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电视剧历史主义批评模式探析

王黑特宗敏:中国电视剧历史主义批评模式探析

传播艺术与艺术传播

中国电视剧历史主义批评模式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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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黑特

宗

敏

【内容摘要】体系化的历史主义作为理论模式发源于欧洲，但是作为一种批评的方法论亦是中国自

发的学术传统。在中国电视剧批评领域，历史主义批评模式表现为历史的客观性:考据式研究、历史人物的意识形态性;阶级分析、历史的统一性;从革命斗争到民族国家三种具体形态。本文梳理并阐述了这一批评模式在中国电视剧批评中的形成与运用。【关键词】

电视剧;历史主义;理论渊源;批评模式

在中国电视剧批评的发展历程中，以历史维度观照电视剧的批评方法已经形成一种较明确的批评模式———历史主义批评模式。对历史主义批评模式和其他批评模式的探讨，将有利于构建中国电视剧的批评学术体系。批评模式的形成是批评实践走向成熟的表现，亦可能成为电视剧理论体系之滥觞。

一、历史主义理论渊源

“历史主义”是一个争议很大的范畴，它并不具有本质主义的阐释功能，而是具有多重品格的思考域。它产生于18世纪末，并在19世纪至20世纪初在西方学术界产生深远影响。历史学家梅尼克曾在其《历史主义:一种新的历史观的兴起》中指出:历史主义是“西方思想中所曾发生过的最伟大的思想革命之一”。

，“历史根据美国学者格奥尔格·伊格尔斯考证主义”(historismus)一词最早是德国学者弗里德里希·施莱格尔于1797年明确使用的，其本义是要人们重视文化的独特性与人的个别性。历史主义认为不应该用抽象的理性原则去概括历史，而是要用情感来理解历史，从而把历史研究从自然法则和实用主义的枷锁中解放出来。

18世纪的意大利历史哲学家扬姆巴蒂斯塔·维柯最早开创了历史主义方法论传统，他把人类历史的进步归结为理性张扬的过程，同时是从低级到高级发展的有规律的过程。德国哲学家、历史学者约翰·哥特弗里德·赫尔德则将历史主义理论化和系统化。他在肯定历史具有普遍规律的基础上强调每个民族的独

②

①

特性，还提出了历史与价值的关系问题，确立了人道的历史主义原则。

19世纪的德国哲学家格奥尔格·威廉·弗里德里希·黑格尔是这一时期思辨历史哲学的集大成者。:“黑格尔第一次———这是他的巨大功绩恩格斯指出

———把整个自然的、历史的和精神的世界描写为一个过程，即把它描写为处在不断的运动、变化、转变和”发展中，并企图揭示这种运动和发展的内在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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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辨历史哲学以机械论的历史观为基础，把人类历史看成一种机械式的活动，认为它具有内在的因果关系和规律性。这一时期的历史主义追求历史决定论、历史目的论及历史客观主义。

欧洲的历史主义理论于20世纪20年代传入中国并形成较大影响，但是作为一种批评方法论，历史主义批评事实上很早就在中国形成了。中国的历史主义批评滥觞于文学领域。在文史哲浑然一体的中国传统，“历史”一直是文学叙事评价自身的一个重学术中

要的尺度，而中国古典史剧创作中对曲史观的推崇，进一步强化了史剧批评的历史主义范式。中国古典史剧和文学的历史主义批评模式，来自于中国故有的学术文化传统，没有学术文献证明它受到了欧洲历史主义理论的影响，但是其批评特征却与西方的历史主义批评大致重合，都从历史客观性等问题上对文学文本展开了批评。中西方在历史主义批评模式上具有所见略同和殊途同归的学术共识。因此，西方历史主义批评模式一经传入中国即完全融入了中国的批评实践，不再区分中西。

王骥德、孔尚任、焦循等人主张历史剧创作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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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政大臣从一开始辅政就展开斗争，起因是苏克萨哈;而历史记载则表明在辅揭发鳌拜私自侵吞“圈地”

政初期，四位大臣和衷共济，做出不少有益的事，是后来鳌拜挑起与苏克萨哈重新调换已圈土地的事件，才使矛盾公开化，可见编剧和导演对四辅臣辅政之事缺乏了解。第三部分作者对撤三藩这一重大历史事件进行了考证，认为电视剧在这一历史事件的描绘上存在许多错误。如历史上是尚可喜首先申请撤藩，而且他并未与吴三桂勾结，电视剧中却变成是吴三桂首先申请撤藩，三王一起密谋策划、妄图反叛。剧中还添加了朱三太子和陈廷敬这两个与撤藩原本毫无关联的人物，使之更加脱离了历史真实。

陈晓东的《历史上的苏麻喇姑》一文，对电视剧《康熙王朝》中出现的一位重要的女性形象苏麻喇姑进行了研究，介绍了她与孝庄超越主仆的深厚感情、对玄烨的教导及晚年对玄烨十二子胤裪的抚养等，并指出了剧中苏麻喇姑人物塑造上的一些错误，使人们更准确地认识了历史上真实的苏麻喇姑的形象。刘泱泱的《左宗棠未尝投太平军考》则对电视剧《太平天国》中“左宗棠尝投太平军”这一情节展开考证，认为这一传说不符合历史事实，首先作者认为此说并无确实的历史证明;其次，作者认为此说法不符合左宗棠一贯的思想立场;第三，此说同太平军围攻长沙和左宗棠入张亮基幕府的日程存在矛盾。这是一篇比较严谨的考据式批评。

