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月 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学报 Jan.2015第22卷第1期 Journal of SUIBE Vol.22 No.1
经济学研究
doi:10.16060/j.cnki.issn2095-8072.2015.01.004
全球自贸区发展新态势下中国自贸区
的推进战略*
王 琳(北京语言大学汉语学院，北京100083)
摘 要：中国已经逐步构筑起立足周边、放眼亚洲、面向全球的自贸区网络，但在市
场准入、规则谈判等方面与发达经济体存在较大差距，且网络所覆盖的经济体在经济实力和影响方面与欧美所构建的自贸网络也存在差距。中国应加快中日韩自贸区和RCEP建设，积极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建立自贸区，将金砖国家作为自贸区建设的中长期重点，争取适时加入TPP和建立中欧自贸区，并逐步建立公平开放透明的市场规则。
关键词：中国；自贸区；TPP；推进战略
中图分类号：F75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8072(2015)01－0040－07
引言
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爆发后，全球经济由快速发展期进入深度转型调整期，世界经济复苏步履蹒跚，美欧增长乏力，新兴国家增长势头放缓，各国都在急于寻找摆脱困境的良药。推动贸易投资自由化是一项成本低、风险小的经济刺激措施。无论是美欧发达国家，还是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都在积极推动自贸协定谈判，希望以此扩大对主要贸易伙伴的市场准入，提高市场份额，形成抱团取暖的局面。特别是美欧等发达经济体加快推进自贸区战略，不断拓展经济领土，带动“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和“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TTIP）等大型自贸区不断涌现。截至2013年3月，在已向WTO通报并仍有效的210个自贸协定中，全球12个主要经济体（美国、欧盟、中国、巴西、日本、俄罗斯、加拿大、印度、澳大利亚、韩国、墨西哥、土耳其）作为一方成员的自贸协定共140个，占比达到67%。目前全球50%以上的贸易是在区域经济集团内部进行，欧盟、北美、东盟内部贸易占自身总贸易的比重分别达到63.4%、40%、24.9%。
当前，各方自贸协定特别是发达经济体之间的自贸协定，许多已超出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的范畴，即所谓“第一代”自贸协定的范围，已经发展成为“第二代”。例如，TPP要求谈判各方就服务贸易和投资实行负面列表，纳入监管一致性、投资开放、知识产权、政府采购、劳工、环境、竞争、国有企业等众多非传统贸易议题，谈判范围从边境措施延伸到边境后措施，谋求制定“面向21世纪的规则”，为发展中国家建章立制，推动全球经济格局和国际贸易投资规则加速演* 基金项目：本文受北京语言大学“青年英才培养计划”资助。
王 琳 中国自贸区建设面临的外部环境及对策建议
经济学研究
变。同时，自贸区战略还逐渐成为一种政治行动。与过去注重追求贸易投资便利化相比，当前大国自贸区战略日益成为谋划地缘政治、运筹外交关系的重要工具，有的国家运用自贸区树立并加强自身区域经济主导地位，有的国家利用自贸区进一步巩固与盟国的关系。
一、中国自贸区建设现状及积极效应
中国是经济全球化和自由化的坚定支持者和积极参与者，也是主要受益者和重要建设者。进一步推进自贸区战略，是中国根据本国经济社会发展现状和经济全球化新趋势作出的重大战略决策，是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全面深化改革的客观要求，也是积极实现对外战略目标、运筹对外关系的重要途径。党的十七大报告提出“实施自由贸易区战略”，首次将自贸区建设提升到国家战略层面。党的十八大报告进一步提出“加快实施自由贸易区战略”，增加了加快二字，充分体现了中央对形势紧迫性的判断和推进自贸区建设的决心。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以周边为基础加快实施自贸区战略，形成面向全球的高标准自贸区网络”。这标志着中国自贸区建设全面提速，积极从“旁观者、跟随者”向“参与者、建设者”的角色转变，希望以此促进国内改革和经济社会发展，并进一步参与全球经济治理，扩大国际贸易投资规则制定的话语权。
毋庸置疑的是，与发达经济体相比，中国自贸区建设起步较晚。目前，中国在建自贸区20个（见表1），涉及32个国家和地区。其中已签署并生效12个，涉及20个国家和地区（包括台港澳），与自贸伙伴的贸易额占中国外贸总额的26%。此外，中国于2014年11月分别结束了与韩国、澳大利亚的实质性自贸区谈判。与此相比，截至2013年底，美国已签署并生效的自贸协定共14个，涉及20个国家，与自贸伙伴的贸易占其外贸总额的40%；欧盟除加快自身一体化进程外，已签署并生效的自贸协定共34个，涉及66个国家，与自贸伙伴的贸易占其外贸总额的28%；加拿大已签署并生效的自贸协定共7个，涉及12个国家，与自贸伙伴的贸易占到其外贸总额的68%；韩国已签署并生效的自贸协定共10个，涉及47个国家，与自贸伙伴的贸易额占其外贸总额的38%。①
从表1可以看出，中国自贸区建设总体遵循“审慎稳重、循序渐进”的原则，在立足周边的同时，从双边到区域扩展，从小到大寻求升级。首先选择与地理位置较近、关系密切的东盟、香港、澳门结成自贸伙伴，逐步扩展到东南亚和南亚的新加坡、巴基斯坦，此后跳出亚洲转向大洋洲、拉美、欧洲等国。东亚区域在中国自贸区建设中所处位置愈发重要，中国正以更加主动的姿态积极融入东亚自贸体系建设之中，先后与东盟、新加坡、新西兰签署自贸协定，与香港、澳门建立更紧密的经贸关系安排，与韩国、澳大利亚完成实质性谈判，并正在积极参与中日韩自贸区、“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谈判。
