的张先生写对联，《幽冥钟》中将善因寺与承天寺进行了横向对比；螺蛳坝作为一个地名在《辜家豆腐店的女儿》《薛大娘》《黄开榜的一家》中多次出现。这些地域之间的联系，使得小说人物的活动空间扩大，使得系列小说在无形中组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读者在不同篇章中发现熟悉的人物，既能把握他们性格特征的发展脉络，又不禁对他们幽默的出场方式报以莞尔一笑。

首先，儒家思想强调个人的身心修养和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即使面对重重困难，也要“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汪曾祺的小说突出地表现了这一主题，小说中的人物大都有着积极的生活态度。《大淖记事》中巧云面对瘫痪在床的父亲，自己被刘号长强暴，心爱的十一子被打伤，这一连串的苦难时，并没有退缩，而是选择了坦然面对。“巧云一家有了三张嘴。两个男的不能挣钱，但要吃饭……十一子的伤一时半会不会好，日子长了，怎么过呢？巧云没有经过太多考虑，把爹用过的箩筐找出来，磕磕尘土，就去挑担挣‘活钱’去

［３］４３３了……她从一个姑娘变成了一个很能干的小媳妇。”

（三）老树春来绽新芽，人文精神显真情

汪曾祺曾说：“中国的当代文学蕴含着传统文化，这才成为当代的中国文学，正如现代化的中国里面有

《异秉》中陈相公因为做事不小心，把一匾筛泽泻翻到了阴沟里，被许先生用一根闩门的木棍打得哇哇地乱叫。陈相公挨了打，当时没敢哭，到了晚上，关上门，一个人呜呜地哭了半天。可他依然向往着未来的幸福

第13卷第4期常淼：汪曾祺故乡系列小说的艺术特色85

生活，向他远在故乡的母亲说：“妈妈，我又挨打了！妈妈，不要紧的，再挨两年打，我就能养活你老人家

［３］３１９了！”为了报答母恩，再苦再累也要挺过来。虽然

该，很对。大淖出了这样一对年轻人，使他们觉得骄

［３］４３１

傲。大家的心喜洋洋，热乎乎的，好像在过年。”

《故里三陈》中好义又好利的陈泥鳅冒着生命危险赚来十块大洋，大家以为他又是进赌场、酒店了。没想到，他却用来救济小孙子生病急等用钱的陈五奶奶。这些普通的小人物生活困难，但在别人需要帮助时，总能够挺身而出，相互帮助相濡以沫，以仁爱善良之心对待彼此，显现了健康善良的人性。这些小人物是伟大的，是坚强的。汪曾祺对于他们的不幸显示出了深沉的人文关怀，闪亮着人文主义精神的光芒，他在写《受戒》时说：“我写的是美，是健康的人性。美，

［２］１２６人性，是任何时候都需要的。”

他们都处于社会底层，备受压迫，生活艰难，但他们面对困难丝毫没有退缩，更没有放弃自己的责任和生的希望，总是不断努力拼搏以改变艰难的命运。

其次，儒家思想讲求仁爱的道德规范，对汪曾祺故乡系列小说有着深刻的影响。在小说中，下层劳动人民表现出了互相帮助、舍己救人、善良正直等传统美德，蕴涵着善良健康的人性。《岁寒三友》中陶虎臣的女儿为了家人能够免于饿死毅然决定“嫁给”一个只要黄花闺女的驻军连长，“女儿的妈和弟弟都哭。女儿倒不哭，反过来劝爹：‘爹！爹！您别这样！我愿意！—真的！爹！我真的愿意！’她朝上给爹妈磕了头，又趴在弟弟的耳边说了一句话。这一句话是：‘饿

［３］３６２

的时候，忍着，别哭。’”《大淖记事》中十一子被

汪曾祺故乡系列小说在现当代中国文坛独树一帜，无论题材内容还是艺术形式都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继承了中国传统文艺理论和优秀的文化思想。文笔简练清新、含蓄隽永，文化味十足，在汪曾祺的笔下劳动人民成为主体，他总是通过对普通民众不屈服旧生活压力的精神力量的揭示，歌颂生活的美和人性的美。汪曾祺故乡系列小说的创作实践和艺术思想对中国文坛有重大贡献。

打后，周围的人对他表现出了真挚的关心和热情，“挑夫，锡匠，姑娘，媳妇，川流不息地来看望十一子。他们把平时在辛苦而单调的生活中不常表现的热情和好心都拿出来了。他们觉得十一子和巧云做的事都很应

［参　考　文　献］

［１］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４卷［Ｍ］．邓九平，编．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８．［２］陈建华．汪曾祺的春夏秋冬［Ｍ］．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５．

［３］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１卷［Ｍ］．邓九平，编．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８．［４］汪曾祺．汪曾祺短片小说选・自序［Ｍ］．北京：北京出版社，１９８２：３．［５］汪曾祺．菰蒲深处（插图本）［Ｍ］．杭州：浙江摄影出版社，２０１０：２．

［６］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２卷［Ｍ］．邓九平，编．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８．［７］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６卷［Ｍ］．邓九平，编．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８．

［８］江河．汪曾祺小说语言风格成因论［Ｊ］．长春师范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２０１０（２）：８８－９１．

　［责任编辑：沈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