与文学领域的考据式批评相比，电视剧批评文献的考据式批评相对比较分散，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批评体系。首先，从批评者来说，这些对电视剧进行考据式批评的大多是历史学者，而不是专业的电视剧专家，这意味着这些批评只能是历史学领域和文学领域考据式研究的一个延伸，没有形成自己独立的批评标准;其次，批评者在对历史题材电视剧进行考据式批评时，相对比较随意，缺乏像历史学领域和文学领域里的考据式批评那样专业的治学态度。作者常常对历史上的人物或事件进行直接描述，而不是列举历史文献上的记载，即使提到历史文献，也往往一笔带过，缺乏令人信服的学理依据。当然，电视剧历史主义批评中的考据式研究，也形成了自己的特点。历史学领域的考据研究，为的是寻找并确定真正的历史事实，因此，它们会对不同的历史记载和文献进行反复比较鉴别，从而对历史事实形成判断。而电视剧批评却不同，它并不是为了对历史真实进行考证，而是批评者

基本符合史实，强调历史的真实性。其中王骥德主张把握好“实”与“虚”的关系，认为“剧戏之道，出之贵实，而用之贵虚”;与王骥德、孔尚任等人的看法相反，洪九畴、徐复祚等人主张杂剧、小说应该虚实各半，不应该事事讲究历史真实，因为戏剧与历史是不同的。洪九畴认为历史剧“多称引往事，托寓昔人，借他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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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浇我垒块，自可随意上下，任笔挥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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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主义批评在中国电视剧领域的发展，可以视为是对传统戏曲及文学的历史主义批评的继承，它与历史题材电视剧批评的发展息息相关。每一个历史题材电视剧的播出，都有可能产生历史主义批评文献，它们或者受到传统历史主义理论的影响，或者体现了新历史主义的批评原则。这些历史主义批评虽然具有一个历史的呈现，却并不意味着它们已经变成了历史，而是一种历史的延续，具有批评方法论的当下性。

二、中国电视剧历史主义批评模式分析1.历史的客观性:考据式研究

中国的历史考据传统由来已久，可以说考据式研究一直伴随在中国人文学术的滥觞与发展的历程中。在中国电视剧历史主义批评文献中，考据式研究也占据了相当大的数量。这些历史主义批评文章的考据范围也非常广，大到历史时代、人物命运，小到历史事件的时间、地点及剧中的历史道具等，都成为了批评者考证的对象。如对重要历史人物及历史事件进行考证的文章有李冶亭的《王朝康熙与历史上的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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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东的《历史上的苏麻喇姑》、周桂钿的《汉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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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对历史细节及信息进行考证帝与〈汉武大帝〉

的文章则有双成的《史剧〈康熙王朝〉的十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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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陈章的《从〈汉武大帝〉的常识性错误说

⑧

起》、刘泱泱的《左宗棠未尝投太平军考》等。

以《王朝康熙与历史上的康熙》这篇批评文章为例，作者李冶亭作为历史学家，以《清圣祖实录》等历史文献为依据，对历史题材电视剧《康熙王朝》展开了考据式批评。文章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作者试图为我们还原一个历史上真实的康熙帝。李冶亭指出，少年康熙帝本来应该是沉静、爱思考、刻苦读书的形象，电视剧中却把他描绘成不爱读书、顽皮、使性子的顽劣少年，还虚构出康熙、苏麻喇姑、伍次友的三角恋爱，严重背离史实。第二部分作者对四辅臣辅政的来龙去脉进行了研究。发现电视剧中讲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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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某一历史文献为依据，将其和电视剧中叙述的情节进行比较，从而对历史题材电视剧提出指导性意见。

2.历史人物的意识形态性:阶级分析

历史主义不仅仅要求看待事物必须放在历史背景之中，从历史的角度来分析各种现象及文艺作品，还有一个特点即认为历史人物具有意识形态性，这来自于黑格尔和马克思的观点，他们认为“所有的人类行为、时间和知识，都不是自然的或天生的，而是一种文化生产和再生产，带有意识形态的烙印”。这一特点反映在文学艺术批评中，就出现了阶级分析。

阶级指的是在一定政治经济结构中处于不同地位的社会集团。在阶级社会中，人们从事着各种经济、政治、文化等活动，代表着各自的阶级利益，因此，个人的活动也可以归结为阶级的活动。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观点要求评价历史人物要运用阶级分析的方法。历史人物在历史中的行动、言论、观点等，都是阶级利益的象征，通过对其阶级的经济地位、政治态度和思想意识的分析，更有助于认识阶级社会的历史现象，把握历史人物的价值。

马克思主义观点认为，对历史人物进行阶级分析，绝不是要把历史人物公式化、概念化，而是要把历史人物放在特定的历史范围内进行考察。对于马克思主义的这些观点，我国曾经引发过比较热烈的讨论。一些历史学家认为，要想对历史人物进行正确的评价，就要把阶级观点和历史主义结合起来，如历史:“如果只有阶级观点而忘记了历史主学家翦伯赞指出