在当前国际政治格局下，中国作为世界贸易大国难以立即启动与美欧等主要贸易伙伴的谈判。在已建成的自贸区中，除东盟经济体规模占中国的28%以外，其他经济体规模都在10%以下，哥斯达黎加、冰岛不到1%。选择中小经济体进行谈判，一方面达成协定的难度较小，另一方面逐步积累经验，以此为基础对大经济体形成迂回包抄之势。选择与冰岛、瑞士建立自贸区，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希望以此发挥示范作用，激励欧盟各国发展对华自由贸易。
从目前进展看，中国已经在亚太地区初步建立了横跨东西、辐射分布的自贸区网络，对中国① 数据根据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USTR)、欧盟中国官网、加拿大外交部、韩国产业通商资源部等网站整理。
Journal of SUIBE No.1, 2015 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学报2015年第1期
经济学研究经济社会发展
发挥了积极作
用。一是提升
对外开放水
平，有关自贸
区的自由化水
平高于各自在
W T O 作出的
承诺，在货
物、投资和服
务贸易等领域
相互扩大开
放，带动各部
门和各行业深
化发展。二是
强化与有关各
方的经济关
系。2011年中
国与15个自贸
伙伴的贸易总
额达到4309亿
美元，增幅
达25.3%。此
外，中国通过
建设自贸区，
推动自贸伙伴表1 中国自贸区建设现状时间2005年7月《货物贸易协议》东盟 FTA2007年7月《服务贸易协议》智利 FTA已巴基斯坦 FTA生效台湾《海峡两岸2011年1月早期收获计划(E H P ) ；2012年1月经济合作框架协EHP第二阶段；2013年1月EHP第三阶段议》（ECFA）2013年2月签署《两岸投资保障协议》澳大利亚FTA正韩国FTA在谈判印度 RTA究资料来源：中国自由贸易区服务网，http://fta.mofcom.gov.cn/
国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减少双方经贸摩擦。三是积极吸收并参与建设国际经贸新规则，更好地融入全球经济体系和价值体系，在全球经济治理中获得了更多话语权，同时促进了国内相关领域机制的优化和改革。四是自贸区建设积极优化了对外贸易结构，促进经济可持续发展。在出口方面，中国对自贸伙伴的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增势明显，高新技术产品和机电产品快速增加，剩余生产能力得到有效转移；在进口方面，中国从自贸伙伴国进口的能源、资源和原材料增长迅速，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国内资源、能源和环境的困境。此外，自贸区建设还带动国内有关区域协调发展。例如，2004~2011年，广西、云南与东盟贸易额分别增长近10倍和5倍，明显高于同期全国与东盟贸易增长3倍的水平。通过与香港、澳门、台湾建立“更紧密的经贸关系安排”和“海峡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广东、福建等地方与港澳台地区的经贸合作更为密切。
二、全球新生代自贸区建设动向及其影响
王 琳 中国自贸区建设面临的外部环境及对策建议
经济学研究
当前，具有代表性的全球新生代自贸区主要有TPP、TTIP、RCEP等3个（见表2）。美国正以北美自贸区为依托，以TPP和TTIP为两翼，谋求从北美到欧洲乃至亚洲东端的广大地区形成一个巨型区域板块，促成大西方战略目标。欧盟希望通过TTIP打造经济版“北约”，实现与美国经济融合，加强与美国战略协同，巩固美欧在全球的领导地位。中国与东亚国家积极推动RCEP谈判，力争形成与TPP并行发展的大型自贸区。
表2 TPP、TTIP、RCEP三大自贸区规模比较（2013年）
人口总量及占全球比资料来源：根据IMF 2013年统计数据整理
TPP、TTIP走向将对国际经济格局和贸易规则产生深远影响。首先将迟滞全球政治经济格局“东升西降”态势。TPP以美国为主导，并囊括美国在亚太地区的主要盟友，形成了美国在亚太增强经贸竞争力的重要依托。TTIP大幅取消双边贸易投资准入门槛，提高贸易投资自由化水平，既能扩大双边贸易规模，又能增强对其他国家的吸引力，从而实现“强强联合”的目标，减缓双方在全球经济地位相对下降的态势。其次推动全球经贸规则“水涨船高”。基于美欧巨大的经济总量和市场容量，TTP和TTIP在“边境”和“边境后”议题上达成的新标准和新规则，将引发其他发达国家和中等收入国家的效仿，将迫使发展中国家接受，从而推高全球经贸规则和标准。再次，多边贸易体系的主导地位将进一步被削弱。在WTO日趋边缘的情况下，美欧经济利益将更多在自贸协定中体现，进而带动其他国家大力发展各种双边、区域和跨区域自贸区建设，加入经济全球化的“碎片化”、“零散化”趋势，导致多哈回合谈判前景更加暗淡。
TTP和TTIP将对中国自贸区战略带来各方面影响。短期看，对中国的负面影响可以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从成员国覆盖范围来看，中国与TPP的12个谈判成员中的7个已建成自贸区，与2个正在商谈，将在一定程度上抵消TPP对中国的排他性。同时，TPP中成员尚不具备大规模替代中国出口产品的能力。从TTIP看，美欧之间生产链紧密，产业内分工细化，部门内贸易发达，而中国出口产品附加值总体远低于美欧双边贸易产品，可替代性不强，因此TTIP建立初期对中国出口美欧产品冲击有限。在投资方面，鉴于美欧并未将中国作为主要投资对象，且中国引资优势正从成本优势向市场、供应链等综合优势转变，即使TPP和TTIP完全实现投资自由化，美欧也很难改变外资对中国的流向。
但从中长期看，TPP和TTIP将给中国带来巨大冲击。一是压缩中国经贸发展空间。TPP和TTIP建成后，两个自贸区合起的经济和贸易总量将分别占全球的64%和54.9%，美欧主导的市场规模将更加庞大，中国产品进入这些市场将面临更多歧视性待遇。同时，美欧市场对其他经济体的吸引力将大大增强，其他国家将加强与美欧的贸易投资往来，中国贸易投资在美欧市场将面临更加激烈的竞争。