义，就容易片面地否定一切;只有历史主义而忘记了阶级观点，就容易片面地肯定一切。只有把二者结合”起来，才能对历史事实作出全面的公平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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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化的程度。作者从阶级理论出发，指出“皇帝是封建统治阶级的头子，决不是人民群众利益的代表。即使他有怀柔政策、仁爱之心，也是为巩固封建阶级统治，决不是为老百姓说话办事”，因此，作者认为不能站在封建阶级的立场上、以封建文人的眼光来为帝王树碑立传、讴歌颂扬。再如王俊秋的《通俗化——当代“清宫戏”批判》、的历史与历史的通俗化—

郑淑梅、唐红的《从好皇帝现象看近年历史题材电视剧对历史的背离》等也从阶级视角出发，对如今历史剧中把处于封建专制社会权力顶端的帝王塑造成完美的理想化英雄的现象进行了批判。可以说，宫廷戏的热播，带来了人们对历史人物进行阶级分析的一次热潮。

电视剧《走向共和》引发的对历史人物的阶级分析成为又一个历史主义批评模式的集中讨论期。《走向共和》对历史人物如慈禧太后、李鸿章、孙中山等的塑造大大颠覆了人们的传统观念，为此引发了人们的争论。有人认为这部电视剧严重违背了马克思主义的阶级观点，应当予以批判。如张海鹏在《历史电视剧〈走向共和〉宣扬什么历史观》一文中指出在阶级社会里历史发展的总趋势是代表不同阶级利益，“在近代中国，人民群的政治势力相互斗争的结果

众、代表人民群众最大利益的政治势力创造的是走向共和的历史，帝国主义者、封建统治者创造的是维护半殖民地半封建秩序、反对共和的历史。这是两种不。然而，在电视剧里孙中山等革命派同性质的历史”

却与李鸿章、袁世凯这样的统治集团的重要官员共谋走向共和的大计，作者认为这种编造其实是“模糊那个时期的阶级阵线，也模糊今天观众的阶级视线”，是没有历史事实根据的;而龚云的《尊重历史，才能——评电视剧〈走向共和〉》也指出电视剧展现历史—

从人性角度去评价历史人物，把袁世凯、李鸿章看成，是违背马克思是“为中国找出路”的“悲剧英雄”

，“评价历史人物，应当从历史事主义的阶级观点的

实出发，抓住人物的阶级本质，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当然，也有人认为这是一种创新，是对阶级斗争历史观的超越。如周荣在《历史的当代性阐释———评〈走向共和〉中的李鸿章形象》一文中，认”、“卖国贼”，是中国为李鸿章之所以被骂成“汉奸

，《走近代史学界以阶级斗争为主线的史学观决定的向共和》中的李鸿章形象的出现实际上是剧作家对历史进行当代性阐释的结果，这种对历史的重塑“拓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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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电视剧历史主义批评文献中，就有不少是对剧中历史人物进行阶级分析的文章。这些文章主要集中在两个批评热点上:首先是近年来帝王戏、清宫戏的风靡所引发的人们对封建帝王形象的讨论;其次就是《走向共和》等电视剧所引发的对于李鸿章等复杂历史人物的分析。

在20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我国电视剧的历史主义批评多集中在对历史真实和艺术真实的探讨上，对历史人物进行阶级分析的文章还很少;到了20世纪90年代后期，随着清宫戏和帝王戏的日益繁盛，一些批评者采用阶级分析的手法，对封建帝王的本质进行揭露。如宋泓的《皇族戏质疑》一文就指出《康熙王朝》等历史剧对帝王刻意美化，夸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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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和他的乡亲》等当时的一文对《李大钊

革命历史题材剧进行研究。作者认为这些电视剧以中国人民革命斗争的领袖人物为主人公，使得“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可以在更高的层次上展示中国革命斗争的历史，从而加强了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概括历史的。同时，作者认为我们创作革命历史题广度与深度”

材电视剧的目的在于“宣扬我们革命斗争史的辉煌，。可总结历史的经验教训，激励和教育今天的群众”以看出，这篇批评文章对电视剧的革命性和政治主题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近几年来，有学者提出“史诗化”的概念，这一概念的论述，往往与民族、国家相关联。如杜莹杰的《论中国历史题材电视剧的史诗品格》对新时期的历史题材电视剧是如何体现史诗品格的进行了研究。首先，作者认为这类电视剧采用了“第三人称”的“全知视角”为叙事的主导视角，让叙述者站在时代历史的制高点，揭示社会人生，纵览历史风云;然后，作者认为这些历史题材电视剧“围绕与全民族有关的历史事迹，通过塑造民族史诗英雄群像，实现史诗的宏大叙事性，重铸民族的精神长城”;最后，作者以抗战题材电视剧为例，挖掘出史诗电视剧中所蕴含的悲剧精神和崇高格调。

王昕的《再现文本的“史诗性”审美特征》一文也对历史题材电视剧体现的“史诗性”进行了研究。作者先把历史题材电视剧叙事追溯到宋人“说话”中的“讲，认为“讲史”文本中的历史感正是通过其“史诗史”

性”体现的。作者参照黑格尔对于史诗的概念“史诗就’，‘是一个民族的‘传奇故事书’或者‘圣经’……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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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这种纪念坊简直就是一个民族所特有的意识基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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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历史人物的性格容量，挖掘出了历史人物在特定历史情境下人性的多维与深度。并揭示了造成这种复杂性的社会历史根源;超越了过去同类作品不看重历史的特定性情境对历史人物行为的影响的简单化、片面化的现象”。