二是提高市场准入门槛。在货物贸易领域，TPP和TTIP要求取消几近100%产品的关税，而中国已签署的自贸协定贸易自由化水平相对偏低，敏感产品或例外产品的比例很高，甚至对有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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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要求的例外产品进口金额占比达到20%以上，这使得很多经济体缺乏与中国开展自贸区谈判的意愿。在服务贸易和投资领域，TPP和TTIP采取负面清单方式，给予自贸伙伴最惠国待遇，给予外资准入前国民待遇和准入后国民待遇。与此相比，中国迄今在服务贸易的开放水平基本与2002年加入WTO时的承诺水平持平，难以满足发达国家的要价。在投资方面，中国只能承诺给予外资准入后国民待遇和正面清单的开放模式，这主要是由于准入前国民待遇等与中国现行有关法规冲突。三是在规则谈判方面，TPP和TTIP谈判重点转向知识产权、竞争政策、劳工权利、政府采购、环境等领域，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欧盟等国也在追随美式高标准要求。比如，TPP在金融服务领域要求取消对外资金融机构的股比限制要求，在电子商务、网络自由方面要求给数字产品非歧视性待遇，要求承诺遵守国际劳工组织结社自由、承认集体谈判、消除强迫劳动等核心劳工标准，劳工、环境条款要求适用于争端解决机制，要求全面开放政府采购市场，对知识产权的保护要求远远超越现有国际公约水平。相比而言，中国在上述领域的基本体制大多已由法律形式固定下来，与美欧通行规则存在很多不一致甚至相反的地方，接受这些标准需要大量突破中国现行体制和法律制度，有些领域还将受到较大的利益冲击。另外，TTIP在信息技术、新能源、生物技术等新兴产业领域形成的有关标准，也将使中国出口产业面临新的技术贸易壁垒。
四是美欧等发达国家对中国的排斥。在TPP谈判中，美国可以吸收越南等发展水平比中国低的国家加入，也不希望中国在TPP谈判阶段加入，明显有遏制中国发展的用意。日本、韩国相继加入TPP，无疑将使本来进展缓慢的中日韩FTA和RCEP谈判丧失更多动力，给中国推进自贸区建设带来更多困难。日本希望通过RCEP和中日韩FTA谈判敦促美国在TPP谈判中更多照顾日方关切，也期待通过加入TPP促使中国在中日韩FTA和RCEP谈判中作出让步，不排除这一动向对东亚自贸体系建设产生重大影响。此外，东盟一些国家将继续奉行“经济上靠中国、安全上靠美国”的政策，这将进一步加固地区二元格局，不利于中国推进自贸区建设。
三、中国推进自贸区建设的战略思考与建议
中国应通过自贸区建设进一步增强国际竞争力，在国际规则制定中注入更多中国元素。同时也正如前所述，中国实施自贸区战略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尤其是外部环境十分复杂。美欧等发达经济体谋求继续遏制中国发展，其中也包括自贸区建设。许多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则因对具有国际竞争优势的中国制造业存在担忧，而不敢与中国建立自贸区。
鉴于上述种种因素，中国在推进自贸区建设中，既要考虑现实经济利益，也应着眼未来战略利益；既要考虑自身利益，也要照顾其他伙伴的关切。在自贸区伙伴选择上，中国既要重视发展中国家和新兴经济体，更要重视主要贸易伙伴；既要推动与周边各国的紧密合作，加强与中小国家的合作，也要努力追求与世界大国、主要贸易伙伴合作的突破。中国应从以下4个层面出发，设定合理可行的自贸区谈判路线图，争取早日构建立足东亚、着眼亚太、放眼全球的自贸协定区域布局体系。
第一层次：加快建设东亚自贸协定网络，积极同“一带一路”有关国家建立各种类型的自贸区。东亚是与中国产业链、供应链深度融合的地区，中国应在现有东亚自贸区建设的基础上，尽快结束中韩和中澳FTA谈判并使之生效，打造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版，推动中日韩FTA谈判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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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完成，争取RECP谈判早日取得实质性进展。如果完成上述谈判，中国就可与日韩、东盟等东亚国家及邻近的印度、澳大利亚等建立自贸区，这有利于中国以东亚密切的生产链为基础，提高在全球产业中的竞争力，增强中国与其他主要区域集团竞争与合作的基础和筹码。此外，还要进一步完善两岸四地的自贸体系，积极推动两岸四地的经济融合，条件成熟时推动形成覆盖两岸四地的“大中华自贸区”。
提高贸易和投资便利化程度、打造区域一体化是“一带一路”的重要内容和基本要求，利用“一带一路”规划推进自贸区建设具备“天时、地理、人和”的优势。中国应利用这一契机，抓紧推进泛北部湾、上海合作组织、大湄公河、中亚等区域次区域合作建设，推进中巴自贸区第二阶段谈判，推动中国—海合会自贸区谈判重启，逐步完善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合作机制，做好中巴经济走廊建设相关规划。此外，一些省份已经提出利用“一带一路”战略加快自贸区建设，比如新疆提出建设中国中亚自由贸易区，宁夏提出建设中国海合会自贸区先行区等，连云港希望在建设连云港自由贸易港区和中哈连云港自由贸易区的基础上申报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自贸区。有关部门和地方应加快可行性研究，早日构建辐射“一带一路”的高标准自贸区网络。
第二层次：将金砖国家作为中国自贸区推进战略的中长期重点。目前，金砖五国已建立金砖国家合作机制，贸易方面也成立了金砖国家经贸部长会议和经贸联络组。但与五国经济规模相比，五国经贸合作潜力远未释放出来，2012年相互贸易仅有3300亿美元，不到全球贸易的1%。适时推进金砖国家自贸区建设，有利于整合五国市场资源，改善金砖国家之间的经贸“内循环”。同时，金砖国家是中国增长最快的出口市场，也是中国重要的资源能源进口来源地，建立金砖国家自贸区有利于中国贸易市场多元化，也有利于能源资源来源多元化。现阶段，中国可在金砖国家经贸合作机制中先提出开展相关可行性研究，通过经贸部长会议、领导人会晤等逐步推进。