总之，从批评内容来看，大多数批评者以马克思主义的阶级理论为基础，对电视剧中为康熙、李鸿章等封建统治阶级人物“树碑立传”的现象予以驳斥，揭露历史人物的阶级本质。但是，也有些批评文章在使用阶级分析的方法时注重从历史人物的特殊性和批评者的主观思想出发，在对历史人物的评价上提出了自己的独特看法。

3.历史的统一性:从革命斗争到民族国家历史主义的基本内涵是强调历史的总体性发展观，认为社会发展规律支配着历史进程。思辨的历史哲学将人类历史看成是一个整体，批判的历史哲学将历史看作一种独立自主的思维形式。总之，它们都强调历史的连贯性和统一性。这种历史的统一性观点反映在文艺创作上，就是常常以宏大的建制表现出宏大的历史内容。

中国的历史题材电视剧由于受到中国史传文学传统的影响，常常以重大的历史事件和重要的历史人物为表现内容。这种对宏大历史题材的表现，也吸引了很多批评者的目光。中国电视剧历史主义批评文献对宏大历史题材的研究主要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20世纪90年代初期)的研究带有强硬的政治性，即把研究的重点放在了阶级革命上;第二阶段(近几年来)的研究则具有去政治化倾向，从“史诗化”的角度来对近代历史进行重新解读。需要注意的是，90年代初期的研究重点在阶段革命上指的是一种对大的时代环境的表现，而与前文所说的对某个具体的历史人物进行阶级分析的文章不同。

第一阶段的批评明显带有强硬的政治性，这与我国这一时期的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创作密切相关。这些革命历史题材剧以宏大的战争场面、激烈的革命斗争、可歌可泣的革命英雄形象为主要表现内容，英雄人物在某种程度上仍然是一种政治符号。因此这一时期的电视剧批评也呈现出一定的意识形态性，把电视剧文本中的革命斗争作为宏大历史建构的着眼点，弘扬英雄主义和爱国主义。

比如闻浩在1992年发表《辉煌的历史呼唤电视——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创作琐谈》剧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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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定电视历史剧中具有“史诗性”的文本。然后通过对《》、《》、《三国演义》等“史诗性”电唐明皇太平天国视剧文本的研究，发现其“叙事结构的编年体，叙事视角的客观性和生动的情节编码所蕴含的‘长河意识’/历史感受”的有机统一以及其“虚实相生、史中觅诗”的史诗性意境创造。

——浅析当下崔刚的《重构中国“宏大叙事”—

部分电视剧创作的文本及价值指向》则是一篇对新时期电视剧领域的宏大叙事现象展开全面和详细论述的文章。作者淡化了意识形态的色彩，主张“撕开遮蔽，直面事实，在宏大的艺术建构中以开阔深邃的历史眼光思考人在历史现实中的价值、理想和希望，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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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人在不断变化的历史长河中如何建立自己适当的生。作者把这种史诗性的建构看存方式、态度和情怀”

成“一种精神气质、一种价值立场、一种情感态度，一种与历史和现实发生紧密关联的方式，它同样是对现代性的渴望和追寻”。接着，作者通过对革命历、《亮剑》，近现代历史剧史题材剧《历史的天空》

《闯关东》，古代历史剧《汉武大帝》、《贞观长歌》及现实题材剧《真情年代》等宏大历史题材电视剧文本的分析，对新时期的宏大历史题材电视剧创作提出了自己的思考。

总之，批评者对历史统一性的表述经历了从革命斗争到民族国家的历程。他们在这一时期对宏大历史建构的认识已经不再集中于对革命斗争的意识形态表

注释:①②③④⑤⑥⑦⑧⑨⑩瑡瑏瑢瑏瑣瑏瑤瑏瑥瑏瑦瑏瑧瑏瑨瑏瑩瑏瑠瑐瑡瑐瑣瑐瑤瑐瑥瑐①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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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而是把重点放在了剧中磅礴大气的历史社会生活和民族国家波澜壮阔的理想宏图上。宏大的历史题材已经不再是弘扬革命、歌颂时代的工具，而成为了一种民族和历史的寓言，一种博大的史诗视野和现实关怀。

历史主义批评模式在中国电视剧批评领域，尤其在对历史题材电视剧批评方面，形成了一个重要的关注视角。这一批评模式的形成与发展同中国文学批评和史学传统具有密切的相关性，同时又与中国大众对历史题材电视剧的审美趣味息息相关。这一批评模式，在融入了新历史主义批评的当代学术话语体系之后，必将对中国电视剧历史主义批评模式保持一个持久的学术支撑和理论观照。

Meineck.Historism:TheRiseofaNewHistoricalOutlook.trByAndersonJE.London:Toutledge＆KeganPaul，1972.liv，转引自赵士发、:《历史主义传统与马克思的历史主义原则》，《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2007年。胡红生

:《历史主义的由来及其含义》，《史学理论研究》，1998年第1期。格奥尔格·伊格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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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康熙与历史上的康熙》，《人民论坛》，2002年第1期。李冶亭

:《历史上的苏麻喇姑》，《历史教学》，2002年第9期。陈晓东

:《汉武帝与〈汉武大帝〉》，《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07年第4期。周桂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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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史与艺术之间———中国历史题材电视剧文化诗学研究》，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92页。王昕

:《重构中国“宏大叙事”———浅析当下部分电视剧创作的文本及价值指向》，《现代传播》，2009年第2期。崔刚

宏大叙事和现代性这些在西方学术话语体系中往往作为被质疑的概念，在崔刚等一些国内学者的文献中往往用作正面价值判断。:《历史主义传统与马克思的历史主义原则》，《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2007年。赵士发、胡红生

:《关于历史剧创作问题论争的考察》，《天津社会科学》，2008年第1期。史革新

:《美学》(第三卷瑢［瑐德］黑格尔著

参考文献:

(作者王黑特系中国传媒大学艺术研究院副教授、博士;宗敏系中国传媒大学电视与新闻学院硕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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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体系化的历史主义作为理论模式发源于欧洲，但是作为一种批评的方法论亦是中国自

发的学术传统。在中国电视剧批评领域，历史主义批评模式表现为历史的客观性:考据式研究、历史人物的意识形态性;阶级分析、历史的统一性;从革命斗争到民族国家三种具体形态。本文梳理并阐述了这一批评模式在中国电视剧批评中的形成与运用。【关键词】

电视剧;历史主义;理论渊源;批评模式

在中国电视剧批评的发展历程中，以历史维度观照电视剧的批评方法已经形成一种较明确的批评模式———历史主义批评模式。对历史主义批评模式和其他批评模式的探讨，将有利于构建中国电视剧的批评学术体系。批评模式的形成是批评实践走向成熟的表现，亦可能成为电视剧理论体系之滥觞。

一、历史主义理论渊源

“历史主义”是一个争议很大的范畴，它并不具有本质主义的阐释功能，而是具有多重品格的思考域。它产生于18世纪末，并在19世纪至20世纪初在西方学术界产生深远影响。历史学家梅尼克曾在其《历史主义:一种新的历史观的兴起》中指出:历史主义是“西方思想中所曾发生过的最伟大的思想革命之一”。

，“历史根据美国学者格奥尔格·伊格尔斯考证主义”(historismus)一词最早是德国学者弗里德里希·施莱格尔于1797年明确使用的，其本义是要人们重视文化的独特性与人的个别性。历史主义认为不应该用抽象的理性原则去概括历史，而是要用情感来理解历史，从而把历史研究从自然法则和实用主义的枷锁中解放出来。

18世纪的意大利历史哲学家扬姆巴蒂斯塔·维柯最早开创了历史主义方法论传统，他把人类历史的进步归结为理性张扬的过程，同时是从低级到高级发展的有规律的过程。德国哲学家、历史学者约翰·哥特弗里德·赫尔德则将历史主义理论化和系统化。他在肯定历史具有普遍规律的基础上强调每个民族的独

②

①

特性，还提出了历史与价值的关系问题，确立了人道的历史主义原则。

19世纪的德国哲学家格奥尔格·威廉·弗里德里希·黑格尔是这一时期思辨历史哲学的集大成者。:“黑格尔第一次———这是他的巨大功绩恩格斯指出

———把整个自然的、历史的和精神的世界描写为一个过程，即把它描写为处在不断的运动、变化、转变和”发展中，并企图揭示这种运动和发展的内在联系。

③

思辨历史哲学以机械论的历史观为基础，把人类历史看成一种机械式的活动，认为它具有内在的因果关系和规律性。这一时期的历史主义追求历史决定论、历史目的论及历史客观主义。

欧洲的历史主义理论于20世纪20年代传入中国并形成较大影响，但是作为一种批评方法论，历史主义批评事实上很早就在中国形成了。中国的历史主义批评滥觞于文学领域。在文史哲浑然一体的中国传统，“历史”一直是文学叙事评价自身的一个重学术中

要的尺度，而中国古典史剧创作中对曲史观的推崇，进一步强化了史剧批评的历史主义范式。中国古典史剧和文学的历史主义批评模式，来自于中国故有的学术文化传统，没有学术文献证明它受到了欧洲历史主义理论的影响，但是其批评特征却与西方的历史主义批评大致重合，都从历史客观性等问题上对文学文本展开了批评。中西方在历史主义批评模式上具有所见略同和殊途同归的学术共识。因此，西方历史主义批评模式一经传入中国即完全融入了中国的批评实践，不再区分中西。

王骥德、孔尚任、焦循等人主张历史剧创作应该

传播艺术与艺术传播王黑特宗敏:中国电视剧历史主义批评模式探析

辅政大臣从一开始辅政就展开斗争，起因是苏克萨哈;而历史记载则表明在辅揭发鳌拜私自侵吞“圈地”

政初期，四位大臣和衷共济，做出不少有益的事，是后来鳌拜挑起与苏克萨哈重新调换已圈土地的事件，才使矛盾公开化，可见编剧和导演对四辅臣辅政之事缺乏了解。第三部分作者对撤三藩这一重大历史事件进行了考证，认为电视剧在这一历史事件的描绘上存在许多错误。如历史上是尚可喜首先申请撤藩，而且他并未与吴三桂勾结，电视剧中却变成是吴三桂首先申请撤藩，三王一起密谋策划、妄图反叛。剧中还添加了朱三太子和陈廷敬这两个与撤藩原本毫无关联的人物，使之更加脱离了历史真实。