第三层次：争取适时加入TPP和建立中欧自贸区。美欧既是中国最大的两个经贸伙伴，又是在市场环境建设方面最为先进的经济体，很多经济管理体制经验可供借鉴。无论从市场规模效应，还是从对中国改革开放的促进作用看，与美欧开展自贸合作，逐步与其经贸规则相衔接，都是中国自贸区战略应当制定的长远目标。目前，美国为了保持对TPP谈判的主导地位，保障TPP满足美国要求的高标准，暂时无意同意中国加入TPP建章立制阶段的谈判。但考虑到中国作为世界第二经济大国的地位和继续上升的综合国力，应当说包括TPP在内的任何经济合作组织缺少中国的参与，其影响力都将大打折扣。随着中美投资协定谈判不断取得进展，中国正在开启并逐步修改接受美方服务投资高标准的进程，中国加入TPP面临的很多难题也正迎来转机。欧盟担心中国中低端制造业影响其普通劳动力就业，而且优先关注与中国开展投资协定谈判，因此目前缺乏商谈中欧自贸协定的意愿。但是如果中国将自贸协定商谈范围扩展到服务、投资、规制等更多欧盟感兴趣的领域，做出更高水平的开放承诺，相信欧盟也将积极考虑与中国启动自贸谈判，实现更高水平的互利合作。
第四层次：扩大在欧洲、西亚、拉美、非洲的自贸区布点。尽快重启中挪自贸谈判，促其发挥示范效应。加紧解决与海合会有关领域的分歧，争取早日签署自贸协定。适时结束与哥伦比亚的联合可行性研究，尽早启动政府间谈判。着眼非洲市场，探索与“南非共同市场”发展自贸关系的可能性。非洲目前尚无同中国建立自贸关系的国家，主要原因是非洲国家制造业与中国存在较大差距，难以与中国在同一水平进行竞争。鉴此，中国对非洲国家应适当让利，从而构建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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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善的自贸体系。此外，中国应逐步建立公平透明开放的市场规则。目前，中国关税最惠国税率平均水平是
9.8%，这是中国13年前入世时确定的水平。近年来，中国制造业取得显著进步，农产品则出现了供需不平衡，需要外部供给作为补充，因此在自贸协定项下进一步扩大关税减让已经具备一定条件，同时这也可以换取别国的市场开放，为中国的优势产业获得更大市场创造条件。中国在加入世贸组织谈判时，对重点服务部门确定了开放底线，并将其写入了有关法规，固化了开放水平。通过自贸区谈判扩大服务业开放，既有利于中国自然人移动、运输、旅游等优势服务业走向国际市场，也有利于在金融、电信等竞争力较差的服务业引入适度竞争、先进理念，打破垄断等限制中国服务业发展的制约因素。在美欧发达国家掌握国际贸易规则话语权的情况下，TPP高标准的服务投资自由化是未来方向，其中很多领域也是中国改革的重点。中国可在牢牢把握政治体制和意识形态这一基本底线的前提下，结合深化改革的需要，通过自贸区谈判逐步打破既定谈判模式，在规则领域突破入世承诺，为未来发展创造制度红利。比如，准入前国民待遇和负面清单已为世界主要经济体所采纳，成为国际投资新规则的范本。目前中国在中美投资协定谈判中已承诺以这一模式作为谈判基础，今后也可积极考虑在自贸区谈判中推行这一模式。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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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岳文,陈飞翔.积极加速我国自由贸易区的建设步伐[J].经济学家,2014(1):4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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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彭支伟,张伯伟. TPP和亚太自由贸易区的经济效应及中国的对策[J].国际贸易问题, 2013(4):83-95.
[6] 刘中伟,沈家文.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研究前沿与架构[J].当代亚太，2012(1):35-59.
【作者简介】王琳：经济学博士，北京语言大学汉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 东亚经济与区域合作。【作者简介】王琳：
On China' FTA Promotion Strategy under the New Development Trend
of Global FTAs
WANG Lin
(Beijing Language and Culture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3, China)
Abstract: Although China has gradually built up global FTA networks based on the periphery and Asia, China Abstract:
still has a big gap with the developed economies in market access and rules making and been excluded by the US and Europe. China should speed up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a-Japan-South Korea FTA and RCEP, actively promote building FTA with OBOR countries and regions, focus on constructing FTA with BRICs, join TPP negations and built up China-Europe FTA at an appropriate time, and gradually establish fair, open and transparent market rules.