陈晓东的《历史上的苏麻喇姑》一文，对电视剧《康熙王朝》中出现的一位重要的女性形象苏麻喇姑进行了研究，介绍了她与孝庄超越主仆的深厚感情、对玄烨的教导及晚年对玄烨十二子胤裪的抚养等，并指出了剧中苏麻喇姑人物塑造上的一些错误，使人们更准确地认识了历史上真实的苏麻喇姑的形象。刘泱泱的《左宗棠未尝投太平军考》则对电视剧《太平天国》中“左宗棠尝投太平军”这一情节展开考证，认为这一传说不符合历史事实，首先作者认为此说并无确实的历史证明;其次，作者认为此说法不符合左宗棠一贯的思想立场;第三，此说同太平军围攻长沙和左宗棠入张亮基幕府的日程存在矛盾。这是一篇比较严谨的考据式批评。

与文学领域的考据式批评相比，电视剧批评文献的考据式批评相对比较分散，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批评体系。首先，从批评者来说，这些对电视剧进行考据式批评的大多是历史学者，而不是专业的电视剧专家，这意味着这些批评只能是历史学领域和文学领域考据式研究的一个延伸，没有形成自己独立的批评标准;其次，批评者在对历史题材电视剧进行考据式批评时，相对比较随意，缺乏像历史学领域和文学领域里的考据式批评那样专业的治学态度。作者常常对历史上的人物或事件进行直接描述，而不是列举历史文献上的记载，即使提到历史文献，也往往一笔带过，缺乏令人信服的学理依据。当然，电视剧历史主义批评中的考据式研究，也形成了自己的特点。历史学领域的考据研究，为的是寻找并确定真正的历史事实，因此，它们会对不同的历史记载和文献进行反复比较鉴别，从而对历史事实形成判断。而电视剧批评却不同，它并不是为了对历史真实进行考证，而是批评者

基本符合史实，强调历史的真实性。其中王骥德主张把握好“实”与“虚”的关系，认为“剧戏之道，出之贵实，而用之贵虚”;与王骥德、孔尚任等人的看法相反，洪九畴、徐复祚等人主张杂剧、小说应该虚实各半，不应该事事讲究历史真实，因为戏剧与历史是不同的。洪九畴认为历史剧“多称引往事，托寓昔人，借他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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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浇我垒块，自可随意上下，任笔挥洒”。

④

历史主义批评在中国电视剧领域的发展，可以视为是对传统戏曲及文学的历史主义批评的继承，它与历史题材电视剧批评的发展息息相关。每一个历史题材电视剧的播出，都有可能产生历史主义批评文献，它们或者受到传统历史主义理论的影响，或者体现了新历史主义的批评原则。这些历史主义批评虽然具有一个历史的呈现，却并不意味着它们已经变成了历史，而是一种历史的延续，具有批评方法论的当下性。

二、中国电视剧历史主义批评模式分析1.历史的客观性:考据式研究

中国的历史考据传统由来已久，可以说考据式研究一直伴随在中国人文学术的滥觞与发展的历程中。在中国电视剧历史主义批评文献中，考据式研究也占据了相当大的数量。这些历史主义批评文章的考据范围也非常广，大到历史时代、人物命运，小到历史事件的时间、地点及剧中的历史道具等，都成为了批评者考证的对象。如对重要历史人物及历史事件进行考证的文章有李冶亭的《王朝康熙与历史上的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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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东的《历史上的苏麻喇姑》、周桂钿的《汉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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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对历史细节及信息进行考证帝与〈汉武大帝〉

的文章则有双成的《史剧〈康熙王朝〉的十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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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陈章的《从〈汉武大帝〉的常识性错误说

⑧

起》、刘泱泱的《左宗棠未尝投太平军考》等。

以《王朝康熙与历史上的康熙》这篇批评文章为例，作者李冶亭作为历史学家，以《清圣祖实录》等历史文献为依据，对历史题材电视剧《康熙王朝》展开了考据式批评。文章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作者试图为我们还原一个历史上真实的康熙帝。李冶亭指出，少年康熙帝本来应该是沉静、爱思考、刻苦读书的形象，电视剧中却把他描绘成不爱读书、顽皮、使性子的顽劣少年，还虚构出康熙、苏麻喇姑、伍次友的三角恋爱，严重背离史实。第二部分作者对四辅臣辅政的来龙去脉进行了研究。发现电视剧中讲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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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黑特宗敏:中国电视剧历史主义批评模式探析

以某一历史文献为依据，将其和电视剧中叙述的情节进行比较，从而对历史题材电视剧提出指导性意见。

2.历史人物的意识形态性:阶级分析

历史主义不仅仅要求看待事物必须放在历史背景之中，从历史的角度来分析各种现象及文艺作品，还有一个特点即认为历史人物具有意识形态性，这来自于黑格尔和马克思的观点，他们认为“所有的人类行为、时间和知识，都不是自然的或天生的，而是一种文化生产和再生产，带有意识形态的烙印”。这一特点反映在文学艺术批评中，就出现了阶级分析。

阶级指的是在一定政治经济结构中处于不同地位的社会集团。在阶级社会中，人们从事着各种经济、政治、文化等活动，代表着各自的阶级利益，因此，个人的活动也可以归结为阶级的活动。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观点要求评价历史人物要运用阶级分析的方法。历史人物在历史中的行动、言论、观点等，都是阶级利益的象征，通过对其阶级的经济地位、政治态度和思想意识的分析，更有助于认识阶级社会的历史现象，把握历史人物的价值。