Keywords: China; FTA; TPP; promotion strategyKeywords:
(责任编辑：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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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中国已经逐步构筑起立足周边、放眼亚洲、面向全球的自贸区网络，但在市
场准入、规则谈判等方面与发达经济体存在较大差距，且网络所覆盖的经济体在经济实力和影响方面与欧美所构建的自贸网络也存在差距。中国应加快中日韩自贸区和RCEP建设，积极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建立自贸区，将金砖国家作为自贸区建设的中长期重点，争取适时加入TPP和建立中欧自贸区，并逐步建立公平开放透明的市场规则。
关键词：中国；自贸区；TPP；推进战略
中图分类号：F75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8072(2015)01－0040－07
引言
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爆发后，全球经济由快速发展期进入深度转型调整期，世界经济复苏步履蹒跚，美欧增长乏力，新兴国家增长势头放缓，各国都在急于寻找摆脱困境的良药。推动贸易投资自由化是一项成本低、风险小的经济刺激措施。无论是美欧发达国家，还是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都在积极推动自贸协定谈判，希望以此扩大对主要贸易伙伴的市场准入，提高市场份额，形成抱团取暖的局面。特别是美欧等发达经济体加快推进自贸区战略，不断拓展经济领土，带动“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和“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TTIP）等大型自贸区不断涌现。截至2013年3月，在已向WTO通报并仍有效的210个自贸协定中，全球12个主要经济体（美国、欧盟、中国、巴西、日本、俄罗斯、加拿大、印度、澳大利亚、韩国、墨西哥、土耳其）作为一方成员的自贸协定共140个，占比达到67%。目前全球50%以上的贸易是在区域经济集团内部进行，欧盟、北美、东盟内部贸易占自身总贸易的比重分别达到63.4%、40%、24.9%。
当前，各方自贸协定特别是发达经济体之间的自贸协定，许多已超出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的范畴，即所谓“第一代”自贸协定的范围，已经发展成为“第二代”。例如，TPP要求谈判各方就服务贸易和投资实行负面列表，纳入监管一致性、投资开放、知识产权、政府采购、劳工、环境、竞争、国有企业等众多非传统贸易议题，谈判范围从边境措施延伸到边境后措施，谋求制定“面向21世纪的规则”，为发展中国家建章立制，推动全球经济格局和国际贸易投资规则加速演* 基金项目：本文受北京语言大学“青年英才培养计划”资助。
王 琳 中国自贸区建设面临的外部环境及对策建议
经济学研究
变。同时，自贸区战略还逐渐成为一种政治行动。与过去注重追求贸易投资便利化相比，当前大国自贸区战略日益成为谋划地缘政治、运筹外交关系的重要工具，有的国家运用自贸区树立并加强自身区域经济主导地位，有的国家利用自贸区进一步巩固与盟国的关系。
一、中国自贸区建设现状及积极效应
中国是经济全球化和自由化的坚定支持者和积极参与者，也是主要受益者和重要建设者。进一步推进自贸区战略，是中国根据本国经济社会发展现状和经济全球化新趋势作出的重大战略决策，是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全面深化改革的客观要求，也是积极实现对外战略目标、运筹对外关系的重要途径。党的十七大报告提出“实施自由贸易区战略”，首次将自贸区建设提升到国家战略层面。党的十八大报告进一步提出“加快实施自由贸易区战略”，增加了加快二字，充分体现了中央对形势紧迫性的判断和推进自贸区建设的决心。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以周边为基础加快实施自贸区战略，形成面向全球的高标准自贸区网络”。这标志着中国自贸区建设全面提速，积极从“旁观者、跟随者”向“参与者、建设者”的角色转变，希望以此促进国内改革和经济社会发展，并进一步参与全球经济治理，扩大国际贸易投资规则制定的话语权。
毋庸置疑的是，与发达经济体相比，中国自贸区建设起步较晚。目前，中国在建自贸区20个（见表1），涉及32个国家和地区。其中已签署并生效12个，涉及20个国家和地区（包括台港澳），与自贸伙伴的贸易额占中国外贸总额的26%。此外，中国于2014年11月分别结束了与韩国、澳大利亚的实质性自贸区谈判。与此相比，截至2013年底，美国已签署并生效的自贸协定共14个，涉及20个国家，与自贸伙伴的贸易占其外贸总额的40%；欧盟除加快自身一体化进程外，已签署并生效的自贸协定共34个，涉及66个国家，与自贸伙伴的贸易占其外贸总额的28%；加拿大已签署并生效的自贸协定共7个，涉及12个国家，与自贸伙伴的贸易占到其外贸总额的68%；韩国已签署并生效的自贸协定共10个，涉及47个国家，与自贸伙伴的贸易额占其外贸总额的38%。①
从表1可以看出，中国自贸区建设总体遵循“审慎稳重、循序渐进”的原则，在立足周边的同时，从双边到区域扩展，从小到大寻求升级。首先选择与地理位置较近、关系密切的东盟、香港、澳门结成自贸伙伴，逐步扩展到东南亚和南亚的新加坡、巴基斯坦，此后跳出亚洲转向大洋洲、拉美、欧洲等国。东亚区域在中国自贸区建设中所处位置愈发重要，中国正以更加主动的姿态积极融入东亚自贸体系建设之中，先后与东盟、新加坡、新西兰签署自贸协定，与香港、澳门建立更紧密的经贸关系安排，与韩国、澳大利亚完成实质性谈判，并正在积极参与中日韩自贸区、“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谈判。
在当前国际政治格局下，中国作为世界贸易大国难以立即启动与美欧等主要贸易伙伴的谈判。在已建成的自贸区中，除东盟经济体规模占中国的28%以外，其他经济体规模都在10%以下，哥斯达黎加、冰岛不到1%。选择中小经济体进行谈判，一方面达成协定的难度较小，另一方面逐步积累经验，以此为基础对大经济体形成迂回包抄之势。选择与冰岛、瑞士建立自贸区，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希望以此发挥示范作用，激励欧盟各国发展对华自由贸易。
从目前进展看，中国已经在亚太地区初步建立了横跨东西、辐射分布的自贸区网络，对中国① 数据根据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USTR)、欧盟中国官网、加拿大外交部、韩国产业通商资源部等网站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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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研究经济社会发展
发挥了积极作
用。一是提升
对外开放水
平，有关自贸
区的自由化水
平高于各自在
W T O 作出的
承诺，在货
物、投资和服
务贸易等领域
相互扩大开
放，带动各部
门和各行业深
化发展。二是
强化与有关各
方的经济关
系。2011年中
国与15个自贸
伙伴的贸易总
额达到4309亿
美元，增幅
达25.3%。此
外，中国通过
建设自贸区，
推动自贸伙伴表1 中国自贸区建设现状时间2005年7月《货物贸易协议》东盟 FTA2007年7月《服务贸易协议》智利 FTA已巴基斯坦 FTA生效台湾《海峡两岸2011年1月早期收获计划(E H P ) ；2012年1月经济合作框架协EHP第二阶段；2013年1月EHP第三阶段议》（ECFA）2013年2月签署《两岸投资保障协议》澳大利亚FTA正韩国FTA在谈判印度 RTA究资料来源：中国自由贸易区服务网，http://fta.mofcom.gov.cn/
国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减少双方经贸摩擦。三是积极吸收并参与建设国际经贸新规则，更好地融入全球经济体系和价值体系，在全球经济治理中获得了更多话语权，同时促进了国内相关领域机制的优化和改革。四是自贸区建设积极优化了对外贸易结构，促进经济可持续发展。在出口方面，中国对自贸伙伴的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增势明显，高新技术产品和机电产品快速增加，剩余生产能力得到有效转移；在进口方面，中国从自贸伙伴国进口的能源、资源和原材料增长迅速，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国内资源、能源和环境的困境。此外，自贸区建设还带动国内有关区域协调发展。例如，2004~2011年，广西、云南与东盟贸易额分别增长近10倍和5倍，明显高于同期全国与东盟贸易增长3倍的水平。通过与香港、澳门、台湾建立“更紧密的经贸关系安排”和“海峡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广东、福建等地方与港澳台地区的经贸合作更为密切。
二、全球新生代自贸区建设动向及其影响
王 琳 中国自贸区建设面临的外部环境及对策建议
经济学研究
当前，具有代表性的全球新生代自贸区主要有TPP、TTIP、RCEP等3个（见表2）。美国正以北美自贸区为依托，以TPP和TTIP为两翼，谋求从北美到欧洲乃至亚洲东端的广大地区形成一个巨型区域板块，促成大西方战略目标。欧盟希望通过TTIP打造经济版“北约”，实现与美国经济融合，加强与美国战略协同，巩固美欧在全球的领导地位。中国与东亚国家积极推动RCEP谈判，力争形成与TPP并行发展的大型自贸区。
表2 TPP、TTIP、RCEP三大自贸区规模比较（2013年）
人口总量及占全球比资料来源：根据IMF 2013年统计数据整理
TPP、TTIP走向将对国际经济格局和贸易规则产生深远影响。首先将迟滞全球政治经济格局“东升西降”态势。TPP以美国为主导，并囊括美国在亚太地区的主要盟友，形成了美国在亚太增强经贸竞争力的重要依托。TTIP大幅取消双边贸易投资准入门槛，提高贸易投资自由化水平，既能扩大双边贸易规模，又能增强对其他国家的吸引力，从而实现“强强联合”的目标，减缓双方在全球经济地位相对下降的态势。其次推动全球经贸规则“水涨船高”。基于美欧巨大的经济总量和市场容量，TTP和TTIP在“边境”和“边境后”议题上达成的新标准和新规则，将引发其他发达国家和中等收入国家的效仿，将迫使发展中国家接受，从而推高全球经贸规则和标准。再次，多边贸易体系的主导地位将进一步被削弱。在WTO日趋边缘的情况下，美欧经济利益将更多在自贸协定中体现，进而带动其他国家大力发展各种双边、区域和跨区域自贸区建设，加入经济全球化的“碎片化”、“零散化”趋势，导致多哈回合谈判前景更加暗淡。
TTP和TTIP将对中国自贸区战略带来各方面影响。短期看，对中国的负面影响可以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从成员国覆盖范围来看，中国与TPP的12个谈判成员中的7个已建成自贸区，与2个正在商谈，将在一定程度上抵消TPP对中国的排他性。同时，TPP中成员尚不具备大规模替代中国出口产品的能力。从TTIP看，美欧之间生产链紧密，产业内分工细化，部门内贸易发达，而中国出口产品附加值总体远低于美欧双边贸易产品，可替代性不强，因此TTIP建立初期对中国出口美欧产品冲击有限。在投资方面，鉴于美欧并未将中国作为主要投资对象，且中国引资优势正从成本优势向市场、供应链等综合优势转变，即使TPP和TTIP完全实现投资自由化，美欧也很难改变外资对中国的流向。
但从中长期看，TPP和TTIP将给中国带来巨大冲击。一是压缩中国经贸发展空间。TPP和TTIP建成后，两个自贸区合起的经济和贸易总量将分别占全球的64%和54.9%，美欧主导的市场规模将更加庞大，中国产品进入这些市场将面临更多歧视性待遇。同时，美欧市场对其他经济体的吸引力将大大增强，其他国家将加强与美欧的贸易投资往来，中国贸易投资在美欧市场将面临更加激烈的竞争。