马克思主义观点认为，对历史人物进行阶级分析，绝不是要把历史人物公式化、概念化，而是要把历史人物放在特定的历史范围内进行考察。对于马克思主义的这些观点，我国曾经引发过比较热烈的讨论。一些历史学家认为，要想对历史人物进行正确的评价，就要把阶级观点和历史主义结合起来，如历史:“如果只有阶级观点而忘记了历史主学家翦伯赞指出

义，就容易片面地否定一切;只有历史主义而忘记了阶级观点，就容易片面地肯定一切。只有把二者结合”起来，才能对历史事实作出全面的公平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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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播艺术与艺术传播

人性化的程度。作者从阶级理论出发，指出“皇帝是封建统治阶级的头子，决不是人民群众利益的代表。即使他有怀柔政策、仁爱之心，也是为巩固封建阶级统治，决不是为老百姓说话办事”，因此，作者认为不能站在封建阶级的立场上、以封建文人的眼光来为帝王树碑立传、讴歌颂扬。再如王俊秋的《通俗化——当代“清宫戏”批判》、的历史与历史的通俗化—

郑淑梅、唐红的《从好皇帝现象看近年历史题材电视剧对历史的背离》等也从阶级视角出发，对如今历史剧中把处于封建专制社会权力顶端的帝王塑造成完美的理想化英雄的现象进行了批判。可以说，宫廷戏的热播，带来了人们对历史人物进行阶级分析的一次热潮。

电视剧《走向共和》引发的对历史人物的阶级分析成为又一个历史主义批评模式的集中讨论期。《走向共和》对历史人物如慈禧太后、李鸿章、孙中山等的塑造大大颠覆了人们的传统观念，为此引发了人们的争论。有人认为这部电视剧严重违背了马克思主义的阶级观点，应当予以批判。如张海鹏在《历史电视剧〈走向共和〉宣扬什么历史观》一文中指出在阶级社会里历史发展的总趋势是代表不同阶级利益，“在近代中国，人民群的政治势力相互斗争的结果

众、代表人民群众最大利益的政治势力创造的是走向共和的历史，帝国主义者、封建统治者创造的是维护半殖民地半封建秩序、反对共和的历史。这是两种不。然而，在电视剧里孙中山等革命派同性质的历史”

却与李鸿章、袁世凯这样的统治集团的重要官员共谋走向共和的大计，作者认为这种编造其实是“模糊那个时期的阶级阵线，也模糊今天观众的阶级视线”，是没有历史事实根据的;而龚云的《尊重历史，才能——评电视剧〈走向共和〉》也指出电视剧展现历史—

从人性角度去评价历史人物，把袁世凯、李鸿章看成，是违背马克思是“为中国找出路”的“悲剧英雄”

，“评价历史人物，应当从历史事主义的阶级观点的

实出发，抓住人物的阶级本质，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当然，也有人认为这是一种创新，是对阶级斗争历史观的超越。如周荣在《历史的当代性阐释———评〈走向共和〉中的李鸿章形象》一文中，认”、“卖国贼”，是中国为李鸿章之所以被骂成“汉奸

，《走近代史学界以阶级斗争为主线的史学观决定的向共和》中的李鸿章形象的出现实际上是剧作家对历史进行当代性阐释的结果，这种对历史的重塑“拓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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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电视剧历史主义批评文献中，就有不少是对剧中历史人物进行阶级分析的文章。这些文章主要集中在两个批评热点上:首先是近年来帝王戏、清宫戏的风靡所引发的人们对封建帝王形象的讨论;其次就是《走向共和》等电视剧所引发的对于李鸿章等复杂历史人物的分析。

在20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我国电视剧的历史主义批评多集中在对历史真实和艺术真实的探讨上，对历史人物进行阶级分析的文章还很少;到了20世纪90年代后期，随着清宫戏和帝王戏的日益繁盛，一些批评者采用阶级分析的手法，对封建帝王的本质进行揭露。如宋泓的《皇族戏质疑》一文就指出《康熙王朝》等历史剧对帝王刻意美化，夸大了

传播艺术与艺术传播王黑特宗敏:中国电视剧历史主义批评模式探析

》、《毛泽东和他的乡亲》等当时的一文对《李大钊

革命历史题材剧进行研究。作者认为这些电视剧以中国人民革命斗争的领袖人物为主人公，使得“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可以在更高的层次上展示中国革命斗争的历史，从而加强了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概括历史的。同时，作者认为我们创作革命历史题广度与深度”

材电视剧的目的在于“宣扬我们革命斗争史的辉煌，。可总结历史的经验教训，激励和教育今天的群众”以看出，这篇批评文章对电视剧的革命性和政治主题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近几年来，有学者提出“史诗化”的概念，这一概念的论述，往往与民族、国家相关联。如杜莹杰的《论中国历史题材电视剧的史诗品格》对新时期的历史题材电视剧是如何体现史诗品格的进行了研究。首先，作者认为这类电视剧采用了“第三人称”的“全知视角”为叙事的主导视角，让叙述者站在时代历史的制高点，揭示社会人生，纵览历史风云;然后，作者认为这些历史题材电视剧“围绕与全民族有关的历史事迹，通过塑造民族史诗英雄群像，实现史诗的宏大叙事性，重铸民族的精神长城”;最后，作者以抗战题材电视剧为例，挖掘出史诗电视剧中所蕴含的悲剧精神和崇高格调。

王昕的《再现文本的“史诗性”审美特征》一文也对历史题材电视剧体现的“史诗性”进行了研究。作者先把历史题材电视剧叙事追溯到宋人“说话”中的“讲，认为“讲史”文本中的历史感正是通过其“史诗史”