二是提高市场准入门槛。在货物贸易领域，TPP和TTIP要求取消几近100%产品的关税，而中国已签署的自贸协定贸易自由化水平相对偏低，敏感产品或例外产品的比例很高，甚至对有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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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要求的例外产品进口金额占比达到20%以上，这使得很多经济体缺乏与中国开展自贸区谈判的意愿。在服务贸易和投资领域，TPP和TTIP采取负面清单方式，给予自贸伙伴最惠国待遇，给予外资准入前国民待遇和准入后国民待遇。与此相比，中国迄今在服务贸易的开放水平基本与2002年加入WTO时的承诺水平持平，难以满足发达国家的要价。在投资方面，中国只能承诺给予外资准入后国民待遇和正面清单的开放模式，这主要是由于准入前国民待遇等与中国现行有关法规冲突。三是在规则谈判方面，TPP和TTIP谈判重点转向知识产权、竞争政策、劳工权利、政府采购、环境等领域，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欧盟等国也在追随美式高标准要求。比如，TPP在金融服务领域要求取消对外资金融机构的股比限制要求，在电子商务、网络自由方面要求给数字产品非歧视性待遇，要求承诺遵守国际劳工组织结社自由、承认集体谈判、消除强迫劳动等核心劳工标准，劳工、环境条款要求适用于争端解决机制，要求全面开放政府采购市场，对知识产权的保护要求远远超越现有国际公约水平。相比而言，中国在上述领域的基本体制大多已由法律形式固定下来，与美欧通行规则存在很多不一致甚至相反的地方，接受这些标准需要大量突破中国现行体制和法律制度，有些领域还将受到较大的利益冲击。另外，TTIP在信息技术、新能源、生物技术等新兴产业领域形成的有关标准，也将使中国出口产业面临新的技术贸易壁垒。
四是美欧等发达国家对中国的排斥。在TPP谈判中，美国可以吸收越南等发展水平比中国低的国家加入，也不希望中国在TPP谈判阶段加入，明显有遏制中国发展的用意。日本、韩国相继加入TPP，无疑将使本来进展缓慢的中日韩FTA和RCEP谈判丧失更多动力，给中国推进自贸区建设带来更多困难。日本希望通过RCEP和中日韩FTA谈判敦促美国在TPP谈判中更多照顾日方关切，也期待通过加入TPP促使中国在中日韩FTA和RCEP谈判中作出让步，不排除这一动向对东亚自贸体系建设产生重大影响。此外，东盟一些国家将继续奉行“经济上靠中国、安全上靠美国”的政策，这将进一步加固地区二元格局，不利于中国推进自贸区建设。
三、中国推进自贸区建设的战略思考与建议
中国应通过自贸区建设进一步增强国际竞争力，在国际规则制定中注入更多中国元素。同时也正如前所述，中国实施自贸区战略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尤其是外部环境十分复杂。美欧等发达经济体谋求继续遏制中国发展，其中也包括自贸区建设。许多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则因对具有国际竞争优势的中国制造业存在担忧，而不敢与中国建立自贸区。
鉴于上述种种因素，中国在推进自贸区建设中，既要考虑现实经济利益，也应着眼未来战略利益；既要考虑自身利益，也要照顾其他伙伴的关切。在自贸区伙伴选择上，中国既要重视发展中国家和新兴经济体，更要重视主要贸易伙伴；既要推动与周边各国的紧密合作，加强与中小国家的合作，也要努力追求与世界大国、主要贸易伙伴合作的突破。中国应从以下4个层面出发，设定合理可行的自贸区谈判路线图，争取早日构建立足东亚、着眼亚太、放眼全球的自贸协定区域布局体系。
第一层次：加快建设东亚自贸协定网络，积极同“一带一路”有关国家建立各种类型的自贸区。东亚是与中国产业链、供应链深度融合的地区，中国应在现有东亚自贸区建设的基础上，尽快结束中韩和中澳FTA谈判并使之生效，打造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版，推动中日韩FTA谈判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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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完成，争取RECP谈判早日取得实质性进展。如果完成上述谈判，中国就可与日韩、东盟等东亚国家及邻近的印度、澳大利亚等建立自贸区，这有利于中国以东亚密切的生产链为基础，提高在全球产业中的竞争力，增强中国与其他主要区域集团竞争与合作的基础和筹码。此外，还要进一步完善两岸四地的自贸体系，积极推动两岸四地的经济融合，条件成熟时推动形成覆盖两岸四地的“大中华自贸区”。
提高贸易和投资便利化程度、打造区域一体化是“一带一路”的重要内容和基本要求，利用“一带一路”规划推进自贸区建设具备“天时、地理、人和”的优势。中国应利用这一契机，抓紧推进泛北部湾、上海合作组织、大湄公河、中亚等区域次区域合作建设，推进中巴自贸区第二阶段谈判，推动中国—海合会自贸区谈判重启，逐步完善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合作机制，做好中巴经济走廊建设相关规划。此外，一些省份已经提出利用“一带一路”战略加快自贸区建设，比如新疆提出建设中国中亚自由贸易区，宁夏提出建设中国海合会自贸区先行区等，连云港希望在建设连云港自由贸易港区和中哈连云港自由贸易区的基础上申报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自贸区。有关部门和地方应加快可行性研究，早日构建辐射“一带一路”的高标准自贸区网络。
第二层次：将金砖国家作为中国自贸区推进战略的中长期重点。目前，金砖五国已建立金砖国家合作机制，贸易方面也成立了金砖国家经贸部长会议和经贸联络组。但与五国经济规模相比，五国经贸合作潜力远未释放出来，2012年相互贸易仅有3300亿美元，不到全球贸易的1%。适时推进金砖国家自贸区建设，有利于整合五国市场资源，改善金砖国家之间的经贸“内循环”。同时，金砖国家是中国增长最快的出口市场，也是中国重要的资源能源进口来源地，建立金砖国家自贸区有利于中国贸易市场多元化，也有利于能源资源来源多元化。现阶段，中国可在金砖国家经贸合作机制中先提出开展相关可行性研究，通过经贸部长会议、领导人会晤等逐步推进。
第三层次：争取适时加入TPP和建立中欧自贸区。美欧既是中国最大的两个经贸伙伴，又是在市场环境建设方面最为先进的经济体，很多经济管理体制经验可供借鉴。无论从市场规模效应，还是从对中国改革开放的促进作用看，与美欧开展自贸合作，逐步与其经贸规则相衔接，都是中国自贸区战略应当制定的长远目标。目前，美国为了保持对TPP谈判的主导地位，保障TPP满足美国要求的高标准，暂时无意同意中国加入TPP建章立制阶段的谈判。但考虑到中国作为世界第二经济大国的地位和继续上升的综合国力，应当说包括TPP在内的任何经济合作组织缺少中国的参与，其影响力都将大打折扣。随着中美投资协定谈判不断取得进展，中国正在开启并逐步修改接受美方服务投资高标准的进程，中国加入TPP面临的很多难题也正迎来转机。欧盟担心中国中低端制造业影响其普通劳动力就业，而且优先关注与中国开展投资协定谈判，因此目前缺乏商谈中欧自贸协定的意愿。但是如果中国将自贸协定商谈范围扩展到服务、投资、规制等更多欧盟感兴趣的领域，做出更高水平的开放承诺，相信欧盟也将积极考虑与中国启动自贸谈判，实现更高水平的互利合作。
第四层次：扩大在欧洲、西亚、拉美、非洲的自贸区布点。尽快重启中挪自贸谈判，促其发挥示范效应。加紧解决与海合会有关领域的分歧，争取早日签署自贸协定。适时结束与哥伦比亚的联合可行性研究，尽早启动政府间谈判。着眼非洲市场，探索与“南非共同市场”发展自贸关系的可能性。非洲目前尚无同中国建立自贸关系的国家，主要原因是非洲国家制造业与中国存在较大差距，难以与中国在同一水平进行竞争。鉴此，中国对非洲国家应适当让利，从而构建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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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善的自贸体系。此外，中国应逐步建立公平透明开放的市场规则。目前，中国关税最惠国税率平均水平是
9.8%，这是中国13年前入世时确定的水平。近年来，中国制造业取得显著进步，农产品则出现了供需不平衡，需要外部供给作为补充，因此在自贸协定项下进一步扩大关税减让已经具备一定条件，同时这也可以换取别国的市场开放，为中国的优势产业获得更大市场创造条件。中国在加入世贸组织谈判时，对重点服务部门确定了开放底线，并将其写入了有关法规，固化了开放水平。通过自贸区谈判扩大服务业开放，既有利于中国自然人移动、运输、旅游等优势服务业走向国际市场，也有利于在金融、电信等竞争力较差的服务业引入适度竞争、先进理念，打破垄断等限制中国服务业发展的制约因素。在美欧发达国家掌握国际贸易规则话语权的情况下，TPP高标准的服务投资自由化是未来方向，其中很多领域也是中国改革的重点。中国可在牢牢把握政治体制和意识形态这一基本底线的前提下，结合深化改革的需要，通过自贸区谈判逐步打破既定谈判模式，在规则领域突破入世承诺，为未来发展创造制度红利。比如，准入前国民待遇和负面清单已为世界主要经济体所采纳，成为国际投资新规则的范本。目前中国在中美投资协定谈判中已承诺以这一模式作为谈判基础，今后也可积极考虑在自贸区谈判中推行这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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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琳：经济学博士，北京语言大学汉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 东亚经济与区域合作。【作者简介】王琳：
On China' FTA Promotion Strategy under the New Development Trend
of Global FTAs
WANG Lin
(Beijing Language and Culture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3, China)
Abstract: Although China has gradually built up global FTA networks based on the periphery and Asia, China Abstract:
still has a big gap with the developed economies in market access and rules making and been excluded by the US and Europe. China should speed up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a-Japan-South Korea FTA and RCEP, actively promote building FTA with OBOR countries and regions, focus on constructing FTA with BRICs, join TPP negations and built up China-Europe FTA at an appropriate time, and gradually establish fair, open and transparent market rules.
Keywords: China; FTA; TPP; promotion strategyKeywords:
(责任编辑：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