性”体现的。作者参照黑格尔对于史诗的概念“史诗就’，‘是一个民族的‘传奇故事书’或者‘圣经’……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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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这种纪念坊简直就是一个民族所特有的意识基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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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历史人物的性格容量，挖掘出了历史人物在特定历史情境下人性的多维与深度。并揭示了造成这种复杂性的社会历史根源;超越了过去同类作品不看重历史的特定性情境对历史人物行为的影响的简单化、片面化的现象”。

总之，从批评内容来看，大多数批评者以马克思主义的阶级理论为基础，对电视剧中为康熙、李鸿章等封建统治阶级人物“树碑立传”的现象予以驳斥，揭露历史人物的阶级本质。但是，也有些批评文章在使用阶级分析的方法时注重从历史人物的特殊性和批评者的主观思想出发，在对历史人物的评价上提出了自己的独特看法。

3.历史的统一性:从革命斗争到民族国家历史主义的基本内涵是强调历史的总体性发展观，认为社会发展规律支配着历史进程。思辨的历史哲学将人类历史看成是一个整体，批判的历史哲学将历史看作一种独立自主的思维形式。总之，它们都强调历史的连贯性和统一性。这种历史的统一性观点反映在文艺创作上，就是常常以宏大的建制表现出宏大的历史内容。

中国的历史题材电视剧由于受到中国史传文学传统的影响，常常以重大的历史事件和重要的历史人物为表现内容。这种对宏大历史题材的表现，也吸引了很多批评者的目光。中国电视剧历史主义批评文献对宏大历史题材的研究主要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20世纪90年代初期)的研究带有强硬的政治性，即把研究的重点放在了阶级革命上;第二阶段(近几年来)的研究则具有去政治化倾向，从“史诗化”的角度来对近代历史进行重新解读。需要注意的是，90年代初期的研究重点在阶段革命上指的是一种对大的时代环境的表现，而与前文所说的对某个具体的历史人物进行阶级分析的文章不同。

第一阶段的批评明显带有强硬的政治性，这与我国这一时期的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创作密切相关。这些革命历史题材剧以宏大的战争场面、激烈的革命斗争、可歌可泣的革命英雄形象为主要表现内容，英雄人物在某种程度上仍然是一种政治符号。因此这一时期的电视剧批评也呈现出一定的意识形态性，把电视剧文本中的革命斗争作为宏大历史建构的着眼点，弘扬英雄主义和爱国主义。

比如闻浩在1992年发表《辉煌的历史呼唤电视——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创作琐谈》剧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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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定电视历史剧中具有“史诗性”的文本。然后通过对《》、《》、《三国演义》等“史诗性”电唐明皇太平天国视剧文本的研究，发现其“叙事结构的编年体，叙事视角的客观性和生动的情节编码所蕴含的‘长河意识’/历史感受”的有机统一以及其“虚实相生、史中觅诗”的史诗性意境创造。

——浅析当下崔刚的《重构中国“宏大叙事”—

部分电视剧创作的文本及价值指向》则是一篇对新时期电视剧领域的宏大叙事现象展开全面和详细论述的文章。作者淡化了意识形态的色彩，主张“撕开遮蔽，直面事实，在宏大的艺术建构中以开阔深邃的历史眼光思考人在历史现实中的价值、理想和希望，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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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黑特宗敏:中国电视剧历史主义批评模式探析

讨人在不断变化的历史长河中如何建立自己适当的生。作者把这种史诗性的建构看存方式、态度和情怀”

成“一种精神气质、一种价值立场、一种情感态度，一种与历史和现实发生紧密关联的方式，它同样是对现代性的渴望和追寻”。接着，作者通过对革命历、《亮剑》，近现代历史剧史题材剧《历史的天空》

《闯关东》，古代历史剧《汉武大帝》、《贞观长歌》及现实题材剧《真情年代》等宏大历史题材电视剧文本的分析，对新时期的宏大历史题材电视剧创作提出了自己的思考。

总之，批评者对历史统一性的表述经历了从革命斗争到民族国家的历程。他们在这一时期对宏大历史建构的认识已经不再集中于对革命斗争的意识形态表

注释:①②③④⑤⑥⑦⑧⑨⑩瑡瑏瑢瑏瑣瑏瑤瑏瑥瑏瑦瑏瑧瑏瑨瑏瑩瑏瑠瑐瑡瑐瑣瑐瑤瑐瑥瑐①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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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播艺术与艺术传播

述，而是把重点放在了剧中磅礴大气的历史社会生活和民族国家波澜壮阔的理想宏图上。宏大的历史题材已经不再是弘扬革命、歌颂时代的工具，而成为了一种民族和历史的寓言，一种博大的史诗视野和现实关怀。

历史主义批评模式在中国电视剧批评领域，尤其在对历史题材电视剧批评方面，形成了一个重要的关注视角。这一批评模式的形成与发展同中国文学批评和史学传统具有密切的相关性，同时又与中国大众对历史题材电视剧的审美趣味息息相关。这一批评模式，在融入了新历史主义批评的当代学术话语体系之后，必将对中国电视剧历史主义批评模式保持一个持久的学术支撑和理论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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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作者王黑特系中国传媒大学艺术研究院副教授、博士;宗敏系中国传媒大学电视与新闻学院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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